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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一縷的樂音,似是海潮起伏。 楊潮音將聲音寄托在樂音之上,?似是隨著那一抹痕跡見到了數千年前的場景。 海潮翻涌。 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平靜地坐在礁石上,前方雖有數人持劍而立,他的神情也沒有改變分毫。 他的眼神平靜如水,一揮手便是鏗然之聲!在琴音起的時候,他的眸中驀地多了幾道鋒芒,白衣隨風而動,他一個人坐在那里,似是千軍萬馬都不能撼動。 琴音澎湃洶涌,像是海面掀起的千疊巨浪。 男人霍然起身,淡淡地一拂袖,開口就是玄音:“此曲為《太玄伏妖曲》!”琴音所到之處,眾人俯首。音刃攜帶著一股摧枯拉朽之事,橫掃前方的數人。男人靜靜地望著那群中,輕嗤一聲,甩出了一句:“弱??!” 楊潮音像是親眼看到男人拂弦退敵的場景,耳畔回蕩的是澎湃的琴聲以及那擲地有聲的“太玄伏妖曲”五個字!這是她從音壁中捕捉到的一抹道意。此輩志在伏妖!楊潮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眸,她望著流動著光芒的音壁,一拂弦一支曲子立馬如流水般傾瀉而出。曲子的聲音壓過音壁中傳來的雜聲,在狹小的宮殿中回蕩。 在楊潮音的腦海中,“太玄伏妖曲”五個大字越來越清晰。 這至少是五千年前的傳承,也只有那個時候琴修也能有一戰之力,而不是畏畏縮縮地躲在旁人身后,可是后面發生了什么呢?為什么琴道傳承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隨著楊潮音指尖曲子的流瀉,那道音壁慢慢地多了裂紋,最后化作了齏粉消散。 楊潮音原以為能夠走出這座小殿,可接下來在齏粉中又生出了一座新的音壁,其中傳遞著各式各樣的樂音。 這一回楊潮音徹底明白了,她要領悟其中的道意再以之反攻,才能夠摧毀音壁。 反正其中有傳承,她怎么樣都不虧。 她不知道,若是神志迷失在樂音中,便無法從中掙脫,只能變成音壁中一道雜音,以待后人前來。 楊潮音不知道在殿中多久,她眼前一座一座音壁浮現了又消失,但是她從中領悟的只有《太玄伏妖曲》。這或許與她第一次選擇有關?!短繁闶撬谛械玫降膫鞒辛?,她隱隱有種預感,只要她將太玄伏妖曲練得純熟,就能夠從宮殿中離開。 就在楊潮音以為自己完全領悟曲中真意時,她的思緒并沒有從最后一縷琴中道意里走出來,而是隨著那虛幻的人影進入到那數千年前的時代。 “天啟時代,這就是天啟么?哈哈哈!”先前彈奏伏妖曲的白衣男人笑容瘋狂,眉眼間藏著幾分戾氣。 “大師兄,我們怕是逃不出去了,小師弟他背叛了我們!”說話的男人咬牙切齒。 “眼下局勢平定,他們不需要我們去平定妖界的亂流了?!卑滓履腥酥棺×诵θ?,他的眸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道,“他們不是一直夸《太玄伏妖曲》么?我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伏妖曲!”他的面容因憎恨而顯得扭曲,在幾個師弟師妹震驚地眼神下,他直接燃燒了自己的神魂,竟然從自己的身體中剝出骨頭,以靈力塑成琴的模樣,而七根弦則是由一絲絲鮮紅的血線牽連,他悶哼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笑容森森的,他道,“伏妖曲也是伏人曲,也是伏魔曲!來吧!”天幕中出現了一道白骨血弦琴,隨著琴弦的震動,方圓數百里都成為了琴域,他的琴聲仍舊是極為罡正,可落在眾位修士的身上卻剝皮剜rou!他的同門心有所觸動,紛紛助他一臂之力,在這血色的籠罩下,數百里內的修士竟然一個都不存! 楊潮音從過去的一幕中掙扎出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知道了那個男人名喚周堅白,是琴帝座下的大弟子!就在這一場事變中,琴帝一脈六個弟子全部神魂俱滅,只剩下一個走治療一道的小弟子。楊潮音心情有些復雜,她大致猜到了天音大陸的琴道傳承為何是殘缺不全的了。這不光彩的一幕不見于天音大陸的史冊,是被誰給抹去了么?楊潮音又有些好奇,可是在這里得不到答案,她只能夠將心神給收斂起來。 如楊潮音猜測的,當她將音壁中《太玄伏妖曲》殘余的道意全部吸收之后,那音壁就沒有再出現了,她整個人倏然出現在一片荒野上,那座宮殿也徹底消失不見了。楊潮音有些感慨,穿入話本子里真的享受著女主角的待遇呢,她差點都要忘了王瓊蘇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可那又怎么樣呢?一轉眼,她就將這點小惆悵給拋到了腦后去。 就在她思忖著再去采一些靈草的時候,整座玄府忽然間劇烈搖動起來,她開始被這里的靈氣排斥,整個人像是被人推著往外飛去。楊潮音第一個念頭就是玄府秘藏要關閉了,可是這么快的嘛?還是說她在那宮殿里已經待了小半年時間?不少人如楊潮音所想,可是玄府哪會管他們的思緒,一個個都被擠出了秘境中,像是餃子一樣被丟入了海中。 楊潮音很快站穩身形,她這次打算回到宗門祭煉自己的本命琴,可是在這之前,她還是得等元鳳儀來跟她說上一聲。各門派、家族都有長老在外頭等待著,金巒觀顯然也不例外,然而來的人并不是元鳳儀,而是章懷遠。楊潮音略有些失望,不過她沒有沉寂太久,而是直接上前將所得的一半分給了金巒觀弟子,她道:“幫我替元道友說一聲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