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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一切,她打開了門。 “喜公公,我...我換好了?!?/br> 寧月見喜常來還在外頭,喚了一聲,“是不是這樣很奇怪啊?!?/br> 喜常來聞聲回頭,直接愣住了。 只見一個端雅清貴的女子雙手隱袖于胸前,云髻高聳,環佩纏腰,她只是半垂著眼,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還是還回自己的衣服吧?!币娤渤聿徽f話,寧月以為這樣顯得自己很傻氣,正要轉身回去。 “哎喲,寧月姑娘,你這是說什么話呢?!毕渤碲s緊叫住他,含著幾分討好的笑意,“咱家看著你穿這衣服比穿那宮女裝襯眼多了。趕緊跟咱家去國舅爺跟前回話吧!”連他都看得呆住了,那國舅爺看了,還不更是喜歡? 喜常來趕忙殷切地甩開拂塵引著她,朝正堂走去。他尋思著,保不準以后,這就是束英閣的正主兒了呢!現在可得先把馬屁拍起來呀。 寧月極其注意佩環的聲響,從自己的臥房到正堂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不經意地抬眼看見喜常來比平時笑的更熱情,心里莫名奇妙地發毛起來,腳底下一歪,腰間凌亂地叮當一聲,她立刻微微臉紅起來,讓她未施粉黛的臉上添了幾分云霞,更添柔美。 孟宗青正在堂中喝茶,他喝的是寧月做的那種冰梅茶。自從在皇后那喝過一次之后,他令整個束英閣都按照寧月那個方子來做茶,并且決定僅在以后每年的夏季來用。 于婠喝的是太平猴魁,因為她知道孟宗青最愛太平猴魁??墒谴藭r,她見孟宗青手中那盞茶上泛著玫色,不禁蹙眉含著笑問道:“王爺喝的是什么茶?似乎從來沒有見過?!?/br> 孟宗青沉了沉眼皮,不去看她,道:“剛才那丫頭做的新茶?!?/br> “王爺一向挑剔,從來最愛太平猴魁,如今怎么,變了......”于婠蓋上茶蓋勉強擠出一絲優雅的笑意。 “人總是會變的。沒有遇到前,都不知道哪個最好;如果遇到了,喝著合心意,也便喝了。沒有什么最愛不最愛的?!泵献谇嗟f道,“你去看皇后娘娘了?” 于婠趕緊點頭,“臣女掛念皇后娘娘安好,一直想去瞧。今天終于有了機會,拜見皇后娘娘?!彼赃@么急著想去坤寧宮,無非是想在皇后面前刷些好感,因為她知道,孟宗青同皇后最要好,如果博得了皇后的好感,那孟宗青也不會對自己太過冷漠。 “那你怎么沒多坐會,來這兒做什么?” 于婠被問得尷尬,微微一笑,“臣女聽聞王爺許久都沒有回府了,有些擔心,特意想來請安?!?/br> “你剛剛說,等以后成了國舅夫人,這是何意?”孟宗青冷不丁地看向她,審視起來,“是皇后同意的?” 孟宗青面對女子的時候,除非是毫無感情地責問或是審視,才會直直地看過去,除此之外,他皆不入眼簾,為的就是不想惹麻煩。 此時他盯著于婠,眼中幾分冷然,“還是,你自己散出去的傳聞?” 這問題太過直接,將于婠一個姑娘家的薄面說的通紅,她被問得慌了神,忙垂首嬌弱道:“王爺恕罪。臣女...臣女實在是無心。只是父親和皇后常提起您...的親事......” 孟宗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不錯,定國公是和我說過幾次,但是,”他漫不經心道,“本王說了,本王無意娶親,叫他不要再想了。若是皇后那兒也說起來,本王也會再去和皇后強調?!?/br> 于婠聽得暗自咬了咬牙,只得說一句“多謝國舅爺?!?/br> 與此同時,喜公公笑呵呵地走過來,低聲道,“國舅爺,來了?!彼袷且岢鰜碜约遗畠红乓频?,又補充一句,“您趕緊瞧瞧!” 孟宗青點點頭。 “進來吧!”喜公公朝門外喊了一聲。 他放下茶杯,側頭看過去。 片刻,一抹藕色云煙似的身影緩緩踏門而入,一步一穩,連呼吸都難以察覺,那腰間的環佩由著身體端雅的前進,時不時輕輕撞擊出幾聲清脆的玉鳴,很是清貴。 他不知不覺地起身,看著寧月一步步走來,走向自己。 孟宗青有些凝神了,他眼中是一張如玉似的臉龐,烏黑的螺髻盤旋在頭頂,更顯得她的脖子白皙修長,那一身國夫人的朝服剛好順著她小巧的肩頭垂落,兩片云袖遮住她的手掌,露出一段蔥白的手指端在胸前。 這還是那個低微的小宮女嗎? 在那一刻,孟宗青心中失神,也徹底沉淪下去。他默念了幾遍她的名字,寧月......寧、月。 原來,是“朝聞游子唱離歌,昨夜微霜初渡河?!?,是“鴻雁不堪愁里聽,云山況是客中過?!?,是深秋寒霜中的一輪寧月,是他心中孤寂許久之后,期盼的窗前一縷月光。 孟宗青不經意地動了動喉頭,任由自己的理智紛飛云散,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和寧月似的。他的眼中看著她的樣子,目不轉睛,不顧其他。 直到喜常來覺得孟宗青實在是看的太久了,小聲叫了幾聲,“國舅爺,國舅爺...于家千金也在吶......” 于婠目瞪口呆地看著寧月一身打扮,一個小小宮人,怎可穿上國夫人的朝服!她又看了看孟宗青的樣子,不禁失落地頹下身子,若不是孟宗青允許,這宮人又怎敢私自穿上! 真是個狐媚...于婠面色難堪極了,這國夫人的衣服竟然讓一個宮女穿,孟宗青這是擺明了眼里放不下她??墒?,見孟宗青的樣子,像是真被那個寧月迷住了似的,已經盯著她看了半天。于婠胸口氣的微微起伏,可不好發作,只得故意裝作沉穩的樣子,含著一絲笑意,裝作什么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