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明書
爛腿的現在真是悔得腸子要青了。往外瞧,幾個兄弟還倒在街上曬著太陽,幾個民眾停下腳步對倒在地上的四人指指點點,還往藥館內張望。 他就想,我為什麼不去喝酒吃rou,痛快等死就好,跑來找罪受?可他現在後悔也遲了,眼前大夫瞧來很不好惹。他們走江湖的,什麼樣的人能惹,什麼樣的人在他面前最好老實,還是有點概念。 「你……你要如何?」他咬牙問。 「我要如何?不是你們上門來求醫?」谷大夫莫名其妙?!羔t館總要開張,我就先把你這腿給醫了。收你一百兩?!?/br> 「你咋不去搶?!」聽到一百兩,爛腿的也顧不得害怕了,驚叫。 「我神仙谷的規矩就是如此,不想醫,行。三十兩診費,我讓人把你那布紮回去?!?/br> 爛腿的差點沒吐血,三十兩他要幹多少活才能掙得?這人不過開口講幾句話就要三十兩診費?! 可他聽見神仙谷三字。 「你……是神仙谷的神仙?」他又嚥口水,怯怯地。 谷某人快沒耐性?!敢t不醫快講?!?/br> 「醫!醫醫醫!醫!」爛腿的急忙大喊?!缚?、可我身上沒那麼多銀兩……」 「沒銀兩先給你賒欠,敢不還清,我先爛你命根,再蝕你臉皮,虛你氣力,卻壯你心血,每天夜裡受萬蟲鑽體之痛,除非斷頸,否則自刎也給你拖上幾日,不得好死?!顾潇o平淡地道。 爛腿的差點就沒閃尿了…… 「別別……我會還清!我會還清!神仙您別動氣!」神仙谷的名頭在那,爛腿的不敢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真從神仙谷出來,可若是真的,他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不敬。 神仙谷名頭之大,何止民間。 過去就傳有武林盟主、江湖高手之流想要硬闖求醫,全給扔出來,躺在谷外動彈不得,任人圍觀,徒惹笑話──這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據說就此音訊全無的也不少。這類事傳多、傳久了,江湖裡自然對這地方又敬又怕。 爛腿的現在心裡亂如麻,遇上神仙谷的神仙,他心裡激動,知道自己腿有救!可又虛得很,怕這神仙一個不開心便給自己給怎麼了…… 谷逍遙才懶得理會這人有何想法。 反正他這醫館開來就是要掙錢,師兄和師侄總嘮叨要他別只顧著寫那部藥書,要多替谷裡傳承。 現在手邊給塞了一堆小蘿蔔,任何疑難雜癥上門都是教材,不可浪費。 「把他搬進去菊間,備熱水、利刃。明書,你與我來?!?/br> 小藥僮們立即動了起來。 其中一個個頭平平的,約十三、四歲的男孩跟上谷逍遙,來到還沒整理完的藥房。 谷逍遙沒廢話,也沒提醒身後的小傢伙記牢,便自顧自講。 「渾龍毒,屬陽毒,以萬甲卷、火龍草為基,帶土……」他邊說邊拉抽屜,動作行風流水,一會兒便抓了一盆子的藥草。 他轉頭?!缚捎浝瘟??」 明書:「……」 見谷逍遙蹙眉,明書急忙道:「記下了??傻茏硬幻靼诪楹巫ミ@些藥?!?/br> 谷逍遙:「待刮了他腿rou,再予你講?!?/br> 「是?!?/br> 明書其實還想問,為啥師叔祖對別家煉的毒藥如此知之甚詳……不過硬是忍著。 「師叔祖,外頭四人就扔在那兒不理會嗎?」 「天暖了,夜裡死不了人,無礙?!?/br> 「……是?!?/br> 谷逍遙將藥草交待給另一藥僮處理,又領著明書來到菊間。