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羅水仙的名頭兒還是很能唬住人的,此時,在場的人大都已猜到了知趣的身份。知趣眼光發寒,冷冷道,“我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什么,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族長既然讓我回來本家,我修為雖不比羅道知,不過,當初我叫族長一聲父親,族長也應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是不是也忒不把族長與我師父放在眼里了!” “我一個野種不為足道?!敝ど锨耙徊?,正與為首弟子臉臉相對,近看此人長的還不錯,濃眉秀目的。不過知趣也沒心思欣賞美男,他的呼吸帶著幾縷黑灰噴在這位弟子的臉上,惡心的這位弟子倒后退的了下,知趣心里更是得意,好整以暇道,“不過呢,族長的威嚴與我師父的臉面,就比較要緊了。這位師兄,你說對吧?” 為首弟子濃眉一擰,伸手就將知趣擒住,冷聲道,“我不管你爹你師父是誰,在落英峰鬧事者,一視同仁!” 知趣立時張嘴喊道,“唉喲,仗勢欺人哪,你趁機想扭斷我胳膊嗎!好啊,濫用私刑,無法無天啦!師父啊,爹啊,有人要殺我!”說著眼淚似兩條小溪般,嘩嘩的往下流,在吳知趣臉上沖洗開兩道略略干凈的通道來。 “你別亂污好人?!边@位弟子給知趣氣的咬牙切齒,他根本沒用重力,只是縛住知趣而已,不想小子這樣刁賊。 知趣大聲咧咧道,“我的胳膊折了,天哪天哪,蒼天何在??!爹,你枉為族長??!爺爺,你去的太早啦!爺爺啊,聽說您老人家還是為了救羅英師叔祖而丟了性命啊,如今在落英峰上,就有人朝你孫子下黑手??!現在不求知恩圖報,起碼不要恩將仇報??!爺爺,你聽到孫子的話沒??!你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傷不傷心??!” 知趣還想再哭訴幾句他從未見過面的早死的爺爺,不料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了,他自知修為有限,也反抗不得。于是很干脆的兩眼一番,厥了過去。 再說黑豆兒吧,別看平時不靠譜兒,關鍵時刻還是很能靠得住。黑豆兒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飛回了水仙谷,扇著翅膀對著朱鶴嘎嘎嘎一頓嚎。朱鶴倒是能聽明白黑豆兒的意思,連忙跟羅水仙說了。 羅水仙正在琢磨先前那驚天動地的暴炸聲是怎么回事呢,一聽說知趣出事兒了,連忙帶著朱鶴去找羅夢仙,狠話先撂下,“知趣若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從此就恩斷義絕!” 羅夢仙連忙安撫羅水仙,“阿弟莫急,我跟你過去把知趣從落英峰要回來就是了?!?/br> 羅水仙鐵青著臉沒理會,不過也跟著羅夢仙去了。 知趣被帶去了羅英真人的大弟子羅伯康那里,他只管裝死。尤其知趣這會兒也是無比的可憐,蓬頭垢面,一張黑灰臉上明晃晃的兩道被眼淚沖刷出的黑泥。 羅伯康沒理會知趣是真暈還是假暈,他看向將知趣抓回來的弟子,問道,“志高,這是怎么回事?” 