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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了?”盛棠問,翻身過去,拿起了手機,按亮屏幕,先是看到了明晃晃的9:37,再是來自柯宇恒的那條微信。 她迅速地掃了一眼,就又將手機放下了。 還沒來得及轉身,背后就有人主動貼了上來,大手環到她的胸前,她感受到埋在自己脖頸間的腦袋重量。 “這附近就有一家店,有很好吃的早午餐,要去嗎?”她手指摩挲了陳格那分明的手掌骨節,笑著問。 那埋在她脖頸間的腦袋,稍稍往起抬了些:“想?!彼f,莫名帶了絲委屈。 “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吃點別的?!?/br> 街角一家飲食店,清灰磚砌的墻面,黑色遮雨棚,印著白色的logo,大大的玻璃窗上,貼著可愛的藝術字體。盛棠和陳格到時,因為是工作日,沒什么堂食的人,多是進來買杯咖啡,又匆匆離去。 店里的服務生顯然是和盛棠熟識的,他迎了上來,親切地和盛棠打著招呼,又問:“還是老位子?” 盛棠自然也親切地笑:“老位子?!?/br> 有著蜷曲棕色卷發的服務生,于是笑著,將他們往靠窗的座位引去,同時不忘聊著:“這位是新面孔啊,你的新朋友?” 盛棠側頭看了陳格,他正好也看了她,臉上神情分明就是在叫囂:看你怎么說。 她于是又轉了頭,對服務生笑:“這是我的老朋友了?!?/br> 這句話一出口,盛棠明顯就能夠感受到,身邊人氣場的壓低。 在靠窗的一張兩人桌前坐下后,看著服務生走了,陳格這才氣呼呼地說:“老朋友哦?!?/br> “這話不對嗎?”盛棠推了菜單去他面前,笑瞇瞇地,“難不成,你要我說,是老情人?” “怎么都聽著別扭?!标惛襦粥止竟镜?,拿起了菜單。 還沒看上兩秒鐘,他就又放下了菜單,盯了對面的盛棠:“那我們現在,算是什么?” 盛棠正伸了手,要去擺弄那瓶白芍藥。聽聞他這話,不由得一愣,隨即就說:“一定非要個定義嗎?” 陳格輕輕地笑:“你是個科學家,你們難道不喜歡定義嗎?” 她終于捏上了一片花瓣,視線下垂:“在我們這里,不能被定義的存在,也是大把的?!?/br> 事事樣樣都較真,那還有什么意思呢? 時間仿佛靜謐了好一陣,直到迎客鈴叮叮當當響起,盛棠才一眨眼。她迎上陳格的視線,說:“我短期內,都還給不了你一個準確的定義?!?/br> “那好,”陳格一點頭,“那我就等著?!?/br> 等到有回答的那一天,不管有多久遠。 盛棠知道,盡管他說了這句話,更多的,只是給他自己安慰,他心里,終究還是疙疙瘩瘩的。同時她也理解,這樣的事,放在誰身上,都不容易。 唯一值得比較慶幸的事情,那就是這里是洛杉磯,她可以和陳格光明正大地,坐在一家店里,不怕旁人偷拍,不怕媒體亂寫,在這里,他們就只是普普通通地,一起吃個早午餐,一個壓馬路。 五月的街道,已是夏日的氣息,從店里出來,走了沒百步遠,就是一家有著粉色標志的冰淇淋店,盛棠理所當然地,又進去買了兩支冰淇淋,一支原味,一支蜜桃。 “你嘗嘗這個?!彼龑咨脑侗苛苓f給了陳格。 陳格不接,說:“為什么給我原味的?” 知道他是在鬧別扭,盛棠耐了性子,解釋道:“這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的,你得先嘗過原味,才知道有多好吃?!彼龑⒈苛芡掷镌偎土怂?,“原味就已經非常好吃了,真的,你相信我?!?/br> 陳格這才接了,咬下尖尖的一口,第一感覺是冰涼,但很快,奶油的純正,就在口中蔓延開來。 注意到他亮起的眸子,盛棠抿嘴笑:“怎么樣,我沒騙你吧?!?/br> 陳格點了頭:“好吃?!彼f著,又咬下一口。 美國人給的冰淇淋分量,是實打實地足。這一條漫長的大道快要走到頭,陳格終于將最后一口冰淇淋,連著蛋筒,送進了嘴里。 而盛棠的冰淇淋,還剩下一小半。 “好了,我的原味吃完了?!标惛衽牧伺氖?,向盛棠展示著,“現在,我可以嘗嘗別的口味了吧?” “你還要吃?”盛棠難以置信,她回頭望了眼來時的路,冰淇淋店的粉色招牌,已經是小小一點。 回去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盛棠思考了一回,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冰淇淋,遞給了他:“那你嘗嘗蜜桃口味的吧?!彼裏o比真摯地說。 陳格還真就探身過來,卻直接略過了她伸直的胳膊,頭一低,就貼上了她的唇,靈巧的舌頭,輕而易舉,就撬開了她的唇齒,貪婪索取那一方清甜。 盛棠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種時候,她的腦子卻是轉得異常迅速,她突然就想了起來,他第一次親自己的時候,還是十八歲的夏天,在那一方小小的陽臺上,那個充斥著蜜桃果酒味的,他們的初吻。 時隔多年,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陽光燦爛的初夏,這一個同樣是蜜桃味的吻,讓她一瞬之間,仿佛又回去了當年。 只是比起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這個深吻,是來自成熟大人的,毫無顧忌的吻。 吻到盛棠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直到手指尖一點涼,她才反應過來,冰淇淋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