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我說道:“我和大家的觀點一樣,郝斯文家里發生的怪事,和潘家帥高空失蹤案有著類似之處。但這種類似究系何種原因,目前我們還不清楚。引發這兩起案件的內在機制太過于隱秘了,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br> 兩名老警員點頭:“沒錯,是這樣?!?/br> 我站了起來:“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認為你們的偵查工作明顯出現了疏忽。不知道兩位想不想知道,這種疏忽出現在什么地方?!?/br> 兩人齊聲道:“請講?!?/br> “好?!蔽艺f道,“兩位,我是負責潘家帥高空失蹤案的具體人員,很明顯,沒人相信這個案子還能夠破解,誰接這個案子,就等于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上,涂寫了重重的失敗兩字。所以,我甚至連個搭檔都沒有,大家都不敢碰這起案子,因為誰也不想因此毀了自己?!?/br> 兩名老警員點頭。我繼續說道:“但正如你們所猜到的那樣,我在這個死案中確實取得了突破,我追查潘家帥高空失蹤案的相關人員,經過了海鮮樓餐館,又追查了時裝設計師蘇小河神秘失蹤案,并成功破解了蘇小河斷手所留下來的密碼,從保險箱中取得了一件重要的證物?!?/br> “什么證物?”兩名老警員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天知道,”我攤開手,“就在我拿著證物,興沖沖地出了銀行的時候,遭遇到了偷襲,三名神秘的男子將我打昏,搶走了證物,并將我丟棄在鬧市的車中?!?/br> 兩名老警員發出了長長的吸氣聲:“原來是這么回事?!?/br> “就是這樣?!蔽艺f,“明擺著的是,這三名神秘男子,與潘家帥高空失蹤案有著密切的關聯,沒關聯他吃飽撐的,冒如此大的風險襲警,奪取證物?同理可證,如果郝斯文家里所發生的怪事,也與此相關的話,那么,你們最應該做的事情只有一樁:就是立即調閱街頭監控錄像中三名神秘男子的資料,并與郝斯文所居住的樓中住戶相核對,以確證或是推翻這種相關性?!?/br> “哎呀我的媽!”兩名老警員用力一拍大腿,“多么簡單的事啊??墒窍拇蟠?,你不說出來,誰知道還有這一層關聯?” 我笑了笑,沒說話。兩名老警員站了起來,商量了一下,對我說:“夏大川,你就在這個屋子里坐一下,我們去隔壁房間工作。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啊,你可不能問我們查證結果,問了我們也不會說。官大一級壓死人,真的惹不起羅警督啊,你多多包涵?!?/br> “理解,我理解?!蔽疫B連點頭。 兩人去了隔壁房間,粗聲大氣地給交警支隊打電話,要求調閱襲擊我的三名神秘男子的街頭監控錄像。再打電話給戶籍部門,要求將郝斯文居住的樓房里的居民資料全部調出來。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兩邊的資料都到了,兩名老警員開始工作。我等得有些心神不安,就站起來踱步以穩定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就聽兩個老警員對話:“你干嗎把資料多復印一份?” “這怎么怪得了我?那復印機老掉牙了,你說復印一份,它硬是給你復印兩份,讓我有什么辦法?” 然后兩人又相互商量道:“我出去買盒飯吧,你在這里盯著,可不能讓人偷看。多復印出來的那一份一定要丟垃圾簍里,等一會兒用碎紙機碎掉?!?/br> 另一個道:“放心放心,我最多就是去一趟洗手間,干了多少年的活兒了,出不了問題的……”然后這兩人離開了辦公室,一個去買盒飯,一個去了洗手間。 我飛快地沖進去,直奔廢紙簍,果然發現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急忙抓起來,抽出里邊的資料一看,沒錯沒錯,正是我想要的東西。正往懷里塞,忽聽廁所方向傳來老警員一聲咳嗽,驚得我差點沒坐到垃圾簍上。 這兩個精明過人的老家伙,偷偷幫忙倒也罷了,干嗎還要嚇我? 我心里抱怨著,實際上非常感激他們兩人的幫助。藏好了資料,又回到剛才那間辦公室,坐下來假裝氣定神閑的樣子。 少頃,兩個老警員都回來了,我若無其事地與他們道別,兩個老家伙卻道:“夏大川,你可是出了名的神探,不說給咱露兩手,就這樣走了嗎?” 露兩手?