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撬墻角?不存在的
喬敏在學校忙于應付接踵而至的考試,而覃雨則在w市的軍事基地和家中輾轉,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 他回來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今天覃建國喊他回家,說要收拾一下奶奶的遺物。 “這些,是以前的糧票布票,你出生的時候,生活條件已經很好了,體會不到以前艱苦奮斗的日子?!?/br> 覃建國帶著一副銀邊眼鏡,一雙略顯蒼老的手里擺滿了各式各樣泛黃的票據,覃雨的確沒見過這些,不由得拿起一張仔細端詳。 以市尺為單位,綠色票面,上有公章和年份,印花圖案簡潔。 他饒有興味地問起:“覃雨,你知道咱家祖籍在哪嗎?” 覃雨微一搖頭,答:“不知道?!?/br> “咱家是湖北江夏覃姓本家,你太爺爺當時做的是米鋪生意,干的是低價買進高價賣出,本質就是剝削農民的地主,賺了一些錢,又在鄉下置地,再租給佃戶收租……后來戰爭打響了,你太爺爺收不上租,反而還要給佃戶農民放賑,你爺爺啊,也是鐵了心加入革命,每天給你太爺爺做思想工作。家里一共七八百畝地,最后索性不收租了,還收留那些逃荒的老百姓……” 他喝一口茶,撫摸著一張張黑白照片,“兒子,說這么多,其實我啊,就是想告訴你,覃家滿門忠烈,到你這輩,還算沒長歪,你母親在天之靈看見你出息也會感到欣慰。你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和小于這姑娘也是家里早就知道的,雖然她家條件不行,但我們從沒有二話說要干涉你,是吧?現在你爺爺身體越來越差,你是知道的,他又愛面子,不好意思講那些婆婆mama的事情,催你和小于結婚……你宋姨呢,畢竟不是把你從小拉扯到大,你跟她有隔閡,爸能理解,所以這話只能我來說?!?/br> 覃建國是第一次和他說這么多話,拿出了在部隊里當首長訓話的排場,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后再下一道不容違抗的命令,讓人束手束腳,動彈不得。 “你正是事業的上升期,可以說,前途無量,更要把家庭安定下來,收收心,在評比晉升的時候,較別人就更多了一份資歷……你甘心戴一輩子的兩杠兩星?而且小于家的成分也好,更能說明咱家不看重錢和條件……” 覃雨聽到這才總算明白了這段講話的最終目的。 他一邊笑一邊翻著那些上世紀的雜志和書籍,“爸,不是我又忤逆您,這事還真急不得?!?/br> 覃建國皺眉,“你住在外面,我管不到你,最好不要把自己私生活搞得烏煙瘴氣……” 覃雨心想,又來了。 “我的事自有主張,又不是三歲小孩?!?/br> 他從一堆舊物件中翻出奶奶的一張臨時身份證,證件顏色發藍,上面的照片還尚顯年輕,“這個,我拿走了?!?/br> 覃建國見他要走,不禁出聲挽留道:“不在家吃飯再走嗎?阿姨(保姆)聽說你今天回家,買了好多菜?!?/br> “不了?!?/br> 喬敏放學還等著他做飯呢。 * 李思譽今天又是和她一起上的晚自習?,F在晚自習的時間一到,喬敏就會自動自覺地捧著書默默到他身旁坐下,偶爾給他講解題目,也是輕聲細語的,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柔和的側臉和香噴噴的頭發絲。 他把英語題不管不顧地推給她,“喬敏,你給我講講吧,這些我都不會?!?/br> 她看著滿滿一頁的空白,愣了,“你為什么會這么笨呀……” 那個尾音像貓爪子,在他心尖上輕輕地撓。 他做了一個無辜的表情,仿佛在說全靠她了。 嘴上這么說著,她還是拿起筆,一題一題地給他講,剛講完第一個大題,不知為何她不愿意再講了,把書還給他,“這么簡單,你還是自己做吧?!?/br> 李思譽著急了,“你這還沒講完,我都不懂……” 喬敏嘩地一下把自己的作業抖給他看,“李思譽,我今晚還有四張卷子沒做,上次數學考試我又沒及格,要是我還不能專心地做自己的事,就考不上本市的大學了?!?/br> 他不屑地答道:“w市有什么好玩的,去外地也不錯???” “不行,我要留在這里?!彼嵵仄涫碌卣f道。 李思譽見她態度堅決,便服了軟,“那我就勉為其難,也考在本市吧?!?/br> 誰知她忽然把頭轉過來,奇怪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我說我跟你一起考本市?!?/br> “……”她心想:單論她和他的交情,不至于吧。 李思譽接著補充了一句:“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喬敏?!?/br> 這句話使得她的大腦當場死機。只是一起學習而已,至于嗎。 “可我不喜歡你?!彼舶畎畹卮鸬?,甚至不敢和他眼神對視了。 “沒關系,”李思譽相當看得開,沖她綻開一個笑容,“慢慢來,我不著急?!?/br> 喬敏的耳朵紅到可以滴血了。她低頭看著一道道的數學題,完全沒有了解題思路,屁股底下的凳子也好燙,她能不能回自己的座位啊。 她想偷偷站起身,卻被他用手搭在了肩膀上,根本起不來。 過,分。 夜色靜謐的校園,晚自習鈴聲終于響起,一個短頭發的少女背著書包腳步飛快地走在最前面,她身旁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跟著一個男孩。 “喬敏,你家在哪???要不我送送你吧?!?/br> “我不要!” “喬敏,你想吃哈根達斯嗎?我請你?!?/br> “不想吃!” 她越是氣急敗壞,他越開心。 “喬敏……” 路燈的光忽然被一個人影遮住了,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站在兩人面前,眉宇間情緒冷淡。 李思譽的防備心如同野草般瘋長,想把她護在身后。 誰知,她一下撲過去,脆生生地說:“哥,你怎么來了?” 覃雨淡淡地掃了李思譽一眼,握住她的手,“看你還沒回家,過來接你?!?/br> 哥哥?李思譽實在不明白,既然是哥哥,為什么眼神里對他的敵意那么重。 “哦,這位是我同學……李思譽?!彼粺o尷尬地向覃雨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