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闕 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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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起來總歸她爹爹技高一籌不是? 該要她識趣的時候她就得識趣。 而沈清都呢,他發現自己蠻喜歡看沈云深分明緊張兮兮還強撐著嚴陣以待的樣子。 再被他打壓一頭,半點招架之力都沒有了,百伶百俐的口齒也收起了,只隨自己唯唯否否,太有趣了。 逗夠了她,才斂了笑意,不緊不慢地說,“他來,是跟我說別的事兒的?!?/br> “啊哈?”話音飄落到頭頂,砸得箍在沈云深心上的繩一活絡,不敢置信地瞠目,“他不是說,不是說……” 還沒走遠時像是聽到大伯抑聲埋汰,“你還知道你是她……” 至于后面說的什么,她心虛,沒敢駐足,許是聽茬了也沒準。 沈清都拉她在欄桿上并坐,握手置于膝上,側目斜視,眼中漾笑,“他說什么?” “……”沈云深不好意思說,輕咳一聲,別過臉去,檐下燈光暖暖,清楚照見她耳根都透著粉紅。 兩人離得近,借著昏昏燈光和皎皎月色,沈清都還能隱隱看到她耳廓上細小的絨毛,是年輕的嬌嫩。 手不由自主地捏上去,指腹摩挲,軟軟嫩嫩的。 突如其來的一手,激得沈云深肩膀微不可見地瑟縮,沒待定下神,耳上力道微重。 是沈清都輕拽著她的耳朵,把她偏過去的腦袋又帶轉過來。 目光相交,一個沉著深邃,吸魂奪魄,一個似迎還怯,欲避不能。 沈清都一聲輕嘆,將沈云深攬在胸口,滿滿當當。 “朝廷要選拔女官,各府學皆新設女學,你琴南叔向晏爺爺薦我去江南任教習。我推辭過一次,你大伯知道了,怨我只求安于一隅,最不當開罪了師尊?!?/br> 沉著有力的聲音恍如從沈清都的胸口,直接震進沈云深的額頭,帶著十分的力量和無間的親密。 沈云深依偎著她爹爹仰問,“女學?教習?” 沈清都垂眸低視,“嗯?!?/br> “你現在答應了?” “嗯?!?/br> 沈清焯屢屢說他不圖思變,不求進取,好在沈云深是個女孩兒。 退一步講,又恨起來,連個女孩兒都被他這個做父親的耳濡目染了些出世不羈的逍遙才子氣。 沈清都不出仕,不為營利,單憑鬻文賣字,潤資也極可觀,能供當下散淡的生活,不無知足。 至于青云之志,都是浮云之思。 再者言,讀書人自有揮毫致千里的本事,著實談不上什么偏安隅角。 且說某年知縣的一篇賀執宰生日啟,實是沈清都的手筆。因當中有兩句“善斷大事,不拘小節”,十分稱執宰心意,知縣竟不意收到了一封親筆回啟。 誰人不知當朝執宰亦是一代文宗? 這封回啟后來也自然收進了執宰的文集之中,知縣真是好不得意,幾度追贈了沈清都的潤資不說,更對他又仰佩了幾分。 此類沈清都不好分證,他哥哥話里猶為要緊的是,父親去世那幾年沈家幸有晏敬儒幫扶,兄弟二人在幼學之年,皆受其授業之恩。 飲水思源,感恩圖報,理所應當,個人脾性無論如何得放一放。 沈清都明知是晏琴南有心安排,又在沈清焯面前口吐蓮花,極盡口舌之能事,說得教習之位非他不可,聽了這話,也不得不點頭。 沈云深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意,但也知攔不得,喃喃問,“總得帶上我吧?” 沈清都默了一會兒。 “爹爹?” “云深……”沈清都斟酌著,“你、想不想入女學?” 沈云深微怔,先是為這不曾思量過的話,再為她爹爹的眼睛,薄薄的淡漠下是她看不透的墨色,索性激他,“去做閨閣宰相?” 沈清都的眼睛從她臉上移開,不說話,手指一下一下纏繞著她的腰帶,任它纏上又松開。輪廓柔和的側臉,不再如玉蘊光,在燈下,是更深的顏色,哀樂不明,靜默之間,話語萬千。 沈云深看得失神,心意如水,脈脈流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我不要金印紫綬,我只要爹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