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我縱使再缺心眼,也已經聽出這個“責任”是指我了吧! 只是,這話我雖然聽懂了,卻不能直白的說出來,說出來,就會將四哥對我的心思大白于天下,到時候,我和四哥之間的關系,只能走入死胡同。 這,是我最不愿意看見的。 四哥戰意賁張,駱塵凈手中的匕首攥的死緊,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 駱塵凈剛經過了一場爭斗,還有傷在身,情況對他是極不利的,何況,我也不想看見這兩個人打起來。 一個是我的兄長,一個。。。好歹也曾在他懷里睡過覺,哪個有閃失,都是我不能承受的。 假裝什么也沒聽懂,我從駱塵凈身后走了出來,有意無意的走在了兩人的中間。 “回家吧,我累了。。?!弊叩剿母缟磉厱r,我從從容容的拋出一句話,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子。 “西西——”四哥遲疑的喊了我一聲,隨即跟上了我。 我沒有回過頭再去看駱塵凈一眼,四哥走了,他自然就安全了,我若再回頭一瞥,盛怒的四哥還不一定會做出什么事來呢。 陪我走了一陣,四哥的怒意就消失不見了,似乎我選擇回到他身邊,是他的一種勝利一樣。 他高興的牽來他那匹紅馬,歡快的向我笑道:“西西,來,四哥抱你上去?!?/br> 想起來時馬上四哥那一舔,我不想與他同乘一騎了! “馬太顛了,跑起來風還太大,我不習慣,還是坐車舒服,四哥,你幫我租輛馬車吧?!?/br> 四哥看了看我,終于還是答應了我:“好,那四哥就陪西西一起坐馬車?!?/br> 陪我一起坐? 我撫了撫額頭,還是拉不開與四哥的距離么? 四哥很神通廣大,只離開了一會兒,就弄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很華麗,但這并沒有吸引我的目光,惹起我注意的,卻是那個戴著氈帽的車夫。 他走路的方式,乍一看和常人一樣,可若要仔細看,就能看出不一樣來了,腳步太輕太快,似乎足不沾地一樣。 這,應該是個會武功的人吧?而且看這樣子,武功還應該不低。 看他對四哥恭敬的樣子,似乎是四哥的下屬。 這樣的人來給四哥當車夫,那四哥在武林中的身份,似乎不那么簡單。 還沒有思考太多,四哥就將我扶上了馬車。 車廂里面本來挺寬敞的,可當四哥坐到我對面的時候,一股壓迫狹窄的感覺卻撲面而來。 四哥那輕淺的呼吸,漸漸將我包圍了。 四哥不言不語,只是含情帶笑的默默注視著我,眼光之灼熱,象要將我燒化了一般。 車廂中似乎越來越熱了,熱得我臉色發紅,腦子發暈,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不舒服的拽了拽領口,想要呼吸暢快一些,卻不料,這一動作讓四哥的眼睛亮的直象冒出火來一樣。 他緊緊的盯著我的鎖骨,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事情要糟! 不能讓事情發展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上,于是,我極快開口道:“四哥,你還記得小時候你送給我的第一件東西是什么嗎?” 四哥不解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不過他仍是答道:“當然記得,是一個涂著彩裝的泥娃娃,你問這個做什么?” “四哥,你當初是怎么想起來要送我東西的呢,家里姐妹那么多,你為什么和我親近呢?”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當初的我,冷漠無言,對別人一概視而不見,端得是人憎鬼厭,四哥為什么卻在那個時候與我親近了起來了呢? 四哥寵溺的看著我,眼中也流露出了回想:“以前的時候,我還真沒注意過你。姨娘。。。沒了的那天晚上,我跟著我娘去辦姨娘的后事,那時候小,也沒我什么事,我就到處瞎看,看著看著就看見你了?!彼母缯f到這兒停了一下,他伸手溫柔的摸了摸我的臉龐,然后繼續說道:“那么小的人兒,就那么乖巧的坐在床上,睜著那雙幽黑幽黑的大眼睛,安安靜靜的看著大人們忙碌,長的又那么漂亮,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就好象天上的小仙童一樣,我一下子就被這個小仙童給迷住了。。?!?