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她的聲音低低緩緩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她那樣目光哀哀地瞧著他,直瞧的他心都化了,面上冷峻之情哪里還掛的住。 而她見他神情稍緩,點著他胸的那手便也就勢伸開,隔著他身上薄薄的夏衫輕撩兩下,自微開的襟口探進去,細細軟軟地撫著,柔聲道:“我們欠了楊家的,欠了的人情債總是要還的嘛……” 她那“我們”二字取悅了他,她的動作更令他無法保持冷硬,抓住她四下點火的手,他眸中色彩漸濃,“微微,你這是在用美人計?” 錦瑟揚眉提聲,眼波如絲地嗔他,道:“怎會?!我是知道,我的男人是大英雄,萬不會為難個小孩子。再者說了,對英明神武的武英王用美人計有用嗎?只怕什么計都不好使呢……” 她話雖如此說,小手卻又往里探了探,尋到那一點凸起輕輕地撩。完顏宗澤深目愈發幽沉如海,鎖著嫵媚透骨的她,譏誚挑唇,終是繃不住沉著的臉了,薄唇微啟嗤了一聲,攢住她的手扯出來,道:“此事我會安排,只是今日人我卻得帶走?!?/br> 言罷卻不待她二話,箍著她腕子的手一個用力,將她帶地從座椅上跌下來,直撞進他懷中,張開雙腿便將她夾在了他兩條有力的大腿間,另一只空著的手也就勢自她腋下穿過,扣過她發后側髻,五指插進松軟的烏發中,輕輕一扯一抖,她那別著發髻的三根發簪便鐺鐺地落了一地。 如瀑的長發散落下來,伴著一股撲鼻清香,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極盡火熱的盯著長發飛落那瞬間的風華。 錦瑟的大腿和他的緊緊貼在一起,夏日薄薄的衣料根本擋不住那guntang的溫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雙腿的曲線,那么堅韌有力,她站著,他坐著,這樣的靠近,她呼吸急促起來,胸脯無可抑制地在他面前寸尺之間上下起伏不定。 他輕笑,目光在她緋紅的面頰上滑過,沿著領口盯著那起伏之處,灼熱的似能將她身上的夏裳燒個洞出來。那處便起伏的更加劇烈起來,他似極享受這種折磨她的感覺,一瞬不瞬的盯著,直至她受不住欲張口喚他,他才猛然張口隔著衣衫含住一邊,濕熱guntang的感覺瞬間穿透了衣衫,她顫栗,身子僵住,他撫在她發間的手便動了動,拇指恰巧觸上她軟玉玲瓏的耳垂,似有若無地用那粗糲的指腹撥弄兩下。 錦瑟的呼吸越發困難沉重起來,他未動,那一團軟綿便已往他含著的口中擠著鉆著,他細細描繪,如愿尋到最甜美的那處,隔著衣衫百般品嘗,撥弄撕扯。 衣料非但未能阻礙那貼近之感,反倒因增加了磨蹭而叫她愈發難受,幾欲尖叫,察覺到她的動情,他方退開。那一方布料因被他濕熱的唇齒咬過,緊緊貼在她身上,幾近透明地顯現出里頭的風情來。 錦瑟只瞧了一眼便羞的咬牙,完顏宗澤卻箍著她的后腦勺迫地她低下頭來,伸出舌尖去舔她頸上的血痕,吻至她艷紅透明的耳垂,方笑道:“微微,你的三十六計,在我這里唯美人計見效最快……” ☆、一百六五章 完顏宗澤言罷盯向錦瑟,卻見她的面龐羞紅一片,清麗無雙的麗顏上一雙明眸半閉著,那微顫的長睫下是如秋水深波一般的眸子,眸光似清月臨水,波光晃晃中帶著絲絲羞怯和柔情瞧著他,像是存心要勾他一般,她觸上他的眼波便又飛快地漾開了眼波,然那掛在眉梢眼角的風情和嫵媚,那水色氤氳的眼眸下深藏的慧黠和靈動,偏就勾的他心里泛起漣漪層層,直被迷了七魂六竅去。[]. 幾乎瞬間,一股激流直沖小腹,使得他早便蠢蠢欲動的身體無可控制地貼著她的嬌軀跳了兩下,渾身上下的肌rou也跟著倏然緊繃如鐵,而錦瑟卻似羞似慌地飛快瞥了他身下一眼。 