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知趣做飯時早把事想的分明,所以未等文斐然把話引至林央身上,知趣先將解決方法落到天機道人身上。 他明白,人間界的這些修士,人家早相識幾百年,各有各的情誼。 相比之下,與之相處不過幾年、十幾年的知趣,就是個外人了。 不過,這些人不是沒有弱點。在知趣看來,這些人的弱點就是:良知猶存,尚還不算個壞人,還要臉面。 故此,這些人是可以引導的。 天機道人可以巧妙的將他們引導至林央蘇醒朱雀神力上面,他鐵嘴知趣,自然也能把他們引導至天機道人的雷罰上面。 而且,知趣還占了先手。 這兩種方法,都有危險。 尤其知趣對于林央蘇醒朱雀神力之事表示出了明確的反對意見,“大家想一想,夏春秋隨時會來,他手里有真龍之息。若有機會,他絕對是會對阿央下手的?!?/br> 天機道人再次道,“知趣說的有道理,我來試一試。你們放心,我被雷霹慣了的。若是夏春秋他們敢出來,我直接往他們那邊跑,好叫雷霹死他們?!?/br> 天機道人態度坦蕩,倒又叫知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的疑錯了人。 事關自己生死,天機道人對知趣道,“我再算一算陛下‘有帝王命,無帝王身’的事,余下就不為你算了。知趣,我道行有限,算一算凡間帝王已是極限了,若是算到天界去,估計真就給霹個魂飛魄散、以儆效尤呢?!?/br> 又千萬叮囑知趣,“雷下來,你就趕緊用紫金鼎來救我。若遲個一時片刻,我可能就完蛋了?!?/br> 知趣俱都應下。 天機道人再一次站在紫金鼎外,他腳下是柔軟的青草地,空氣里彌散著淡淡花香。一片幽碧色的龜甲懸浮于天機道人面前。 天機道人雙手合握住龜甲,指尖流逸出古幽沉碧的靈光。 天機道人身為天機門的掌門,曾占卜過無數次。但,這一次,天機道人極其慎重,他衣袖輕揚,發絲飄搖,娃娃臉上鄭重至極。忽然,天機道人撤去雙手,幽碧色我龜甲猛然漲大數倍,上面瑩光閃爍,如同繁星,天機道人唇齒微啟—— 就在此刻,一陣遠古浩瀚之氣升起,一聲鳳凰鳴叫聲響徹大地,接著一頭耀眼至極的鳳凰在空間翩然飛翔,自紫金鼎中透出七彩之光來,眼瞅著鳳凰就要展翅朝紫金鼎飛去。 夏春秋陡然現身,隨手一揮就見一座五色靈力牢籠落下,正將那鳳凰困于其間。夏春秋這等修為之人,此時竟不禁心頭之喜,微微一笑,“上神之息,果然非凡一般?!?/br> 他雙手打出無數咒印,靈力牢籠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 諸人皆看到夏春秋出現要竊取朱雀之息,孔藍再按捺不住,飛身出了紫金鼎,卻只見夏春秋已將五色靈力牢籠收入袖間。 一切只在瞬間發生。 一切都來不及反應! 唯有一件事,天機道人的天譴真言剛剛落地,只見天邊一陣雷霆劇響,天機道人與夏春秋同時被一片天界雷罰籠于其間,連帶孔藍等皆不例外。 知趣在紫金鼎,一面挽著林央的手,一面撫摸著懷里的鳳凰毛,望著紫金鼎外被霹的飄飄欲仙的三人,感嘆,“看到個鳳凰的影子就說是鳳凰,唉,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哪?!?/br> 第二二零章 雞賊趣 孔藍幾個被雷霹的夠嗆,天機道人腦袋上的金鍋已經成篩子了,饒是夏春秋修為高明,也露出狼狽之相。 孔藍畢竟的孔白的親哥哥,孔白拿手指捅知趣的肋條骨一下子,邵千凌也著急躲篩子底下的天機道人呢。知趣這才駕馭著紫金鼎在狂風中把被雷霹去半條命天機道人撿回來,孔藍也識機的逃回紫金鼎。 