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就說道:“郝斯文應該沒有說假話,他的家里也沒什么暗門。進浴室洗澡的女人,和從浴室里鉆出來的嚇人老太婆,實際上是同一個人。只不過女人再出來的時候,年齡突然老了幾十歲。此事一如海鮮城的水族箱中,一條原本普普通通的魚,只因為外界力量的介入,導致了退化與復古現象的發生,成了一條3億5000萬年以前的魚。事情就是這么簡單,現在你們明白了沒有?” 兩名老警員搖頭:“聽你這么一說,我們更糊涂了?!?/br> 我笑著離開了。 第四章三條手臂的男人 【鬼故事排查法】 從警局出來,我走到郝斯文家樓下的一個骯臟的小公園里,買了份盒飯,一邊吃,一邊拿出資料來看。 先看郝斯文所住樓房居民的情況,查找一下是不是葉莉也住在這里。沒有,沒有類似的名字,甚至也沒有和葉莉年齡相近的單身女子。想想也不奇怪,這里是平民樓,居住的都是社會底層人士,人的性格膚淺沖動,嗜好暴力,如果葉莉住到這里,肯定會鬧翻天的。再查看一下襲擊我的三名神秘男子,是否也住在這幢樓里。 也沒有。 沒有就對了,事物與事物之間的相互聯系,哪有這么直接的? 接下來的事情,是以郝斯文家為中心,將他的樓上、樓下、左鄰、右舍標注出來。 這樣,需要我調查的,就只剩下4戶人家。 郝斯文家的右舍,也就是與他家的浴室只隔一堵墻的人家,居住在另一個單元里。年輕的警員小劉曾對我說過,這家居住著一對老實夫妻。警局曾對這戶人家進行過高度關注,如果大家都沒有發現問題的話,那就應該沒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沒問題,往往是最大的問題。 所以我還是決定,對右舍家的情況再仔細地看看。這一看,讓我大吃一驚。資料上顯示,右舍這一家,除了一對老夫妻之外,還有一個正上小學的孩子??僧敃r小劉為什么沒說起這事? 小劉不說,那是因為他掌握的資料中,缺漏了關于這個孩子的記錄。這表明,之前的警員們行動時,是有意將這個孩子排除在外,不認為孩子會與此事有關,只是單純地認為孩子應該是保護的對象。 難道孩子不是應該保護的對象嗎? 當然是,只不過……我感覺到腦子有點不夠用,就去看另外三家的資料。 另外三家的情況大同小異,失業的夫妻,臥病的老人,淪落到社會底層的家庭,具有共同的特質,就連家庭結構都沒什么區別。 單從資料上來看,看不出這幾戶人家有什么異常,我必須進入他們的家里,親自驗證一下,才能夠得出最后的結果。 我到附近的一家勞保用品商店,買了件勞動布工裝,一頂柳條帽,又朝售貨員要了只破爛的木頭箱子,里邊裝了些鐵管鋼鋸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后背在身上晃悠晃悠地回來,先把臉抹上油膩,直到看不出本來面目,才去郝斯文家的樓下,按門鈴。 里邊有人粗聲大氣、兇巴巴地喊:“干什么?” 我回答道:“煤氣安全檢查,最近你們這棟樓出現了煤氣泄漏,要是出事就麻煩了,所以公司讓我們來,唉,在家里待著多好啊,誰愿意挨家挨戶地跑,累也累死了……”正抱怨著,房門嘩啦一聲開了,一股人體的臭味撲面而來,這戶人家有老人臥病在床,看起來照顧得不夠周到啊。 開門的是個矮個子男子,滿臉的不高興,他看著我徑直走進廚房,這里敲敲,那里看看。屋子里有個老人在叫喊:“誰呀,來的是誰呀,二瓜你怎么不說話,到底來的是誰???” 開門男子沒好氣地呵斥道:“查煤氣的,跟你沒關系,你好好躺著?!?/br> 里屋的老人仍然在叫喊:“查煤氣的你讓人家進來啊,你怎么不讓人家進來,我說你這孩子就是不懂事,你這么不懂事可怎么行啊?!?/br> 開門男子分明是感覺到屋子里的老人讓他丟了臉,很是難堪地說了句:“我爹,腦子糊涂了,你不用管他,有漏氣沒有?” “這不是正查著嗎?!蔽艺f,“我爹也是這樣,老了,腦子就不清不楚了,這幾天睡到半夜,總是突然爬起來,扯著嗓子喊:‘誰呀,屋子里這個走來走去的老太太是誰呀?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呀,什么時候進來的???’喊叫聲太嚇人了。我們急忙打開燈,屋子里根本沒什么老太太??墒莿倓傟P了燈躺下,我爹他又嚷了起來:‘誰呀這是,我說你這個老太太到底是誰呀?大半夜的你在我家里走來走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一邊煞有介事地說著,一邊緊盯著開門男子??此樕珱]什么反應,我又補充道:“你還真別說,讓我爹夜里這么一嚷嚷,現在我們家,晚上真沒法子住人了,睡到大半夜就聽見有老太太貓著腰走著,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咳嗽,嚇得你全身汗毛直豎??