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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楠嘆了口氣,“好吧?!迸R走前,他不悅地瞥了一眼江若望,少年默默坐在程郁理身邊,“meimei,你是不是,很希望去,競賽班?” 程郁理刷題的動作一頓,滿不在乎地應了,“還好吧?!?/br> 其實就是不甘心罷了。 江若望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纖細的手指,慢慢道:“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br> 程郁理抬眼望了他一眼,少年也在垂著眼看她,目光很輕,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泵髅魃衔缢室庾屗谌嗳嗣媲俺龀?,他為什么不生氣? 這樣讓她莫名有了負罪感。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手機忽然響起,高助理打電話過來,“小姐,車子到了樓下?!?/br> 程郁理抱起資料書,起身,下意識脫口而出,“哥哥,我們回家了?!贝l現這話多么曖昧,她不自在改口,“高助理來接我們了?!?/br> “好?!鄙倌旮鹕?,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夕陽落在兩個人身上,江若望竟然想起小時候和劉娟一起在田垅上走過的畫面,也是差不多色調的溫暖。 少女背脊纖細挺直,海藻般的頭發隨著下樓梯的動作一顫一顫,發尾泛著淡淡的金黃色,看起來柔軟又可愛。 心跳沉沉跳動,血液緩慢循環。 莫名的沖動讓他的手指伸了出去,卻要在觸碰到發尾的時候,忽然受驚一樣收了回來,好像生長在陰暗潮濕之地的苔蘚,不敢觸碰驕陽那般,怯懦不安,可望又不可得。 他垂眼,默默看著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糾纏在一起。 * 咸腥的風沿著海岸線吹過,少女望著白鳥從天際盤旋而下,羽毛染上色彩,越過礁石,棲息到另一端。 一個小時后,程郁理和江若望回到了程家別墅,殷嫂端了新鮮的水果過來,程郁理環顧四周,問道:“爸媽還有爺爺呢?” 殷嫂答了,“程總和夫人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去了,至于老爺子,他還在樓上休息,等晚飯的時候會下來?!?/br> 程郁理點點頭,“那爸媽什么時候回來?”她還有關于跳舞的事想和他們商量。 “估計要晚上八、九點了?!闭f完,她又笑著道:“對了,小姐,夫人說她給你準備好了宴會的晚禮服,你快去看看喜不喜歡?” 程郁理露出個笑來,“好?!彼戎∑ば?,上了樓梯,江若望默默看著她,殷嫂這才反應過來一般,“少爺,您的衣服也準備好了,您也可以試一試?!?/br> 和對程郁理慈愛的語氣不同,殷嫂的語氣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 知道是那日在小書房那一眼,江若望沒說什么,“好?!?/br> 程郁理來到房間內,床頭擺著一套酒紅色的高定禮服和一頂小巧的珍珠禮冠,到底還是個愛美的女孩子,程郁理興致勃勃地試穿了起來。 她來到鏡子面前。 少女穿著酒紅色的天鵝絨禮服,長袖上系著同色的絲帶,垂在腕骨處,露出的脖頸修長瑩白,還系著一條嵌著珍珠的天鵝絨choker,便顯得鎖骨越發精致,如同凹陷的月牙。 她看著自己,額頭上戴著一個裝飾用的珍珠禮冠,烏發如云,雙眼明亮,唇色如同玫瑰,濃烈的顏色像一團火焰,卻不讓人覺得灼目,像是中世紀油畫中走出來的圣女。 程郁理唇角抿了抿,眼里帶上笑意。 很漂亮。 她干脆將口罩揭了下來,看著臉上的燒傷,她現在的容貌84,那塊疤消退速度明顯沒有一開始那么快了,她嘆了一口氣,其實,也不是很難看,用妝蓋了甚至還有種特別的美感。 她忽然心思一動,拿起梳妝臺上的化妝品,擺弄起自己的臉來。 細細的彩繪筆尖沾染上顏料,在臉上輕輕描繪起來,沿著傷痕的方向,在臉上畫出一朵曼珠沙華,這下,這道燒傷看起來,變成了真正的骨中生花。 程郁理氣色不好,她就干脆試探著畫了一個病態頹喪系的妝容。 本身的脆弱感提升,讓她看起來越發精致,再加上身上的酒紅色禮服,讓她有點黑甜的小魔女的感覺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低聲贊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我真是個天才?!?/br> 門未關,江若望回房間的時候,眼角余光瞥到少女的模樣,腳跟釘在了地面一般,他靜靜地透過那條縫隙看著照著鏡子的少女。 他舌尖莫名發麻,眼神寂靜,心跳紊亂不堪。 那種強烈想要擁有、迫切想要得到的感覺讓他骨縫里好像有條毒蛇在流竄,他再三克制,卻還是將指節捏得發白。 樓上休息的程老爺子拄著拐杖下樓來,正好看見江若望駐足在少女門前的樣子,他腳步一頓,審視的目光鷹隼一般落在江若望身上。 少年清瘦,身材修長,背脊緊繃,讓他看起來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充滿了凌厲野性的侵占欲。 他眼光毒,心里冒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大約是震驚與荒謬——身份對調的程家真少爺居然喜歡上了假千金程郁理。 程郁理這丫頭性子跋扈,又蠢又壞,就連容貌也不值得別人稱贊,他的眼光著實太差了。 想到這,程老爺子的眼神變得黑沉,臉色鐵青,正欲說什么,又止住了了。 江若望,如果他的這個孫兒看人眼光真的這么差的話,多半是一個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