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宴前夕
過了許久,薛巧玲終是露齒展笑,嬌俏可人的玉容上盡是偽善的笑。 “jiejie所言極是,你我雖非一母所生,可說句心坎兒里的話,你我皆是薛氏女兒,日后入宮自得相互扶持才是?!闭f著,她又朝著薛海娘欠了欠身,“從前是meimei我不懂事,jiejie莫要記恨才是?!?/br> 薛海娘莞爾笑著回以一禮,“說的哪兒話,縱使你我從前恩怨再深,可日后入了宮,皆是冠以薛氏之人……”薛海娘淡淡敷衍著,染著口脂的緋唇微微上揚,低垂的眸卻是冰涼一片。 驕傲如她,何曾與薛巧玲同流合污?終歸是前世所遭受的屈辱與傷痛,將她的棱角與驕傲消磨殆盡。 見二人只差握手言和,福子唯有在原地干著急。 他著實是不知,為何向來頗有心機的二小姐竟是會信了薛海娘這一番言辭…… 待薛海娘與薛巧玲寒暄一番分道揚鑣、各回各院后,福子想也未想便去了一趟林氏的院落,將事情的起因經過原原本本的道入林氏耳中,當然,其中不免添加了些他稍有偏頗的看法。 如福子所料想般,林氏一聽薛巧玲竟是聽信薛海娘一番讒言,與其結為盟友,一時間又驚又怒,精心保養的纖纖素手狠狠地拍打在貴妃椅旁的紫檀木方幾上。 “玲兒怎能如此糊涂,竟是與那李氏一房的薛海娘為伍!”林氏胸膛起伏,美眸滿是焦慮與怒火。 福子弓腰垂首,附和道:“小姐年紀尚小,心思尚且不夠縝密,夫人您好生囑咐便好?!?/br> 林氏深呼吸一口氣,已是稍有平復,對福子的忠心頗為滿意,“你能來向本夫人稟報,甚好,如此看來,本夫人將你指去伺候玲兒的確是明智之舉?!?/br> 福子自是不敢居功,一時間那姿態越發卑微?!芭诺梅蛉硕骰?,如今悉心伺候小姐是奴才的本分?!?/br> 林氏又是一番囑咐,所言無非是交代他好生伺候薛巧玲,若有變故必得第一時間前來稟報。 福子連連點頭稱是,之后便恭敬退下。 芙蓉苑 ‘逃出生天’的薛海娘回到芙蓉苑時已是氣喘吁吁,羊脂玉般的玉容透著幾分虛弱的煞白。 先前薛巧玲跟前的那一副淡定自若自是她極力偽裝的,目的便是不叫那薛巧玲起疑。 一個薛巧玲,再加上那看似瘦弱,實則頗有身手的小廝福子,若非她先前那一番威脅,只怕是回不到這芙蓉苑了。 思忖間,薛海娘已是走進了屋里。 “海娘——” 親和柔婉的女聲傳入耳畔,頓時喚回了薛海娘神游的思緒。 薛海娘側過身,見李氏端著托盤佇立門前溫婉笑著。 記憶最深處的娘親哪兒有如今這般明媚美麗,如今想來,前世的她著實不孝,是以才會在入宮后竟漸漸忘卻了娘親年輕時的模樣。 她無法忘記前世娘親生前,與她見的最后一面——娘親幾番盼望她回門,而她卻因替南久禧籌謀篡位一事不曾將娘親放在心上,那時候的她,原以為來日方長,總會相見。 娘親無法,只得進南久禧的府邸與她相見,若是當日她仔細一些,必定能夠發覺,娘親那時候身子便已有了衰敗的跡象。 再后來,她所得到的便是母親因病逝世的消息。 思及此處,薛海娘的美眸已是染上一層淚霧,眼角晶瑩悄然滑落,許是距離較遠,李氏并未察覺薛海娘的異樣。 “海娘,娘親燉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百合羹,快些趁熱吃吧?!闭f著,李氏已是抬步邁進內殿。 薛海娘連忙轉身,擦掉眼淚,再轉身,已經是一副歡喜面容。 薛海娘朝李氏懷中蹦跶過去,輕輕地摟住李氏纖弱的腰身,臉頰不忘朝她身上蹭了蹭。 李氏因她這孩子氣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寵溺一笑,將蓮子百合羹擱置在黃梨木茶幾上,往黃梨木靠椅上一坐,順帶將薛海娘拉至身側坐下。 “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屆時入了宮可不比家里,可不能再如此嬌氣?!崩钍闲奶鄣貙⒀D飺霊阎?,溫暖的掌心撫著她烏黑亮麗的秀發。 薛海娘笑道:“如今在娘親跟前,海娘自然便是個孩子,日后入了宮,自然謹守規矩?!?/br> 李氏只當她這一番純粹是隨口妄言,她身上掉下來的骨rou她如何不知,海娘雖比巧玲年長些,可心性卻依舊單純,是以,李氏生怕她這一入宮選秀就遭人欺負了去,尤其是宮里規矩多,深怕她受不了。 “過些時日,便是府中家宴,你可得收斂些,屆時可別在老爺和老夫人跟前失了分寸?!崩钍喜煌狳c幾句。 薛海娘微征,半晌才緩過神來。 她竟是忘了,燈花節再過不久便是中秋佳節,每逢中秋,薛府便會舉辦家宴,府中無論是誰都得隆重參與。 以往,薛巧玲可是恨不得在這等重大的家宴上,狠狠壓過薛海娘一頭,便是為了搶她嫡長女的風頭,爭得老夫人與薛老爺的另眼相待。 李氏除了薛海娘這一個長女外再無所出,是以并不受老夫人與薛老爺的重視,再加上李氏已是人老珠黃,風華不再,自然是遠遠比不得素來注重保養,膚白貌美的妾室林氏。 二人雖皆是誕下一女,可薛老爺的心思卻自始至終偏頗于林氏。 但好在雖是偏頗,卻也不至于寵妾滅妻,是以,近年來林氏雖說張狂,庶女薛巧玲雖然驕縱,明面上該守的禮法卻還是不敢逾越半分。 “娘親多慮了,海娘不小了,海娘能為娘親分憂,海娘定會好好保護娘親,不讓娘親受人欺負?!毖D镄奶鄣負е钍辖陙碓桨l纖弱的腰身,語氣越發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