/br> 四哥癡癡迷迷的看著我,情不自禁的用雙臂將我攬入懷中,在我耳邊低聲道:“后來我就不由自主的去親近你,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往你那里跑,好象只有在你身邊,這里。。?!彼麑⑽业氖职吹剿男靥?,手下,四哥的心臟跳的格外的有力:“。。。就能快活的象要飛起來一樣。。?!?/br> 四哥緊緊的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口,力道大的,我的手都被他按疼了。 “那時候小,我不明白,后來突然有一天。。。我就明白了,就慌了,就亂了。。?!彼母缪壑幸黄噪x,似乎沉浸到往事當中,不能自撥。 后面的話,即使我離他這么近,卻已是低不可聞了。 他似乎沒有說給我聽,而只是在回憶過去那段時光。 他沒說清,我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慌了,亂了,然后,他就驚惶失措的離開了。。。 時隔多年,我終于知道四哥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了! 一路之上,我們沒有再聊別的,四哥似乎陷入了往昔舊事當中,倒也再也沒有用那迫人的目光看我。 我終于得到了片刻的輕松。 回到家中,我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看看小蠻蠻回來了沒有。 房間里空無一人,柜頂上小蠻蠻的墊子仍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我嘴里泛起了微微的苦,不會是我這里亂事太多,夜公子不想讓小蠻蠻來趟這混水了,怕我帶壞了小蠻蠻吧。 忽然想起了夜公子留下的玉玦,夜公子曾經說過,有事情就摔碎了,他自然會來見我。 將玉玦拿在手上,我幾次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將它摔破,可直到最后,我仍是沒有將它摔碎。 若他真是不想讓小蠻蠻陪我了,我就是再摔這玉玦,恐怕也沒用了吧。 想起不歸的小蠻蠻,我郁悶的要死。 可再想起越來越明目張膽的四哥,我卻是煩惱的要死。 不光煩惱他對我的感情,還煩惱他的行事。 從他和駱塵凈的對話中不難推斷出,他派人襲擊了駱塵凈,而且不止一次。 襲擊駱塵凈的原因很簡單,自然是因為我和駱塵凈曾經的那一段感情。 在四哥眼中,我從小就應該是屬于他的,他的東西,自然容不得別人來染指,何況,言語中,我對駱塵凈諸多維護。。。 該怎么讓四哥收起要殺駱塵凈的念頭呢? 我若直接對四哥提出要求,恐怕不會救得了駱塵凈,還會激怒了四哥。 四哥外表看似灑脫,實則執著非常,從小時候他堅持陪著不言不語的我玩耍五年就能看得出來。 若是勸不動四哥,駱塵凈就危險了。 不過現在想來,能在四哥手下逃脫好幾回,駱塵凈似乎也不簡單。。。 還沒等我想出辦法來,在第二天,四哥卻向我辭行了,說是要回家看看十七姨。 能擺脫掉四哥那綿綿情意,不再與他相對了,我還是很高興的。 可一想起離開了我這里,四哥若想去做什么事,卻是更加的方便了,不由的又替駱塵凈擔心起來了。 雖然我們現在沒有什么關系了,可以前的事情,畢竟無法抹掉,那一夜的溫存與親吻,不是說忘就能忘了的。 我還無法做到看著他受傷害卻視若無睹。 心中焦慮,卻又無計可施。 到了此時此刻,我才恨自己為什么如此無用,沒有力量可以制止什么,也沒有能力可以挽救什么。 萬般愁苦,無法訴與別人說,若是小蠻蠻在這兒,我還可以和它商量商量,可現在,它一去不回頭,我只能將所有心事埋在心里,任由它們滾油似的在心里煎熬著我。 前所未有的,我急切的盼望著小蠻蠻的歸來。 可未料想,在這焦急中,人我倒真盼來一個,不過不是小蠻蠻,而是————江一葦! 三娘和張山去了江一葦家,按腳程來算,應該還沒到他家或者剛到他家,這江一葦,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呢? 一看到客廳中那個不把自己當外人,拎著茶壺自斟自飲的家伙,我就開始頭疼了。 這么個關鍵時候,這個家伙來湊什么熱鬧? 