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吧咱們醫院，最舒服的科就屬檢驗科了?！弊o士長芳姐是安仁的元老級人物，曾在內科外科婦產科等等都流竄過，有十足的發言權。

    流竄這個詞，是路翰飛補充的。

    芳姐非常不爽，“三路啊，你這孩子可真不好，jiejie我一把年紀了，孩子都和你差不多高了，你膽敢這么說我！”

    路翰飛正在喝茶，一口水嗆了一手機屏，“芳姐啊，芳姨行不行！你孩子才上初中啊，都和我這么高了，是他發育太快，還是我三等殘廢??！”

    芳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手比劃了一下他的肩膀，“差不多，差不多到這里……”

    小護士們笑得前仰后合，路翰飛無奈地撇嘴，抽了面紙擦手機，“我正和雅南發信息呢，都給你打斷了?！?/br>
    “小路大夫可真輕松，不過這樣你也好，她沒事就能照顧照顧你?！倍恿嗽?，“哪像燕飛大夫啊，自己忙就算了，唐大夫的骨科更忙，我聽說她都兩天沒回家了?！?/br>
    “是不是高速追尾那個事故，嘖嘖，真慘，九連環啊?！贬t院就是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一般的車禍都是家常便飯，只有這種重大的事故，才能在閑暇時分被寥寥數語概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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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唐亦柔兩手抄在大褂里走了過來。

    “二嫂！”路翰飛擱下手機，笑著說，“來看二哥啊?！?/br>
    她點了下頭，眼下是青黑的一圈，看起來是連了好幾臺的手術，累得有些支不住了，“剛才才忙完，主任批我回家休息了，我胃炎發了，和你哥說一聲，叫他下班別等我了?！?/br>
    “你都累成這樣了，打個電話就行了啊?！狈冀汴P切地說，忍不住又順便揶揄了一句，“到底是新婚，看一眼都覺得值，那像我，我回家看到我家那口子就煩！哎，你們說我是不是更年期了啊……”

    二二說道，“那是你在醫院已經把所有耐心耗光了，回家自然不耐煩?！?/br>
    唐亦柔對路翰飛說，“一會骨科會轉個病人過來，我提前告訴你們一下，留點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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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南，你知道么，今天轉來的那個病人可真是個傳奇！”吃完晚飯，路雅南敷著面膜看電視劇，一旁的路翰飛滔滔不絕，“據說是職業碰瓷，二嫂說見過他不少次了，這次他又撞了胳膊，結果剛拍完片子，就捂著肚子了，你猜怎么著竟然是結腸癌，按說來說肚子經常疼啊，便血啊就該來醫院了，偏巧他是個碰瓷了，以為是自己撞上了，連腹部有包塊都沒在意?！?/br>
    路雅南顯然對這個問題興趣不大，她面臨更大的問題是——洗衣服。

    “路翰飛，浴室里攢了一周的衣服，誰洗？”

    “嗯？不是你么？”路翰飛想也沒想。路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從不驕奢yin逸，家里除了廚房的吳嬸，照顧老太太的劉嬸外，再無其他傭人，日常的活都是各房做各房的。

    原本沒結婚前，路翰飛和路雅南偷懶就把衣服塞給母親何曉風，如今這招不能使了，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愿意動手。

    “我？”她真想仰天大笑，“你以為你娶了我，是娶保姆??！”

    “哎！不是你工作閑么，檢驗科簡直就和證券處似的，多一分鐘都不加班?！甭泛诧w有了正當理由，“最近做手術的特別多，介入和普通手術都不少，我們科忙死了都?！?/br>
    路雅南瞇眼，嗤笑一聲，“那和你有關系么，三路副刀？哦，您好像還不是臺臺都副刀吧？我看大哥忙成那樣，都是自己洗衣服的！”

    “我也想主刀啊……”路翰飛黯然神傷，小雅南這刀捅得他好深，簡直要命?！鞍凑f我能力也有，大伯就不許?！彼f著有些不甘心，“你說大伯是不是偏心??？”

