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第二天回到局里,我調出了這個攝像頭,屏幕上面出現熟悉而陌生的畫面。把時間調好之后,畫面迅速暗了下來,黑色的樹葉在屏幕上搖曳,讓人看著有些心慌。 不知怎么回事,我一看到這畫面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一樣。但是我在出租樓案件發生之前,根本就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可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并且感覺還很強烈呢? 我用力地甩了兩下頭,將這些奇怪的念頭拋了出去,然后緊緊地盯著畫面。據年輕的老板娘說,那天晚上何淑華買面的時間大概是十點左右,于是我將時間調到九點五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畫面上時而有人走過。雖然時間是晚上十點,但是那一帶居住的人口比較多,所以夜里還是有人出來活動。 快到十點十分的時候,一名女子在鏡頭里出現了,我一眼便認出她就是何淑華。因為她的臉是很有特點的橢圓型,即便畫面上的人頭只有指甲大小,但是橢圓跟其他臉形很容易區分。并且她穿著牛仔褲,這是何淑華死之前的最后著裝。 只見何淑華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應該就是rou絲面。她在畫面里出現的時間約有五秒鐘左右,然后便從另一角消失了。也即說,那天晚上,她在這個時間還活著,但在接下來去往江波家的路上被人攔下,然后以各種方法帶回了出租樓,最后在樓頂被殺害。 突然,屏幕上的何淑華又回來了,重新出現在畫面上。她順著原路返回,走到屏幕中間的時候,突然猛地抬起頭來,對著我看了過來。 從我的角度,她這一眼就是在看我,而且似乎知道我正看著屏幕中的她,所以她的目距穿透了屏幕,直接看向了我。當我的目光與她的目光接觸的那一剎那,我突然驚呆了,因為她竟然跟小萱的樣子十分相似。 不,不是相似,她竟然就是小萱! 小萱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著我,神情十分悲傷和痛苦。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呆呆地看著屏幕,雖然很想鉆進去跟她相會,可是我做不到。 這時,小萱的人像逐漸擴大,最后占據了整個屏幕,就連眉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仿佛就站在我的面前一樣。 “小萱!” 我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 “不要!”小萱突然一聲驚叫,躲到屏幕的一邊,將身體緊緊地縮成一團,十分恐懼地看著我,并且大叫道:“離我遠點,不要碰我!” “小萱,我是王磊,我是師兄??!” “你少來騙我,師兄早就死了,并且我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你不要害我,不要害我?!?/br> 小萱嘶聲叫了起來,那聲音就像一只正被宰殺的野獸。我忙將手收了回來,連聲道:“小萱,我不碰你,你冷靜一點,認清我是誰?” 小萱看著我,神情突然變得驚慌起來,眼神是充滿了恐懼。我不知道她在屏幕里究竟正經歷著怎樣的恐怖,于是道:“小萱,別怕,我就在這里,你不會有事的?!?/br> 這時,小萱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一下裂開,發狂似地指著我叫道:“你就是殺人兇手,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不,小萱,我是王磊,不是殺人兇手,你快冷靜下來,告訴我是誰害死了你?” “你是殺人兇手,你是殺人兇手,我不會放過你的!” 小萱瘋狂地叫著,突然身體現出一道道血痕,然后便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最后只剩下一個骨架和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不!”