簡易的木榻上,爛腿的那傢伙腿擺直地坐著。 谷逍遙走過去,直接將壓住他的肩,強迫他躺直了。 「來幾人按住他?!?/br> 「……」爛腿的傢伙心臟都快停了。 神仙,您別嚇我好嗎? 藥僮們七手八腳圍上來,將那傢伙按得實實的。下一秒,驚天動地、直撼人心扉的慘叫,差點沒掀了屋。 犯案的兇手不為所動,在那慘嚎配樂下,平靜地與身旁弟子講解起原理。 手起,刀落,濃黑的血液飛快染黑了榻。 黑血臭不可聞,谷逍遙刀子一刮,就是一堆腐rou。給甩到一旁盆子。 神仙谷出來的藥僮們大多是見過血腥場面的,可面對谷逍遙這般沒半點招呼、不先抹麻藥的兇殘手法,亦不住有些發寒。卻也不得不承認,師叔祖的手法行雲流水,殘酷得很有美感。 不到一時辰,榻上的傢伙已經纏好腿,昏沉睡去──或是終於能昏過去。 明書腦袋有些暈乎,不清楚是被臭味薰的,還是給畫面噁心的。他有些想吐。 「明書,你可把師叔祖說的都記下了?」堂裡,幾個小藥僮湊一塊,低聲交流。 明書再度壓下那股噁心感?!膏?,記下了?!?/br> 「晚些你把師叔祖說的話給寫寫吧?!?/br> 「好?!?/br> 明書點頭應下。 谷內都是如此,掌門身邊一段時間只帶幾位弟子,不管是誰被領在前頭,教下去後,便再由他們這些弟子傳與其他師兄弟。 「你們說,師叔祖瞧來還比掌門小些歲數吧,怎麼就成了師叔祖呢?」有個小藥僮好奇地問。 旁邊有人答了。 「這我知道,我聽仁師叔提過,原本先祖已經不收徒了,那時掌門他們那輩都已在谷內好些年有,可後來先祖又收了一個小弟子。就是師叔祖了?!?/br> 「親傳呀?」 「要不輩份怎能這麼跳過去?」 幾個小藥僮讚嘆,說不出的羨慕。 親傳弟子每代就那麼幾個,雖然其他弟子成長起來不見得比不上親傳,但一般弟子想問個問題,得找機會、抓時機,終究不比親傳受照料。 「掌門是當代的醫神仙,不知道師叔祖與掌門,哪人更厲害……」有名藥僮道。 「行了,門內禁虛名比較,掌門說的話都給忘了?」 明書站出來打斷這藥僮的話。 大夥急忙噤聲。他們這一行,屬明書年紀最大,過來時掌門也交待由他領頭,其他人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太胡鬧。 給他一喝,其他人也不敢亂聊了,繼續幹活,要不就弄自己的事去。 明書自己回到房內,磨墨提筆,欲將谷逍遙今日教授的內容給寫下。 可提著筆,瞪著雪白一片的紙張,明書竟不知該從何下筆…… 師叔祖說了什麼? 毒。 還有呢? 更多的毒…… 明書不禁神遊。這些玩意兒……怎麼寫? 說起明書,入谷算晚,比起同輩其他藥僮,他年歲來得大些。 谷妄白曾領他在身邊一陣子,知道這弟子有慧根,卻因年歲偏大,加之沒想再收親傳,便將他放著。 這次遣人過來谷逍遙這兒,是特意將他扔過來。 谷逍遙未曾收過弟子,遣過來的藥僮,就算沒被他瞧上,得到指點的機率也比在門內大得多。 他私下喚明書過去說過話,明書也明白掌門的意思。 這於他是個機會,得好好把握。 可師叔祖嘴裡出來的,除了毒,還是毒。是藥三分毒,明書明白??上駧熓遄孢@麼完全順毒理走的路子……別說不適應,光在旁聽,便心驚膽顫。 難怪會被叫毒閻王…… 想到掌門跟他說過的話,明書深吸口氣,穩穩心神。 不管如何,能讓掌門這般敬崇的人,他得把握住機會,將醫給學好來! 不走尋常路又如何?有本事,才是真能人! 明書定下心,提筆,落下墨跡。 ** 作者的話: 謝謝我是一顆小豆子贈送的禮物~~嚒嚒??! 