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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如果一開始寧月的身份被如妃揭發,她也無法留在宮里。所以她才說了這句。 如妃抬手叫身邊的人退下,只留下云繪,以及院子里陪五皇子玩的宮女嬤嬤。 “并非本宮謬贊。你從一個罪臣之女沒入宮中,如今又成了國舅爺的側妃,這等好事,光有福分可是不夠的?!?nbsp;如妃慢悠悠道,像拉家常似的說起來,指了下身邊的繡凳,“坐下聊?!?/br> 寧月謝過,坐在那凳上,穩穩道,“多謝娘娘賜的彩禮,大婚之后未曾好好謝過。王爺不便出入內宮,今日臣婦特來拜謝娘娘?!?/br> 如妃彎了彎唇,“本宮不喜歡欠人情。不管怎么說,你曾經救了本宮一命,這份禮,且算還你?!?/br> 寧月垂首沉默片刻,良久,才說,“娘娘不曾想過,當日為何會出現行刺之事?” “看不順眼本宮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各個調查,本宮如何過好自己的日子?” 寧月見她繞圈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院子里,低聲道,“娘娘盛寵,無人能及。五皇子年幼,娘娘也應為五皇子打算?!?/br> “哦?” 如妃轉頭抬眉,“你想說什么?” 寧月微微一笑,繼續道,“不敢隱瞞娘娘,臣婦從一開始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洗清寧家冤屈。娘娘和父親因皇后娘娘一事無端背上流言蜚語,不管怎樣,都是不好的。臣婦想問清一些事,待到來日真相大白,父親恢復名譽,娘娘亦得清白,而五皇子……” 寧月望向院中的單純孩童,后面的話也沒說。 太子之位,誰不想要。如妃如日中天,必定也在為五皇子籌謀。如若哪天五皇子真的繼承大統,從前那些“謀害皇后嫡子才得皇位”的流言可就難以鎮住了。 如妃看了一眼寧月,眼波流轉到院子里,道,“瞧瞧,跟著國舅爺,這權衡利弊的說話方式也越來越像他了?!?/br> 寧月說不敢。 如妃冷眼一笑,起身靠向椅背,悠悠道,“說起來,不論將來是誰做了太子,皇后嫡子也好,儲秀宮那位或者本宮的孩子也罷……國舅爺他,總要做攝政王吧?” 攝政王? 寧月聽了心里一沉,這一點她倒是沒想到。 如妃見寧月神色凝重,知道她想得簡單了,慢慢道,“國舅爺手握一半的兵權和政權,又在與關外各部首領交好。當年幾仗打得他們服帖的,如今外邊的人也都買他的面子?!?nbsp;說著,她認真盯著寧月的臉,“你說,這樣權傾朝野的人,舍得放權嗎?” 如妃見她不說話,嘆了口氣,“今日你來,本宮也不瞞你。其實皇后這事兒,本宮也覺得很是疑惑?;屎箴B得身強體健,沒理由提前見紅小產?!?/br> 寧月想起來什么似的,小心問道,“娘娘可認得…一個叫知春的宮女?” 一旁的云繪聞言,大驚失色,手里的茶杯不穩,桄榔一下,險些撒了出來。 如妃轉頭責她一句,又對寧月漫不經心道,“記得。老相識了。這個辦事不妥當的,本宮已經叫人剪了她的舌頭?!?/br> 啊。 寧月倒吸一口氣,后背漫上一層冷汗,“不知她哪里得罪娘娘了?” 如妃拔了下茶蓋又放下,“本宮差她給皇后娘娘送香。你也知道,皇后一心向佛,哪怕是有孕在身,也堅持如此。本宮沒什么好孝敬的,唯有擇了上等的檀香相贈。誰知,皇后娘娘用了這香數日之后,忽然鳳體不適?!?/br> “是香出了問題么?” 如妃搖頭,笑她天真,“香沒有問題,是人出了問題。內務府的人查了之后才同意知春這奴才送過去的,可誰想,她竟然繞道從俞貴人那兒走了一圈,本來沒有問題的香,也成了能治本宮罪的證據,” 寧月皺眉不解。不錯,她初入宮的時候確實聽說過俞貴人得罪了如妃才被打入冷宮,可不知竟然是這等事。 “俞貴人給換得那把香里,摻了微量的麝香?!?nbsp;如妃慵懶地喝了口茶,仿佛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好在本宮早早地瞧出來這個知春鬼祟,先留了一手。在皇帝面前對峙的時候,她才敗露出來,被打入冷宮。想來也是心生怨恨,才趁著走水跑出來找本宮報復,” “娘娘委屈了?!睂幵侣勓圆欢嘣?。 如妃笑道,“本宮是委屈,這一下可好,合宮上下倒有人說起是本宮故意走險棋,謀求太子之位,暗害皇后嫡子?!?nbsp;說完,她摸了下護甲,抬眼冷冽之光漫了出來,“倒是便宜了那幕后之人了?!?/br> 幕后之人是誰,如妃沒再說??墒菍幵轮?,大抵劍指儲秀宮。 “這事之后,本宮沒再送什么過去,閉門謝客,算是自保。你父親寧濟成也同本宮說過,好在俞貴人那頭麝香劑量不大,不足以讓皇后娘娘那胎怎樣。誰想后頭皇后娘娘生產之時就出事了……” 如果真的是溫妃對皇后做了什么,皇上知道了,會怎么做? 溫妃為了六皇子,甚至收買過自己給孟宗青下毒,其心之狠,可想而知。除掉了孟宗青,或許皇上還會高興;可若是除掉了皇后之子,皇上又會怎么樣? 寧月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如妃笑著提裙而起,就著云繪的手慢慢走向院子,“皇上偏心誰,寵愛誰,現在對于本宮都不重要?!闭f著,她招手叫五皇子過來,溫柔的拿軟帕給他擦汗,閑言似的道,“如今本宮有兒子,有妃位,還求什么?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