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飛狐兒……” “嗯……”蕭玲瓏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睫毛驚詫的顫動了幾下睜開眼睛,眼圈是紅的。 楚天涯微笑,“回家吃飯了?!?/br> 蕭玲瓏吁了一口氣,轉過臉去有點尷尬的偷笑,“我還以為你又要說什么rou麻兮兮的話了?!?/br> “為什么要說‘又’呢?難道我曾經rou麻過?”楚天涯呵呵的笑,“再不走,咱們倆個都要被埋在這里了?!?/br> “那你還不抱我起來?” “……可又是你讓我抱的!” “喂!你這手往哪兒摸?信不信我……啊,我們的馬呢?” 楚天涯將蕭玲瓏從雪地里抱起來,就再沒放下。迷茫的放眼一看,四野一片蒼茫,哪里還有馬匹的蹤影? “那蠢馬,居然溜了?”楚天涯氣得眼睛都瞪圓了,轉了幾個圈到處找尋,仍是不見馬匹蹤跡。 “哈哈,你才笨!他跟你都還不熟,放了韁繩自然要逃跑!”蕭玲瓏興災樂禍的大笑。 楚天涯低下頭一看蕭玲瓏,那張美到極致的臉龐近在咫尺,清晰可以嗅到她幽幽的體香——她正心安理得的躺在楚天涯的懷里,雙手吊著他的脖子。 “看來,你是不打算下來了?” “我為什么要下來?”蕭玲瓏有點俏皮的挑了一下眉梢,“馬被你弄丟了,你就得負責把送回太原去。難不成讓我這堂堂的郡主在雪地里走上十幾里地?” “不如你改個封號吧,不叫飛狐郡主了!”楚天涯苦笑道。 “那叫什么?”蕭玲瓏還挺悠然自得,輕巧的踢了幾下腳,將沾在鞋上的積雪踢落了。 這個動作,在楚天涯看來卻是十足的可愛與……誘惑! “叫坑爹郡主!”楚天涯笑道,“怎么樣,很霸氣吧?” “坑爹?……肯定又不是什么好詞!”蕭玲瓏咯咯的笑,“南人的方言,都如此好玩的嗎?” “說得好像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一樣!”楚天涯一邊說,一邊抱著她往前走。 一步一個腳印,深深的。 “放我下來吧,你還真準備就這樣一直抱著我走???” “我抱著爽,我樂意!關你什么事?” “登徒子!” “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這可是個占便宜的大好機會??!” …… 天地蒼茫,落雪如英。 楚天涯抱著蕭玲瓏,走在無邊無垠的一片白色世界之中,留下了一串極深的足跡。 蕭玲瓏回頭看著二人走出的這段距離,美眸之中神采奕奕,卻又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凄迷。 “這段路,他抱著我一步一步的走過;那么深的足跡,很快就被大雪淹沒了?!?/br> “不知道明年的大雪天,我們是否還能相約彼此,一同來雪景中娛玩?!?/br> “為什么我的生命中,總有一些事、一些人,讓我刻骨銘心永不想忘?” “如果沒有明天,這場大雪……就當是上蒼賜予對我最后的眷顧!” …… 抱著蕭玲瓏走出不到百來步,本就有傷在身的楚天涯氣喘如牛渾身大汗,雙臂沉重乏力,兩條腿更像是灌了鉛。 低頭一看,蕭玲瓏的頭安靜的偎在他胸前,居然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笑容甜蜜且滿足。 就如同一個玩累了的孩子,終于躺了下來安靜的睡著了。 “悲劇啊,難道我被發了‘好人卡’?”楚天涯咧著牙苦笑,心說:“曾經,本人是多么稱職的一名怪大叔??;難道一穿越,還就變得人畜無害道貌岸然了?” 正當楚天涯悲傷無比、預謀用某些咸豬手的行為駁回蕭玲瓏的“好人卡”的時候,前方跑來一匹傻不兮兮的棗紅馬。 “馬!——我看到我們的馬了,哈哈!”