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只是知趣還沒吃,就見那只以往常把他腦袋當廁所的黑尾巴小鳥兒又來了,踩著知趣的頭蹦達一陣,忽然俯身沖下,銜走一枚牛rou丸,站在知趣的頭上就吃了起來。 知趣大叫,“誒,黑尾巴,你晚上也不睡覺啊,聞著味兒來的吧?!?/br> 知趣只顧話多,卻不想那黑尾巴小鳥兒吃東西賊快,不待他話音落地,接連又銜了兩顆牛rou丸吃。知趣哇哇大叫,一只靈刀飛出,恨不能戳死偷嘴的小鳥兒,一面顧不得湯熱,化出一柄長勺,忙忙了舀了rou丸來吃。 知趣動作再快,與長翅膀的小鳥兒比都是蠢慢如牛,尤其那小鳥兒似乎格外的痛恨知趣用靈力飛刀對付他,轉瞬間就把湯里的rou丸叼光,然后歡快而挑釁的一陣婉轉喜悅的歌唱之后,圍著知趣飛了一圍兒,揮著翅膀隱沒在山峰從林之中。 知趣一鍋牛丸湯,到嘴的只有一粒牛rou丸,余下的還有大半鍋熱騰騰的牛rou湯在深秋的夜里裊裊的散發著熱氣。 什么是龍遇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如今看他落難,連這種不知名的黑尾巴鳥兒都來搶他東西吃!知趣一面喝剩下的骨頭湯,一面罵罵咧咧足有大半個時辰,詛咒黑尾巴的祖宗十八代。 他說到興處,不覺已是子夜時分,周圍靈力微微波動,知趣臉色大變,頭頂浮出數十只小靈磚,轉瞬天雷已至。 幸而現在知趣對靈力的掌控更加純熟,但是,知趣很快發覺這次的天雷不比以往,威力更強,時間更長!所有知趣用來抵消雷力的防身小靈磚被劈得粉碎,知趣情急之下用為數不多的靈力勾起玉鍋扣在頭上,接著玉鍋碎成齏粉。 周身再無避雷之法,知趣固守丹田,迎接天雷。 炙烈的雷電落在身上,如同數十刀尖刀刺入身體割裂經脈,雷電進入身體,肌rou開始痙攣,但,事情遠未結束!無數雷電靈力如同聞到腥味兒的鯊魚一般,順著經脈直逼丹田。 丹田仿若形成一場小型雷暴。 金色的閃電與守護丹田的五行靈力相撞,在雷電靈力天生強悍霸道的攻擊力下,五行靈力很快潰不成軍!要命的是,知趣體內與金土二靈力相交纏的七品金烏火蠢蠢欲動,整個丹田仿似要崩潰一般。 知趣明白,若不能將丹田里的靈力往外輸出,他的丹田根本承受不了這源源不斷涌入的雷電之力。痛楚之下,知趣大吼一聲,兩只眼睛瞪到極致,整個身體繃緊,捆住他的鎖鏈發出錚的一聲輕響。知趣不管丹田里到底是雷電靈力還是五行靈力,直接混作一團順著經脈被知趣強行排出體外。 現在,再不往外輸出靈力,丹田崩潰在即。 但,他的經脈已經在遭雷霹時受傷,這樣強制性的通過經脈輸出靈力,且大部分是雷電靈力,經脈在遭受重創時再受重創,丹田雖能保住,但是,若經脈寸斷,雖能保命,估計也和落個全身癱瘓。 知趣此時什么都顧不得,幸而先時他有些準備。 一縷混亂的靈力點亮知趣在地上布下雙重聚靈陣。 這個聚靈陣是知趣一個月來的成果,他并不能直接布聚靈陣,反是要借助五行陣方能成就聚靈陣,這樣一來就格外的消耗功力,饒是知趣,也是足足苦干了一個月。 好在知趣此人,向來是未慮勝先慮敗。知趣做事,亦是有備無患才能放心。 他知道自己本身修為有限,所結聚靈陣自然無法與羅水仙相比。故此,他連繪了兩個聚靈陣使之融合為雙重聚靈陣,以此增進聚靈陣的效果。 果然此陣剛一觸動,天誅臺周圍的五行靈氣驀然增多,這些靈氣入體,迅速的修補被雷電劈傷的經脈。甚至到最后,知趣一面由下吸收五行靈氣,一面自丹田往上輸出丹田里的雷電靈力。