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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聽沒聽說,他前年帶了女朋友回來,說是在打工的工廠認識的,因為懷孕了,就回來結婚,肚子大了嘛,我們就說好等生了孩子再結婚,女孩子嘛,總要穿得好看點的……”盧老師繼續說道,“去年也是差不多現在這個時候,她生了小元……” 她陷進回憶里,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來,“他出生的時候八斤多,是個胖乎乎的大胖小子,養得真好,誰見了都要夸的?!?/br> 說起因為孩子個頭大,生的時候mama有點艱難,她又露出點不忍來,但很快就釋然,“我們家條件一般,有一個孩子就夠了,我同他們講,他們也說好……” 接下來就是商量婚事,盧老師的老伴幾年前就因為突發心臟病在工作崗位上猝死,當時單位給了一筆撫恤金,加上家里歷年的積蓄,大概能出三十萬的彩禮錢,她也不知道夠不夠,于是跟兒媳婦說要和她家那邊商量商量。 沒幾天,一個據稱是她哥哥的男人從外地過來了,剛開始談彩禮沒多久,對方就一口咬定要八十八萬加一套房子,這么大一筆錢盧家怎么可能拿得出來,于是第一次相談婚事就談崩了。 緊接著兒子跟兒媳在家吵了起來,兒媳口口聲聲說父母養她不容易,而且她是遠嫁,家在三千公里開外,以后能見的次數不多,給父母補償是應該的,再說將現在這套房賣了換新的也不錯。 盧老師和兒子都不同意這個說法,房子是盧老師丈夫生前辛辛苦苦省吃儉用買下的,這輩子都沒過過好日子就走了,房子是不可能賣的,這是能懷念他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了。 兒媳最后摔門而去,說要跟她哥哥回家去。 “小孩子就哭啊,哭得很厲害……”盧老師皺眉嘆氣,又恢復了少許魏楨之前見到的那種憂愁。 因為心疼孫子,她便讓兒子先去將人勸回來,然后再坐下慢慢談,“后來因為我們實在拿不出這么多錢,最后就說定了給三十五萬和三金,外加一些雜七雜八的,那邊也同意了,說這些錢以后都是要給兩個孩子的,我聽了覺得還不錯,就同意了?!?/br> 商量好了之后,原本要辦訂婚宴,但兒媳卻說不用浪費這筆錢了,到時候直接辦婚禮就行,還有就是要找個好日子去扯證。盧老師覺得這女孩子還是很懂事的,加上又給她生了孫子,而且有了他們母子,兒子也肯踏實找份工作了,日子以后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這一高興,她給彩禮錢的時候格外爽快,三十幾萬很快就到了兒媳和兒子的共同賬戶上。 要是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未必不是好事,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在去領結婚證之前的某天,兒媳說要去市里買件新衣服,將孩子交給盧老師之后,就離開了家。 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起初我著急啊,第二天就去派出所報警,我兒子也到處找他……”盧老師說,他兒子為了找人,還出了趟遠門,去他們認識的城市打聽,也是無功而返。 就這樣,兒媳失蹤了快半年,警方那邊也沒有消息,時間一晃就到了年底。 忽然有一天兒子接到電話,說以前認識人中有人見到兒媳了,她趕緊打發兒子去接人,“孩子不能沒媽啊,不管怎么樣,人肯定是要接回來的,對吧?” 盧老師說到這里苦笑了一下,“但是她不肯回來,我兒子一個人回來的,我問到底怎么了,他才告訴我……” 原來兒子跟兒媳是在夜總會認識的,兒媳也不是什么在工廠打工的,而是在夜總會當坐臺小姐,訂婚時來的那個男的也不是她哥哥,而是一個朋友,要八十八萬是故意說的,她知道盧老師沒那么多,這么說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最多的錢。 “那她為什么要走啊,孩子不要了么?”桑母這時候不解地問道,她很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有當媽的不要孩子。 盧老師苦笑道:“我也這么問吶……但我兒子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不肯回來,錢也要不回來了……” 說要去報警把錢要回來,可是人家早就又無影無蹤了,這時候才發現,對方從頭到尾都是假的,身份證件是假的,家庭地址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總之盧老師和她兒子找不到人了。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孫子,“我就想著,把孩子好好養大,他也算有一份依靠了,也就沒那么難過了?!?/br> 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份慰藉到頭來也可能是假的。 “小孩子長開了嘛,誰都不像,有人就說,這孩子會不會不是我兒子親生的?!北R老師的雙手再次緊握在一起,重新出現了魏楨熟悉的那種緊張和焦慮。 “一開始我沒放在心上,但越來越多人這么說,我就心里犯嘀咕,加上他們又是在那種地方認識的,不瞞你們說,我也看過不少社會新聞,所以……”盧老師尷尬地笑笑,“所以就想做個鑒定,聽說落酒你是在親子鑒定中心上班的,才想到要找你,可是又不好意思去你們單位……就……”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話頭,桑落酒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這種事不管出來什么結果,在周圍街坊鄰里眼里,都肯定只有一個,那就是盧家小孫孫不是親生的,這種傳言的困擾沒幾個人愿意承受的。 她聞言便點點頭,道:“如果只是想知道結果,做隱私鑒定的話,其實您可以郵寄樣本,也不用提供真實姓名,我們是支持匿名保密鑒定的,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您做過親子鑒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