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可而止
這是自從那件事發生后,閔允智難得熟睡的一晚。 她躺在金泰亨的懷里,手指輕點他的鼻梁。他沒有變得太多,允智的眼前浮現了泰亨小時候的模樣。穿著背帶褲的男孩子,踮起腳尖幫她梳理頭發。替她出頭打架,送她傻唧唧的玩具獅子,牽著她的手放學回家…… 一晃眼就這么多年了啊,允智真的從未想過,他們會變成可以睡在一張床上的戀人。愛情是世界上最不堪一擊的東西,比rou體關系還要脆弱。她如今也才二十五歲,同以前相比倒真是收斂了太多。 十幾歲的時候,閔允智完全是放縱自己不羈的內心。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不顧忌任何人的心情。要不邊伯賢怎么叫她瘋丫頭呢?她就是個隨心所欲的瘋子??吹绞裁炊枷胪嬉煌?,換男人更是比換衣服還要勤快。 允智看著天花板努力回想,那些被她傷過心的男人們面容都模糊了。還有幾個保持著聯系,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交集。和金泰亨在一起快五年,她被浸泡在他的愛意里,泡得一顆心酥軟無力。 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今天的天空一碧如洗。她想起斷電前的一瞬間,泰亨說的那句話:“我早就知道了?!敝懒耸裁?,隱藏攝像機?呵,果然是成年人了啊,金泰亨。 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大雨沖刷掉了玫瑰花葉沾上的泥土,它依舊是一朵嬌艷美麗的玫瑰。 閔允智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樓下餐廳剩下一桌狼藉沒有收拾。她知道其他人是在這里過夜的,現在大概早就離開了。推開一樓的玻璃門,一陣雨后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允智坐在金泰亨親手扎的秋千上,對著那一小片玫瑰花田發呆。 她在看花,別人在看她。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允智回頭。啊,原來還沒有離開嗎?她沒有和男人說話的欲望,淡淡地收回目光輕輕蕩著秋千。下過整夜雨后的清晨,風也帶著絲絲涼意。閔允智穿著無袖的連衣裙,白嫩的手臂,膝蓋以下的部位都暴露在空氣中。男人穿著長袖長褲也感到了涼意,她卻仿若未覺,面無表情地輕蕩秋千。 他似乎從未如此仔細地觀察過她,烏黑的長發有些微凌亂,本就白皙的膚色在白色裙子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脆弱。男人瞇起眼睛,想到了童話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不過,她現在沒有像玫瑰花一樣鮮艷的紅唇。 允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把身邊的人當做空氣。就算他走到她的身后,用手強迫晃動的秋千停下來,閔允智也沒有開口。她的眼中劃過一絲煩躁,戲看夠了就滾不行嗎? 男人似乎找到了好玩的東西,伸手摸上允智順滑的黑發。保養得很好,手感和上好的絲綢一樣。不像他,經常染成各種顏色的頭發脆弱得一拉就斷。摸著和枯草似的,他自己都嫌棄。男人的修長好看的手在閔允智腦袋上動來動去,似乎迷戀上了這樣的手感,他張開五指讓發絲滑過。和允智差不多的膚色與黑發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把允智頭發收攏起來,露出精致的后頸。 就在男人的手摸上后頸之前,她終于有了反應。啪,清脆的一聲。允智打落他的手,用了十足的力使得手背隱隱泛紅。男人不以為意,輕呵一聲。反而變本加厲地用手背輕蹭閔允智的臉頰,然后報復性地捏了她的臉。 “適可而止吧,閔玧其?!彼裏┑靡?,沒心情陪他玩。 “我們允智長大啦,都敢直呼哥哥的名字了。再叫一遍我聽聽,嗯?” 是閔玧其獨有的醉酒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允智從中聽出了壓迫的意味。她立馬豎起渾身的刺,不管不顧地就要和他對著干。叫你的名字又怎么了?誰讓你手賤摸我的? 她回頭剛準備開口,對上閔玧其的眼神。心尖一顫,被他看得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閔玧其”三個字含在嘴里就是說不出來。允智胸口憋著一團氣,扭過頭不肯看他,像一只揚著尾巴的高傲的貓。 閔玧其輕笑一聲,手又撫上她的長發。慢悠悠地開口:“沒聽見嗎?我讓你叫?!睖厝岬恼Z氣落在允智耳朵里就是不容反抗,她握緊的右手輕輕顫抖,倔強地不肯聽話。 他話音落下三秒后,手掌驟然收緊,抓著閔允智的頭發,扯得她頭皮生疼。允智眼角泛出淚花,鼻頭紅紅的。