    “別瞎說?！甭费拍系闪怂谎圻€覺得不夠，又抬手點點他，“大伯那是為病人考慮，肯定是你技術不行?！?/br>
    “我也知道大伯不是那樣的人……”路翰飛沮喪地垂頭，“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啊?！?/br>
    “相比那些公立醫院六十多歲手都抖了的醫生還開刀，二三十歲的醫生都只能搞科研，咱們安仁已經很向西方看齊了，主刀醫生的年紀已經是同行內最低了。你看看大哥二哥現在，不就是你的未來么，畢竟你比他們晚來不是？”路雅南難得耐心地勸他，話鋒一轉，才是她想表達的真正意思，“所以，人不要眼高手低，要踏踏實實，在你沒做主刀醫生前，先洗衣服吧?！?/br>
    被她一忽悠，路翰飛真的起身去洗衣服了，他把外衣丟進洗衣機，然后開始手洗內衣，洗著洗著他覺得不對勁了，“怎么還有你的內衣？”

    “bra而已，順便幫我洗衣服唄，又不是內褲?！甭费拍匣氐锰貏e順溜。

    再洗洗，路翰飛又叫了，“你哪來那么多內衣？”

    “買的唄。難道搶??？”

    “不是，你胸又不大，要那么多內衣干嘛！”路翰飛從衛生間里探頭出來，壞笑著說，“你這種小饅頭，就不要矯情了?！?/br>
    路雅南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句，“按你這么說，那你一條內褲都不用買了啊?！?/br>
    “小雅南！”路翰飛瞬間炸毛，甩掉手里的內衣就沖出來，“你說什么？！”說著就要寬衣解帶，撲上去要為自己洗刷清白。

    路雅南淡定地抬手示意他打住，不急不慢地揭下面膜，拍了拍殘留的精華液，泰然自若地看著他，“你激動什么，你就是器大活好，和我也沒關系啊?！?/br>
    “所以呢？”

    “所以，我是天津狗不理還是旺仔小饅頭，也和你沒關系?！彼倘灰恍?，“三哥，咱們可是連炮~友都算不上??！”

    這么說起來確實如此，路翰飛有點傷感，“那我們算什么呢？”

    “唔……”路雅南想了想，“算備胎吧。我們倆啊，要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合適的，就這么混吧……”

    路翰飛頗為不甘，“那是你哎，我外面一群花花草草等著我呢，我和你備胎一輩子會不會太慘了?！?/br>
    路雅南斜了他一眼，“難道，不是你欠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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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虧欠，是這么回事。

    高二剛開學的時候，路雅南因為成績優異，獲得了跳級的資格。那年二哥路燕飛剛進大學，路雅南在學校見不到二哥，內心失落，有些蠢蠢欲動。

    如果跳級的話，她明年就可以高考，下半年就可以在t大和二哥重逢了！

    只是——

    坐在她對面吃飯的路翰飛見她有些走神，偷偷把筷子伸向了她餐盤里的雞腿，路雅南一筷子狠敲到他的手上，“我要吃！”

    “哦?！甭泛诧w偷雞不成，默默扒飯。

    路雅南夾起雞腿，又覺得膩得慌，還是遞到了他碗里，“喂，路翰飛，我要是跳級了，你是不是挺沒面子的??？”

    路翰飛知道學校有一個跳級名額，十之八~九要落到第一名的路雅南身上，他已經抑郁很久了?！靶⊙拍?，何止是沒面子啊，我會被全家鄙視死的！”

    其實一直被路雅南壓著，他的面子已經有點掛不住了，她要是再跳級，那他真是只能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路雅南嘆了口氣，雖然二哥的誘惑力很大，但是路翰飛這個家伙也不能不管，雖然他又蠢又壞又不要臉，可怎么說也是自己的三哥，念在他被自己壓了這么多年，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

    “我拒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