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知趣見朱牧站在門口,遂笑瞇瞇的請他進來,問,“朱道友,你有沒有慣常用的杯子。來,早上喝杯蜜水對身體好,這是生命之水哪?!?/br> 朱牧道,“昨天給摔碎了?!?/br> “沒事,我送一只吧,新的,就不是什么好玉做的?!敝ざ嗳×艘恢挥癖?,倒了六盞蜜水,對朱牧道,“你嘗嘗,是這我自己養的玉靈蜂。借我師父生,呃,化嬰的光,現在的蜂后是一只二品玉靈蜂,產的蜂蜜比以前我跟黑豆兒在外頭尋來的野蜂蜜好多了?!?/br> 朱牧嘗了一口,隨著蜜水入腹,絲絲靈力滲入體內經脈,當真舒服的很。朱牧贊了兩句,主動找了個話題,“我看谷里種了不少蔬菜瓜果,都是道友種的嗎?” “是啊?!敝げ患辈恍斓暮戎涿鬯?,“野味兒好尋,就是冬天靈蔬難找,若是在城里集市上去買,花費不少呢。還不如自己種些,吃著放心,還節約靈石?!?/br> 喝完蜜水,知趣笑,“正好朱道兄來了,幫我打個下手吧,早飯還沒張羅呢?!?/br> 朱牧欣然應下。 朱牧的社交能力不大好,不過,智商不低。此時,他明白這是知趣的好意,不然,余下這些性情古怪的大能們,哪個會紆尊降貴的指點他谷里的狀況呢。 知趣的溫室是用水晶做的。 水晶這東西,在凡世也不是多值錢,在修真界,根本沒人要。 知趣是去城里時看到有人用水晶造房子筑圍墻,一打聽,便宜的很,基本上只要出個人工采礦錢就夠了。 知趣遂在水仙谷造了這處足有三畝大小的水晶房,用來種菜。 在凡世的一些問題,放到修真界根本不算什么,譬如什么恒溫控制,直接一道恒溫符就能搞定,照明更不必說,有知趣的夜明珠,打入一縷靈力能支持三個晝夜。 故此,哪怕外面已是風北呼嘯,萬物凋零,這水晶房里依舊是暖如三春,生機盎然。朱牧一腳踏進,不禁脫口贊道,“好濃郁的靈力?!?/br> “師父雋刻了小型的聚靈陣?!?/br> “早聽說水仙前輩的符篆之術出神入化?!敝炷琳嫘馁潎@。聚靈陣是有名的中級符陣,用途極廣,但是成陣不易。羅水仙隨便用在溫室上,可見其對聚靈陣的熟煉程度了。 “師父就是瞧著冷淡,實際上再好不過的人了?!敝び幸鉃橹炷两榻B,笑道,“我以前在靈莊,修煉了十幾年還是煉氣三層,若不是師父指點我,我萬沒有今天的。你要是修行上有什么不順暢的地方,盡可以去請教師父?!?/br> “我師父也這樣說?!敝炷恋?。 知趣笑笑,“常駐人口除了師父,就是小白、黑豆兒、我跟鶴師弟了。小白年紀小脾氣大,你不要睬他,黑豆兒還未化形,沒事兒喜歡嘎嘎叫,覺著煩就叫他閉嘴。鶴師弟還在閉關,不知道啥時候出來。至于羅妖師叔,他不定時的過來串門子,那個家伙,能離多遠就離多遠?!?/br> 三畝的地盤兒,知趣兩畝用來種菜,余下的,挖了塊不小的池塘,池塘邊種了一小片竹林。這種竹子不高,竹竿拇指粗細,是漂亮的紫色,名子很普通,就叫紫竹。 紫竹是一品靈植,用處頗廣,且紫竹筍味道鮮美,享譽羅浮界。 知趣把背上的玉筐遞給朱牧,取出把玉鋤,挖了三五根紫竹筍,又割了一小茬香蔥,挑挑撿撿的摘了不少青菜、蕃茄、胡蘿卜、土豆、新鮮的蘑菇,未開的金針花,還有一大盆的草莓、藍梭果。 最后,知趣往池塘邊兒上掃了掃,一張細網灑下去,撈上一網活蹦亂跳的魚蝦,俱都放在玉盆里用水養著,知趣一面收拾著細網,一面問,“道兄喜歡吃什么?” “我都喜歡,沒什么忌口?!