完顏宗澤直被她這一眼勾的喉結滾動,眼眸便更加幽深翻涌起來,見錦瑟不言語只抿著笑將身子柔若拂柳地更加依進他懷中,便再難自抑,彎腰抱了她起身就往拔步床走。而懷中錦瑟卻也不驚不怕,竟伸了一雙藕臂環上他的脖頸,安靜地依偎在他guntang又堅實的懷中。 他低頭瞧她,神情專注的好似天地間便只剩下她這一抹麗色。她含情脈脈地回視著他,感受著自他眸中和胸臆間散發出的溫存是那么的濃深,似要將她溺斃其中,她的心便砰砰的跳亂了,而他的身體又是那么的guntang,如巖漿一般勢要將她融化,糅進他的身體里去。 那熱度是只有男人的身子才能發出的,那氣息中的陽剛味濃的叫人害怕,那抱著她的雙臂堅硬有力,裹著她的胸懷寬厚堅實,這一切無不叫她渾身虛乏無力,只能眼望著他將她放在床上,眼瞧著他單膝跪在床上,撐著身子捧起她的一雙蓮足細細把玩。 北方男子原便比大錦的江南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一些,完顏宗澤又屬北方男子中頗挺拔的,而錦瑟雖在大錦女子中算高挑的,可站在完顏宗澤身邊便一下子嬌小玲瓏了起來。 她的一雙玉足更是玲瓏嬌小,落在他的掌心袖珍精致的可愛,他只消一只大手便能將它們整個包裹在掌中,似這個發現令他驚奇,他一遍遍饒有興致地瞧著,撫弄把玩著她的纖巧腳丫。 她的腳型是那么秀美,仿似精雕細琢的羊脂玉,圓潤而小巧的腳趾頭,粉粉嫩嫩的,一排指蓋如珍珠顆粒般泛著透明的光。因少了風吹日曬,那腳上肌膚竟比手上更滑膩,柔軟又富含彈性,還侵染著方才湖水的涼濕之意,那絲滑冰涼的觸感驅散了些他掌心的炙燙,捂在掌心舒服的叫他想要嘆息。 月光灑落,她的腳背反射出一層柔和的白光來,珠玉明潤,那光芒映上她同樣纖弱的腳踝,接著是優美的小腿曲線,再往上是半隱半藏的修長大腿,中間似隱著秘密,正待人去發掘開啟。更往上,那腰肢柔軟纖細,不盈一握,那衣衫包裹著的渾圓隨著喘息起伏不停。 玉體橫陳,即便衣衫齊整,他已能想象那衣下的瑰麗,只因夢中他早已將她瞧了千百遍。只因這個女人早便為他下了蠱,她知曉躺在這里,隨意地擺上一個姿勢,拋來一個眼神,他的身子便渴望的發漲發疼。 完顏宗澤動容,如受蠱惑,做了方才在花園中便欲做之事。他低頭吻上她的腳尖,含著她小巧的指頭,吻上腳背,一點點往上吻她纖細的腳踝,像夢里一般放肆地去吻她散發著誘人清香的雙腿…… 男人粗重而溫熱的氣息噴撫在身上,帶起一股股酥麻沿著腳背往上爬,錦瑟睜著氤氳的眼睛瞧著完顏宗澤,他的面龐在羊角燈的光影下那么迷人英俊,他的動作那樣虔誠優雅,即便半跪在那里也顯得那樣尊貴英挺,他的額頭和鼻尖已滲出了汗水,汗珠晶瑩閃爍,可他仍舊那樣不厭其煩地吻著她,像她是最珍貴的寶貝,值得他用盡力氣去珍惜。 她的腿被他大掌握著,抬高,綢褲散落下來,露出一小截已浮起粉云的大腿,眼瞧著他沿著小腿內側吻上來,一點點接近她的少女秘密,她呼吸越發困難,心都失跳了,他猛然加重力道吸允,輕咬,她禁不住渾身燥熱,腿側淺淺痙攣,叫出聲來。 那聲音在他耳邊炸開,令他握著她腰骨的手猛然用力,似想將其折斷,抬眸瞧她,卻見她紅唇輕啟,漾著水潤的艷色光芒,可惡的誘人。 他目光銳若惡狼,偏她無辜地伸出粉舌輕輕地舔過唇瓣,那唇色愈發若雨后艷紅的海棠花瓣,叫人想狠狠地將她采摘下來蹂躪成泥,融進骨血中。 他壓上她,急切而狂熱地吻住她,她竟抬手捧住他的頭熱情回應,他受不住地將大掌探入她的腰下,蠻狠地揉捏她的臀,她探手到他頸后不安分地一路撫下去,沿著他緊繃的脊骨揉至腰間,輕撫慢撩,他倏然抬頭,盯著他的目光似有火星迸濺,她便嫣然笑出聲來,那模樣像個勾人的妖精。 