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以為陸錚要明天才能回來,所以她一個人就拆了幾包零食,打電話叫外賣就隨便對付了晚餐。 門鈴響的時候她還在往嘴里塞杏仁,以為是她的外賣到了,從沙發里跳起來拖長了音調喊:“來了——” 她拍掉手上的杏仁碎屑開門,門口站著的高大身影,在看到她時猛然的站直,伸手就迎面抱住了門內的她! “啊……!”聶素問糊里糊涂被人抱了個滿懷,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讓她驚呼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放輕了尾音。 越來越緊的懷抱,越來越令人窒息的氣息,還有越來越松不開的……他。 陸錚。 “我回來了?!彼严掳吐裨谒郎嘏崮伒念i子里,低低的說,呼出的氣體濡濕了她頸部的皮膚。 “歡迎回家?!彼蝉谄鹉_,把雙手伸至他身后,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 陸錚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吮吻,舌尖刷過她的上顎,嘖嘖道:“好香,是杏仁的味道?!?/br> 素問調皮的舔舔嘴唇。 * 他的拖鞋一直都擺在原位,素問幫他把脫下來的軍裝扔進洗衣機里,拿來便服給他換上,陸錚一進屋,就看見電視上在播放的閱兵儀式,不禁輕笑。 “這有什么好看的,我記得你以前從不看新聞?!?/br> 素問隨手把茶幾上扔得凌亂的杏仁薯片收拾起來,給他倒了杯茶,說:“沒辦法啊,電視上到處都在播這個,想不看都不行?!?/br> 真正的外賣送到了,陸錚去付了錢,拿進來一看,都是速食食品,一邊幫她拆封一邊教育她:“你以后少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br> 正說著,他手機就響了,陸錚一看號碼:“顧隊長?!闭f著當著素問的面就接起了電話。 他臉上自如的笑容在聽到電話里聲音的同時收斂了起來。 素問與他的距離不遠,自然也聽到了從里面傳來的女人聲音,自然不可能是顧隊長。 陸錚的神色一滯,不由自主的走到陽臺上。 素問在屋里看著他的背影,方才的溫馨暖意似乎蕩然無存,她頭一次覺得陸錚的背影,讓人看著那么的冷漠,生硬。 沉寂如黑夜的冷! 他講了很久的電話,由始至終維持著一成不變的站姿和冰冷表情。 甚至在掛線轉過身來面對她時,還沒來得及調整表情。 他開口不多,多半都在沉思,手指時而在陽臺封閉玻璃上輕叩,緩慢而有節奏——素問以前并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 …… …… 等他回來,素問早已把外賣袋都解開,分裝好盤了,就等著他一起享用。 陸錚主動向她解釋:“傅軍醫用了顧隊長的手機。他們在簋街聚餐,叫我過去?!?/br> “哦?!彼貑栯S手把吸管插進奶茶,卻因為沒控制好力量,吸管折了,奶茶封口卻沒扎破。 “別吃這些了,跟我一起去吧?!标戝P順手幫她把吃的都收拾起來。 “你們聚餐,可以帶我嗎?”素問感到疑問,既是傅曉雅打來的,那一定不想見到她吧。 陸錚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你是我的家屬,當然可以去?!?/br> “……” 他看一眼手表,催促她:“進去換衣服吧,別讓他們等太久?!?/br> * 初秋的夜晚,微有涼意,冷月透過樹杈,落在兩人的肩上,染上一身的清輝。 陸錚看看素問身上穿的那條無袖連衣裙,無聲的脫下襯衫,給她披在肩上。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單t恤。 素問想說反正才走出沒多久,要不她回去加件外套吧,一回頭,手已經被他牽住。他的手心干燥溫暖,頎長的手指握著她的,力度適中,卻讓她怎么也掙不脫。 他的眼神仿佛帶著魔力,有一種情人間惑人心跳的親昵,剎那間就讓她有了微醺的感覺,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我和傅軍醫的事,不像他們傳的那樣?!?/br> 陸錚緊握著她的手,輕咳了下說道。 素問低著頭,看兩人的影子并排被月光拉得疏長,哼嚀了一聲:“我又沒說你們怎樣?!?/br> 陸錚悠悠嘆息,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你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剛才電話一來,小臉都拉下去了?!?/br> “……” 硬有什么用,還不是讓人家煮熟了! 她有點賭氣的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胡思亂想的以為你把傅軍醫的衣服給脫了?!?/br> 明知道她說的是反話,他還變本加厲,云淡風輕的說:“老婆你也放心,我想脫的,只有你的衣服?!?/br> 要不是手被他緊緊拖著,聶素問真想隨手抓起什么去砸他的頭,對他大吼:“你給我去死!” 因為住的近,兩個人也沒打車,一路散步,走走鬧鬧,一會兒也就到了。 大排檔里,一眼就認出最顯眼的那一桌,二十幾人都是穿軍裝,坐姿筆直,陸錚和素問都穿的是便裝,擠進去格外顯眼。素問幾次想抽出手,都沒有成功,被陸錚拉著在身邊坐下了。 部隊有禁酒令,隊員們沒敢開白酒,要了幾十瓶啤酒。啤酒喝了不會誤事,顧隊長放下話來:今天在外,可以特許一晚不守規矩,所有吃喝,他自掏腰包! 大伙兒一聲吆喝,掄圓了胳膊放開的吃。 顧淮安打量一番披在素問肩上的陸錚的襯衫,沖陸錚眨眨眼:“呦,搞定了?!” 