知趣瞟孔藍一眼,心里樂災樂禍,頗覺解氣,面兒上極關切地,“我還沒說呢,那鳳凰是假的,看你這急的喲。瞧瞧,挨霹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就是這個理喲?!弊詈?,知趣竟無恥的端出長者風范。 孔藍看向知趣,心知知趣故意整他,不然,這紫金鼎是認主法寶,若知趣不放行,他根本出不去??姿{淡淡地,“在下今年五百八十歲?!币馑己苊髁?,你連老子個零頭兒都及不上,算個屁的長輩。 知趣嘆道,“心理不成熟的人才會比較生理年齡呢。再說了,現在誰還比年齡人,咱講究的是智商、情商、財商?!?/br> 跟知趣較口頭長短,純粹找虐呢??姿{轉而問,“你怎么能幻化出鳳凰的?剛剛那明明是朱雀氣息?!辈蝗凰粫敝鋈ヅc夏春秋搶奪朱雀之息,孔藍以為林央的朱雀之力覺醒了呢。 知趣握住林央的手拍了拍,“我與阿央是什么關系,嗯?”他懷里還有鳳凰毛呢,那上面就有鳳凰的氣息,幻出個鳳凰不算啥。至于那朱雀之息,更簡單。以往知趣叫羅妖不能露餡兒,是為了保護羅妖的安全。這回是為了用朱雀之息釣夏春秋,令羅妖稍稍露出些朱雀的氣息來,有林央在知趣身邊給羅妖做擋箭牌,亦可避免讓人懷疑到羅妖的存在。 林央知孔藍平白吃此大虧,擔心他對知趣生出嫌隙來,便道,“剛剛知趣不說,是怕打草驚蛇。他化出鳳凰,為的就是在天降罰雷之時引夏春秋入觳?!?/br> 這一陣雷,饒是夏春秋也給霹的灰頭土臉,不過,夏春秋就是夏春秋,知趣見夏春秋在罰雷之中猶能全身而退,心道,看來人間界那點兒靈氣全落在這姓夏的手里了。 林央親自為知趣說話,孔藍也就沒再揪著這事沒完沒了。當然,即便他一定要揪著知趣沒完沒了,知趣也有一肚子好話在等著他呢。 這一次的雷罰非同以往,紫金鼎外的整個空間扭曲著,那些地上的碧草碎花已經開始大塊的崩裂、飄浮、然后被這扭曲的空間絞的粉碎,接著,一瞬時巨大的爆炸聲后。 知趣在鼎內如遭重擊,張嘴噴出一口血來,面如金紙,昏了過去。 紫金鼎嗡的一聲,光華大盛。 沒有辦法形容那種震蕩,哪怕身處紫金鼎,也仿佛會有一種隨時支離破碎的感覺。紫金鼎的主人——知趣已經率先暈了,在這震蕩之中,林央死抱著知趣,生怕知趣會摔著。偏林央凡人之身,自顧不暇尚且不及,想照顧知趣,有心也無力。 小白一腳把林央踢到自己哥哥那邊兒,自己護著流氓趣,黑豆兒已經眼疾腿快的鉆他家小白衣裳里去了,一張臭嘴,還順便在人家小白胸前舔兩口,小白怒,“死黑豆兒,你又皮癢了是吧?” 余下天機道人在邵千凌那里,三只小小狐被胡夫人抱在懷內,蒼鷹一邊一個拽緊鳳鴛與水伯,直待這天翻地覆的震蕩結束,諸人被撞的鼻青臉腫不說,身上也濕淋淋的,大約是知趣池塘里的水在震蕩中傾覆了出來,其余就更不必提了,牛啊羊的魚啊蝦的,死傷無數??傊?,紫金鼎里彌漫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而且,黑漆漆的沒有半絲光。 還是孔白自懷里取出一枚云石珠,映亮紫金鼎的天空,他們發現,屋子樹木已經在頭頂了。 孔白道,“紫金鼎被翻了個個兒?!?/br> 孔藍自頭頂抓下一條魚扔出去,隨之恢復了貴公子的氣派,道,“能不能叫醒知趣?!边@紫金鼎,只有知趣會用。 孔白心疼地,“流氓趣受傷了?!边€是一指點入知趣的眉心識海,一入識海不要緊,把孔白嚇了一跳。 妖族與人族不同,人族修煉丹田,妖族修煉識海,譬如妖族常說靈識覺醒,靈識中的識,就是指識海。所以,孔白要喚醒知識,便往知趣的識海度了一縷妖力。 孔白如今的修為,早今非昔比了。他這一指點在知趣眉心,便看到了知趣識海里那顆古怪至極的——朱雀蛋! 上面畫著鼻子眼,下面還畫著…… 羅妖其實很想找個地方躲一躲,遮遮羞啥的,但,知趣識??