羅志高把事情如實說了,羅伯康聽到知趣將他座下弟子都剝成了光豬,頓時一聲冷哼,“原本以為羅水仙出去一趟,當學了些規矩回來,不想收個弟子竟還是這樣著三不著兩的貨色?!?/br> “我弟子如何,倒用不著你來多嘴說道?!卑橹_水仙冷淡動聽的聲線,羅水仙與羅夢仙憑空出現在這議事廳內。 知趣松口氣,也不裝暈了,頓時一個驢打滾兒從地上爬起來,高聲向羅水仙告狀,“師父,我奉你的命令來落英山給羅英師叔祖請安,不想正騎著黑豆兒飛在半當空,就險些被人一箭射死。等我們下來一看,足有五個人自稱是我爺爺,要教訓我?!?/br> 轉過頭,知趣對著羅夢仙喊道,“爹,我聽說祖父早就過逝了,再者,誰有人五個爺爺啊,他們這明顯是不拿您當回事兒,擺明要占咱們父子的便宜?!碧魮芰艘换?,知趣再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張大紅寶弓來,“這就是證據,那人就是用這張寶弓射我的。若非我機伶躲得快,今天師父跟爹,你們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br> “還有,此事若傳出去,若大家知道誰來給師叔祖請安先得無緣無故的給其座下徒孫當孫子,還要憑空挨一箭,恐怕會壞了師叔祖的名聲?!敝じ呗曎|問,“現在還有人顛倒黑白,說我跟我師父不懂規矩,請問,說這話的人規矩何在?莫非不明是非就是這落英山的規矩嗎?” 以往,羅水仙走的是實力派路線,有理沒理的,我要是比你修為高,沒理也是有理。若是咱不如你,羅水仙也知曉進退,不去招惹你就是了。 平常羅水仙話極少,而且每說一句就有把人噎死的趨勢,若非他修為高,早不知死了多少遭。 現下大家著實開了眼界,羅水仙這樣沉默寡言的人,竟收了個二百五徒弟,這一番的胡攪蠻纏喲。 羅水仙臉色極冷,揀張椅子坐下,就著知趣爭過來的道理,淡淡道,“仲康師兄給我個交待吧?!?/br> 21、較量 這件事,最終三堂會審。 知趣一著急爆了足以炸塌半座山的爆破符,驚天動地的響動,連閉關的青一真人也給驚動了,出來看風頭兒。 更何況本就八卦的羅妖真人,羅妖真人直接趕到了落英山,站在被炸出巨坑的地方憑悼了一會兒,就去了落英山羅英真人的住處兒——落英堂。 “師兄這里倒是熱鬧?!绷_妖眉眼含笑的坐在羅英下首兒,羅英真人的臉冷峻的如同冬天的石頭,沒有半分表情。羅妖毫不介意,吩咐一聲,“泡杯茶來?!?/br> 在羅英真人身邊服侍的弟子并非沒有見過羅妖真人的美貌,只是每次瞧見,這樣的俊美都如同扎進眼睛心神一樣,拔都拔不出來。還是羅英真人輕咳一聲,弟子方如夢初醒,驚惶的行一禮后,急急的退去煮茶。 羅英真人瞪羅妖真人一眼,羅妖真人仿佛并未瞧見羅英真人的臭臉,他展開神識,側耳聽了一會兒,撲哧笑了,對羅英真人道,“有趣有趣,水仙這次倒是眼光不差,收了個好徒弟?!?/br> 羅英真人直接一拂袖,將羅伯康議事廳的人卷到自己的落英堂。其他人見多識廣倒是見怪不怪,知道這是元嬰大能施展法術呢。不想一群人里,卻有兩個土包子:知趣和黑豆兒。 眼前一黑時,知趣嚇的大叫一聲,黑豆兒也扯開嗓子跟著嚎。 羅水仙還未出言斥責,諸人已到了落英堂。 知趣后怕的摸了摸心口,望向最上首所坐的中年男人,倒沒急著說話。此人有這種非凡神通,能將羅水仙羅夢仙羅伯康都弄到此處,定是修為高深。不用猜,知趣也知道了這位眉如折戟、眼若寒星、鼻如劍挺、唇角緊抿的男子就是元嬰修士羅英真人了。 