她這分明就是在勾引他,完顏宗澤終于確定了這點,軒眉輕挑,將她鎖在如深藍夜空般的幽深眼底,似笑非笑地含著些不明意味的克制和曖昧,低低的在她耳邊道:“微微,我的自制力沒你想的那般好……” 錦瑟聞言又笑,抬手撫摸完顏宗澤脖頸下一處極淺的傷痕,輕聲道:“這可是為我而傷?這幾年很辛苦吧?” 清淺的撫著,感受到他呼吸粗重起來,她卻明眸流轉抬起頭湊唇上去輕吻那疤痕,一點點慢慢的啄,直親的他忍不住輕顫,方在他耳邊吹氣如蘭地道:“這樣的傷口身上有多少呢?叫我瞧瞧……” 她說著那右手竟就飛快地扯下了他的腰帶,接著兩手扯住他身上那件玄色金紋薄衫的襟口猛然拉開,他強健而堅實的胸膛便徹底暴露在了眼底。身上已布滿了細密的汗水,蜜色的肌膚在那晶瑩的光芒下顯得健康而富含力量,每一處肌理都那么完美,性感卻不顯粗蠻,guntang的肌膚緊實如鐵。 她露出滿意的笑來,瞥了眼完顏宗澤幽暗不明的面龐,這才輕撫他胸前幾處淡淡深深的傷疤,似撫慰,似撩撥,見他難耐地喘息,她偏仍不肯放過他,坐起身來便跪在他身前,一手環著他的脖頸,一手扯住他的單褲,傾身過來用紅唇輕咬那一道道傷痕,那貝齒咬過身體便酥麻難抑起來,他心底那簇火似被添了把柴,烈焰瞬時騰竄數丈高,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微微顫抖,似極怕一經碰觸她那嬌軀,便再難克制。 錦瑟瞥了眼他那手,卻揚眸瞧他,再度輕聲道:“這么多的傷,這般賣命可是為了早些回來見我?你便那么喜歡我嗎?” 她言罷用手接住他滾至胸間溝壑的一顆晶瑩汗珠,揉碎那汗水,用指尖劃著他的肌膚一路向下,至在他的小腹上打著圈,大膽而放肆,他齒間輕嘶一聲,只覺隨著她那小手,一股熱血自腦門往下蜂擁,匯集在身下某點,沖的血脈噴涌,卻沒個出口,直憋的身體因疼痛而發僵發顫。 他開始確信,錦瑟這是想將他逼瘋,更確信再讓她這么玩下去,他一定會被yuhuo給燒死。再不能忍受她的膽大妄為,他猛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推倒在床,壓上去,將她的雙手用左手死死箍住壓在頭頂,右手便去揉弄她的豐盈之處。 唇也壓了下來,在她唇角,下頜,脖頸,襟口散開而露出的肌膚上烙下火熱的吻。錦瑟扭動身子,用玲瓏的身子去磨蹭他,完顏宗澤見她根本無懼無怕,似全然不知要面對的是什么,便用力地挺了挺身子,用烙鐵一樣的溫度警告地直抵她身下柔軟,惡狠狠地盯著她,道:“是,就那么喜歡你!所以你這般招惹我,便該知道后果,也莫怪我不顧念于你!” 完顏宗澤說著便去撩錦瑟的裙角,錦瑟這才抬起身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可是怎么辦呢,這會子含裘jiejie還在屋中等著我帶你過去呢……” 見完顏宗澤只顧著低頭咬她腰間的襟帶,好似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么,又好似聽到了卻又根本不在意,她便又道:“含裘jiejie有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jiejie呢,完顏宗澤……” 錦瑟那話落在完顏宗澤耳中卻依舊沒能使他反應過來,事實上他咬著她衣帶的動作更急躁了些,一只手依舊抓著她的雙手,不叫她掙扎,另一只手已扯掉了褲帶,褪去了褲子。 他的心中猶在嘲笑著錦瑟在此刻卻想反悔的行為,到了這時候才知道害怕,方想著用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阻止他的行為,這女人竟也能天真至此?! 他已是決議一定要給她些教訓,要叫她知道勾引他的后果,叫她像在夢中一般躺在他身下求饒才行。 