帐幙帐幍?,也沒處可躲可遮。于是,羅妖只好淡定地、面朝上的躺在知趣的識海。雖然前面的小拇指棍兒也不大好看,不過,總比后面的菊花兒強些。 孔白瞧一眼就算了,羅妖也不打算與他計較。結果呢,孔白是頭一遭見這西洋景,還不停的往知趣的識海里瞧個沒完了,羅妖不大高興地,“看什么?” 孔白心里一陣偷笑,心想,怪道羅妖不敢出來呢。堂堂朱雀蛋,瞧瞧這畫的喲,流氓趣還真夠流氓的,大概是想羅妖想的要命,偏現在羅妖是蛋形,只能畫上兩筆過個干癮了??装讻]理會羅妖,見知趣悠悠轉醒,便退出知趣的識海。 知趣哼哼唧唧的醒來,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 好在紫金鼎里靈氣猶在,知趣心念一動,紫金鼎里凌亂的靈氣一滯,繼而向知趣那里蜂涌而去。知趣的丹田已經留不住靈力,不過,他照舊可以讓靈力經由身體經脈愈合傷勢。 知趣傷勢轉好后,他指尖一縷靈氣彈向上方,紫金鼎倏地又翻了回來,整個紫金鼎的天地也亮堂了,小白收回云石珠。知趣瞅著滿地狼籍,心疼的要命,“這魚啊牛啊羊的,只能做成魚干rou干了?!?/br> 孔藍道,“能不能先出去啊?!?/br> 知趣靠在小白懷里,深覺兒子沒白養,瞧,現在就指上了呢。知趣懶懶的提醒并揶揄一句,“小心挨雷霹啊?!?/br> 說著把諸人放了出去,唯小白、林央、鳳鴛、水伯、三只小狐貍與傷勢嚴重的知趣與天機留了下來,知趣賊兮兮的看到孔藍等人出去后沒啥危險,這才帶著小白幾個出去透口氣。 一出去不要緊,知趣的眼睛迅速的落在墻間高懸的一幅畫上,那畫已破損了大半,不過余下部分猶可見其間景象,正是藍天白云,輕花碧草、明明是一幅春意融融之美景,卻偏讓人無端生出三分寒意來。 文斐然站在知趣身畔,道,“看來先時我們應是在這幅畫里了?!?/br> 知趣抬頭望向這大廳四周,道,“四方無損,天雷是從哪里進來再落到這畫里去的呢?” 這是一座大廳,或者說宮殿更合適。 丹樨之上擺著一張寬大又威風寶座,寶座之上的墻壁懸著那幅破敗畫卷,鳳鴛這沒見過世面的家伙,傻傻的說了一句,“這幅畫肯定是個寶貝吧?!?/br> 知趣掃一眼大廳里幾處玉架空空,淡然問道,“看來夏春秋已經把能拿的東西都拿走了。鳳鴛,你說,夏春秋為何沒取走這幅畫呢?” 經知趣這樣一說,鳳鴛對于寶貝的垂涎之心立時少了七分。 知趣隨意一擺手,表態道,“這里的東西,我不要,諸位誰要誰拿?!?/br> 文斐然倒是對這幅畫卷很有興致,不過,知趣的話,文斐然也添了幾分凝重,夏春秋都沒拿的東西……文斐然一狠心,“罷了?!币膊灰@畫兒了。 余下就是一張椅子,幾個空空的架子。 諸人皆表示沒興致,知趣再問,“你們都不要?”接著,他眼中迅速閃過一道賊亮賊亮的光,一搓手,財迷似的眼睛都笑彎了,豪氣大發,“小白,裝東西,他們不要,咱們要??偠疾灰?,總不能糟蹋了啊?!蹦欠嬰m然破了一半,不過,修理修理興許也能賣上大價錢。還有那丹樨上的寶座,空了的玉架,據知趣目測,都是粉兒值錢的東東??! 諸人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活活氣死! 趕情你剛剛是言語恐嚇加心理施壓,待咱們都松了口,你媽來包圓兒啦! 真媽的! 這是人干的事嗎? 個雞賊趣! 知趣喜滋滋地:發財啦發財啦?。?! 第二二一章 知趣指尖兒撫過玉架子,上面猶有淡淡的靈力殘留,剛剛那樣劇烈的爆炸,紫金鼎炸個跟頭,這間宮殿里的東西,卻沒有半點損傷。 知趣先張羅著收拾已經空了的玉架子,好在知趣如今有紫金鼎,草草一放,容后再整理。除了這空了的玉架子,還有些桌椅架臺,知趣了一并收到了他的紫金鼎里去。 