羅英真人是個很有威儀的人,他哪怕靜靜的坐在那里不發一言,你也不敢在他面前有絲毫的放肆。當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時,大嗓門兒的黑豆兒頓時如被掐斷了脖子一般,不吱一聲兒了。 知趣連忙摸了摸黑豆兒的頭,撫慰了一番,黑豆兒蹭蹭知趣的手指,跳到知趣的肩頭。 知趣蓬頭垢面如同剛從鍋爐房出來一般,他有些緊張,忙抿了抿頭發,撲通跪下給羅英嗑了個頭,恭恭敬敬的說,“知趣給師叔祖請安了,今天我因自衛防身不得已爆破了師父給我的爆破符,驚擾了師叔祖,在這里給師叔祖賠罪了?!?/br> 知趣先前還在羅仲康面前寸步不讓,到了羅英跟前兒又是這樣的一幅嘴臉,哪怕以羅仲康的修為見識,雖心底仍厭惡知趣,倒也對這能屈能伸的小子有幾分刮目相待。 羅英真人問,“那幾個襲擊同門的弟子呢?”這是在問羅仲康了。既要對質,自然要雙方當事人在場。 羅伯康忙道,“正在下面收拾,弟子這就傳他們上來?!?/br> 羅志高自不會讓自己師父干跑腿兒的事兒,他下去將人叫了上來。修仙之人,身體都結實,爆破之時,青石山脊都給炸出個大坑來,知趣有羅水仙給他的強力防爆符兒,自然是無憂的。其他幾人身上也有護身類的法寶,雖然后來全給知趣搜刮出來炸成碎粉,到底他們自身沒什么大傷。 幾人低著腦袋到了落英堂,等閑他們真沒機會進來。這回來了,卻是一水兒跪下聽侯發落。 “你們與知趣有仇怨在前嗎?”羅英真人問。 幾人吭吭哧哧的說不出個話,有些事,縱然心里明白,但是斷然說出口的,于是,只得沉默。 羅英真人再問,“知趣,你認得他們嗎?” 知趣卻不想草草的放過幾人,他答道,“不認得,我昨天才隨著師父回來,本家的人都不大熟。我師父因為傷勢未愈,就派我過來給諸位師叔祖請安。師父先前還說了,師叔祖們忙于修煉,叫我不要打擾,只在外面給師叔祖嗑個頭便好?!?/br> 知趣話還未說完,羅妖真人先笑了,在這寂靜的落英堂,所有人都在羅英真人的威勢下秉息凝氣,不敢高語。羅妖真人的一聲嗤笑就被襯的格外的著眼了。 先時知趣并未注意到羅妖真人,哪怕先前羅水仙將羅妖真的美貌說的天上有人間無的,知趣一進落英堂,先感受到的便是羅英真人的威壓,不經意間竟忽略了羅妖真人去。此時見此人發笑,而此人又是室內唯二坐著的修士。知趣不敢小覷,抬眼一瞥,但只是這一瞥,他險些眼珠子掉出來,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心里罵道:真沒天理了,世上竟有這種男人。羅水仙的相貌已經很不錯了,跟這人比較起來卻是云泥之別。天遙夠美吧,站在此人身邊就是惡俗如村婦。 知趣看了兩眼后,一咬舌尖兒,狠狠的將眼珠子從羅妖真人的臉上拔出來,轉身瞧著羅英真人正氣十足的臉孔洗眼睛。 羅妖真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殷紅的唇角挑起一絲笑,聲音幽暗動聽,“水仙斷然說不出這樣有禮的話來?!?/br> 知趣的一大優點是,他就能把假話說到自己都當真的地步兒。知趣此時將心神放在羅妖真的質疑之上,滿臉認真道,“師叔祖此話,我不敢茍同。以前就有人說我這輩子都過不了煉氣三層,結果給師父指點之后,我已是煉氣九層?!敝M臉驕傲,實際上在這大廳里除了他與黑豆兒外,最低的都是筑基修為。