可下一刻她的話到底在他腦中慢慢地由一句話而延展成一個他能消化的意思來,他驀然停下動作,劍眉緊鎖地去盯著她。 錦瑟見他終是停下了動作,卻揚起一個明媚的笑來,掙開被他抓著的手,撫著他劍眉間的折痕,道:“人是我從肅州尋到的,和你給我的那張你母后的畫像有八分像,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我試探過,覺著十有沒尋錯人?!?/br> 錦瑟的聲音清悅,俏麗的面龐上雖布滿了紅暈,可那雙眸子卻黑洞洞亮晶晶的,一如她清悅的聲音是清明的,哪里還有方才動情的模樣。 完顏宗澤算是明白了,錦瑟如今這是在報早上的仇!他說她怎一直不怕真玩過了火,大膽的好似真要將自己交付給他一般,又似篤定了他不能將她怎樣,原來她這是早便備好了殺手锏了。 她就是非要撩撥的他渾身都疼,才在這時驟然喊停,說她不愿意和他玩了,先前只是在逗他罷了! 偏他這時候已被她幾句話澆滅了心火,可他的身子卻又火氣正旺,疼的要命。 她怎能可惡至此!完顏宗澤盯著錦瑟的面龐狠戾而陰沉,錦瑟卻無辜地眨眼,道:“尋人這種事看來是得靠緣法的,我和你jiejie甚為有緣,你瞧,你本事那么大都尋不到她,偏就被我先找到了呢!你不感動嗎?” 他上身早已光裸,褲子掉在腿彎,滿身大汗,滿臉潮紅,狼狽的窩火。而她身上衣衫齊整,神情平靜而無辜,云淡風輕地和他說著這些不疼不癢的話。 完顏宗澤恨得一口咬在她的右胸,撕扯一些,直令她疼的叫出聲來方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錦瑟氤氳著目光卻挑眉,道:“哪有啊,要不咱們繼續?” 錦瑟說著不怕死地又拋了個媚眼過去,完顏宗澤氣結,這會子他身下還一柱擎天,可聽了她的話,那還有心思繼續?沒了心思還如何繼續,他怎可能拿她發泄yuhuo?! 他恨的咬牙,猛地將她拽起來,令她翻趴在腿上,狠狠地拍了下屁股,這才道:“人在哪里?” 錦瑟失笑,跳下床瞥了完顏宗澤那身下一眼,又明眸輕轉地在他身上滴溜溜轉了一圈,似在嘲弄他此刻的狼狽,直將他瞧的俊面又黑了兩成,這才一溜煙地往凈房去,道:“我換下衣裳帶你過去,你先消消火?!?/br> 她言罷掩唇一笑身影便消失在了屏風后,完顏宗澤瞥了眼身下,搖頭苦笑,深深吸了口氣,卻覺鼻尖還都是她身上的幽香,他惱地捶了下床榻,這才念起錦瑟說的話來。 她那口氣竟是有十成把握尋對了人,當真是jiejie嗎……他的心口發起熱來,竟是有些迷茫和失措。 當年如非jiejie扮成他引開追兵,興許他已死在了草原上,他為此一直歉疚。深恨自己當時年幼,無法阻止母親的決定。 那年他五歲,可記憶卻似刻在了心頭,清晰的恍若昨日,他記得,母后決定要護住他而放棄了jiejie時,他曾大鬧著掙扎,然而母后卻一掌披暈了他,強迫他和jiejie換了裝束。 為此他有兩年都不愿和母后說一句話,他恨她對權利的熱衷,指責她不配做一個母親,甚至用最惡毒的話譴責她,說她護她,完全是因他是皇子,更能為她的尊榮添柴加瓦,能令二哥的太子之位坐的更加穩固,而jiejie作為公主在她眼中作用有限,她才會那般將借機推了出去,才會將年幼地他狠心地送來大錦,讓他遠離故土,受盡磨難。 他那話刺耳又尖刻,刺傷了母后的心,可他的心中又何嘗好受,唯他自己明白,他是因為不能原諒自己,因為無法接受jiejie流散的事實,因為害怕再難尋到jiejie,害怕jiejie受盡世間疾苦,方才拿那話去傷害母親,也傷他自己。 好似只有這樣他方能平靜一些,方能好受一些,他清楚,jiejie一日尋不到他和母后便一日都無法回到幼時的親密,他們母子之間插著一根刺,那根刺便是jiejie。 