果子最近每章的字數有多更一咪咪,慢慢進步來著~~感謝大家給果子的鼓勵 lt;3 --簡體版-- 爛腿的現在真是悔得腸子要青了。往外瞧,幾個兄弟還倒在街上曬著太陽,幾個民眾停下腳步對倒在地上的四人指指點點,還往藥館內張望。 他就想,我為什么不去喝酒吃rou,痛快等死就好,跑來找罪受?可他現在后悔也遲了,眼前大夫瞧來很不好惹。他們走江湖的,什么樣的人能惹,什么樣的人在他面前最好老實,還是有點概念。 “你……你要如何?”他咬牙問。 “我要如何?不是你們上門來求醫?”谷大夫莫名其妙?!贬t館總要開張,我就先把你這腿給醫了。收你一百兩?!?/br> “你咋不去搶?!”聽到一百兩,爛腿的也顧不得害怕了,驚叫。 “我神仙谷的規矩就是如此,不想醫,行。三十兩診費,我讓人把你那布扎回去?!?/br> 爛腿的差點沒吐血,三十兩他要干多少活才能掙得?這人不過開口講幾句話就要三十兩診費?! 可他聽見神仙谷三字。 “你……是神仙谷的神仙?”他又咽口水,怯怯地。 谷某人快沒耐性?!币t不醫快講?!?/br> “醫!醫醫醫!醫!”爛腿的急忙大喊?!笨?、可我身上沒那么多銀兩……” “沒銀兩先給你賒欠,敢不還清,我先爛你命根,再蝕你臉皮,虛你氣力,卻壯你心血,每天夜里受萬蟲鉆體之痛,除非斷頸,否則自刎也給你拖上幾日,不得好死?!彼潇o平淡地道。 爛腿的差點就沒閃尿了…… “別別……我會還清!我會還清!神仙您別動氣!”神仙谷的名頭在那,爛腿的不敢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真從神仙谷出來,可若是真的,他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不敬。 神仙谷名頭之大,何止民間。 過去就傳有武林盟主、江湖高手之流想要硬闖求醫,全給扔出來,躺在谷外動彈不得,任人圍觀,徒惹笑話──這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據說就此音訊全無的也不少。這類事傳多、傳久了,江湖里自然對這地方又敬又怕。 爛腿的現在心里亂如麻,遇上神仙谷的神仙,他心里激動,知道自己腿有救!可又虛得很,怕這神仙一個不開心便給自己給怎么了…… 谷逍遙才懶得理會這人有何想法。 反正他這醫館開來就是要掙錢,師兄和師侄總嘮叨要他別只顧著寫那部藥書,要多替谷里傳承。 現在手邊給塞了一堆小蘿卜,任何疑難雜癥上門都是教材,不可浪費。 “把他搬進去菊間,備熱水、利刃。明書,你與我來?!?/br> 小藥僮們立即動了起來。 其中一個個頭平平的,約十三、四歲的男孩跟上谷逍遙,來到還沒整理完的藥房。 谷逍遙沒廢話,也沒提醒身后的小家伙記牢,便自顧自講。 “渾龍毒,屬陽毒,以萬甲卷、火龍草為基,帶土……”他邊說邊拉抽屜,動作行風流水,一會兒便抓了一盆子的藥草。 他轉頭?!笨捎浝瘟??” 明書:”……” 見谷逍遙蹙眉,明書急忙道:”記下了??傻茏硬幻靼诪楹巫ミ@些藥?!?/br> 谷逍遙:”待刮了他腿rou,再予你講?!?/br> “是?!?/br> 明書其實還想問,為啥師叔祖對別家煉的毒藥如此知之甚詳……不過硬是忍著。 “師叔祖,外頭四人就扔在那兒不理會嗎?” “天暖了,夜里死不了人,無礙?!?/br> “……是?!?/br> 谷逍遙將藥草交待給另一藥僮處理,又領著明書來到菊間。簡易的木榻上,爛腿的那家伙腿擺直地坐著。 