楚天涯大喜的叫道,都快要笑哭了。 “你笑什么?”蕭玲瓏睜開了眼睛,自己也在笑,“當初阿奴背著我走了三百七十多里,你才走了不到三百步,就叫苦了?” “你聽到我叫苦了嗎?”楚天涯嘿嘿的笑,“郡主殿下,本人不是柳下惠,再這么抱著真會干出點‘坑爹’的事情來。要不,你還是換個坐騎吧?” 蕭玲瓏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雖是巾幗心胸坦蕩豪爽,也容不得楚天涯這樣的話語刺激。當下她臉一紅,“放我下來!——我騎馬,你牽著走!” “那豈不是就跟咱們大宋關西那邊娶媳婦似的,新郎官兒牽著大馬,馱新娘子回家拜堂洞房?” “少嘴貧!這么厚的雪,馬馱不了兩個人。不然雪地打滑會把馬腿都折斷了?!笔捔岘噺某煅纳硐侣淞讼聛?,整了整衣衫一點也不客氣的翻身騎上了馬,“喂,還不走?” “行,走嘞!”楚天涯呵呵的笑,牽起馬韁朝前走。突然想起了以往在電視里的某些類似場景,于是心血來潮,笑道,“要不,我給郡主高歌一曲?” “咯咯,你居然還會唱歌?”蕭玲瓏大笑,“就如同你會吟詩一樣?” “咳,這叫真人不露相!——聽著!”楚天涯清了一下嗓子,用夸張、走調、十分不靠譜的嗓音,套用《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的曲調,唱起了自己臨時瞎編的歌詞—— “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喲 一道道水 我在牽著馬兒把家還 一場場的那個大雪喲 一步步走 馬上馱著飛狐兒喲 千山萬雪無窮無盡喲 我與飛狐兒步步行來……” 蕭玲瓏騎在馬上,聽了笑得直不起腰來。卻不知為何,眼角又溢出了眼淚。滴滴guntang,沿著玉瓷樣的臉龐如涓絲般滑落。 第92章 禍國殃民 楚天涯和蕭玲瓏回到太原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城門口有大隊的軍兵在警戒巡哨,過往的車輛裝載滿滿的石料與木柴等物,絡繹不絕的在城口穿行。左右方向各去幾里,再有許多的廂軍與民役在加緊修筑城防。 雪下得太大,工程的進展看來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些騎馬巡工的軍校與工頭氣急敗壞,不停的喝斥催促。 二人正要入城時,頭頂傳來一聲大喚,“楚兄弟!” 楚天涯抬頭一看,王荀站在城頭上正在叫他。 “王大哥,什么事?” “你們先上來!” 二人便將馬匹交給城下的小卒,上了城頭。 王荀一臉憂急之急,抬手指著城墻兩旁,說道:“雪太大了,加固城防的工程很難進行。雖然我已經加派了人手,進展速度還不如往日的一半。而且,包磚用的石料也有點跟不上了。照這樣下去,一個月也無法完工。女真人用不了幾天便要打來,如何是好?” 楚天涯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四下看了一陣,太原的城墻真的很薄很矮,而且原本都是沒有包磚的土墻,一點也不堅固。雖然女真的騎兵對于攻城不是強項,可他們已經征服了遼國,肯定從建國百年、軍備充足的遼國那里,擄來了許多攻城用的器械;十年的征戰,也足以讓他們學到各種攻城的技巧。 這樣低矮薄脆的土墻,如何抵御女真人的強攻? “難道,是天亡我太原?”王荀仰頭看天,低聲的咬牙咒罵。 楚天涯的腦海里飛算的盤算,該要如何在最短的時間里、用最低耗的成本,來加高與加固這城墻呢? 驀然間,他想起了穿越之前曾經看過一部新拍的《三國演義》。其中某一集,曹cao帶兵征討馬超時也遭遇到了類似的窘境,無法在沙土地上建立城寨,因此無法抵御馬超的騎兵侵襲。