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以犯罪的形式來說,無非就是兩大類,一是非暴力犯罪,二是暴力犯罪。在市局里,針對非暴力犯罪的有經濟犯罪偵查處等部門,而針對暴力犯罪的有刑偵局等部門,既然兩大形式的犯罪都被以上部門瓜分,那么特務辦根本就是一個不需要存在的部門,可是它偏偏又存在,這就說明它有存在的理由。 也就是說,它要辦理的既不是非暴力犯罪,也不是暴力犯罪,而是另一種形式的犯罪! 這種犯罪形式不能存在于教科書上,但是并不等于它就真的不存在。 既然存在,那么就需要有人去經辦,而特務辦的所有人員之中,除了小挫,我再找不到一個與之相關聯的人。 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張杰威道:“開始吧?!?/br> 從頭到尾,張杰威沒有看我一眼,好像我來與不來,都和他無關。 小挫將探測盤拿在手里,開始圍著整個房屋轉了起來,這時我的注意力才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到屋內的情景。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普通房屋,也許這里曾經有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生活過,但現在卻已經變得猙獰可恐。 只見屋內血跡斑斑,墻上、地板、天花頂上都是鮮紅的血液痕跡,紅色的血和白色的墻以及明亮的米黃色地板磚混和在一起,讓屋里的整個色彩變得到更加詭異和恐怖。整個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片血海,到處都是血淋淋的。白墻在血的劃分下形成一個個怪異的形狀,就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色妖魔。特別是天花板上懸吊的血絲,長長的還沒有完全凝固,蛇蕊一樣在半空中晃動著,一不小心就會掉到你的脖子上。 不敢想像,在這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屋里,究竟發生了何等慘烈的屠殺!按照我的經驗,潑灑在墻壁、地板、天花板上面的液體至少有二十公升,而人體的血液絕對達不到這個量,除非是把五個成年人的血全部放干??墒菗〈熘爸v,這里的死者只有一人,是他的家人回來后報的案。 我想兇手應該是將被害者皮rou和骨頭全都絞成了汁,然后將碎成微末的骨rou與血液攪拌在一起,再涂抹到墻壁之上,也許是用一個大水瓢,一瓢一瓢地灑出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因為這里沒有發現尸體,并且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足跡和可疑的痕跡,即使局里最優秀的痕跡專家也沒有在這里發現一絲一毫的破綻。 我不由得想起了佳大寢室的那起殺人案,兇手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從一條我不知道的通道從容離去,這件事直到游巧林落網之后仍然沒有答案。我知道他是不會說的,因為他就是死也要讓我們永遠活在痛苦的猜疑中。 第二章 靈異物體 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只是兇手的手法遠遠超出常人的想像和思維,所以看不到它而已。 但是,即使找不到破綻,也不能將這起案件草率地歸結為神秘案件之列,萬一被公眾知曉,只怕這個壓力就連安陰市政府也承受不了。 小挫圍著房子轉了一圈,每個房間都進去過,然后又回到起點,對著張杰威說道:“好像有一點?!?/br> 張杰威的臉是石頭做的,有一點和全都有對他而言完全一樣,他永遠不會為此付出任何表情。 “有就有,好像是什么意思?”他的話總是一針見血,讓人無從回避,即使在這種問題上也是如此,由此可見他是另一種極端,就連鬼怪都無法打亂他的思維。 “好像的意思就是有可能?!毙〈斓脑挼扔跊]有說,但又回答了問題。 “到底有沒有?”張杰威重復問題。 我突然覺得他很可笑,這個問題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科學家都無法回答,他卻要讓安陰市的一名小小警務人員來回答,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么?如果換做是從前的我,我肯定只會對小挫說一句話:把它找出來讓我看看。 我冷冷地站在一旁,滿屋的腥血也沒有讓我的體內產生半點激憤,我就像一個路人,看著一個生命消失,鮮活的rou體化做一屋的血漿。我再也不是那個熱血警察,只是一個穿著警服的隱形人,真正的我一直都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那里的血腥味比任何一個兇手現場都要濃烈。 只聽小挫沉聲答道:“可能有?!?/br> 小挫的回答證明了我的正確,同時也只有我才知道他在這種事情上面說可能的意思就相當于肯定,只不過他不愿放棄固有的理念和對抗強大的世俗,所以只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詞語來掩藏他內心的驚恐與不安。 張杰威的臉部肌rou有點抖動,也許他是第一次辦理這種案子。