就連羅水仙亦覺著,這實在沒啥可驕傲的。 “所以說,此一時彼一時?!敝ぱ哉勛匀?,沒有半分修為低下弟子該有的拘謹,他正色道,“我師父不擅言詞,不喜交際,但這并不是說我師父心里就沒有諸位師叔祖。有些人,將感情埋得深,反是不擅表達,反之,那些口口聲聲說的天花爛墜之人,則不一定句句真心?!?/br> 接著知趣言歸正傳,“我與這幾位師兄無冤無仇,卻半空受襲,實在頗多不解。若是師兄想指教我修為,只管堂堂正正的說出來,正經的拉到斗法臺上去比試一場就是。如今,當著兩位師叔祖,族長大人,我師父與這位師伯的面兒,也請幾位師兄給我一個說法兒。無緣無故的,焉何突襲于我?” 知趣啰里叭嗦的說了一大堆,此時用箭偷襲知趣的那位弟子已然平靜許多,也找到了理由來解釋自己所做所為,鎮定道,“師叔祖,實在是我等眼花了,只瞧見天上一只巨大的禿鷲飛過,并未看到上面有人。弟子并不知道族中有人拿禿鷲當坐騎,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妖獸,一時技癢,就射了一箭。倒是這位知趣師弟,落下之后二話不說引破幾十張爆破符,險些將弟子們活活炸死呢?!痹挼阶詈?,亦是滿臉委屈。 若是只說前面的話,知趣還能當他們是誤會。結果后頭反而想倒打一耙,知趣怎么肯依呢,立時反駁道,“師兄這話好不實在,我落下之后,師兄說了一句,‘喲,膽子還不小呢,逃過一命,還不趕緊滾,等著爺爺賞你呢?!?/br> “這一句話,看似簡單,卻又非常不簡單。首先,師兄認錯了,我的黑豆兒是靈鴉,而非禿鷲。其次,你說我膽子不小,逃過一命,哪怕師兄一口咬定不認識我,待我下來之后也知道黑豆兒上頭是有人的吧。難道師兄見著誤傷的人,就是這樣來往寒暄的嗎?”知趣質問道,“還有,師兄才幾歲,就敢自稱為我的爺爺。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誰?” 這話一說,在場諸人都有些尷尬,尤其羅夢仙亦覺得族中子弟驕橫太過。 “幸而今天遇到的是我,師兄一口咬定不認得我,是誤傷,我也沒證據說師兄是有意要射死我。不過,難道日后再有來訪之人,一旦師兄覺著眼兒生,就引弓偷襲嗎?我縱使小師兄幾歲,也知道這不是咱們羅家的待客之道呢?”知趣瞧著這人已是滿臉的不自在,繼續道,“我是誰,師兄又是誰?我到了地面兒一瞧,師兄手握寶弓,殺氣騰騰,且幾人成群結對,個個都有筑基期的修為。我一個煉氣九層的,若不投爆破符自保,想必今天能不能站在這里說話還兩說呢?” “再者,師兄說我想炸死你們??僧敃r,師兄們昏厥之后,我只是因懼怕師兄們的修為,將你們的法寶收繳而已。我可有痛下殺手?”知趣反問一句,又言詞振振道,“我之所以手下留情,正是看在同是族中子弟的面子上。我哪怕初來,不大知曉本家規矩,也明白,在任何門派,同門相殘都是大忌吧?!?/br> “哪怕師兄說不認識我,總還認識我身上這身兒衣裳吧?!敝ぜ氀坌辈[,口舌如刀,一語將幾人逼至絕路。瞧著幾人臉色慘白的都幾乎要跪不住了,知道方閉了嘴。 羅英真人再次問,“到底因何對知趣出手,你們若再不說實話,我就按同門相殘來處置?!?/br> 頂頭兒的那人已是滿臉猶豫,后面一個弟子已經嚇的滿臉慘白,哆嗦著招了實話,“師祖,師祖,是,是羅清師兄說,說,知趣師弟對天遙師姑無禮。因此,見著知趣師弟的黑鴉飛過,就想著,給知趣師弟一些教訓?!?