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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孟宗青只給自己夾菜,孟老夫人撇了撇嘴,放下筷子道,“宗青,你這孩子光給我夾干什么,給你媳婦夾點??!” 孟宗青突然挨了一句,尷尬笑了笑,“祖母,不用管她。她自己能夾?!?/br> 說起來,他可是堂堂國舅,向來吃飯的時候只有別人給自己夾,這雙手哪里伺候過別人。 更何況他獨身久了,身邊也沒有女人,更不懂這些小事。 “你給她夾?!?nbsp;孟老夫人一臉嫌他不爭氣似的又說了一遍,“她是你媳婦,你得對人家姑娘好啊?!?/br> “好…好。我給她夾?!?/br> 孟宗青一見祖母有點急了,連忙一口答應下來,暗暗嗓子里咽下一口氣,斜眼看了下寧月,偏過頭低聲問道,“你想吃什么?!?/br> 寧月輕輕咬了咬筷子,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明著要,只得悄悄翹起來個小拇指,朝那盤糖醋排骨指去。 “妾身想吃那個?!?/br> 孟宗青哦了一聲,起身給她夾了三塊兒排骨,可心里頭怪哉,她一個纖纖瘦瘦的姑娘,怎么這么愛吃葷食?這到底是個什么性兒? “謝王爺?!?nbsp;寧月眼睛放光,顯然是真的很開心,喜滋滋地道了句謝,埋頭吃了起來。 孟老夫人笑呵呵地看著寧月的模樣,放下湯勺道,“寧兒啊,別看我們宗青不算小了,說起來與姑娘家相處,怕是還不太靈通。他平日里外頭忙,脾氣急,若是他哪里怠慢欺負你了,記得告訴我,祖母替你說他?!?/br> 若說別人,這話也就是客套客套,誰會真心批評自家孩子? 但孟老夫人這話倒是真心的,早些年孟宗青被家族里的人左右太多,該有的情感經歷都沒有過。如今他站在這高嶺上,難免寂寞,有寧月陪他以后朝朝暮暮的,她也算放心了。 嗯,不太靈通? 不等孟宗青開口辯論幾句,寧月率先笑盈盈地放下筷子做了福禮,柔聲道,“寧月謝過祖母!” 接著,又孝順地為孟老夫人斟了杯梅釀,喃喃道,“有了祖母做靠山,真是寧月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孟宗青看得直瞪眼,誰想到自己撈出來個小野貓放在身邊,現在倒成了狡猾的狐貍了。他就說,這個女人見風使舵,巧言令色,怎么自己又忘了呢。 “咳——” 孟宗青有些不滿地清了清嗓子,朝寧月使了個眼色。 寧月舉著酒壺,愣在那看了半天,竟沒明白什么意思,只好悄悄用嘴型問了一句,“干嘛?” 孟宗青緊了下眉頭,朝老夫人擠出個自然的笑容,又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杯角。 你倒是給本王斟些酒??? 孟宗青怕她還不明白,又朝自己的酒杯瞥了一眼。 寧月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繞了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妾身忘了,王爺還沒喝呢?!?nbsp;說著用蘭花指按住酒壺蓋子,調動細腕給他斟了個酒花,婉轉動人一笑。 孟宗青從前總覺得自己最討厭她笑了,可是現在才發現,原來心里是一直喜歡她這樣子的。 于是抬手印下一杯寧月斟的梅釀,酒不醉人人自醉。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三人吃的算盡興。 孟家人酒量都不錯,尤其是孟宗青,千杯都不醉,何況小小的梅釀。 然而,這頭兒清醒,那頭兒可就糊涂起來了。 寧月本來就在點心局上被敬了幾本梅釀,當時雖然腦袋暈暈,還算能撐住。 可方才飯菜一下去,架不住孟老夫人勸,寧月沒忍住多飲了幾杯。這東西發甜酸,酒勁兒在后頭。 起初寧月不覺得怎樣,可等到六杯下肚之后,身子慢慢有了種升騰之意。 “看你成什么樣子了?!?/br> 抬手正笑呵呵地要再倒一杯,突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按下那杯子,低沉提醒道。 寧月彎著眼看向孟宗青,見他劍目深沉,帶有些溫柔責備之意,只是眉心一點似乎擰著淺淺的印子,怪不好的。 這么想著,干脆伸出食指按在孟宗青的眉間,上下搓了起來,撅著嘴道,“您說您怎么總是皺眉頭啊……頂風光的一張臉,留個印子怪可惜的?!?/br> “這丫頭酒量這么差?” 孟老夫人一點也沒怪罪,倒是說她可愛。 孟宗青用盡所有耐心強壓住腦中最后一根線,擠出個笑容道,“祖母別在意,她就是這樣,幾杯就倒?!?/br> 說著,握住寧月的那只手指慢慢放了下去,暗暗咬著后牙提醒道,“放肆……” “什么?您怎么說我放肆?” 寧月雖然暈乎了,可耳朵還機靈,一聽這個心里頭悶了,手一揚起,“您說的,要我今天和您親點兒,溫柔點兒……怎么又嫌了不是?還說讓我裝得……唔唔唔……” “祖母,她怕是醉糊涂了,我先叫人把她送下去。她今兒個失儀,您別生氣?!?nbsp;孟宗青大手緊緊蓋上她的嘴,胳膊微微用力抑制住正在掙扎的身子。 他既要堵上寧月亂講話的嘴,又要小心點兒別被她一口利牙再咬了。 “彩陽彩珠,還不快扶小夫人下去休息?!?nbsp;孟宗青側過頭肅聲兒喚道。 寧月現在還能自己走,被彩陽彩珠攙著回屋了。 耳邊沒了她纏人的鬧酒聲,孟宗青倒有點空蕩蕩。想到她酒量差還不知道自己節制,孟宗青心里有些惱火,自斟一杯仰頭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