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她偷偷瞥了容汐一眼,只見容汐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察覺到旁邊的視線,容汐微微斜視,給了唐麗兒一個“沒你屁事,安靜呆著”的眼神。 唐麗兒輕哼一聲,收回了視線。 雖然不知這老妖婆又搞什么陰謀詭計,不過既然不關她的事,她也懶得摻和。 只是唐麗兒不知道,她一不摻和,貴妃急了。 貴妃一早算計著,得知安美人是因杜蘭香而小產之后,唐麗兒一定會十分驚慌,以為是她偷換香膏所致。 唐麗兒原計劃是要用香膏之事栽贓容汐,眼下事態比預想嚴重,想必唐麗兒只會更加迅速地實施計劃,將疑點指向香膏,指向容汐,以撇清自己嫌疑。 如此一來,貴妃再趁機牽引禍水就容易了。 所以貴妃一直在等著唐麗兒開口向陛下“舉報”,可誰知等了半天,卻只等來唐麗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低眉垂手立在一邊,似乎一點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貴妃心中惱火。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關鍵時候指望不上的廢物。 貴妃攥了攥手絹,還好她留有后手。 時機緊迫,貴妃迅速放棄了唐麗兒這個廢物,轉而向盛文帝道,“陛下,不如傳安美人的婢女來問問?她們日日伺候在旁,或許知道些什么?!?/br> 盛文帝抬手,“傳?!?/br> 不一會兒,素心便紅著眼睛進來了,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請陛下明察,是有人謀害主子??!” 此話一出,席間嘩然,盛文帝也皺了眉,“怎么回事,說清楚?!?/br> 素心抹抹眼淚,叩首道,“奴婢懇請陛下寬恕主子罪過?!?/br> 盛文帝不解,“何罪之有?” “其實主子前段時間便已有孕感,但頭三月胎像不穩,主子又一貫身子弱,為防有人趁機謀害,主子便未曾對外提起孕事,只安心養胎,想等胎像穩定后再告訴陛下這樁喜事,可誰料防不勝防,還是遭人暗算……” “隱瞞孕事,又未能保住皇嗣,主子痛心不已,自知愧對陛下,奴婢斗膽懇請陛下開恩,能寬恕主子……” 素心帶著哭腔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只余那磕頭聲越嗑越響。 “罷了,朕不再追究安美人罪責,你便說是誰在背后加害?!?/br> 素心涕零謝恩,才道,“因孕事之故,主子的吃穿用度奴婢們都格外謹慎,安和宮中不可能有杜蘭香制品。主子因杜蘭香小產,奴婢委實奇怪,又想起今日沐禮之后主子身體就有些不適,奴婢細細回憶,才驚覺或許是尚服局送來的沐禮香膏有問題?!?/br> “香膏?”皇后微詫,“沐禮所用香膏并非杜蘭香制成,恐怕與安美人小產無關?!?/br> 素心未回答皇后,而是看向盛文帝繼續道,“宮廷所用香膏是由巫山香瑤制成,自然不會害主子小產,但奴婢聽聞民間常用杜蘭香仿制假香膏出售,若尚服局送來的香膏也被有心之人摻了假……”素心話尾一頓,哭訴道,“還請陛下明察……是何人行此惡毒之事,害死了主子腹中皇嗣……嗚嗚……” 素心的話并無證據,但引導性極強,盛文帝果然發問了: “尚服局的人呢,怎么回事?” 容汐旋即躬身上前,“回陛下,此次香膏的制作由奴婢全程監管,奴婢保證,尚服局送往各宮的香膏絕無問題?!?/br> “是啊陛下?!被屎蟮?,“尚服局一向做事謹慎,臣妾又命容汐在旁監督,想必不會有人在其中弄虛作假?!?/br> “哦,皇后娘娘為何如此篤定?”貴妃挑眉,笑中別有意味,“因為容汐是您的心腹,所以格外信任嗎?” 皇后黛眉輕擰,“貴妃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臣妾不過是與皇后娘娘看法相反罷了?!辟F妃轉頭看向盛文帝,“陛下,素心所說香膏摻假之事,恐怕確有其事?!?/br> “貴妃何出此言?”盛文帝問。 “回陛下,也是湊巧,臣妾昨日逮著一個往民間倒賣宮中財物的奴才,搜那奴才屋子時,便發現了杜蘭香仿制的假香膏,那奴才承認他曾暗中幫人私購宮外之物,只是不肯交代究竟為幫何人。臣妾當時也沒多想,只叫人帶下去審問,直到剛才素心提起香膏摻假的可能,臣妾才想起那奴才或許與安美人小產之事有關?!?/br> 貴妃佯作擔憂,“也不知那奴才被審的如何了,不如將他帶上來,當面問問清楚,此事畢竟事關皇嗣,陛下您看如何?” 得到盛文帝的應允,一個衣衫狼狽的小太監很快被押了上來。 唐麗兒一眼認出那太監正是公公錢辛,不由瞠圓了眼,驚慌上涌。 錢公公竟被貴妃捉去,眼下他若是向陛下交代她買假香膏之事,她豈不是要完蛋??? 貴妃藏起眸中志在必得的笑意,正顏厲色地訓斥錢辛:“如今到了陛下面前,你還不老實交代嗎,是誰指使你私購假香膏的?快說!” 錢辛哆哆嗦嗦,在圣威之下盡顯惶恐之態,唐麗兒一見,心知秘密是保守不住了,瞬間一身冷汗淋漓。 “是……是,奴才交代,奴才全都交代?!卞X辛瑟瑟發抖,“從宮外私購假香膏,是……是容司宮令指使的!” 席上一片嘩聲,唐麗兒更是驚愣。 攥緊的手心一松,一時不知該高興于自己死里逃生,還是該迷惑于這混亂莫名的事情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