/br> “師祖,我們真沒想著要殺了知趣師弟,就想著嚇唬嚇唬他?!绷_清這會兒也頂不住了,美人兒雖好,禍在眼前,也顧不得了。 “這話好笑,我與天遙師姑昨日只是初初一見,并未有失禮之處?!敝ず喼笔呛匏懒颂爝b,他本來是打算著跟本家弟子搞好關系的,現下看來是絕不可能了,于是將一腔恨意全都撒到了天遙身上,一臉真誠,明知故問道,“我在外頭也聽人說過,羅家天遙是神女一樣的人物兒,其品性高潔,猶如雪山上的白蓮。更兼天遙師姑是青一師叔祖的幺女,慕仙夫人的親meimei,于族中地位超然。師兄們為逃責罰,竟將此事攀扯到天遙師姑身上,男子漢大丈夫,也忒沒擔當了些吧?!?/br> 羅夢仙忽然道,“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知趣受了委屈,一會兒我差人給你送些好東西過去壓驚。你幾位師兄也受了教訓,都是同族子弟,不必過于計較。師叔覺得呢?” 羅英真人的臉色沒有半分波動,冷冷道,“既然與青一兄的愛女有關,青一兄素來光明磊落,族長更是公允公道,是族中人的表率。天遙品性高潔,叫她過來,問上一問,去了嫌疑也好?!?/br>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知趣說話的份兒了。 羅夢仙卻是不愿意將此事牽扯到青一真人那邊,轉而求助于羅妖真人與羅水仙,“羅妖師叔和阿弟的意思呢?” 羅妖露出一個懶洋洋又風情萬種的笑,“我?我只管看熱鬧,族長不必管我?!?/br> 羅水仙側顏冷冷,“同門相殘可不是小過,是要打碎丹田,廢去修為的?!?/br> 羅清嚇的一哆嗦,臉色慘白,不顧體面規矩的喊道,“族長,我愿意與天遙師姑對質?!?/br> 知趣第二次見到天遙,完全沒有半分昨日的驚艷。不只是因為旁邊有個更為驚艷的羅妖真人比對著,就是那種感覺,眼睛沒有發直,嘴巴里也沒急劇的分泌唾液,腎上腺素毫無動靜,荷爾蒙反應平平。此刻,知趣覺著,天遙不過就是個稍微有些漂亮的女人而已。 與天遙一道來的還有青一真人。 青一真人完全不同于羅英真人的冷峻,亦沒有羅妖真人的俊美,他相貌中上,眸光清正,眉宇含笑,風度翩翩,一派溫和。 諸人紛紛給青一真人見禮,就是羅英真人與羅妖真人也起身相見,口稱“師兄”。 羅英真人將自己的首位讓出來,青一真人客氣了一番才坐下,溫聲對羅英真人道,“我正在閉關,聽到你這里動靜兒不小,又有人去叫天遙過來對質,是不是有什么事?” 羅英真人是個極公允的人,這會兒,他沒讓自己座下弟子說話,反是點了知趣的名兒,對青一真人道,“這是水仙的大弟子知趣,口齒還算清楚。知趣,你將事情再說一遍?!?/br> 知趣立時言詞謹慎的將事情復述了一番,青一真人原本和煦如六月微風的臉頓時一沉,看向面色微訝一臉無辜的天遙問,“天遙,此事可與你有關?” 天遙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她倒沒有否認,反是星眸含淚,一往情深的模樣,咬一咬朱唇,方哽咽道,“自從水仙哥哥走后,女兒就百搬牽掛。爹爹也是知道女兒的心思的,女兒求了jiejie、姐夫才搬到了水仙哥哥的房子里住著。女兒對水仙哥哥生情,這本就是事實,沒什么好隱瞞的?!?