經脈隨傷隨補,直待雷電結束,知趣堪堪保住半條命,還未喘上一口氣,就聽到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抬頭就見黑黢黢的夜色下,一只巨大的黑糊糊看不出是什么的妖獸,閃著兩只銅鈴大眼,腰身微弓,伴著哞——的一聲吼叫,殺氣騰騰的奔著知趣襲來。 知趣此刻,經脈傷勢未愈,丹田內空空如也,眼見妖獸已然逼近,知趣一聲慘叫—— 你個臭小白,從哪兒弄來的小牛犢??!牛魔王來報仇啦啦啦?。?! 第九八章 可憐的鶴師弟 知趣眼瞅著那頭瘋牛俯頭沖過,手上竟是連一件防身法寶都沒有,丹田內更是靈力空空。此時此刻,哪怕知趣往日很有些聰明談吐,但是,礙于牛不通人語,知趣再如何的巧舌如簧完全不能發揮星點兒作用。故此,除了束手待死,別無他法。 此時,雷電過去,夜空一輪彎月,偶有幾顆星子閃爍。秋風微涼中,知趣大義凜然如同前世電視劇中大無畏的烈士,心里咬牙切齒恨不能宰了羅妖:你媽,不就啃了下屁股么,就把他往死里整,若今日他吳知趣僥幸不死,一朝得勢,定要收了羅妖的鳥命! 瘋牛四蹄刨地,攜風雷之勢,一對牛角帶著凜凜殺氣,瞬間逼近!知趣自覺死期將至,頓時心生凄涼,想他拼死拼活的筑基,原本三百年好活,膝下兒子尚未成親,沒能見著孫子的面兒,竟要喪生于牛角之下。 果然是英才天妒紅顏薄命啊啊??! 瘋牛已至身前,知趣閉目待死,卻聽呯的一聲,瘋牛一聲痛楚長嚎,知趣油皮都沒傷一塊兒。唯有捆在知趣身上的鎖鏈,玄光流轉,似有生生不息之意。 而那頭攻向知趣的瘋牛已經跌落在天誅臺外,撞倒數棵花草樹木。瘋牛掙扎著站起來,再次沖向知趣。知趣撿回一條小命,慶幸非常,卻也心生疑惑。轉眼間,瘋牛再至跟前,知趣只見那困住他身體的鎖鏈里,玄光微閃間似含有無上霸道,瞬時就將瘋牛打飛出去。 原來如此。 知趣微微放下心來。 要知道牛是一種很執拗的動物,人們常用“牛脾氣”來形容一個人脾氣犟,一條道走到黑什么的。 這頭牛,很好的詮釋了牛的脾性。 他不知疲倦的屢屢撞向知趣,屢屢被玄光打飛之后,爬起來再撞,撞了再彈,彈了再撞,一直到身上傷痕累累,猶不肯罷休。 知趣先時只是猜著小白弄來的小牛犢怕是有什么來歷,如今不必猜,知趣已經確定了,那頭被他們吃了的小牛犢的確有問題。吃了人家兒子,人家老子來報仇啦。 深仇大恨已經結下,哪怕是頭牛,在修真界也不能小看于它。既然一時半刻的死不了,知趣開始拼命的吸收靈氣,他顧不得修復受傷極重的經脈,直接將靈力吸入丹田,凝煉為五行靈力。在天邊出現一抹青云微光時,大青牛仍是兩眼兇光,站在林中,冷冷的打量著知趣。 知趣眼神冷靜,淡淡的開口,“小牛已經被我剝皮吃了?!?/br> 大青牛似是明白知趣的話中之意,仰頭一聲咆哮,震飛無數鳥雀,鐵蹄落在地上,竟有幾分地動山搖之感。大青牛再次沖到知趣面前,再次被玄光彈飛出去。此次知趣已有準備,大青牛飛起的同時,一根靈力套索隨之飛出,穩穩的套在大青牛的脖子上,然后,猛得收緊! 通過靈力套索,知趣就能感覺到大青牛的力道。幸而他現在被鎖鏈綁于石柱之上,不然,非被大青牛帶飛不可。 靈力套索勒得大青牛頸間生疼,大青牛哞的一聲長叫,身子驀然漲大數倍,仿若小山一般,靈力套索禁不住青牛身上的力道,啪的一聲碎為流光,無數靈力流光圍繞在大青牛身邊飛旋。再著,靈力流光再次拿攏,化為一把長刀,猛然砍向大青牛的脖頸。 大青牛動都未動,銅鈴大的眼中露出一抹諷刺,靈力長刀潰敗。 竟是鐵骨鋼筋! 知趣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心道:好厲害的妖獸。 殺心頓起! 這跟小金時可不一樣! 小金只在蛋中,朱鶴還要吃了他已絕后患呢。 至于朱雨奪舍小金蛋的事,還是知趣主動提議。 人,永遠是一種矛盾的生物,既仁慈又殘忍,既善良又自私。 