如今若果真是尋到了jiejie,他卻有些害怕和彷徨了,若是jiejie這些年過的極不好,那該怎么辦…… 她為何會叫含裘,這樣的名字,帶著一絲旖旎意味,可是因為…… 他不敢再想下去,甩了甩頭,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整理起衣衫來。 錦瑟自然已確定了含裘的身份這才會用肯定的語氣告訴完顏宗澤此事,她原本就有七八分的把握,而讓她徹底拿定此事卻是今日清晨完顏宗澤離開廖府后。 她叫白芷將完顏宗澤來府的事情傳到了針線房,含裘聽聞竟是自針線房跑了出去,直追出了二門。 錦瑟已肯定,含裘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還記得完顏宗澤。也因此,當小半個時辰后,她站在院子中,聽到屋中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嗚咽聲,看到窗上影子,完顏宗澤輕顫著手拍撫著含裘的長發時,她長嘆了一口氣,卻并未吃驚。 窗影上,完顏宗澤的背脊微彎,似不能承受含裘那撕心裂肺的痛哭,錦瑟心口沉悶,方才她刻意向完顏宗澤提及了含裘的名字,便是想他能有個心理準備,可顯然,含裘這些年所受的苦還是令他難以接受,鉆心傷痛了。 ☆、一百六六章 完顏宗澤自屋中出來已經是三更天,夜的涼氣浸染了空氣中的燥熱,天際一片烏云遮擋了清輝明月,院中樹影斑駁,漆黑如許,見錦瑟竟還立在院中,夜風將她身上裙袂吹的飄揚起來,顯得身影愈發單薄纖弱。... 完顏宗澤微詫了下,眸中閃過暖色和歉疚。他幾步下了臺階,迎上含笑而立的她,將她一雙沁涼的手籠在掌心暖著,卻說不出責備的話來,只因出來便望見她,他楚楚作痛的心竟然神奇地平復了幾許,無所否認,他如今很需要她。也只有她,是這涼夜中的暖風,能撫平他心頭的所有傷痕。 錦瑟瞧出完顏宗澤的脆弱和動容來,將手自他掌中一翻,反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間,這才松開手靠進了他的懷里,一雙冰涼的小手鉆入他的薄衣貼在他胸口上尋求溫暖,笑著道:“你身上真暖和,有你在身邊,真好……” 完顏宗澤聞言無聲而笑,卻抱緊了懷中嬌軀,低頭嗅著自她身上散發出的幽幽香氣,禁不住長長的喟嘆了一聲。 兩人相擁良久,錦瑟才微微抬了下頭,道:“jiejie今年才雙十年華,她的大好歲月還在后頭,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我一定會選擇前者。從前,我也曾覺著極苦過,可是如今我有了你,有了家人,再去想以往的一切便只覺著云淡風輕,就好似最美的風景都藏在最深的山谷之中,不跋山涉水便永遠都看不到一般……如今我們已找到了jiejie,我相信有你在,jiejie以后的日子都會是甜的?!?/br> 錦瑟心知有些傷痛并非用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能夠抹平的,故而說了這幾句,聽完顏宗澤輕嗯了一聲便未再言語,半響方聽完顏宗澤道:“謝謝你替我尋到她?!?/br> 錦瑟聞言倒笑了,抬頭撫著完顏宗澤清俊的面龐,道:“是你尋到她的,也是你……尋到了我?!?/br> 眼前這個男子,他的愛像是金子一般純粹,若非前世他死都要護著jiejie,她又怎能知道含裘人在肅州?!若非知道此事,認定了他是重情重義之人,興許在船上再遇他時,她根本就不會和他有過多接觸,若然是那樣,便也不會有后來兩人之間的牽扯。她原本一顆心已涼透了,若非他給予的那么純粹而不留余地的愛,若非他一直緊追著她,即便她冷眼相向,都不肯放棄,她許就要錯過他了…… 錦瑟念著這些心有動容,蒼天待她不薄,她何其有幸,得到了這樣一個他…… 完顏宗澤聽錦瑟這般說,雖是稍有不解,可感受到她此刻的依賴和柔情,卻也未再多言,只將她抱地更緊了些。