谷逍遙走過去,直接將壓住他的肩,強迫他躺直了。 “來幾人按住他?!?/br> “……”爛腿的家伙心臟都快停了。 神仙,您別嚇我好嗎? 藥僮們七手八腳圍上來,將那家伙按得實實的。下一秒,驚天動地、直撼人心扉的慘叫,差點沒掀了屋。 犯案的兇手不為所動,在那慘嚎配樂下,平靜地與身旁弟子講解起原理。 手起,刀落,濃黑的血液飛快染黑了榻。 黑血臭不可聞,谷逍遙刀子一刮,就是一堆腐rou。給甩到一旁盆子。 神仙谷出來的藥僮們大多是見過血腥場面的,可面對谷逍遙這般沒半點招呼、不先抹麻藥的兇殘手法,亦不住有些發寒。卻也不得不承認,師叔祖的手法行云流水,殘酷得很有美感。 不到一時辰,榻上的家伙已經纏好腿,昏沉睡去──或是終于能昏過去。 明書腦袋有些暈乎,不清楚是被臭味熏的,還是給畫面惡心的。他有些想吐。 “明書,你可把師叔祖說的都記下了?”堂里,幾個小藥僮湊一塊,低聲交流。 明書再度壓下那股惡心感?!编?,記下了?!?/br> “晚些你把師叔祖說的話給寫寫吧?!?/br> “好?!?/br> 明書點頭應下。 谷內都是如此,掌門身邊一段時間只帶幾位弟子,不管是誰被領在前頭,教下去后,便再由他們這些弟子傳與其他師兄弟。 “你們說,師叔祖瞧來還比掌門小些歲數吧,怎么就成了師叔祖呢?”有個小藥僮好奇地問。 旁邊有人答了。 “這我知道,我聽仁師叔提過,原本先祖已經不收徒了,那時掌門他們那輩都已在谷內好些年有,可后來先祖又收了一個小弟子。就是師叔祖了?!?/br> “親傳呀?” “要不輩份怎能這么跳過去?” 幾個小藥僮贊嘆,說不出的羨慕。 親傳弟子每代就那么幾個,雖然其他弟子成長起來不見得比不上親傳,但一般弟子想問個問題,得找機會、抓時機,終究不比親傳受照料。 “掌門是當代的醫神仙,不知道師叔祖與掌門,哪人更厲害……”有名藥僮道。 “行了,門內禁虛名比較,掌門說的話都給忘了?” 明書站出來打斷這藥僮的話。 大伙急忙噤聲。他們這一行,屬明書年紀最大,過來時掌門也交待由他領頭,其他人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太胡鬧。 給他一喝,其他人也不敢亂聊了,繼續干活,要不就弄自己的事去。 明書自己回到房內,磨墨提筆,欲將谷逍遙今日教授的內容給寫下。 可提著筆,瞪著雪白一片的紙張,明書竟不知該從何下筆…… 師叔祖說了什么? 毒。 還有呢? 更多的毒…… 明書不禁神游。這些玩意兒……怎么寫? 說起明書,入谷算晚,比起同輩其他藥僮,他年歲來得大些。 谷妄白曾領他在身邊一陣子,知道這弟子有慧根,卻因年歲偏大,加之沒想再收親傳,便將他放著。 這次遣人過來谷逍遙這兒,是特意將他扔過來。 谷逍遙未曾收過弟子,遣過來的藥僮,就算沒被他瞧上,得到指點的機率也比在門內大得多。 他私下喚明書過去說過話,明書也明白掌門的意思。 這于他是個機會,得好好把握。 可師叔祖嘴里出來的,除了毒,還是毒。是藥三分毒,明書明白??上駧熓遄孢@么完全順毒理走的路子……別說不適應,光在旁聽,便心驚膽顫。 難怪會被叫毒閻王…… 想到掌門跟他說過的話,明書深吸口氣,穩穩心神。 不管如何,能讓掌門這般敬崇的人,他得把握住機會,將醫給學好來! 不走尋常路又如何?有本事,才是真能人! 明書定下心,提筆,落下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