見我出來了,他立刻沖到我面前,仔仔細細的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個遍,然后歡喜道:“田姨說你的病好了,我還不信呢,現在看來,還真是好了?!?/br> 人家如此關心我,我也不能折了他的面子不是? 我微微一笑:“多勞記掛,這回可是好利索了。你怎么有空來看我了?田姨說你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不是很忙么?” 江一葦笑嘻嘻的說:“你先坐,站著怪累的。我這次是順路來看你的,七豐出了大事情,全江湖的人差不多都趕過來了呢,我也來看看熱鬧?!?/br> 我心下一沉,立刻追問道:“七豐城?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話要說:暈糊糊的狀態下,碼字還挺快,哈哈,這章也寫完了,睡覺去了,同志們,晚安了~ ☆、第 50 章 江一葦湊到我耳邊,神神秘秘道:“據說第五風云的傳人出現在七豐鎮了?!?/br> 不是四哥和駱塵凈的事,我不由的松了口氣。 不過,這第五風云又是誰,值得江一葦不遠千里來到七豐鎮,只為了見見他的傳人? “第五風云是誰?”我迎合著江一葦問道。 江一葦一聲驚叫,不可置信的指著我道:“你竟然不知道第五風云是誰?杜月西,你太孤陋寡聞了?!?/br> 雖然他看我的眼光充滿了鄙視,可我卻一點也沒愧疚的想法,天下人這么多,我們不可能人人都認識,人人都聽說過,而且我自幼養在深閨中,不聞窗外事,連當今圣上是誰都不知道,何況一個我更不熟悉的江湖中人呢。 見我一臉的無動于衷,江一葦徹底郁悶了,似乎覺得和我賣關子有點不值當,他索性直接講給我聽:“二十五年前,國試大開,全國各地的讀書人都來到了京城,想躍出龍門,求得個一官半職。正在這名士齊集的時候,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在宣文臺擺下了文擂,號稱自己學盡天下各藝,揚言要斗遍天下有識之士。此話一出,天下嘩然,宣文臺前被擠的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看看這個大言不慚的年輕人到底有多大的文采,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大家都以為這個年輕人肯定會出乖露丑,畢竟他才十八歲,即便他從出了娘胎就開始讀書,這短短十幾年,又怎么可能讀遍天下所有典藉呢??烧l也沒料到,這個年輕人,才學當真曠古爍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登臺的士子無一例外全都被他卷下了臺。士子們鎩羽而歸。一些飽學之士就坐不住了,接連上臺與這個年輕人較量,結果仍是一敗涂地。 后來十二位在文壇縱橫了幾十年的名士聯袂登臺與他論文,這場論文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在這三天三夜里,從圣賢典藉,到農桑耕織,從詩詞歌賦,到醫卜星相。。。幾乎書本上有的,各各方面的知識都涉及到了,這個年輕人不假思索,輪流回答這些名士們的提問,才思之敏捷,學識之淵博,讓這十二位名士徹底心服口服了。這位年輕人一戰成名,一夜之間,他的名字就傳遍了大江南北,他的名字,就叫做第五風云?!?/br> 江一葦說的天花亂墜,我是聽得津津有味,即便這傳說可能有夸張的地方,但敢在宣文臺這種天下文學最勝的地方擺文擂,這位第五風云的膽色學識,就已經十分值得欽佩了。 不過,我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微小的問題:“這個第五風云的名號,又是怎么來的呢?和這場文斗有關么?” 此話不說也就罷了,一說就立刻換來了江一葦更加赤<裸>裸的鄙視:“第五就和你的杜一樣,是個姓。他的姓第五,名字叫風云?!?/br> “???還有姓這個姓的?百家姓上沒有啊?!钡谖?,真是個奇怪的姓氏。 江一葦從肩膀上拍了我一下,哈哈大笑道:“天下的姓多了去了,百家姓上才幾個呀。數字從一到十都有姓的,百家姓上不也沒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