待一彎弦月兒自烏云中鉆出,清輝滿院,錦瑟方道:“當年之事到底為何?” 完顏宗澤聞言片刻無言,接著才道:“母后帶著我回到京城,此事查查之下最后卻落到了父皇的貞妃身上,以貞妃飲鴆賜死,其九族流放而終結??赡秦戝鷧s到死都還喊著冤枉,貞妃膝下雖有大皇兄為嗣,然大皇兄不得父皇喜愛,貞妃身世也不高,當年即便我和母后死在草原,對貞妃也談不上有多大益處,她實犯不著冒那么大的險策動草原一場政變。母后和我皆懷疑當年真正所為乃是賢妃,賢妃姓馬,馬之一姓在北燕乃是大族,賢妃生養了三哥和八弟,三哥素被父皇所愛,八皇弟也聰敏好學,賢妃這些年一直恩寵不斷,和母后多有不睦……只無奈賢妃處事謹慎,當年查不到她任何破綻罷了。如今jiejie好容易尋了回來,只是她如今這樣子……總是要為她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方好接她回去,只怕jiejie還要多勞煩微微照顧。 錦瑟自然明白,若含裘的身份不處理好一定會引起亂子,后患無窮,便笑著應了。完顏宗澤卻也笑了起來,道:“說起我那三哥,倒也是個能文能武的,此次燕軍的西路軍便是三哥所率。他這一路基本沒遇上什么阻力,只今兒旁晚,我卻收到軍報,半個月前三哥在順昌遭了重擊,損兵折將,弄的好不狼狽,順昌大勝,使得云州各地軍心大震,一改先前頹勢,三哥無奈已被迫退回肅州。微微可知,那獻計擊敗三哥西路軍的是何人?” 錦瑟聽完顏宗澤語中帶笑,又這般問自己,哪里還能猜想不到?更何況三年前廖書意執意從戎,如今正在云州順昌城中做守備,文青所去也正是云州。她不覺驚喜地抬頭瞧向完顏宗澤,道:“快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完顏宗澤揚眉,卻道:“順昌北瀕應水,南臨清河,是屏衛束河的要地,也是西路軍南下必經之地。西路軍逼近順昌,你那大哥便下令鑿沉船只,示無退意,又將城外數千戶百姓都遷進了城中,分遣部將扼守四門,增筑壁壘,整修城防,西路前鋒軍剛渡過應水,進至順昌郊外,廖書意便探知了其扎營之處,乘前鋒軍立足未穩,便遣兵夜襲,前鋒大將馬之恩沒能料到順昌守軍竟敢主動出擊,初戰便告敗。廖書意為了麻痹馬之恩,讓部將曹誠故意被俘,曹誠謊稱廖書意不過是一介儒生,年輕氣盛,根本就不懂戰守。馬之恩輕信,向三哥西路大軍求援,三哥信了馬之恩軍報中所言,為了加快行軍速度,留下攻城器械,炮具,令全軍輕裝急進,不到七日便疾馳了一千余里,初六兵臨城下,還令眾將折箭為誓,勢要一日破城。初七,西路大軍從東西兩門猛攻順昌,三哥親率三千重甲精騎往來為援,誰知廖書意堅守不戰,至午后天氣炎熱,攻城大軍人困馬乏才出西門佯攻,三哥再次誤信接戰,廖書意卻親帶了精兵潛出南門,突入陣中短兵搏殺,一場酣戰,三哥精銳便損了二三,三哥沒料到一路順利竟在順昌咬到了硬骨頭,準備久困順昌,豈料當夜大雨,廖書意又遣軍夜襲,我燕軍原便不擅夜戰,豈有不大挫之理?那獻計令曹誠詐敗的人就是你那好弟弟姚文青?!?/br> 錦瑟早聽的雙眸都亮了,笑意難掩,揚眉道:“燕軍遠來兵疲,不慣酷暑,不善夜戰,哥哥和茂哥兒這以逸待勞,以攻為守,以長擊短的戰法倒是漂亮的緊?!?/br> “何止漂亮,簡直是不動如山,動如雷震,這以少勝多,以步制騎的戰事原便不多。三哥的西路軍原便是牽制鎮國公的大錦主力所用,便是因肅州一帶大錦兵力空虛,父皇才將西路軍交給了三哥統領,如今三哥竟是大敗,只怕戰報早已上呈父皇龍案之上了。今日在廖府撒野的馬思忠實是三哥的親舅舅,他領兵沖進廖府,只怕也是早收到了此訊,狹私報復?!?