赡愦蜷_燈,卻什么也看不見,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呢?” “你家里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開門男子怒氣沖沖,像是吵架一樣地說道,“我爹可不像你爹,我爹就是家里一來人,就吵呀叫呀,不來人的時候可老實了,連個屁都不敢放?!?/br> 明白了,這家沒什么異常情況。如果有的話,開門男子不會是這種淡漠的反應。于是我用力敲了敲煤氣管道,說:“檢查過了,還算是正常。記住啊,以后如果聞到煤氣的氣味,要馬上打電話給煤氣公司,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男子在我背后重重地關上了門。 這家沒什么問題,下一家就是郝斯文家的對門。 郝斯文家的對門,住的是婆婆、兒子、兒媳婦和孩子一家四口,區別就是這戶人家臥病的是兒媳婦,因為交通事故脊椎受損,從此癱瘓在床,拖累得一家生活落入了如此凄慘的地步。像在樓下一樣,我仍舊邊敲擊煤氣管道,邊現場發揮編造了個恐怖的鬼故事,觀察他們一家人的反應。 這一家也不見有什么反應,那就輪到了郝斯文家樓上的人家。 郝斯文家的樓上住著十幾個打工仔,都是一個村子里出來的老鄉。一群年輕人打著赤膊,只穿短褲,站在廚房門口看我亂敲一氣,我仍舊是編了個鬼故事給他們聽,看這些年輕人有什么反應。 這些年輕人滿臉的呆滯麻木,看著我不吭聲,讓我脊背陡然生起一股寒氣。 這么多的打工仔擠在狹小的居室里,如果有什么異常事件,早就吵翻天了。既然他們這里也沒什么問題,那么,問題就只能出在與郝斯文一墻之隔的人家。 我還記得,那戶人家有個上學的孩子。 【摸到一只冰冷的手】 背著工具箱,從郝斯文家所在的樓道單元出來,我走進了相鄰的單元。上了樓,按門鈴。屋子里有聲音問:“找哪個???”我仍以煤氣安全檢查為名,很容易地讓對方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表情很膽怯的男子,一個瘦瘦的孩子手扶門框,站在里屋門口看著我。我伸手向孩子打了聲招呼:“嗨,小朋友好,你有沒有聞到過煤氣的味道?” 小男孩很大聲地回答:“沒有?!?/br> “沒有就好?!蔽易哌M廚房,敲擊著煤氣管道。心想,事情多半就出在這個孩子身上,可為什么會這樣呢?道理何在呢? 我想不明白,不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只好故伎重施,對開門的膽怯男人說:“這個煤氣管道啊,這個東西啊,我跟你說,這東西可不叫個東西了,怎么就不叫個東西呢?是這么一回事,上個月城東有戶人家,家里只有夫妻小兩口,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有只手在中間亂摸,丈夫以為是妻子的手,妻子則以為是丈夫的手,但是摸著摸著,就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那只手,陰冷冰涼,而且手的指甲非常尖利,指縫間好像還長著又粗又硬的毛。妻子最先察覺出不對頭,可是她害怕啊,你想她一個女人,睡到大半夜的,有這么一只怪手在身上摸來摸去,能不害怕嗎?妻子害怕得不敢吭聲,就把臉湊到丈夫的肩膀上,用牙齒狠勁兒地咬。丈夫痛得‘哎喲’一聲,那只手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這一下丈夫也知道不對勁兒了,也和妻子一樣,害怕得全身戰抖。抖著抖著,那只怪手又摸了過來,這時候丈夫再害怕,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個男人,他得保護妻子啊。于是他一咬牙,突然一把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拉,那只手也用力往后拉,差一點把丈夫拉下床去。幸好這時候妻子抱住丈夫,兩人一起用力,一邊拉一邊拼命地喊,‘快來人啊,快點來人救命啊……’喊聲把鄰居家驚醒了,就出來用力敲他們家的門,敲門也沒人開,只聽見屋子里邊夫妻二人用力喊救命。鄰居急了,干脆拿斧子把門劈開,一進屋,就聞到……你猜聞到什么了?” 膽怯男人用略帶幾分責怪的眼神看著我,雖然沒有說出來,那意思是很明白的:你這個人,怎么能當著孩子的面,講這些怪東西? 我佯裝不知,繼續問道:“你猜鄰居聞到什么了?” 