小白看知趣收的起勁兒,忍不住拉他袖子問,“流氓趣,你剛剛自己還說呢,雷罰把那畫兒都霹一半兒了,這間屋子也沒事。會不會是幻境???”流氓趣裝東西,小白倒是沒啥意見,反正流氓趣早就這財迷病。以前他在水仙谷的屋子里那一屋子的家俱物什,當然,那都是小白從流氓趣的屋子里搬的。不過,聽黑豆兒說,那些東西原也不是流氓趣的,而是流氓趣從小金家搜刮來的。 而且,黑豆兒還跟他說小金也不是以前的小金,至于怎么個不是法,黑豆兒少時記性有限,也說不大清了。 小白攔著知趣,是擔心他白廢力氣,干的熱火朝天,將來若都是幻化出來的,豈不傷心。 知趣對小白眨眨眼,彎著眼睛樂,“放心吧,是不是幻術所化,一入紫金鼎我就能知道?!敝ぴ谌碎g界與紫金鼎寸步不離,他對于紫金鼎的了解早已今非昔比。他之所以會放心將孔藍等這些道法高深的人放進紫金鼎里,是因為紫金鼎已經認主,知趣從未對人說過,其實只要是在紫金鼎里的東西,知趣心里就會有一種很清楚的認識。譬如,在胡夫人第一次到紫金鼎時,知趣就知道,胡夫人是九尾狐之體,不過,胡夫人的道行,才修煉出了兩條尾巴,離九尾之數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還有諸人的修為,譬如,同是金丹,文斐然的境界其實比沈留白要高一些…… 這些東西,知趣也不曉的為什么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所以,這里是幻是真,只要一入紫金鼎,知趣即可全知。這些事,知趣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不過,說給小白知道就沒啥了。 再者,知趣放心的收拾這些貨架桌臺,是因為他從這些貨架桌臺上感知到了夏春秋的靈力殘留。 修道中人修的都是靈力,靈力有屬性之分,但是,哪怕是相同屬性的靈力,每個人使出來都是不一樣的。知趣修為平平,不過,論及對靈力的理解與熟悉,他并不遜色于任何人。 并且,由于知趣曾經長時間的停留于煉氣期,要知道,在煉氣期,吸納靈氣的力量是非常微小的。知趣又是個非常吝嗇的人,所有進入他身體的靈氣,他一絲都不會浪費。而且,他多少次內視丹田,想著是不是有法子修復。 雖然修復丹田的事沒有成功,不過,知趣對于靈力的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他靈敏的發覺,每個人的靈力是不一樣的,這種不同,更多的體現在靈力的凝煉程度上。 譬如,一個金丹,一個筑基,他們所施用出來的靈力,其凝煉程度完全不同。而且,哪怕兩人修為相同,所使出的靈力仍然有著細微的差別。若想鑒識這種差別,就要看各人對靈力的敏感度了。 別人有沒有這種本事,知趣不曉得。反正,知趣是可以憑著對靈力殘留的敏感度,辯識出這殘留的靈力來自何人的。 夏春秋已經拿走了這里最貴重的東西,知趣很有些心疼,于是,他更要撿個落才好。 知趣道,“咱們最后再取那幅畫與寶座?!彼毤殭z查過,這宮殿里,唯有兩樣東西未沾夏春秋的靈力,一是墻上那幅畫卷,二則就是丹樨上的寶座。 知趣是個財迷,不過,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尋寶準則。知趣自覺是智慧型的尋寶人,別人是一上手先搶值錢的。知趣是反著來,值錢的東西,肯定搶的人多,他都是先挑不值錢的往兜里塞。 再者,拋開他的尋寶準則不提,夏春秋都沒動的東西,他當然要更加小心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