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至少還會倒水給我喝
因為一盒巧克力糖,喬敏也沒那么怕覃雨了。 每次覃雨回家,她都喜歡吭哧吭哧地跟在他屁股后頭轉悠,他寫作業,她就在一邊玩拼圖,他看漫畫,她也湊個腦袋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要出門跟朋友玩了,她也想跟著。 “快回去?!?/br> “出去玩!”她興奮地舉高胳膊,滿心以為覃雨能帶自己一塊。 “你是個傻子吧?!瘪赅托χ┥洗笠?,拍拍她的腦袋,準備走人。 “覃雨!帶meimei出去玩玩怎么了,你也該照顧照顧她?!瘪▏恢裁磿r候從樓上下來的,表情嚴厲。 他和他爸不對付,覃雨母親早逝后,兩父子就跟仇人一樣,互相不愛搭理,專門喜歡挑刺,至少覃雨是這么認為的。 覃雨恢復了自己的面無表情,既不表態也不離開,就是擺出一副老子不聽你的的樣子。 最后還是宋彩紅出來打的圓場,她把喬敏牽走,“像小雨這么大的男孩子,都喜歡跟同齡人玩,喬敏!不要老黏著哥哥聽見沒有?!?/br> 她不舍地看著覃雨,說:“哥哥拜拜?!?/br> 他并沒有回答喬敏,而是對著宋彩紅說:“阿姨,我走了?!?/br> 覃雨今天出門是去打拳的,他平時除了學習就只有打拳這一個愛好,拳館離學校不遠,去的人少,他特別喜歡獨自一個人揮灑汗水的感覺,仿佛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了,也沒有痛覺,只有機械重復的動作和不知疲倦的沙袋。 以前的覃雨是文靜而內向的,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他也不知道。 拳館的老板以前也是這所中學的學生,準確點講,應該是個不良少年,后來大學沒考上,就拿了家里錢來學校周邊開了個拳館,供青少年發泄多余的精力,覃雨是這的???。 “覃雨?!崩习暹h遠丟了瓶水過來,他用單手穩穩接住了,開瓶喝水時喉結有規律的滑動,一些陪男朋友來拳館的女生都不禁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覃雨自己是從來不會在意這方面的,他天生有種不以為然的氣質,對自己的長相不以為然,對穿著不以為然,甚至對吃的喝的也不以為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所以他的朋友經常拿他活得糙這事開他玩笑,什么雨哥真男人,猛男雨哥之類的話都往他身上套……一開始他還很煩這話,后來說多了竟然也習慣成自然了。 “這就走了?不再打一會?”拳館老板見他穿衣服要走,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 “嗯,今天有測驗?!瘪瓴椒ズ芸?,走到外面蹬上自行車一會兒就沒影了。 他的自行車還沒騎到校門口就被一伙人攔住了,領頭的那個動作很是粗暴,準確而直接地拽住他的外套一把將他從車上掀翻,覃雨連人帶車摔了個結實,左臉直接觸地,碰一碰,手指上看見血跡,火辣辣的疼。 “你就是那個小白臉???那個姓怎么念來著,秦還是談?” 覃雨聽了這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只是戒備地看著圍了自己一圈的人。 “問你話呢!” “我是覃雨,怎么了?”他咳嗽兩聲,不卑不亢地道。 “那就沒找錯,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找你聊聊?!?/br> “上個禮拜運動會,你小子百米跑得很開心是吧?第一名?” 覃雨記憶力很好,馬上就想起運動會那天的景象:他旁若無人地沖過終點,好像有女生給他遞了瓶礦泉水,他沒要,就這么走了。 “老大的馬子你也敢泡?你還敢跑第一?” 覃雨靜靜地回答:“隨便跑的?!?/br> 領頭的更生氣了,以為他裝逼呢,其實覃雨就是這么一個臭脾氣,要是軟著來還說不好,跟他來硬的他能犟到死。 李通讓人把覃雨摁牢了,狠狠往他肚子上踹,留下幾個鞋印。 有幾個人害怕了,“李通,你手腳輕點……” 這一害怕,就給了覃雨反抗的時機。 他彈坐起來,將李通撲倒在地,拳頭來回開弓往他臉上揍,李通捂著腦袋嗷嗷叫,覃雨沒打兩下就被人拽開了,剛剛那些和李通一起來鬧事的現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主任,我也沒想到覃雨沒來考試是打架去了……這的確是我的工作失誤?!?/br> 覃雨被陽光刺得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面前站著年級教導主任和班主任。 這完全是一次無妄之災,覃建國知道這事后更是大發脾氣,喬敏一個人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沒聽見覃雨喊過痛,不知過了多久,進入徹底安靜的夜,覃建國終于趿垃著拖鞋回房,喬敏又聽見宋彩紅的腳步聲,好像是mama給他找了藥。 覃雨精疲力盡地回到房間,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傷心,更加沒有失望,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盡早離開這個家。 “哥哥?!?/br> 有人推開了他的房門,是拖油瓶。 她穿了條鵝黃色的裙子,整個人打扮得像小公主。 “出去?!?/br> 喬敏有點怕他,但還是勇敢地走過來,“mama說不能隨便要哥哥的東西,可是巧克力吃完了,我就買了別的還給你?!?/br> 這只小豬,那么多巧克力才幾天就吃完了。 “我不要?!彼淅涞刳s人。 喬敏眼淚唰地就掉下來了,邊哭邊把東西放到他床頭柜上,然后就要走。 “喂,”他叫住她,“拖油瓶,給我倒杯水,我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