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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月!” 后頭的金司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似的,哧溜走上前,半皺著眉,半笑道:“和你說多少次了,在皇后娘娘面前,切勿隨意講話。殿前失儀,可是要挨罰的。還不退下!” 她自然是緊張的,生怕寧月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說出來。不過就算她說了,又如何? 金司膳穩了下心神,一個十年多的司膳,和一個進宮不久的小宮女,到底誰更可信,不言而喻。 只見寧月磕了個頭,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是一雙無辜的杏眼,看了下金司膳,又快速看了眼皇后娘娘,垂頭委屈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無意冒犯。只是這幾日在尚茶局學了泡茶,想著點心吃多了膩些,不如讓奴才給皇后娘娘和王爺備一壺香茗,也許滋味更佳?!?/br> 皇后點了點頭,贊道:“眼里有活兒,心里有主子。別看你剛進宮不久,資歷尚淺,可處處細心用心……” 轉頭看向孟宗青,見他也正瞧著寧月,笑道:“宗青,你覺得呢?” 孟宗青正心里皺眉,尋思著怕不是這丫頭又要在皇后面前出幺蛾子吧。 什么泡茶手藝?什么新學的?她在束英閣的那幾日,可沒給自己泡過一次茶。自己倒是沒有使喚她,可她也沒像現在這般殷切。 寧月悄悄將視線移過來,發現孟宗青眼睛正微瞇,威脅似的盯住她,警告她不要亂來。 寧月趕緊輕輕撅了撅嘴,眨了幾下眼睛,好像孟宗青真的錯怪她了。 “宗青?” “嗯……皇后娘娘,您剛才說什么?” 孟宗青抽回目光,完全沒聽見剛才皇后問他的話。 皇后搖了搖頭,對寧月道:“去吧?!?nbsp;又喚來了一宮女,叫她陪著同去。 等寧月退下了,這金司膳才松了口氣,笑盈盈地直起身子,道:“娘娘,這火茸酥餅奴婢尤其仔細做rou茸的法子,需得仔細看準了時辰,掌握好火候。另外,那柴火也頗為講究呢?!?/br> 皇后看了看點心外皮,金黃酥脆,又有白糯的軟皮相接,道:“外觀果然可以看出精致。你有心了?!?/br> “怎么之前尚食局做的不是這個味?” 孟宗青突然問了一句,冷不丁讓金司膳差點下不來臺。 金司膳趕緊回道:“是奴婢仔細研究之后才發現,火候與時辰并不能完全依照書中所寫那樣做……如若火力太猛,則只酥不軟,如若火力不夠,rou茸卻不能松軟細膩……” 她暗自擦了把汗,還好之前在寧月做的時候自己在一旁看了個全,又迫她說出來究竟哪里做的和食譜中不一樣,怕的就是被孟宗青突然提問。 孟宗青哦了一聲,沒有吝嗇夸贊,“金司膳鉆研精進之舉,可謂表率啊?!?/br> “謝國舅爺?!?/br> 金司膳一聽,心里樂開了花,“皇后娘娘,王爺,趁著點心還是溫的,不如趕緊用了吧?!?/br> “也好?!?nbsp;皇后應聲,待到宮人用銀針查過兩遍,才拿起一個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孟宗青見皇后那沒什么問題,也順勢咬了一口手中的酥餅。 就在那一瞬間。 在孟宗青咬了一口咀嚼幾下的瞬間,他猛地變了臉色。 “皇后娘娘不要吃!” 話音剛落,只見皇后娘娘已經在口中品嘗起來,同樣,那端莊的臉上一下子露出錯愕的神色,隨后是強忍下痛苦似的模樣。 一旁的宮女趕忙拿來帕子,擋在皇后面前。只見皇后隱著唇,一口將那點心吐了出來,又帶來幾聲輕咳。 孟宗青厭惡地放下酥餅,緊鎖眉頭,一股陰沉之氣攏了上來,質問道:“你怎么做的?你在里頭放了什么!” 金司膳見兩個主子都莫名其妙地臉色難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聲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沒放……” “沒放?你自己嘗嘗,這東西能吃么?” 說著將那一盤子酥點放到金司膳面前,金司膳趕緊抓了一塊塞進嘴里,突然,一股苦澀辛辣覆蓋了舌頭和口腔,緊接著,過重的咸意涌入嘴里的各個角落。她嘗出來,這里頭……似是金銀花…苦菊,和…辣椒粉… “水……水呢?” 皇后身子還沒好大利索,一點點的刺激都會讓她格外不適。最近的吃食都是清淡為主,突然嘗了這般離奇的味道,自然受不住。 “茶來了!” 寧月端著兩碗冰茶剛好從簾子后頭走來,見孟宗青和皇后臉色難看,似是大吃一驚:“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說著趕緊把兩碗茶送到她面前,又端了一杯遞給孟宗青。 寧月來得及時,茶也來得及時。 這可真巧! 金司膳錯愕地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皇后來不及說什么,接過來急急喝了,果然感到一陣清香冰爽,還帶著一絲烏梅的甘味。 “天氣熱,奴才把綠茶泡好之后加了些烏梅,又放入冰碗中冰了會,現下用了,解膩又解暑?!?nbsp;寧月見皇后臉色轉溫,才細聲說道。 孟宗青一飲而盡,亦覺得味美,剛才的那陣子暗火,倒是被平息了不少。他擦了下唇,看向正殷勤伺候皇后的寧月,似乎明白了幾分。 金司膳也緩過神來,恍然大悟似的指著寧月道:“是你……是你害我!” 寧月皺著秀氣的眉毛,眼神不解,“冤枉呀!金姑姑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奴才怎么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