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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有些抱歉道:“真不好意思,辛苦老師這兩天重新準備一下?!?/br> 任南逸點點頭,又仔細閱讀了一遍新劇本。 李庭緒寫的情詩題為《憶相逢》,任南逸去網上搜了搜,解析說這詩寫的是李庭緒懷念在蕪州時與唐麗兒的初遇,同時又表達了在宮中與她重逢的欣喜思慕之情。 任南逸皺眉嘟囔一句,“這詩有名嗎,我怎么感覺從來沒見過?” 朱宇湊過來一看,咋呼道:“當然有名啦,中學課本不都學過嘛?” “是嗎?”任南逸努力回憶,卻完全沒有記憶。 “哥,你上學的時候也太不好好學習了?!敝煊顕K嘖兩聲。 任南逸一個眼刀飛過去,朱宇立刻閉了嘴。 任南逸將注意力重新回到那首詩上,再讀一遍,還是沒有印象。 唉,可能他以前確實沒好好學習吧。 ———————————————— 回到南溫的第二天,容汐又按往常時候去玉坤宮給皇后請安。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并不在宮中。 “娘娘在御書房,給陛下請安去了?!?/br> 錦瑟也不在宮中,大概陪著皇后一起去了御書房,玉坤宮里掌事的宮女只留玉煙。 玉煙和容汐差不多年紀,容汐兩年前離開玉坤宮后,玉煙便代替了她的位置,成了玉坤宮掌事宮女。 容汐有些驚訝,“娘娘今日能起身了?” 昨日見她時,明明還纏綿病榻,郁郁沉沉。 玉煙高興道:“娘娘今早醒來,大病痊愈,精神可好了。娘娘說她憂心陛下龍體,便一早梳妝打扮探病去了?!?/br> 正說著,門外又有人走進來,是李庭緒來看望皇后。 二人給李庭緒請了安,玉煙高興地把和容汐說得話,又給李庭緒重復了一遍。 李庭緒也是微訝,但轉瞬便笑了,“母后心病得愈,身體康健,便是最好?!?/br> “二殿下所言極是。娘娘精神一好,整個玉坤宮都煥然一新了?!?/br> 玉煙滿臉喜色,她看看日頭,對李庭緒道:“二殿下昨日沒能見著娘娘,今日不如到殿內小等片刻,馬上午時,娘娘應該快回來了?!?/br> “如此也好?!?/br> 玉煙又沖容汐笑笑,“容汐姑姑也多待一會兒等娘娘回來吧。姑姑掛心娘娘,若親眼見娘娘容光煥發,想必更能心安?!?/br> 說實話,容汐雖然希望皇后早日康復,但如此突然的康復,確實讓她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點了頭。 “那二位先在殿內小坐,奴婢去備茶!” 玉煙將兩人送進殿內,便匆匆走了出去。 殿內突然安靜下來,除了容汐和李庭緒,偌大的宮殿里,只有門口守著倆小宮女。小宮女垂手低眉,屏息靜立,倒像不存在。 院中傳來一二清脆鳥啼,循聲望去,皇后書桌前的花窗大開,那扇花窗正對著院中的木芙蓉,是皇后最喜歡的景致。 李庭緒踱步到花窗前,木芙蓉的花瓣和著鳥啼聲隨風潛入殿,盎然春意暖了窗前一寸,風停,便沒法再往前走了。 李庭緒背手而立,半身披著春日暖光,半身置于陰影之中,突然道: “古人作詩,總借秋冬蕭瑟,感世事滄桑,若以春景賦之,該當何解?” 話落,他略略回頭,看向容汐。 容汐垂手低眉,“奴婢愚鈍,不敢妄語惹笑?!?/br> 李庭緒柔和道,“無妨,說說看?!?/br> 容汐這才抬眼,略一思量,道:“花年年相似,人歲歲不同,物是,人非?!?/br> 李庭緒看向窗外花紅柳綠,笑得有兩分哀傷。 “是了,花開得越熱鬧,倒襯得人越寂寥。今日與五年前的玉坤宮相比,繁花依舊,可人卻冷清了?!?/br> 被發派蕪州的五年,盡管他一直想盡辦法維系京城舊黨,努力拉攏新盟,但盛文帝對徐氏勢力的削弱還是rou眼可見。 若體現在這后宮之中,便是原本對徐皇后殷勤的嬪妃,已有不少轉頭向朱貴妃示好。 “不過,也不全是不好的變化?!?/br> 李庭緒望著院中的木芙蓉,目光中有些懷念,哀傷好像也沖淡了。 “我記得初次見你,也是在如此時節。那時我還未被父皇派去蕪州,天光晴好的午后,我與母后坐在那棵木芙蓉下對詩,你在旁添墨?!?/br> “母后說你是她剛收的新人,前月大病一場,如今才剛好,便只叫你做些輕活。我看見你,像只被丟棄的瘦貓,弱弱小小的,看人的眼睛里還有些畏懼,可偏又倔強得很,強作鎮定,拼命想把事情做好?!?/br> “我與母后在樹下坐了一下午,你便在旁一直研墨,不言不語,心無旁騖。那時候我身邊有不少與你一般年紀的婢女,可從沒見過你這般耐性的?!?/br> 李庭緒不是個多情之人,對于不重要之事、無所謂之人,他很少放在心上??墒悄侨粘跻娙菹那榫?,他卻一直記得清楚。 大概是因為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小時候,兄長輕易就能得到父皇的寵愛和關心,而他必須做到百倍千倍的出色,才能換來一句輕飄飄的夸獎。 那時貴妃總攬著兒子笑得春風得意,而母后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慈愛中卻有淡淡哀愁。 倔強地偽裝,拼命做好一切,討好父皇,保護他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