這時候那孩子大叫一聲:“煤氣味,他們家的煤氣泄漏了?!?/br> “嗨,答對了,加10分?!蔽曳畔鹿ぞ?,過去跟小男孩擊掌,“真是太聰明了,這小腦袋瓜,老師肯定沒少夸過你聰明?!?/br> 看我跟孩子打得火熱,膽怯男人感覺說不出來的別扭,問了一句:“煤氣泄漏了,跟那只怪手有什么關系?” “你來猜?!蔽野褑栴}拋給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猜不著?!?/br> “多么簡單的問題,這還猜不著?”我大聲道,“鄰居一進屋,就聞到了nongnong的煤氣味,因為煤氣泄漏,導致夫妻二人煤氣中毒,產生了幻覺?!?/br> “唉,什么跟什么呀?!毙∧泻㈦m然很是失望,還是舉起手來和我擊掌。 旁邊站著的膽怯男子哭笑不得,嘀咕了一句:“現在的工人,比以前更能瞎掰了?!闭f完就自顧自地走進了里屋。 此人離開,我心中大喜,對小男孩說道:“再來考考你,你最近有沒有出現幻覺?” 小男孩立即回答:“沒有?!?/br> 沒有?小男孩的回答,讓我的身體差一點癱軟了。這么說,我現在追蹤的這條線索已經斷了?還是我搜索的范圍過于狹窄了?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幢樓里的每一戶人家都搜尋一遍? 想到我要背著工具箱,滿身油膩地走遍每一家,向每戶人家各講一個完全不同的鬼故事,以便探詢他們家里是否有異常事件發生。這種苦差,讓我不由得頭皮發麻。 正在發愁,小男孩問我:“如果煤氣泄漏了,應該怎么辦?” 我說:“還能怎么辦?立即打電話給煤氣公司唄?!?/br> 小男孩跑回了屋,取了紙和筆回來:“你把煤氣公司的電話給我寫下來?!?/br> 電話……我接過紙和筆,絞盡腦汁地想,煤氣公司的電話是多少來著?我怎么想不起來了呢?發生了什么事,居然擾亂了我的思維? 膽怯男人從里屋走了出來,笑話我:“虧你還是干這行的,自己公司的電話天天掛在嘴邊的,臨到真正需要就想不起來了?!?/br> “天天掛在嘴邊……”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和筆。什么東西天天掛在我的嘴邊,掛在我的心頭?沒錯,就是這紙和筆讓我想起來被搶走的蘇小河的日記。我不辭辛苦,到處追查,實際上就是為了日記本,而不是東拉西扯,講什么鬼故事。 我把紙和筆放下,蹲下身子,雙手把住小男孩的肩膀:“小朋友,見過一個日記本沒有?寬幅的,比32開大,比16開小,粉色的封面,有個穿圍裙、手拄拖把的婆婆貓卡通畫?!?/br> 小男孩詫異地看著我:“你怎么知道那個筆記本?” 興奮之下,我差點大叫起來。我不知道才怪!為了這個筆記本,我毀了同事趙大笨的前程,又讓警督羅開搭進了身家。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又如何想得到,那個筆記本竟然落在了這個孩子手中。 世界是平衡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有的事物之間,都有著隱秘的聯系,只是這種聯系的關聯因素太多,已經無從追溯。你在亞馬孫的原始叢林咳嗽一聲,經過多少億次的關聯轉化、遞減擴增、彼此互動、錯亂勾合,最后的結果是美國新澤西州的金發女郎,用一支牙刷溫柔地把她的情人弄死了。這個過程中的關系遞進,縱然是上帝本人來計算,也未必能夠及格。 我只是知道這種聯系的存在,最多只能到這個程度。 心里想著,我失笑道:“那個筆記本,是我上次來這兒做安全檢查的時候,不知在什么地方丟掉的。那可是我女朋友最重視的東西啊,丟了筆記本,就意味著我的女朋友丟了。小朋友,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筆記本在哪里?” 小男孩說:“誰讓你不早說?筆記本讓老虎給搶走了?!?/br> 【三條手臂的男人】 這戶人家的小男孩,叫周若來。10歲,正在上小學六年級。 周若來的父母都沒有職業,養成了這孩子聰明懂事的性格。每天一早,他先起床替爸爸mama買早點,出門時順便把垃圾袋帶上,扔到垃圾箱里。有天早晨他拎著垃圾袋下樓,遠遠地就看到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開車的是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年輕人,長長的頭發在后面挽成了個馬尾辮,像個女人,其實是個比女人還要像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