我絕望地叫了起來,根本沒有想到小萱早就已經死了,面前的只是一個幻像。 絕望的叫聲讓我驚醒過來,此時放映室里靜悄悄地只有我一個人,我渾身發麻,回想著剛才見到的一幕,不由得悲痛萬分。但同時心里也存在一個疑問:小萱在這起案件中已經出現了兩次,難道真的與她的死有關? 可是,這明明就是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殺害小萱的兇手即使不是游巧林,也是與他相關的人物,而出租樓兇殺案的兇手怎么可能與他們扯上關系,這就好像太平洋和地中海一樣,兩者相距十萬八千里,就是一百一千桿子也打不著。 那么小萱為什么會頻繁出現呢? 為什么在其它兩起案件中我沒有看到她? 還是因為我現在正在偵辦此案,所以才會看見她? 我無助地思索著,但是連現實問題都無法解決好的我,又怎么可能解決這種虛幻世界的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只好又回到現實,就在我看到剛才的幻像之時,屏幕上的畫面依然在向前運行,突然一個男子急匆匆地走出過去,而走的方向跟何淑華剛才的一模一樣,都是消失在左下角。 我心里一驚,忽然想到幻像中小萱所說的意思,于是立即將畫面回放,然后停頓,一張陌生而略帶兇相的男子出現在屏幕上。我看了看時間,兩人經過攝像頭前后相差不到兩分鐘,也就是說,這名男子能夠很輕易地追上何淑華,那么會不會是這他呢? 按照我對現場的估計,從攝像頭所在位置到江波的家,大約有六、七分種的距離。如果兇手是尾隨而去,那么他必須在何淑華經過攝像頭三分鐘之內經過,否則就很難追上她。 于是我又將錄相繼續向后放了三分鐘,意外的發現,這段時間內除這名男子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我的心跳一下加快了,立即將之前的那個人找了出來,將他的頭像進行放大。 由于是在晚上,所以人的相貌不是很清楚,并且這個人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遮住了大半個臉,不過他的著裝倒是挺醒目,穿的是一件格子衣服。 我立即將這一情況通報了張杰威,讓他馬上安排刑偵四組的人尋找這個格子衣服的男人。 現在江波的嫌疑并沒有完全排除,就如同我之前分析的那樣,他完全可以在打完電話叫何淑華買面之后,站在自家的樓下等她,等她提著面到達之后,又把她哄著回家,然后實施了犯罪計劃。 這時,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看了看,原來是陳宇嘉打來的。當初還真是要感謝他,若不是他找到胖老妖,只怕我就被解除公職、送往石盤山了。最近案件挺多,也沒有去他那里,不知他今天打電話有什么事情。 “宇嘉,有什么事嗎?” “算是好消息吧,我的恩師米歇爾先生現在正在北京參加學術交流會,可能今天就結束,到時他會專程過來一趟看看你?!?/br> “看我?”我有點發愣了,因為我跟這個什么米息兒的根本就不認識,他會專程見我?不會是陳宇嘉開的玩笑吧。 “你忘了,我曾經將你的病情給他介紹過,他很感興趣,所以這次特地在歸國之前和你見一面?!?/br> 哦,我這才想起來,的確有這么回事,于是道:“你放心,我保證不給中國人丟臉?!?/br> “科學無國界,病情同樣不分人種,你可別搞種族分裂,到時等我電話?!标愑罴握Z氣輕松地結束了電話,看來他對恩師米歇爾的到訪很高興。 我揉了揉腦袋,最近幻覺又增多了,看來也應該去陳宇嘉那里一趟了。突然又想到馬上就要提審游巧林,心中一動:陳宇嘉是心理專家,他對如何攻破人的心理防線應該有獨到的見解吧,那我為什么不先向他討教一下,然后再去提審游巧林? 關于游巧林的事情,已經壓在我心頭很長時間了,所以一想到這里,我立即驅車前往宇嘉心理診所。我沒有打電話告訴陳宇嘉,想給他搞點意外驚喜,免得他整天待在診所里無聊。 走過那段山路般的樓梯,穿過弄堂一般的走廊,我敲了敲門。 “請進!”陳宇嘉在里面說道。 我輕輕推門而入,只見陳宇嘉就坐在那里,他的面前是一個裝著打扮有點像民工的人。 他沒有轉頭過來看,只是嘴里說道:“請坐一會兒,這邊馬上就好?!?/br> 我沒有做聲,靜靜地坐在那里,只聽陳宇嘉對病人道:“你以后不要高空作業,因為那樣會引起血壓增高,而血壓增高之后會壓迫你的腦神經,從而讓病情加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