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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離靜靜地守在窗前,看著底下馬路車流穿梭,橫亙在雙節之間的夜晚熱鬧依舊。 良久,她關掉窗戶,去書屋的咖啡臺前拿了蘋果、盤子和小刀。 洛聞言托著腮看她削蘋果的動作,小聲問:“你在干嘛?” 凌離拿的這顆蘋果不小,比市場上賣的平均個頭要大許多,像是特地準備的大型平安果。 “聽說今晚是平安夜。我該為小姐削蘋果?!?/br> 說著,她把蘋果切成四小塊,拿起來細雕。 “我剛在服務臺邊上看見一張小毛被,放在折疊床上,應該是這里員工午睡時搭的,我檢查過了,是干凈的,看樣子距離上回洗過后到現在還沒用。小姐如果晚上要睡覺,就搭它吧?!?/br> 洛聞言恍然間居然有種落難中享受生活的錯覺。 誠然,大小姐的嬌氣性子非常典型,時不時就會產生一些小脾氣,經常是莫名其妙地說來就來,但相應的,她也很容易被哄好。 一些小小的、不期然的開心,反而會特別容易使她滿足。就像現在,洛聞言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些許愉悅中的甜蜜。 “好?!?/br> 凌離把四掰蘋果分別雕成了四只小動物,兩人分著吃完,推開窗,洛聞言望著對面燈火通明的大樓,心想今晚應該是她過得最特別的一場平安夜。 沒有在拍賣會上叱咤風云,沒有乘私人飛機去旅行,沒有看秀沒有酒會沒有party,但好奇怪,她的心是滿的,一點也沒覺得少了點什么。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的感情好像就會變得特別細微。 四下寂靜,風聲很輕,光色溫暖。 記得初中時候上體育課,為了逃避動輒六百米的跑步,洛聞言每每都會跟著大部隊下樓以后再默默退到最后,趁著沒人看見折返回教室。 而她每次成功偷溜回來,就會趴在課桌上靜悄悄合上眼皮,和在課堂上想見而不得見的周公聯絡感情。 有幾次半途醒來,還能看見凌璃就在旁邊,若是春夏季節,她的脖頸和額頭上會有些汗珠。集體跑完步以后就是休息娛樂時間,同學們都在cao場上打球跳繩,只有凌璃偷偷摸回來,坐在座位上輕輕擦汗。 洛聞言難得有這種偷懶小憩時光,徑自酣睡,不說話也不和她玩,都不明白她每次回來坐在旁邊是為什么。 直到有次她在淺睡中聽見班主任的叱責聲,她驚得一個激靈撐開眼皮,仔細聽,卻發現班主任嘴里喊的那個名字是“凌璃”。 一疊課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壘到課桌上的,正好擋住了她瑟縮的小腦袋,而凌璃背向她站在她的椅子邊。后門指指點點叫嚷的班主任視線里,她就悄然成了一個安全的隱形人。 凌離就是這樣從小就對她好,好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寵愛,不求回報。 但也只是好像。 后來,洛聞言感受到欺騙以后,那些所有粉色美好的濾鏡破碎,只剩下一片片灰色的尖銳碎片。 可那些曾經刺傷過她的鋒利棱角又在近日的時光中被慢慢磨平,化為齏粉。 如今,她愿意重新去相信凌離是真的對她好,沒有目的,只是因為……喜歡她。 凌離還能醒過來,就像上天安排的新生一樣。既然這樣,她相信凌離這次,沒有騙她。 對面大樓映射的紅光中,洛聞言心臟不爭氣地、因為一點小小的喜悅漏了半拍。 海巖街區的五角餐廳內—— 傳菜員將熱菜素三鮮端進包間“望海潮”,包間里的桌子按照客人的需求由大圓桌換成了兩人的小桌,一眼掃去,桌上素菜多葷菜少,大多都是低熱量食物。 喬盛晴小心翼翼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青筍,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埋著腦袋,默默吃筍。她閉著嘴小口咀嚼,動作規矩,儀態溫文,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包間隔絕了大廳的喧雜,但空調溫度似乎調得有些高,小喬雙頰發燙,心跳聲用力穿透耳膜。 誰都想不到,上天會把你的命運安排成什么曲折盤旋的軌道,讓你意想不到。 就在兩小時前—— 喬盛晴委屈巴巴地蹲在電線桿邊,眼眶泛紅,在泉城輾轉十幾天仍無所獲的酸楚一點點漫上來。 人與人之間的磁場仿佛是天生注定,有的人就是這樣,太過驚艷,以至哪只是匆匆見過一眼,卻在那短暫的時刻中,便已經注定再難以忘懷。 這種磁場一旦形成,便總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會推動著你,要越過人群,不顧一切地去與另一片重逢。 不可否認,“再見一面”的迫切渴望像一顆種子深埋在小喬內心土壤,隨著時間的灌溉野蠻生長。旺盛的枝葉長出來纏住心臟、生出綠芽。 可對方久久的杳無音信,又在一點點地碾碎這些柔弱的嫩芽,風一吹,留下一地沮喪的灰燼。 小喬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又懊惱地埋怨自己膽小,第一次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敢問,到現在也是,發一條消息的勇氣都沒有。 她害怕對方會像凌離那樣不喜歡她的主動接近,要是冒昧問候,遇上壞一點的情況,會不會連唯一的聯系方式都被拉黑掉。 小喬多數時候不言放棄,但偶爾,玻璃心也會碎成一地渣。 比如現在,她甚至還特別幼稚地摘掉了帽子,蹲在路邊一個人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