知趣即便有幾分心軟,也得分對象來說呢。 雖然是誤吃了大青牛家的小牛犢,但吃都吃了,即便吐出來,小牛犢也不能死而復生。大青牛如今非殺他為子報仇,當下也只有宰了大青牛才除此后患。 在性命面前,什么道義世理都是狗屁! 知趣看著大青牛再一次重整精神的沖過來,渾身靈力暗藏,只待大青牛再次契而不舍的傻撞上來,玄光反彈之際,知趣嘴巴微張,一抹利光隨之噴出,大青牛實不料眼前小修士竟能傷他皮rou,只覺頸間一痛,一注粘稠的血液噴了知趣滿身后,大青牛沉重的身體隨之跌飛,一路濃血灑落,空氣中血腥氣刺鼻。 知趣在尋一個上好時機。 他先是用套鎖靈刀試出大青牛皮rou結實,等閑傷它不得。但,要知道哪怕是真正的銅皮鐵骨,亦有消融之法。何況這牛還未化形,行事一味蠻干,頗具獸性,修為不會太高。故此,知趣認為,只要方法得宜,弄死這大青牛不為難事。 關鍵是,要尋一個最恰當的時機。 知趣修為雖低,卻有一雙好眼。 這大青牛每次沖撞,皆是怎么來的,再怎么回去,玄光之厲害可見一斑。若論大青牛最為虛弱之際,自然是它撞上玄光之時,只要抓住這個時機,取它性命并非難事。 知趣自從筑基,就懶怠修煉,他每日忙的很,非但要種菜做飯,還要賺靈石養家。修真界的人都講究修煉,且一說到修煉就是閉關打坐增加修為感悟天理。知趣卻并此持不同意見,其實修為的增加與打坐時間的長短并沒有直接關系。 看羅水仙就知道。 知趣自從跟了羅水仙,攏共就見羅水仙閉關兩次,一次是結丹一次是化嬰,其他時節,羅水仙多在是屋子研究靈符。 在知趣看來,修士修煉的過程,應該是把靈力純熟應用的過程。這種應用,打打殺殺也是用,種田做飯也是用。知趣每天將靈力耗光之后,晚上佩著先時靈碧真人送他的聚靈玉佩,再重新吸納靈氣。其實知趣能感覺到丹田里靈力緩慢的增長過程,他盤算著,靠這種增長速度,再過百年,應該能到筑基后期,到時再圖結丹,也不過是一百幾十歲而已,并不算晚。 而且,如今日日遭雷霹,知趣也有所了悟。身體里能儲存的靈力就這么多,為防雷電,知趣想了無數法子。其實若他真的修為高些,倘有羅水仙的修為,他哪里會怕這小小雷電呢。說到頭,還是修為不夠。不過,現今抱怨這個有什么用。 即然靈力不夠,就要將每一絲靈力都要用在刀刃上。 知趣被霹了一個月,于靈力掌控運用上很有長進。 這次為了斬草除根殺了這瘋牛,他將身體里所有靈力壓縮為一核,含在嘴里,只待時機到來。知趣學了著名武林高手裘千尺吐棗核的本事,這枚凝縮著知趣全身靈力的尖核在瘋牛被玄光所彈最為虛弱的最佳時機,以極高的速度與尖凝的靈力破開大青牛的頸間皮毛直穿動脈血管,再從另一側旋飛出去。知趣其實可以在近距離內控制輸出體外的靈力,不然,他也不能被縛住手腳還能給小白黑豆兒做頓飯吃。 但是,這枚靈力尖核打穿大青牛頸間之后,竟沒能停下來,知趣想再將靈核吸回體內,卻不料大青牛頸間噴血并未立時就死,反是大眼怒睜,身體瞬間縮小至原狀,頸間傷口隱隱發光,血流漸緩。大青牛眼珠一動,望見知趣用來傷他的靈核,當下牛嘴大張,怒風忽起,竟是要將此靈核吸入體內。 知趣在前世聽說,若是人頸間大動脈被刺傷,此人活不過三十秒。 不知是牛的生命力格外的強悍,還是修真界的牛與眾不同,總之大青牛一時未死,反對靈核生出野心,誓要將靈核吞入體內! 聚靈陣能為知趣提供的靈力漸漸的稀薄起來,他渾身冷汗如漿,用盡力氣都只能看著靈核往大青牛的方向飛去。 要說知趣雖然偶爾偽善,時常心軟,但,生死關頭,并不缺少決斷。 在靈核已到大青牛面前時,知趣眼睛微瞇,口中吐出一個字:爆! 這是他體內的靈力,論親和性,自然最親近知趣。即便收不回來,引爆靈力并不難。 