笔聦嵣现炷磷灾?,不食人間煙火久矣。 知趣很會做菜。 不但燒烤做的好,家常菜色也極不錯。 這些養在水晶房里的靈蔬多是在一二品之間,知趣每天摘完菜都會順便用靈力施用溫養術,故此,還有一些植株品級更高。 知趣并沒有什么事,大多時間都在谷里,除了畫幾道低品靈符外,就是張羅一日三餐。以至于朱牧煩惱多多。 知趣是個很熱情的人,哪怕是剛到水仙谷的朱牧也覺著,知趣是水仙谷最好相處的人了。知趣也認為,既然是靈碧真人相托付,且人家靈碧真人是付了大價錢的,不必特意的照顧朱牧,但起碼,也不能慢怠了人家。 故此,每每有好東西吃、吃飯什么的,知趣必然要喊一嗓子朱牧的。 而人家朱牧,現在急的真不是吃飯的事兒,人家現在急的是性命倏關的大事,再不結丹,他壽元即盡。 但,結丹這種事,真不是能急的來的。 朱牧折騰了上百年、屢戰屢敗、拿失敗當飯吃,猶未能成功結丹。他雖然聽從師父的安排到了水仙谷,但水仙從也不是啥福地洞天,住上幾日就結丹什么的,純粹白日做夢。而且,天天跟著知趣惦記著一日三餐吃啥喝啥,天天熱鬧的跟過節似的,還有心情結丹嗎? 別說結丹了,在水仙谷住了倆月,朱牧現在入夜就想睡覺,起床就琢磨早飯,連打坐修煉的心都沒了,更別提沖擊金丹的事兒了。 朱牧懊惱之余,不禁問知趣道,“知趣,我看你每日懶怠修煉,依你這速度,什么時候能結丹呢?”現在混得熟了,朱牧也就不道友長道友短的說話了,沒的別扭生分。 知趣正在試一道新羹,喚了孔白進來嘗味道,孔白說不夠甜,知趣又往里放了一些糖粉,才有空回答朱牧的問題,“啊,不都說筑基能活三百年嘛,我才三十出頭兒,還有兩百多年好活呢,不急?!?/br> 這話實在是往朱牧心上插刀子啊。 孔白翻知趣白眼道,“大臉趣,你不急,白癡朱急啊,不都說他沒幾年好活了嗎?” 對孔白這種脾氣跟本事一樣大的家伙,朱牧既然氣死也是白氣,故此,悶頭氣了一會兒,也就不氣了。知趣又盛了一小碗給孔白嘗,轉而對著朱牧大言不慚道,“成仙的事兒,我還真有幾分心得,你算問對人了?!?/br> 孔白巴唧巴唧甜羹,“可以了?!本团踔氤鋈ヵ遘k黑豆兒了。 實在聽不下去了。 其實孔白對知趣頗是推祟,覺著大臉趣雖然修為不高,但是人好、又會做菜、對他也好,即便啰嗦一些,不過他孔白心胸寬闊,也不會計較大臉趣這些缺點啦。 但今天這話,孔白實在聽不下去。 什么叫對成仙頗有心得??! 你一個小筑基,連仙的屁股都沒摸到呢?根本不知道成仙的大門往哪邊兒開,就敢說對成仙頗有心得,腦子有病吧! 啥叫風大不怕閃了舌頭??! 孔白算是明白牛是怎么上了天的! 除了牛精能上天外,就大臉趣這口氣,把牛吹上天也不稀奇了! 第八四章 大忽悠 朱牧發現,知趣真是渾身的優點數不清。 知趣不但人品好,手藝佳,并且知識淵博,十分的真人不露相啊。 午飯依舊十分豐盛,朱牧卻有些食不知味,直待一谷子老老小小吃飽喝足,知趣才有空跟朱牧說一說成仙之道。 太陽正好,知趣收拾了下就帶著朱牧到了他常用來曬筍干晾咸菜的大青石上,取出一床狼皮褥子鋪好,知趣坐上去,對著朱牧一伸手,示意,“牧兄,過來坐?!逼鋵嵰郧爸な枪苤炷两兄煨值?,或許是由于孔白總是稱朱牧為白癡朱,以至于朱牧窩火的同時對于自己的姓氏相當的敬謝不敏,故此私下強烈要求知趣稱他為牧兄。