但后來曹cao突發奇想,取來河水澆筑沙土,水一結冰,城墻即筑成! “哈哈!王大哥,我有辦法了!”楚天涯一擊拳,說道,“可命軍士與民夫四處挑土、取水,用泥水來澆筑城墻。如今這天寒地凍潑水成冰,只待泥水凝固,城墻且不是就筑成了?而且,這滑不溜秋的城墻,還極度不利女真人來攀爬攻城!到時如果有了殘損想要修補也是容易,水與泥土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真是妙計??!楚兄弟,你真是神人,簡直太聰明了!”王荀驚喜的放聲大笑。 蕭玲瓏微然一笑,說道,“但如果女真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堆起柴火來燒城,豈不是摧枯拉朽一擊而破?” 二人都一愣,楚天涯咧了咧牙,笑道:“如果女真人有蕭郡主這么聰明,那我們也就認了。不過,如果他們能夠如此從容的在太原城下堆起足夠燒城的柴禾來,那我們的城池也就離攻破不遠了?!?/br> “對,咱們的弓箭與擂木炮石可不是吃素的。如果連這些東西都已經無法阻止女真人靠近,那再高再厚的城墻也是無用了?!蓖踯鞴拇笮?,“兄弟,郡主,先不跟你們說了——我這就去下令采用新的筑城之法!三天之內,必須要將四面城墻都加固起來,沒時間了!” 二人便辭別了王荀下了樓頭,牽著馬走進了太原城。 城中依舊是往日的太平安樂景象,看來知府張孝純還沒有正式發布告示。 “郡主,你先回家,我得去一趟官府見一見張知府?!背煅膶ⅠR韁交給蕭玲瓏,說道,“少時我便回來?!?/br> 蕭玲瓏點了點頭,正準備騎上馬走時,突然又停住了身,回頭對楚天涯道:“軍隊已經誓師,估計馬上就會遷回城中駐扎,消息也會走漏。那么太原城,今晚便會大亂?!?/br> “估計是?!背煅狞c了點頭。 “那你回來的時候……小心點?!笔捔岘囌f罷翻身就上了馬,揚鞭策馬而去。 “開始關心我了嗎?呵呵!”楚天涯笑了一笑,大步朝官府走去。 張孝純剛剛從府衙回了后院宅第,疲憊不堪的坐在書房里,閉目養神。這時他的夫人柳氏給他送來剛煮的養生溫湯,讓他趁熱喝下。 張孝純接過湯盅,心中十分矛盾,掙扎不休。 “該不該讓我的家眷,先行撤離太原呢?”——這個問題,困擾了張孝純已經好多天了。 “官人,你愁眉不展的在想什么呢?”柳氏問道。 張孝純正待說話,府吏來報,說楚天涯來訪。 “快叫他進來!”張孝純將湯盅往桌上一放,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柳氏輕嘆了一聲拿起了湯盅往外走,說道:“我先拿去溫著,官人談罷了公事再來喝吧!” 張孝純點了點頭,看著相伴二十年卻從來沒有跟他紅過臉的結發妻子步步離去,不由得搖頭嘆息,自語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糟糠、糟糠,不可棄!” 這時楚天涯走了進來,立于公案前抱拳道:“張知府,小生回來了?!?/br> “事情可曾辦妥?!?/br> “妥?!?/br> 聽到這個字,張孝純如釋重負的長吁一口氣,終于又坐了下來。 “不知張知府,準備何時發下公文遍布全府軍民?”楚天涯問道。 “只等王都統兵馬入城,本府就即刻發文!”張孝純說著將厚厚的一疊公文指給楚天涯看,說道,“本府已命書吏將公文抄襲千百份,準備四下遍發!但公文既下若無兵馬護持,本府唯恐城中大亂。因此還需稍等片刻?!?/br> 楚天涯點了點頭,說道:“我剛剛離開軍營時,王都統已經率軍誓師,并斬了耶律余睹的人頭用以祭旗。相信即刻就會移師回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