張牙舞爪的模樣消失得徹底,用軟糯的嗓音叫他:“閔玧其?!?/br> 看男人依舊喜怒難辨,她識相地加了一句“玧其哥哥?!?/br> 他真是喜歡閔允智這個孩子,哪里都合他的心意。尤其是現在這表面乖巧、內心不屑的樣子,太可愛了!聽聽,閔玧其,閔允智,她連名字都是自己的附屬品。 閔玧其滿意地松開手,像給貓咪順毛一樣理著閔允智的頭發。狀似無意地提到了樸智旻?!爸菚F最近有心事,也不肯告訴哥哥們。他和你關系好,允智啊,你知道嗎?” 閔允智聽到樸智旻三個字就忍不住皺眉,他的心事憑什么問我,難道你沒長嘴巴嗎?不過這種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她搖搖頭小聲說不知道。 閔玧其倒是沒有接著問下去,反而莫名其妙的突然給她說白雪公主的故事。 “……我多么希望我有一個女兒,皮膚像雪一樣白,嘴唇像血一樣紅,頭發黑得像烏木窗框?!?/br> 他講童話故事的聲音很深情,允智本來沒什么興趣的,卻漸漸被這個無比熟悉的故事吸引了。閔玧其看著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子,像雪一樣白的皮膚,烏黑的長發。只是,被涼風吹得嘴唇失了血色。 他不滿意地搖頭,向著玫瑰花圃走過去。 閔玧其一身黑的蹲在大片玫瑰花中間,很是顯眼。他的手背青筋微凸,脈絡清晰分明。他選中一枝含苞的玫瑰想要摘下來,允智靜靜盯著并不阻攔。這枝還帶著露珠的玫瑰根莖上全是尖銳的刺,不帶手套去摘會被扎得流血。 他無視了放在不遠處的小鏟子,捏住根莖就要拔。隨著手掌合攏用力,玫瑰花刺輕易地扎進閔玧其的rou里。他的臉上沒有波動,看不出絲毫痛意。繼續用力,允智眼尖地看到綠色的花刺上掛著鮮紅的血珠。 閔玧其摘下了那朵花,掌心已經不成樣子。他拿著它一步步走向閔允智,她的身體一陣陣發涼。男人擠進精致的秋千,一邊揉弄玫瑰花苞,一邊問她:“我選的這朵,好看嗎?” 允智不知道他又發什么瘋,好幾年都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閔玧其了。小花苞在他的蹂躪下,花瓣被迫綻開,可憐兮兮的。閔玧其扯下花瓣握在掌心揉搓,他被扎破的傷口還在流血,混合了花瓣擠出的紅色汁液。 閔允智的下巴被掐住,男人用沾著紅色汁液的食指摩挲她的唇瓣??粗稽c一點染上血色的紅唇,閔玧其捧著她的臉,覺得美極了。他把帶刺的根莖折掉,玫瑰花夾在允智的耳側。 “你乖一點,知道嗎?”閔玧其的眼神仿佛掌控了一切,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懲罰的。她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在他的眼中都無所遁形。 允智在他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這樣的表情真是令人生厭!她輕輕推開男人掐著自己下巴的手,捧在胸前替他吹傷口。明明心里恨不得砍掉這只手,卻硬是做出了心疼的表情。 “允智一直都很乖啊,哥哥太傷我的心了。真的,要把它挖出來給你看嗎?”她說著就要把閔玧其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沒覺得有哪里不合適。 閔玧其順著她的動作,手真的放在了他弟弟金泰亨女朋友的胸上。撲通,撲通,帶著勃勃生機。允智靠得更近了一點,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為恐懼和羞憤, “玧其哥真的太偏心了,偏心的人也要接受懲罰!” 允智挑釁地在他耳邊說完這句,眼淚落下的時機配合得恰到好處。隱藏在暗處的人握緊拳頭,緊閉雙目,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閔玧其毫不在意地嗤笑,放在她胸前的手伸進領口揉弄了兩下。 “那你想用哪里懲罰我呢?這里?”又撫上允智的脖子,大拇指粗魯地揉搓她的唇瓣,“還是這里?” 就在他的手向下滑去的時候,響起了玻璃門的推拉聲。接著就是腳步聲,來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們在干什么?玧其哥!”鄭號錫的聲音劈了叉,一臉驚恐。 閔玧其的手在流血,允智的裙擺被染紅了一點。她正用力按著玧其的傷口,神色慌張。鄭號錫沖上去詢問,閔玧其只是搖頭淡淡地說了句:“沒事,被秋千上露出的鐵皮劃到了。隨便包一包就可以,別擔心?!?/br> 閔允智和鄭號錫一人一邊扶著玧其進屋,把他安頓在沙發上之后,允智去房里找醫藥箱。她經過號錫跟前,慌里慌張的被地毯絆倒,差點摔在他身上。幸好,號錫反應靈活,伸手扶住了允智。 客廳里只剩鄭號錫和閔玧其,他看了一會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哥哥,冷不丁問了一句話:“刺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