知趣是個好說話的,于是照做。 朱牧跟著上去坐了,褥子厚實柔軟,非常舒服。 知趣從儲物袋里摸出一瓶靈酒,隨手倒了兩杯,見朱牧只是握著不喝也并不多勸,只是自己抿了一口,笑道,“修士與凡人是不同的,凡人一世不過百載,修士若是修煉得當,成仙成神,長生不老,何等逍遙?!?/br> “十個修士里,九個都做過成仙的美夢,但是,我要問一句,既然都想成仙,可有認真想過,如何筑就仙體?”知趣一手捏著只五彩七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流光溢彩的酒盞,面容異常嚴肅,神色冷然的望向朱牧,問道,“牧兄出身名門,可有想過此事?” 朱牧別看屢次結丹不成,到底是名門子弟,對這些理論自然不陌生,認真道,“若要成仙,自然是要一步步修練的,自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大乘,最后飛升成仙。這還是簡單的步驟,其實煉氣就分九層,筑基、金丹各有三個品階。但從元嬰開始,又有所不同。自元嬰到大乘只是籠統的說法,實際上,元嬰之后,還有化神、煉虛、合體三層境界,方至大乘,在大乘之后猶有渡劫一說,才能飛升為仙?!?/br> 原來竟有諸多講究,若非朱牧說出來,知趣自己混混沌沌的也不大清楚呢。 知趣將朱牧普及的修真界的基礎知識默默記下,抿一口靈酒,搖一搖頭,一幅神棍嘴臉道,“這些只是表相罷了,恐怕一百個人里、九十九個人都會這樣說。除開這些,牧兄有沒有想過,譬如靈禽妖獸、樹精木怪,焉何有了修為,第一件事是化身為人呢?而不是人有了修為,化身為妖靈異獸呢?” 知趣此問,真把朱牧給問著了。 朱牧想了想,不大確定道,“大約是人的身體最好修煉吧?!?/br> 知趣嗔然一笑,“人族要靠汲取天地自然中的靈氣方能有助于修為,妖族則是另一種修煉方式,它們能直接吸取日月精華,溝通天地,更勝于人族。更有,以妖族而論,只要化形,避過天劫,便可以成千上萬年的活著去,成不成仙的,都比人族修士更加逍遙自在。妖族在修仙一途上有著遠勝于人族的天資,怎可說人族的身體更適于修煉呢?” 知趣有理有據,頓時將朱牧駁得體無完膚,好在朱牧此人脾氣不錯,回頭認真與知趣請教,“那依知趣你說,是何緣故?人族總有妖族羨慕的種種好處,不然,何以要幻化為人呢?” 知趣微微一笑,“牧兄說的有理,人族自是有妖族羨慕的好處,不然,他們也不會幻化為人,學著人類的方式生存了。只是這樣好處,妖族看得到,人族看不到,非但看不到,且身處寶山而不自知,且當寶山是毒藥呢?!?/br> 知趣換了個飄渺的眼神,輕聲一嘆,無比悵然。雖然此刻知趣身上還有幾許熗蔥花的香味兒,但是配合著那老神棍一樣高深莫測的面孔,即便知趣生的不是那么英俊,在朱牧的眼里卻是愈發的神秘睿智起來。 前面做足了鋪墊,先將朱牧問個啞口無言,再勾起朱牧的求知欲好奇心,一整神色,知趣開始了他的修仙演講。 “其實修仙一事,縱使人妖精怪,族類不同,但是多年修煉,都為成仙,也可謂是殊途同歸了?!敝ひ娭炷谅冻鏊妓髦畱B,也不理會于他,繼續道,“眼光決定命運,若無高屋建瓴之深瞻遠矚,道心堅定,怎能在這修仙之途上成百上千年始志不渝的走下去?!闭f著,知趣冷冷一笑,“牧兄不會以為那種今日朝東、明日朝西之人能修得正果成就金仙之身吧?” “自然不能?!