/br> 聽到這兒,青一真人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早勸過你,咱們修仙之人,豈可兒女情長,你不要耽擱了水仙才是?!?/br> 天遙落下淚來,也不去擦上一擦,只管繼續半泣半訴,“好不容易盼到水仙哥哥回家,我在谷里等了幾日,想多跟水仙哥哥說幾句話。哥哥卻不肯理我,我想在哥哥的屋外多站上一站,知趣就來攆我。我就走了,在路上正遇到了羅清他們,我們年紀相仿,幼時就認識。羅清師侄見我眼圈兒紅就多問了一句,我的確是生氣知趣說話粗野??墒?,我一心思慕水仙哥哥,又怎會去挑唆著師弟去教訓知趣呢,這樣豈不更是得罪了水仙哥哥?!?/br> 知趣給天遙一口一個“水仙哥哥”酸掉了半嘴的牙,聽這女人不動不搖的給自己扣上了言詞粗野的名聲兒,心下就有幾分不忿,果然漂亮的女人就沒幾個好貨。知趣抬頭瞧了羅水仙一眼,無奈此人仍是一臉的面無二色,對天遙一番情意沒半點兒反應。于心底興災樂禍了一回,又聽天遙泣訴,“不過,羅清向來性情如火,率性耿直,素來好替人打抱不平。聽了我的話,羅清起了想教訓知趣的心思,也是有的。說來說過,都是我的過錯。還請羅英師叔不要罰羅清師侄,要罰就罰天遙吧?!?/br> 說著,天遙眼淚汪汪的看向羅夢仙道,“姐夫,我與水仙哥哥自幼一道長大。天遙此生,非水仙哥哥不嫁?!?/br> 知趣眼見一場糾紛已被天遙攪活成了言情大劇,立時道,“姑娘青眼,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哪,我家師父已然許身,怕要辜負姑娘一樁深情了?!?/br> 知趣一句話,在場之人無不臉色微變,其中天遙更是深受打擊的模樣,小臉兒雪白,喃喃道,“我不信,這不可能?!?/br> 羅夢仙忍不住斥道,“知趣,話可不能亂說?!庇謫柫_水仙,“水仙,你有雙修之人了?” 羅水仙閉口不言,看知趣一眼。知趣心有靈犀道,“我師父已將身許修仙大道,斷無情愛之心,天遙師姑還是另覓良人吧?!?/br> 天遙登時就想將知趣的一張臭嘴撕爛。 這案子審到這兒實在沒什么意思了,羅妖伸個懶腰,自椅中起身,看一眼朱鶴,“不錯,小白鶴也化形了。家族又添一助力?!?/br> “青師兄,女大不中留,差不多就給天遙找個人家兒算了?!绷_妖唇畔含笑,眸光流轉間風華無限,不待青一真人說話,羅妖隨意兩步就消失了蹤影。 青一真人倒極是謙遜的模樣,亦未推卻責任,對羅英真人道,“都是天遙引出來的誤會,我給師弟賠禮了?!闭f著深深一稽。 羅英真人避開來,淡淡道,“與師兄無關,若是這幾個孽障道心堅韌,行事規矩,斷無今日之事?!苯酉聛?,羅英真人要處理門內之事,“我就不留師兄了?!?/br> 青一真人點點頭,帶著滿面淚痕的天遙離去。 剩下羅夢仙羅水仙與知趣朱鶴等人,羅英真人道,“羅清幾個不懂規矩,沖撞了知趣,就罰他們去思過谷思過十年。知趣,你可滿意?” 知趣不知道思過谷是什么地方,但是見羅清幾人俱是滿臉死灰的模樣,不禁道,“師叔祖的處置,弟子不敢置喙?!?/br> “不過,弟子以為。責罰是為了讓師兄們知過能改,若是師兄們有悔過之心,弟子想為師兄們求一句情面,求師叔祖從輕發落吧?!边@個羅清能當下將事情推到天遙的身上,想必來頭兒不小,自有后臺。知趣想著,自己也不能將人一下子得罪光。 羅英道,“既如此,便改三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