壓縮到極致的靈核突然爆炸,哪怕知趣只是筑基期,仍是不亞于一場小型的靈力風暴。知趣只聽得呯的一聲巨響,接著耳朵一聾,只見以靈核爆炸為中心,十數米方圓之內草木盡數蕩為灰燼,甚至連那頭大青牛都被炸飛出去,牛頭血rou模糊的落在知趣面前,牛身遠在別端,竟是身首異處,喪身此地。 先時知趣剛遭雷霹,強吸靈氣,唯靠一股殺牛的意志力才撐下來。如今見青牛已死,知趣心下一松,再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知趣再次醒來是被黑尾巴鳥兒啄醒的,這鳥兒不知是何品種,不過,怎么看都不像啄木鳥。知趣不曉得這該死的黑尾巴是何時又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的,但是,他是被滿頭包生生疼醒的。 知趣縱使手腳不能動彈,也是知道疼的,當下破口大破,“黑尾巴,cao你大爺的,你想啄死老子,去跟那妖精邀功是不是!” 黑尾巴也不理會知趣,只管在知趣頭上跳來蹦去。啾啾叫了兩聲后,俯身銜了一顆牛頭上拳頭大的眼珠,繞著知趣飛來飛去。 知趣看這牛身死之后,兩只眼珠仍是晶亮有神,隱隱發光,可見是一樣寶物。知趣辛辛苦苦的殺了大青牛,當時力竭神昏方沒注意到大青牛身上的寶物。此時被黑尾巴銜出,很有些心疼,好聲好氣與黑尾巴商量,“你要一顆,給我一顆,行不?” 黑尾巴圍著知趣飛了兩圈,將牛眼銜到知趣嘴角,知趣雖然嘴巴不小,但哪里能吞得下這拳頭大小的牛眼去,何況還是生的! 可是,若不張嘴,又怕這壞脾氣的黑尾巴反悔。知趣只得配合的將嘴一張,黑尾巴將嘴微外一甩再對著知趣的嘴巴一投,正中! 知趣只覺得那牛眼塞進嘴里順溜著食管就往肚子里溜了下去,雖然有些噎得慌,體內卻覺冰涼舒暢,靈臺清明,如浸靈泉,這對于靈力潰乏的知趣實在是雪中送炭一般。 知趣一只牛眼下肚,轉眼黑尾巴又銜起另一顆牛眼,知趣感動的,“黑尾巴,先時是我不好,你真是只好鳥兒啊?!辈贿^,好鳥兒倆字,怎么聽,也不像好話是真的。 不過,知趣想著黑尾巴大概也聽不懂人語,沒啥關系。 黑尾巴果然將另一只牛眼也給知趣吃了。 知趣認真覺著,看人看鳥兒都不能只看表面啊。譬如這只黑尾巴,以往在他頭上拉屎拉尿,恨的知趣牙根兒癢,這回卻肯銜了牛眼給他吃,可見并不算壞。 知趣吃了兩顆牛眼,身體的靈力漸漸的恢復了些,也有了力氣。 他想著牛眼都這樣大補,不如將這牛燉燉吃了,興許對身體有益哩。 知趣有殺小牛犢的經驗,這頭大牛更不在話下,只是苦于沒有鍋子燒rou,更無調料增香,怕口感會大打折扣。 不過,此時哪里還講究得了這許多。 知趣正悶頭剝牛皮,一只云紋金線靴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抬頭一看,竟是羅妖。 羅妖一幅高深莫測的神色,兩只眼睛冷若寒釘,穩穩的落在知趣的臉上。知趣現在對羅妖也無甚好氣,撇撇嘴道,“我逮了只大青牛,你要不要一道吃?!?/br> 羅妖不知從哪兒弄來張玉凳,坐在一畔,并不說話。 知趣見羅妖沒落井下石的把他的大青牛一腳踢飛,就知此事有門兒,試探的對羅妖道,“那個,沒鹽,沒調料,做出來怕不大好吃?!?/br> 羅妖將手一伸,白晳如玉骨雕成的手在空中畫了個圓圈,知趣就見那圓圈竟散發著淡淡的銀色靈光,然后羅妖一只手探入銀圈之內,不一時就聽到孔白唉呀怪叫之聲,孔白就算是奶娃子樣,也是正經的化形靈禽小孔雀,竟被羅妖隨手抓到了天誅臺上。 黑豆兒做為孔白死纏爛打的追求者,坐在孔白的肩上,一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