陸錚回之以“明知故問”的眼神。 眾人頓悟! 原來顧隊長給陸錚放假一天是讓他回家給老婆賠禮請罪的! 頓時無數道視線從聶素身上轉到傅曉雅身上。 傅曉雅一直在低頭看菜單,素問努力想去看請她的表情,可她始終低著頭,讓素問無法窺見她低垂的睫毛后隱藏著什么。是憤怒,還是不屑? 素問忽然不想知道了。 因為坐在身邊的人正緊緊抓著她的手。 麻小很快上來了。這季節吃麻小的人多,幾乎每桌都吃了一盆的紅殼,特種兵們更是一手抓一個,吃得滿嘴麻辣,嘶嘶的大口喝水。 素問戴著手套剝得慢,蝦須把她從白的手指都扎紅了。陸錚鄙視的看她一眼,奪過她手里蝦,干脆利落的把皮剝了放在她碗里。 “別剝了,你那速度,剝完一只別人都吃完一盆了。你就只負責吃吧?!?/br> 喝到一半,大家都忘了形,顧淮安不知什么時候舉著酒瓶晃到素問面前:“弟妹……哥必須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隨意?!?/br> 說完,就揚起啤酒瓶,對瓶口灌下去,地道北方男人的豪爽。 其實素問知道顧淮安跟陸錚一樣是軍區大院里長大的,現在他人就在北京,他給陸錚放了一天假,自己卻絕口不提回家。 素問自然不能薄顧隊長的面子,但她也不會喝酒,于是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閉上眼一口氣喝進去。 素問把空空的酒杯往他面前一放。 顧淮安立直了腰,一臉得意。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重重拍她的肩:“哥太佩服你了,哥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女人能搞定陸錚!” 是他搞定我的,好不好? 素問揉揉有點發暈的頭。她就一杯倒的酒量。 “我運氣好吧?!?/br> 說完,就看見對面的傅曉雅哀怨的灌了一口悶酒。 “我告訴你個秘密?!鳖櫥窗埠攘司?,就像開了話匣子,“陸錚第一次執行任務,按照隊里規矩,每個人都要寫一封遺書,鎖在抽屜里,如果發生意外,就由部隊將遺書轉交給親屬。大家都回去寫了,就陸錚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我問他:‘你為什么不寫?’他說:‘因為他不會死?!倚Γ骸烙忻?,連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什么時候就掛了?!f,如果他死了,他寧愿你什么都不知道,也看不到那封遺書。因為不管是你追著他去了,還是一輩子活在對他的思念中,他都不會原諒自己……如果他不在了,他寧愿你忘記他?!?/br> 素問聽著聽著,不知不覺自己又打開一瓶啤酒,把杯子倒滿。她的手顫個不停,白色的酒沫漫出來。 恰好這時陸錚回來,問她:“在說什么?” 她沒回答,舉起杯子,仰頭灌了下去。冰冷甘苦的啤酒刮過味蕾,喉嚨……含著一滴苦澀的眼淚,咽下。 記得在報紙上看過這樣一則新聞,一個年輕男人愛上了比他大十歲的寡婦,為了躲開村民們的流言蜚語,他帶著妻子隱居進了深山,妻子腿腳不便,他便夜以繼日,在山中鑿出了五千多個石階,方便妻子行走。 你可能沒有遇到過天長地久的愛情,但別否認這個世上有這種愛情。 你可以選擇在寶馬里哭泣,也可以選擇抱著柴米油鹽坐在他的自行車上,和他一起笑著憧憬未來。 你可以選擇一個能帶你出入高級餐廳的他,也可以選擇一個愿意把最后一個麻小剝了皮放在你碗中的他。 相信生活,還是相信愛情。 只取決于你的選擇,和你是否能堅守自己的選擇。 顧淮安今晚的話好像格外的多,滔滔不絕。 他說:“好色是男人的天性,男人都喜歡美女,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可是張柏芝再漂亮也只能過過眼,真正想娶回家的,還是那個陪你哭過,笑過的女人……給我十個美女,我也不換我的那個她……美女遍地都是,老婆就一個,丟了就沒了……” 聶素問一陣亂點頭:“顧隊,你啥時遇到你的那個她了???” 顧淮安又說:“我認識陸錚也算十幾年了,雖然原來不熟,可我從沒見他花心,見一個愛一個,這你心里應該有數的?!?/br> 素問猜他喝多了,于是他說什么她就點頭:“我知道?!?/br> 顧淮安卻一直搖頭:“你不知道。男人有時候啊,有許多逼不得已,關鍵看你相不相信他……說起來,他跟什么女軍醫的,說的話還沒有跟我說得多呢,我們一塊洗過澡,抽過煙,睡過覺……”他停了停,嘲弄的看了一眼傅曉雅的方向:“難道他喜歡我?!我們有一腿???” “……”聶素問啼笑皆非。 “有時候,看男人別看表面,別信他說什么,更別信別人說什么?!彼f,“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他可能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只希望……他愛的那個人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 …… …… 那晚最后聶素問喝多了。 她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咋地,陸錚過來的時候,她還在那兒傻笑,端著酒杯說:“顧隊,我發現你說的話簡直就是真理!來,咱倆再干一個!” 陸錚一揮手,搶走她手里就被,微怒的臉瞪了眼顧淮安:“她不會喝酒你灌她干什么?” 素問眨著模糊的眼,陸錚英俊的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最后晃得她頭一暈,就倒進了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