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生疏 親近
南叔珂一番言辭如雷貫耳般,令柳夫人原就因蒼白而顯得憔悴的面容愈發無力憔悴,她終是無可奈何垂下頭來,俯首在地,對著南叔珂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妾身遵命……” 她倒是寧可南叔珂禁她足,寧可南叔珂罰她抄寫女誡、女德,也不愿這般被剝奪大權???,既是南叔珂存了心思日后令薛海娘執掌打理后宅事務大權,她又有何法子違抗?這偌大王府,素來便是南叔珂一人做主。 薛海娘嗤笑,瞧著柳夫人這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若是不曉得詳情的,想來倒是真以為大權旁落……薛海娘擰眉沉吟,想來,依著當日那謝環對她的態度,想來謝環與柳夫人多半是一丘之貉,暗自勾結,可這一點,想來南叔珂仍是未知。 柳夫人作勢起身拜別,娟兒忙上前攙扶住柳夫人起身,可眼角余光卻是止不住朝薛海娘身上瞟去,似是在試探著薛海娘是何態度……可事實上卻是無需試探,試問又有誰會容忍一吃里扒外的丫頭留在身邊?雖說娟兒原本就是柳夫人出來的心腹。 柳夫人倒是未注意這一細節,否則娟兒日后在府中定是難過…… 薛海娘適時出聲道“娟兒?!毙v如花,眉眼和順的模樣卻是實實在在讓娟兒打了個寒顫,“奴婢,奴婢在?!本陜好χ飞硐蜓D锸┝艘欢Y。 薛海娘繼而又道“我瞧著你侍奉柳夫人倒是侍奉的極好,再者,如意閣如今也不缺丫鬟,反倒是柳夫人興許是不舍得將你送給本妃,不若明兒起你便跟在柳夫人身邊,伺候柳夫人罷?!?/br> 娟兒嬌軀一顫,事已至此,她哪敢說出半個不字,恐怕只要臉上出現一絲一毫的不甘愿,今兒怕是不僅僅會得罪薛海娘,就連柳夫人也得罪個徹底,日后,想來這府邸也并無夫人再敢要她。 娟兒連連稱是,柳夫人有意無意瞟了她一眼,水盈皎潔的眸泛著些許冷意,顯然是對娟兒當下這等態度極為不悅。 “走吧?!绷蛉说雎?,娟兒忙摻著她離去。 待柳夫人這一走,薛海娘方才將視線落至南叔珂身上,嫣然一笑,“不知殿下喚妾身過來所為何事?” 南叔珂驀地將瑯寰擱在一旁擺置刀劍的高架上,對薛海娘招了招手,“上來坐吧?!?/br> 薛海娘微怔,順勢走至擱在一旁的矮塌上緩緩落座,“妾身覺著這一處便極好?!?/br> 南叔珂見此也不再為難,說出今兒的正題,“我先前因著尋南海神醫治傷之事,耽擱與你的婚事,以及你回門之日?!?/br> 薛海娘不解其意,很是不解,為何南叔珂會突兀的提出此事。大婚迎親之日,他并未到場,按理說換做尋常女子定是會心生怨懟。 可對于薛海娘而言,南叔珂無非是一名義上的夫君,她至今仍是將其視作殿下、高高在上的清惠王。既非夫君,自是無意去糾纏昔日所發生之事。更何況,她也不覺此事多么委屈,可如今南叔珂這般一提倒是叫薛海娘有些錯愕。 “治傷?”薛海娘顯然是將重點放錯了地兒,注意到南叔珂本是無意讓她注意之處。 “是?!蹦鲜彗嫣谷坏纴?,既是初識之時原就是因他受傷而引發,如今倒是也并不避諱治傷之事。 南叔珂又道,“我身中奇毒,百般打探得知,唯有南海神醫方能治愈……”頓了頓,又道“先前,那佛光寺的和尚的師傅與南海神醫有些交情,是而之后我便加緊去了南海?!比绱瞬艜e過迎親之日,這是他未曾言明,卻知道薛海娘必定懂得的意思。 薛海娘輕輕頷首,顯然對錯過迎親之日并不在意,反倒是問道“如此,不知殿下如今傷勢如何?” 思及初識那會兒,她將受傷的南叔珂帶回屋閣內治傷,想來倒也是緣分使然。 打那之后,南叔珂在宮中與她相見便是百般針對,估摸著其間也是有幾分這般緣由。既是素不相識之人,又為何會施以援手?想來換做是任何一警惕之人,都會多心,更遑論南叔珂出身皇室這等風云詭譎之處。 薛海娘自是可以理解當時南叔珂想法。 “尚好——”南叔珂答復。 思及薛海娘對于醫術之事并不了解,倒是無意多說。他輕而易舉轉移話題道“近日來我亦是無事,不如尋個日子我陪你回一趟薛府?” 如晴天霹靂般乍然響徹在薛海娘耳畔。陪她去薛府回門? 薛海娘自然是歡喜的,她此番前來南叔珂書房,一來是南叔珂傳喚,二來便是她想著尋南叔珂商議一番回門之事。 哪怕南叔珂無意陪自己回門,若是南叔珂允準,她也可一人回薛府。雖說若是南叔珂陪同她回門自然會彰顯出她深受南叔珂寵愛,可若是南叔珂無暇陪同回門,依她的性子卻也是不會勉強。 薛海娘紅唇微張,可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如何言語,唯有抑制著心下的躁動,端著一副端莊冷靜自持的模樣,“若是殿下得空,妾身自是歡喜的?!?/br> 南叔珂似是微惱,琥珀玉石般的眸子蘊著些許不悅,視線鎖在薛海娘身上,“我記著先前與你一同出宮時,你尚且不曾與我這般生疏,怎的如今嫁入府邸,倒像是換了個人似得……”搖頭失笑,滿面無奈之色。 薛海娘微怔,恍然間已是不記得先前與南叔珂一塊出宮時自己又是何等模樣。不曾與他那般生疏,他們何時親近過了? 指腹托著下頜,薛海娘倒是回憶不起來昔日的自己,她順著南叔珂的視線回視,施施然笑道“昔日,我曾回絕殿下,不愿嫁入王府,可殿下仍是執意如此,便該曉得,妾身自是不會再如昔日那番模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