/br> 錦瑟聞言心中卻一凜,看來這位三皇子果真極得盛寵,燕皇這不擺明了給三皇子送軍功呢,只卻不想三皇子竟叫他失望了,十拿九穩的軍功卻葬送在了順昌。 錦瑟眸光閃了閃,便又往完顏宗澤的懷中靠去,笑著道:“怎你燕軍都打了敗仗了,你這做將領的倒還幸災樂禍,卻比我還高興?” 完顏宗澤聞言將錦瑟拖出來,輕點她的鼻尖,道:“小沒良心的,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父皇歷來尊賢重能,最惜那年輕有為的青年,廖書意和文青這仗打的漂亮,一定會給父皇留下極深印象的。將來,他們能好便是你好!只是他們這仗打的再漂亮,卻也不及微微在臨關的布置啊……” 錦瑟見完顏宗澤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不由面龐微紅,心知自己在江州的所作所為果真沒能瞞過他去,卻聞完顏宗澤又道:“微微只消令義軍打著鎮國公的旗號,扮成自前線潰散的主力軍,又掐斷了臨關和外頭的聯系,令鎮遠侯郭琦以為義軍已和我燕軍合力夾擊大敗了鎮國公的大錦陸軍主力,郭琦便慌了神,竟領著臨關精銳大軍自己棄了臨關,奔赴鳳京護駕,叫義軍不費一兵一卒就便白撿了臨關,微微這才是謀略過人,叫小生我不得不服呢?!?/br> 完顏宗澤言罷見錦瑟掩著嘴笑,便又道:“這鎮遠侯郭琦倒也是個忠心護主的?!?/br> 錦瑟聞言卻搖頭,道:“非也,祖父曾評點過這郭琦的性格,此人雖作戰勇猛,可卻是個剛愎自用,好功喜大之人,他一直不服鎮國公楊建。以為楊建在朝中能夠壓他一頭,不過皆是因皇后的裙帶關系罷了。這回他聽聞鎮國公吃了敗仗,京城不保,是不是真忠君且不論,慌忙地帶大軍進京搶功卻是真的。你想,鎮國公一旦戰敗,郭琦能保住臨關精銳又護駕有功,以后便可上輔佐君王,控制群臣,下安撫百姓,整理秩序,將來他也必會受到重用,成為真正掌握大錦朝政的那人,既有名又有利,又能自此壓鎮國公一頭,依著郭琦的性子,他豈會不做?” 完顏宗澤見錦瑟說的頭頭是道,不由玩味地盯著她,直瞧的錦瑟都不好意思了方才將她又攬進懷中,道:“這三年多,是否也過的很辛苦?微微,謝謝你為我做了這么多,讓我知道三年多來,并非唯我一人在傻傻的堅持。我已將我們的事都告訴了母后,她很想見見你呢,等平定了南方,我便請父皇為我們賜婚。你的謀算我都明白,我已將一切都如實寫下軍報上呈了父皇,父皇定然也是希望能招安義軍,免除一場戰火的,彼時這招安重任,唯微微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想,義軍的統領們定然也最是相信你,由你來做這招安使臣,此事定成?!?/br> 錦瑟聽完顏宗澤將她的謀算都說了出來不覺微笑,當初她走義軍這一步棋,也是在謀此功。大錦若亡,她和完顏宗澤的身份無可避免將相差的更遠,縱然完顏宗澤承諾給她一切,可她不能允許自己低至塵埃去仰望他,可腐朽的大錦王朝滅亡原便已是無可阻擋之事,那么她便唯有在這次戰亂中,盡可能地為自己造聲勢,建功業。 更何況,義軍原本都是可憐的百姓,前世義軍被鎮壓,朝廷不知殺了多少無辜百姓,今次她若能相幫義軍避過此難,也可使這塊土地上少些殺戮和血腥,雙贏之事她為何不做?! 燕國對女子的約束不多,還曾有女將軍出現,相信有完顏宗澤的軍報,皇帝一定會將此事委于她的,只因確實沒有人比她更為合適了。 錦瑟只是沒有想到,完顏宗澤竟然已向金后提起過她,聽他的語氣,似乎金后并不反對他們…… 她詫了一下,卻未多問,只揚起頭來,道:“你何時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