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一廂情愿
回到暮春苑的時候,外面起了點北風。 最近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了,葉錦蘇緊了緊衣,帶著小紅趕緊回了屋子。阿婉站在回廊上,看著葉錦蘇從外面進來,低下了頭。 小紅有些緊張的看向葉錦蘇,葉錦蘇卻神色如常,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子。 “叫春華過來?!比~錦蘇剛坐下,就朝著小紅開口。 小紅點頭,出門時發現阿婉已經不在了。 趁著夜色,春華悄悄進了屋子。葉錦蘇坐在床邊,由帷帳擋著,春華看不清里面。葉錦蘇的臉腫著,說話的聲音有些小,“這些天,有注意到什么異樣嗎?” 春華抬頭,今天的事她也聽說了。如今見著這帷帳,想來葉錦蘇傷的不輕。春華心里打著鼓,這傷在臉上,她有些替葉錦蘇有些不值。 搖搖頭,春華回話:“回小姐,暫時沒什么異樣?!?/br> “但是奴婢買通了東園附近的一戶農家,他們偶爾會進東園送些菜進去,有機會進去查探消息?!?/br> 東園荒涼,自然沒人送飯。頂多有人往里面定期送點菜,讓謝氏主仆自己做。 葉錦蘇挑眉,春華倒是聰明,能想到收買東園旁邊的農家,“可信嗎?對方可知道你的身份?” 春華做事干凈,開口道:“那戶人家很窮,家里有個老母親快病死了,是奴婢拿著小姐賞的錢給他家看病的。想來他們不會恩將仇報?!?/br> “奴婢沒有說出身份,他們也沒見過奴婢的臉,小姐可以不用擔心?!?/br> 葉錦蘇笑了,做事能做到這個份上,她也算沒選錯人 “這幾天注意一點,盯緊東園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向我報告,知道嗎?”葉錦蘇囑咐著,語氣有些加重。 葉錦茹肯定不會罷休的。 謝氏也不會忍下這口氣的。 而她等著呢。 是夜匆匆。 寧云斂坐在書房里,指間捏著一張紙,漆黑的瞳孔好像更黑了,陷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出其中情緒。手指間微微用力,紙張變形,寧云斂將手里的紙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備馬車,去宮里?!睂幵茢繉χ赃叺墓芗艺f。 管家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王爺,現在已經晚上了,過不了多久宮門就關閉了,要不還是明天再入宮吧?!?/br> 寧云斂沉默了一會,卻還是沉聲道:“不用了,備車,即刻進宮?!?/br> 不敢再多說,管家即刻便去備馬了。 公主殿內。 長公主正教自己的小兒子念書,笑的溫柔,母子二人極為溫馨。一旁的丫鬟小聲過來通報,長公主臉上的笑容停下,放下了手里的書,“他現在過來做什么?” 丫鬟也神情疑惑,搖了搖頭。 讓乳娘把小兒子抱走,長公主笑著看向寧云斂,開口問:“大晚上的,你跑我這來做什么?” 寧云斂臉色并不算好,沉默了一會,語氣還算平靜:“你是不是見過葉錦蘇了?” 長公主倒茶的手一頓,臉色有些變。原來他這大晚上的,跑到自己這就是為了質問自己這件事?長公主冷冷的放下茶壺,語氣有些強硬:“沒錯,我見過她了?!?/br> 冷哼一聲,長公主沒好氣地開口:“她向你告狀了?” 寧云斂皺了一下眉,他不希望長姐對葉錦蘇有什么誤會,“沒有?!?/br> “她身邊有我的人?!?/br> “你到底和她說什么了?” 長公主一愣,看來不是葉錦蘇告的狀,這么說來,她倒是懂事。長公主臉色緩解了一些,開口道:“我和她談了談,說她不適合你,叫她以后記得點分寸?!?/br> 寧云斂的臉色瞬間一變,鍍上了三分薄霜。 長公主看著寧云斂愣了一下,自從寧云斂的生母去世,就是她們姐弟倆相依為命。兩個人這么多年的姐弟,一起長大的感情。寧云斂什么時候對她露出過這種表情,居然還為了一個女人大老遠跑來宮里質問自己。 長公主冷冷地放下手里的茶杯,“你覺得我說錯什么了嗎?” 寧云斂抿起唇,沉默了一會。 葉錦蘇這樣的女人,的確不適合嫁給他。于自己,葉錦蘇不僅幫不到他,反而會是日后的隱患。于葉錦蘇,嫁給自己只會消磨掉她。 他很清醒。 越清醒,卻越痛苦。 寧云斂握緊了雙手,沒說話。 長公主看著他,終是扭過頭輕輕嘆了一聲??此@個樣子,想是動了真情了。 “你應該比我了解她,她要是鐵了心,是我一兩句話能夠勸的了嗎?”長公主開口道。 寧云斂一怔,臉色變的僵硬。 看寧云斂這臉色,看來是說對了。長公主開口問了一句:“她心里真的有你嗎?” “還是只是你一廂情愿呢?” 寧云斂垂下眼,沉默良久。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葉錦蘇無數次拒絕他的表情,想到葉錦蘇冷漠的臉??墒撬窒肫鹑~錦蘇眼底的擔心,想起宴會上葉錦蘇腰上的那塊玉。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他的心已經亂了,理不清了。 長公主又嘆了一口氣,長情苦啊。 可是長情也最為害人。 “你一直是個明白人,我希望你不要在感情上,誤了你自己的大事?!遍L公主起身,開口提醒道,聲音有些清淺,“當年你母妃去世的時候,不要忘了你答應過她什么?!?/br> “你自己在這里好好想想吧?!?/br> 說完,長公主轉身離開。 屋外北風瑟瑟,今夜的風刮的有些大。葉錦蘇在屋里無眠,睜著眼看著院子外面的秋千發呆,冷風卷起她的發絲,葉錦蘇側目,視線落在妝臺上的一個木匣子上。 伸手拿過,葉錦蘇低頭打開。 檀香木的盒子里,放著兩支簪子,一新一舊。在屋外不亮的月光下,只能大概看清個輪廓。葉錦蘇舉著簪子湊到窗前,試圖讓月光照的更亮些。 她就靜靜的看著,似乎透過簪子在看一個人的輪廓。 寧云斂抿著唇,視線被拉得很長。屋外的風吹冰涼,吹的他很清醒。寧云斂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已經熄了燈。依稀一點月光將這座皇城照的朦朧,這是他出生的地方。 也是他想得到的地方。 可唯獨不是她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