敝炷敛患铀剂勘忝摽诙?。 知趣滿意的點一點頭,“牧兄有此悟性,前途不可限量也?!钡靡庵畷r,他還知乎者也上了。 “自來大能講經,多是艱澀難明,我們水仙谷之人說話卻向來是由淺入深、由易入難,再不做那神秘莫測之態。我承師父教誨多年,今日便將往日師門教誨皆道與牧兄一聽,若牧兄別有高見,盡可暢所欲言?!敝び謹[出個誠懇溫潤的神色來,隨手一指那葉已落盡只剩枝椏荒涼的連小白都不樂意在上面修行的梧桐樹,道,“譬如此樹,植在谷中,千萬年之后,或可開竅化形,修為人體?!?/br> “如今此樹種在這里,雖亦有靈氣入體,不過是樹木本能而已,它不會說不能動,甚至它本身亦沒有說與動的想法?!敝ぱ凵穹趴?,帶著一絲繁奧道,“何為靈竅?拿人來說,剛剛降生,無非只是吃與睡兩事而已,吃不好睡不好便要哭鬧不休,此時的人,一切行為都是出自本能。但是,隨著我們長大,思想并不停留于本能之上,逐漸有了別的欲望追求,超脫于本能之上的思想,便是靈竅?!?/br> “有一些人,終身只有本能而無靈性,這種人,一般被稱為傻瓜?!?/br> “人的靈性好開,但是對于精怪妖魔則并非如此?!敝べ┵┒劦?,“雖然妖族在修煉上有先天的優勢,但是那多是出于本能。譬如一只翎火鳥,養上一二年便有噴火神通,人類即便是天才如我師父,一二歲的時候除了吃奶也沒別的本事呢?!?/br> 朱牧見知趣拿一向仙風道骨冷漠淡然的羅水仙來作比喻,不禁一笑,就聽知趣繼續道,“人生而為人,但是,靈禽妖獸若想化形,則非一日之功。牧兄也看到黑豆兒了,初時我從靈獸園帶了黑豆兒回來,只要喂飽他的肚子,他就每天都歡喜滿足。如今黑豆兒習得術法,略懂一些人言,淘氣活潑還上趕著想跟小白談場戀愛,你是贊他還是罵他,他模模糊糊的都能明白。牧兄見的靈禽不少,黑豆兒之靈動,并不多見吧?” 說到養靈禽,朱牧實在佩服知趣,連忙道,“聽說黑豆兒不過六歲,已神駿至此,將來不可限量。知趣,你是怎么養的,好生叫我羨慕?!?/br> 知趣道,“養靈禽不過是小道而已,暫可不提。牧兄既知黑豆兒靈動,亦當明白,靈禽開竅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說著,知趣正色凜然道,“當一只靈禽明白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便是他靈竅大開之時。人與獸,最大的區別并非外形,而是感情?!?/br> “精怪都欲幻化為人,并非人體更利于修煉,而是人族是世界上感情最為豐沛的種族。因為感情豐沛,一喜一怒一哀一樂,都有帶給我們不同的感悟。有感悟才有悟性一說?!敝ひ皇謭倘A麗酒盞,抿一口靈酒,話語間竟有幾分羅水仙的淡然之態,“領悟了人生天地七情六欲,方能超脫凡體,以成金仙?!?/br> 知趣這一頓大忽悠,朱牧聽著仿似有理,卻又似無理,至于哪是有理哪是無理,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是個較真兒的人,于是默不作聲擰眉思量。知趣也不催他,只管遠望山脈起伏、靜觀冬雪飄落。 的確是下雪了。 明明剛剛還是大好的太陽,不料一陣烏云飄過,金烏隱沒,北風乍起,天空中漸漸飄起細碎雪花。 只要是鳥,沒有多少會喜歡冬季的。 