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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容汐,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拍拍她的手有些愧疚,“跟著本宮這無用的主子,也連累了你?!?/br> 夕陽昏黃,漫過窗欞,容汐神思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次來玉坤宮,也是這樣一個溫柔寧靜地有些落寞的黃昏,眼前的貴婦人也是這樣將當時一身傷累的她牽到身邊,輕輕拍拍她的手,道: “以后跟在本宮身邊做事,不會再受那樣的委屈了?!?/br> 只是今昔相比,貴婦人少了幾分鮮活暢意,多了幾分滄桑疲憊。 容汐跪下,跪在皇后的身前,望著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奴婢心中,娘娘是最好的主子,奴婢此生,定當用盡所有,護您和二殿下周全?!?/br> 七年前的那個黃昏,她便在心中如此發誓。 那是她人生中許久未見的光,也是她唯一能追尋的,活著的意義。 ———————————————— 離開玉坤宮后,容汐往刑正司去。 待走進刑正司的廂房時,安美人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了。 容汐皺眉,“怎么上了刑,我不是說了不準嗎?” 屋子里負責審問的公公一抖,忙上前解釋:“回容汐姑姑,這安美人實在嘴硬,問什么都不交代,奴才也是實在沒辦法,才用了點刑……” 容汐瞇起眼來,目光銳利地刺向他,“她若死了,你替她交代嗎?” 小公公不敢說話了。 容汐時常和刑正司打交道,與許多公公嬤嬤都熟悉。但她打量了這小公公幾眼,倒是個生面孔。 容汐冷聲道,“自己下去領罰,我會知會梁公公,以后你也不用再來刑正司當差了?!?/br> 梁公公梁之用是掌管內廷事務的總管公公,容汐管理女官,梁公公管理宦官,都是正三品,容汐與他有幾分交情。 容汐讓人將安美人帶去偏房,請太醫先為她療傷。 過了一會兒,安美人精神稍微好些,容汐才簡明扼要地問了她幾個問題。 安美人反應冷淡,不答不語,這一點那小太監倒沒騙人。 見她這態度,容汐也不再多問,只挑選了些信得過的刑正嬤嬤,吩咐她們仔細照顧著,切不可讓安美人死了。 離開刑正司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刑正司外的宮道上一隊巡邏侍衛正走來,走在隊尾的一年輕侍衛偷偷往刑正司打量了一眼,卻正巧撞見從大門走出來的容汐,年輕侍衛頗為英朗的面孔上晃過一絲驚慌和矛盾,趕緊目不斜視地跟著隊伍走遠了。 落云走在容汐身旁,小聲說道:“安美人那樣子倒像視死如歸?!?/br> 容汐輕嘆,“寧死也不肯出賣情郎,看來是情根深種?!?/br> “那她為何連貴妃才是加害皇后娘娘的主謀也不供出?”落云道。 剛才容汐問她關于陷害皇后娘娘的事,安美人也是閉口不談。 落云疑惑,“看今日宴上態度,貴妃娘娘顯然是已經拋棄她這顆棋子,她又何必還替貴妃賣命?供出貴妃,她的罪或許還能輕些?!?/br> 容汐道:“想必貴妃娘娘當初找她合作之時,就已知曉她情郎身份,并以此為脅。安美人恐怕是擔心情郎安危,才不敢供出貴妃?!?/br> 落云有些氣惱,“那現在該怎如何是好?陛下讓十日內查出結果,可眼下一點線索也沒有?!?/br> 下午安和宮被從里到外搜了個遍,但是沒找到任何關于安美人情郎的線索。容汐推測真正使安美人小產的罪魁禍首,是貴妃送給她的那盒可疑唇脂,便特意吩咐搜查侍衛留意此物,但也并沒有搜到,估計早已被銷毀。 安和宮宮人雖都被審問,但幾乎都并不知內情,而唯一知內情的素心比安美人更加頭鐵,被審問時直接一頭撞上石柱昏了過去,現在情況不好,也不知能不能醒過來了。 容汐思忖,“既然正路不通,不如反其道而行,從男方查起?!?/br> 后宮守衛森嚴,能和安美人暗通款曲的男子,必得是能夠順利出入后宮且不被懷疑的人。除去皇室中人,也就只有太醫和內廷侍衛了。 “可這宮中太醫和內廷侍衛人數眾多,十日怕是查不完?!甭湓频?。 “安美人如此情深,多半是與那情郎時日已久,但她入宮時間不過兩年,平日里又深居簡出,鮮少與外界交流,想來那情郎估計是她入宮前就認識的人,而她入宮前一直生活在蕪州,那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同鄉舊友?!?/br> 容汐思忖道:“可先查安美人受孕那幾日,當值的太醫和侍衛中有無蕪州人?!?/br> 至于貴妃,容汐自然不甘心就此讓她逃過一劫。 她盤算著,如果安美人情郎被抓,安美人沒了顧忌,貴妃也就沒了把柄。到時若能讓安美人在陛下面前親口供出貴妃幕后指使之事,結局或許會不一樣。 ———————————————— 延華宮。 彩月匆匆跑進殿內,在貴妃耳邊小聲道:“娘娘,安美人沒死,那小公公被容司宮令發現了,已經被調離了刑正司?,F在看守安美人的刑正嬤嬤們被容司宮令提點過了,小心謹慎的很,咱們恐怕很難再安插人接近安美人了?!?/br> 貴妃臉色陰沉,“哼,皇后可真養了只會咬人的好狗!” 今日好事全被容汐敗壞,還害得她被陛下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