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在陽光房里坐著,手邊是檸檬水,清潤的氣味盈盈的,她卻始終覺得呼吸不上來。 手機在掌心里被捏得發燙,谷峪剛剛來過電話,問她想干什么。 她看著盛著檸檬水的瓷碗,輕聲說著:“我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哥哥。陸家真的不對勁?!?/br> 謝傾也問她,哪里不對呢? 她惶惶然:“不知道啊,我不知道?!?/br> 她的腦子里,全是書脊處的那一串小字,那是她今早再次翻看照片時才注意到的。 “長逝幼存,怒天之懲,無可辟?!?/br> 不知道是家中哪位長輩寫下的。說不定是奶奶。 所以陸承瑾口中那位逝去的兄長,是他的雙胞胎哥哥嗎?他們真的被從小分離,沒有往來嗎? 哥哥現在去世了,按那本書上的說法,是因為他們倆見過面說過話了嗎?“相繼夭之”,是惹怒了上天的懲罰嗎? 谷溪掐緊了手心,不能避免,所以陸承瑾也會英年早逝? 她努力使自己定神,不斷提醒自己,沒有科學依據的說法不可信。 稍稍平靜了些,她緩緩后靠,倒在椅背上。 之前在相冊里看到的那個在國外的雪天里的小男孩,想來就是那位兄長了吧。 是了,把他養在加拿大,由姑姑撫養,離了十萬八千里,確實是萬全之策。所以姑姑回來,應該也是因為他去世了。 可是,陸承瑾當年為何要出國呢?他回國,是和姑姑一塊兒的? 谷溪想不通,頭又開始痛。 還是只能查查那位兄長的事兒。她按著太陽xue,明明置身在陽光下,卻覺得這偌大的陸宅,陰森得很。 陸承瑾下午回來,頗有些膽戰心驚。 他頭一回受到這么高級別的待遇。 谷溪在玄關處接過了他的大衣,有些不滿地問他為什么不系圍巾,然后又問他今天忙不忙,有沒有難處理的事情。 他愣怔著看著谷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換上的拖鞋太軟,他覺得腳下有些發飄。 等他意識到谷溪的眼神里有些許疑惑時,才反應過來,喉結動了動,才干干回答道,不冷,不忙,沒有。 谷溪便轉身進了客廳,他心里一懸,下意識快走兩步追上去,結果看到谷溪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轉過身來遞給了他。 晚上躺在床上了,他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抱著谷溪,蹭她的臉,被谷溪一爪子揮開。 她在他懷里扭了扭身子,說:“哎,我跟你商量個事兒?!?/br> 陸承瑾等她找到舒服的姿勢后,才又收緊力度,應聲。 “要不,你別每天回來了吧?金域灣離慶云挺近的,回來老宅太麻煩了?!?/br> 說完,她明顯感覺到抱緊她的力度加重了。 “哎哎哎,”谷溪去拍他的手臂,“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我是覺得你每天天不亮就開車走,不安全,是擔心你。沒別的意思?!?/br> 谷溪今天認真琢磨了一下,陸承瑾每天的活動單調,他已經推掉了所有應酬,雖然這說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他確實是以妻子懷孕為由,拒絕了一切邀約。公司和老宅,兩點一線,想來想去,他早起去公司可能是最不安全的。 她半夜容易醒,又容易餓,他惦記著,睡不安穩,總會被吵醒,第二天又起得早,開車很容易集中不了注意力。 她一邊說服著自己不要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一邊卻陷入了深深的擔憂與恐慌之中。 她不敢深究,因為她其實明白,除了愛之一字,還能作何解釋? 應長樂還是一根刺,柏林的事情也依然會刺痛她。但是現在的她,因為肚子里的孩子,因為陸家的長輩們,因為他的強硬與不配合,還沒有辦法與他脫離干系。她一邊痛苦著,一邊又愛著。 這何嘗不是也滿足了她的一點私心呢? 但驕傲的姑娘依然驕傲,她無法忍受婚姻里張牙舞爪的雜質,她早已做好了決定。 可當涉及生死時,一切好像都不算事兒了。 人似乎一直是個矛盾體。 谷溪搞不懂自己,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積滯的害怕。 只有看到陸承瑾好端端站在她面前才可以緩解的害怕。 陸承瑾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道:“明天我不去公司。以后我安排司機送?!?/br> 谷溪低聲應,輕輕合上眼。 來自明天早上滿課現在卻依然很清醒的蟹的一個深夜叨: 這章看似沒有明顯的什么劇情推進 卻讓我交待清楚了谷溪這邊的心理變化 也要愛這一次更新! 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我被不同的人標記了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標簽 我筆下的每一個人也是都不能用一個或者幾個標簽來定義 他們在不同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表現出不同的性格特征 比如谷溪的生存環境決定了她驕傲但她在陸承瑾面前一貫低姿態 可是某些情況下她又會將驕傲拾起 這些情況也不能一概而論,但一定有邏輯 我不喜歡看到說,啊作者,你筆下的誰誰誰不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嗎?怎么會這樣處理一件事呢? 我認為,故事符合邏輯是最基本的,一切都有因有果。 “兔子急了還咬人”這句話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