我偷偷看了小挫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 無聊的問題沒有繼續,張杰威說道:“這件事局里暫時定性為機密,我想你們都知道意思,所有調查結果都必須先上報到局里,不得向外界泄露半點風聲,否則將面臨最嚴厲的處罰!” 處罰兩個字在張杰威的嘴里說出來特別有力量,就像一座山壓了過來,不過現在的我已經非人非妖,人類的東西對我已經不起作用。 雖然我并不想在這件案子里發揮什么作用,但我還是問了一句:“這有可能就是一起碎尸案,為什么要定為神秘案件?” 這個問題是同時問向張杰威和小挫兩人的,小挫張嘴欲言,不過一看到張杰威那張石頭臉,立即知機地閉上了嘴巴,張杰威這才道:“因為死者的親屬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并且是兩個人同時看見?!?/br> 聽了這番話,我這才明白過來。一起沒有痕跡也沒有尸體的詭異兇殺案,再加上兩個目擊者的怪異見聞,那么足以改變這起案件的性質。 我沒有去追問死者的親屬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尋常的東西,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直到小挫叫我走,這才茫然地離開了那間腥紅的血室。 上了警車之后,張杰威一邊駕車一邊問道:“你發現的東西是什么?” 小挫坐在我的旁邊,嘴巴就在我的耳邊,所以我不想聽也聽得很清楚:“是一種超自然的力量,這種東西在國外稱之為靈異物體,它們不屬于任何一種生物,但是又真實存在,并且能夠完成人類以及其它生物所不能完成的事,比如說穿墻而過,殺人無形,時隱時現,錯亂時空等等,都是靈異物體常見的方式?!?/br> 小挫說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一些,并且有一件就發生在解放初期的安陰市,這在警界和民間都流傳甚廣,足以表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那時生產力比較落后,所以對偷盜行動采取了相當嚴厲的打擊。有一次在安陰市東邊郊區的一個村莊里,突然有十多頭牛被盜,這在當時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案,于是安陰市立即派出最優秀的干警,對此案進行偵破??墒前雮€月下來,干警們走訪了附近所有的村子,并且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偵察手段,但就是找不到偷牛的人。 各級領導對這件案子十分重視,破案干警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后來實在沒有辦法,其中一名干警建議用農村的‘沙神’來破案?!成瘛且环N流傳于民間的迷信的活動,它只需要一缽沙,然后用一塊紅布蓋著,你只要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在心里告訴沙神,請求他給予指點,那么等你揭開紅布之后,沙子上面就會現出圖形或字跡。 干警的這個建議一開始遭到同僚的反對,有的人甚至直接指責他是封建迷信的余孽,最的這名干警被停職反省。但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來自上級的壓力一天天沉重,有幾名干警實在熬不下去了,于是偷偷找到這名干警,讓他試一試請‘沙神’。 這名干警當然請不了,但是他知道某一個村子的某一個人會請,于是悄悄帶著同事找到這個人。這個人見對方是民警,起先以為是要抓他,硬是說自己不會,后來干警們威脅他不請就以包庇罪抓他,這才讓他答應下來,但他要求干警們事后無論成與不成,都不得向外界說出這件事情,然后才開始請沙神。 他先拿出一個古董一樣的青銅缽,里面封裝著細沙,然后將沙倒在一個底部平平的容器里,用紅布蓋上,蓋上之后就開始閉上眼睛念咒,整個過程一點都不出奇,干警們的心里都有點七上八下,懷疑這玩意兒到底會不會有用。 那人把咒語念完之后,微睜著眼,然后問道:“你們有什么問題,告訴我,我好請沙神解答?!?/br> 干警道:“偷東村牛的人是誰?” 那人又將眼睛閉上,然后嘮叨一些沒有聽得懂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把眼睜開了,說道:“你們自己揭開看吧?!?/br> 干警們好奇地打開那塊紅布,只見原本平平的沙子竟然真的出現了痕跡,可是仔細一看卻看不懂,因為那既不是名字,也不是可以辨認的東西,就是彎彎曲曲的一條線,像蚯蚓爬過的一樣,與案件根本是風牛馬不相及。 干警們懷疑是這個人偷偷丟了根蚯蚓進去,于是準備把沙子翻開把蚯蚓找到,這時一個干警大叫道:“別動,我好像看懂了?!?/br> 大家都停下手,好奇的看著他,那名干警指著那條蚯蚓曲線道:“你們看,這條線像不像東村旁邊的那條河?” 經他這么一說,大家都覺得真的很像,于是立即將地圖找到,然后一對比,果然就是那條河,而且蚯蚓曲線的一端正好是東村,再看另一端時,則是泥瓦村的所在地。 泥瓦村在東村的下游,雖然共處一條河,但是兩地的距離卻很遠。此村已經不在安陰市范圍內了,所以過去的調查根本就沒有到達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