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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神使也面露驚詫之色,只是礙于顏面,不好輕易開口。 雖說他們也是元老級的人物。 可圣靈使能直通神的心意,地位且僅次于神,一神之下萬人之上,他們也不敢多說什么。 若說特洛西是整個世界的頂端,那伽夕就是奧爾菲斯的頂點。 同樣的至高無上,不可違逆。 伽夕掃了人群一眼,那些方才還小聲嘀咕的人,瞬間都熄了火。 他眼神示意康芒斯繼續。 康芒斯只覺得如芒在刺,這樣公然違背神的旨意,還是圣靈使大人帶頭,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我……我宣布,伽夕·伯特將與卡蘿爾·達勒結為神……” 最后一個“侶”字都已經卷到嘴邊了,硬生生給消了音。 康芒斯頭上汗水淋漓,渾身卻動彈不得,他緊張地心跳加速,卻震驚地發現所有人都靜止了。 就像時間被按下“暫停鍵”。 連耳邊的風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前,少年正要給少女的無名指戴上尾戒,只是那指環剛碰上手指,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每個人臉上的細小表情都凝滯了。 只有一個人例外。 · 簡底棲忽然驚奇地發現,自己能動了!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迅速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來。 那枚戒指就這樣“吧嗒”掉在地上,原本光亮金色細圈,滾了一身的土灰。 伽夕的眼中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全身卻像是被桎梏住一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戒指滾遠,看著她的手離開他的指尖。 他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這種一切都逃離自己控制范圍的感覺,非常糟糕。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此刻正恨不得提起裙子往回跑。 就這么想逃離他嗎? 親眼看著她迫不及待地離開,一股淡淡的酸澀感浮上他的心,最終化為醇厚的苦,席卷著悲傷將他吞噬。 強行結束這段不被祝福的結侶儀式,也許這就是父神的懲罰。 · 沒有人知道此刻到底發生了什么。 簡底棲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久違的自由終于來了,得趕緊趁著伽夕沒有反應過來離開這里。 離開前,她鬼使神差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棵樹。 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簡底棲干脆脫了鞋子,潔白的腳掌落在泥土上,看上去格外白凈漂亮,每一個腳趾都粉粉的。 她繼續向前走,可又忍不住回頭看那棵樹。 還是那黑色的樹干,半點葉兒也無。 簡底棲心里有些煩躁,卻不知這股煩躁感由何而來,總之……很怪! 不知道為什么,她似乎有點和這棵樹較上勁了。三步一回頭,她總想看看這棵樹。 就在完全要離開花海前,她停著看那棵樹大概有半分鐘。 緊接著。 簡底棲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又開始往回跑。 她心里有個強烈的念頭:爬到樹頂看看。 然后,她就真的又回來了。 簡底棲不知道,看到她回來時候,伽夕的眼中出現了一抹驚喜的亮光。 他以為,她終究是舍不得他的。 卻眼睜睜看著她,半分正眼也沒瞧自己,直直地往神樹跑去了。 終究,他眼中最后一分神采也不見了。 · 說來也是怪,當簡底棲的手剛摸上樹干。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陣和煦的暖風,鼻尖滿是暖融的郁金花香氣,馥郁清甜。 幾乎是眨眼之間的事。 當風拂過神樹的枝干,枝干上生出了無數嫩綠的小芽,宛如初生嬰兒一般迎風輕擺,樹上慢慢抽出了新鮮的枝條。 底下的所有人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心里都震撼得無以復加,這……這……為什么神樹會在如此短的時間開始煥發新生? 他們看著這個少女,不顧危險開始努力往樹上攀爬,仿佛要爬上最高處才肯罷休。 杜波依斯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神樹??!她怎么敢!怎么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在樹上爬來爬去? 當然不止他一個人這么想。 幾乎所有人都想去攔住她,如果不是礙于不能行動的話。 不過,簡底棲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心里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她要去看看樹頂的風景。 一步又一步,她柔嫩的手掌都被樹上的倒刺劃出血珠了,裙子也被細枝勾得亂七八糟。 好幾次,她差點從樹上掉下去,但最后都穩穩地踩在了樹干上,就好像有人從后面托著她一樣。 努力了半天,雖然看起來灰頭土臉,但她終于爬上來了。 滑稽的一幕出現了。 樹下的人們呆呆地站著,仿佛稻草人一樣。 樹上的少女眼中帶著驚喜和驕傲,晃著白晃晃的腳丫,在樹上靈動地笑著。 簡底棲俯瞰向遠方,終于看清了整個奧爾菲斯的面貌。 她忍不住發自肺腑地贊美:“太漂亮了?!?/br> 雪白的宮殿,疏密有序,遠遠看去——竟然組成了一張迷人的側臉。 而那些大片的金色花海,竟然拼成了郁金香的脈絡。 整個奧爾菲斯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少女閉著眼輕吻花束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