自從梧桐樹上葉子落盡,孔白覺著再繼續坐在梧桐樹上修煉,未免太過凄涼。再加上節氣原因,孔白有些懶得動彈,故此除了吃飯,多是在屋里貓冬。 孔白與羅妖閑敲棋子,瞧一眼窗外雪勢漸大,心道,晚上叫大臉趣做火鍋吃才好呢。隨手設一個禁制,嘴上說道,“大臉趣這傳道的,也不回來暖暖,只在外頭得啵得的沒個完,別凍個好歹出來?!?/br> “好歹也是筑基,下點兒雪就凍死了,這死的可夠丟人的?!绷_妖落下棋子,唇角一勾,“別說,知趣還真有那么點兒意思呢?!?/br> 孔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夾著一枚玉制云子道,“大臉趣還寫過玉簡呢,我看他肯定賣了不少靈石,天天眉開眼笑,做夢都說自己發大財了呢?!?/br> 黑豆兒嘎嘎兩聲附和,孔白瞧黑豆兒一眼,道,“黑豆兒,外頭雪大了,去叫大臉趣進來吧?!备装V朱有啥好說的,也沒見大臉趣這么關心過他修為上的事兒呢??装子l對朱牧沒好感。 誰知向來百依百順的黑豆兒卻是另一頓嘎嘎叫,孔白聽得兩條淡淡的眉毛都皺起來,掃一眼站在椅中看他與羅妖下棋的黑豆兒,唏噓驚訝道,“你真個色膽不小啊,叫我變成原身跟你一道在窩里睡,美的你?!币环傥宓亩d頭相,還挺有色膽,若非看在知趣的面子上,孔白得拔了黑豆兒的毛再戳爛黑豆兒的屁股。 黑豆兒見孔白不肯陪他睡覺,只管扭屁股飛上孔白的窩,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孔白,更不肯替孔白去叫他知趣爹進來。 按下云子,孔白眼珠一轉,想著再思量個別的主意把大臉趣叫進來,別耽擱了晚飯才好。 朱牧一心只在修仙之途上,對風雪并不在意,認真請教知趣道,“知趣,那依著你的意思,人竟是要七情六欲皆在,凡心凡性才好?但,若這般,仙與凡又有何差別?再者,修煉之時,最忌道心不專,若凡心太過,怕于修行上不利呢?!?/br> 知趣早有腹稿,反問道,“我們與凡世之人比,有術法有修為,凡世之人無甚見識,稱多們為仙。然我們自是清楚,與神仙之流比,我們依舊是凡體rou胎。要我說,正是因為我們是凡體凡心,明白了凡字何解,才能知曉仙機何在。再者,若無凡心,如何超脫凡人?若無凡體,如何修為仙體?” “正是因為我們是凡人,才一意一心想著修煉為仙人?!?/br> “至于凡心凡性七情六欲?!敝问忠慌淖虑嗍?,灑然笑問,“此石無情無欲,在此千年萬年,若無意外,只管長長久久的存活于天地間。牧兄,你說,與人類修士戰戰兢兢的修煉之路比,此石算不算長生呢?” “人與石頭怎能類比?”朱牧道,“且此石并未開啟靈竅,半分修為也無?!?/br> 知趣一笑道,“那牧兄再想,倘若此石開啟靈竅,修成石精,能走能跳,滿身修為,一日天劫降下,粉身碎骨。試想成精之后萬劫不赴之結局與之做這日復一日的頑石相比,誰更長久?若叫這青石選擇,他是選擇開竅通靈,還是只做這一塊普通頑石呢?” “這怎能知道,我又不是石頭?!?/br> “是啊,你不是石頭,我也不是石頭,我想著,神仙更不是石頭?!敝ひ恍柕?,“若是神仙無情無欲,與此頑石又有何差別。斷七情絕六欲,一門心思只為修煉,莫非成仙成神,是為了長長久久的做一塊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