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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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都覺得奇,目光紛紛射向兩人。這對男女,一靜一動,一雅一俗,一如神仙一如痞妖,真是稀之怪哉。偏又有著說不出的搭調,仿佛大樹纏藤,與生俱來似的。 薛淺蕪渾然不顧,眾人越是唏噓,她偎得東方爺越近些。擺明了一副毒惡心腸,就是讓人驚掉眼珠子的。 東方碧仁微微窘著,她要親密,他還是樂意的。反正也沒人認識他,就算是在京城,人人都認識他的地方,丐兒要調戲他,他不也得乖乖就范? 罷了罷了,愛情如棋,他輸得徹底,卻從來沒想過要扳回局。一世清名何須求,付諸妖丐笑顏中。 在萬千心思中,薛淺蕪伴著東方爺,逛了整個集市。也看到了幾個村野姑娘,秀氣倒也秀氣,未免太怯生了,少一股富貴味兒。薛淺蕪拖著雙腿,腳底板都走得疼了,索性靠著路邊的木桿,停了下來。 “要不,我來背你?”東方碧仁笑著瞄她。 薛淺蕪往四處看了看,已夠惹眼的了,她再騎到東方爺的背上,未免也太…… “算了,沒有那么嬌氣!只怨我不是個逛街的料,你沒見過那些女人,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嘎登嘎登的清脆響,越逛越起勁兒,就算你是個會武的,也得被她們累成歇菜了?!?/br> “高跟鞋?是像木屐那樣,還是腳底帶花盆的?”東方碧仁問道。 “哈哈哈哈……”薛淺蕪劇笑起來,伸手指比劃道:“皮革質的,又尖又細,走起路來款款生姿,搖曳動人!但是有時也很惹人煩的,堪稱噪音之制造者?!?/br> 東方碧仁點頭:“可以想象?!?/br> 薛淺蕪說到這兒,突然來靈感道:“去京城了,我要做筆生意!讓那些名媛貴婦們,都穿上這種鞋!” 東方碧仁一愣:“既然存在那樣大的弊端,走路又腳疼,你能賣得動嗎?” “一定很有市場,銷量極好!”薛淺蕪解釋道:“那些女人整天宅在家里,出門也是花轎抬著,真正算起來,她們能走幾步路?穿上這高跟鞋,盈盈往公眾前一站,更顯修長身材,更顯白領氣質!追求美麗,是女人們孜孜不倦的事業,她們只要看到效果,絕對會超贊的!” 東方碧仁暗嘆,這個丐兒,到了哪里都不改本色。她雖離開水滸丐幫,卻又把目標鎖在了京城,將來還不知會鬧出什么天翻地覆。這可如何是好! 薛淺蕪說到鞋的話題,意猶未盡,繼而愁爬上了眉頭:“可是我不會做鞋子??!不是正宗鞋匠,就算再有創意,終究是個外行,落不到實處??!” “你還是把眼前的事,混過關去再說吧……”東方碧仁見她舊事未了,新愁又至,忍不住提醒她道。 薛淺蕪心如油煎,胡亂轉了兩圈,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咱回旅舍去吧?!?/br> “無功而返?”東方碧仁雖知會打擊她,但是仍擔心著,她若一時興起回去,待會兒是不是又要出來? 薛淺蕪走了兩步,然后盯著過往女人們的小腳,看得出神。東方碧仁晃晃她:“不要太勞累了,嫣智姑娘的仇若能不報,就算了吧!反正在那徐家長媳婦眼里,你不過是個不守信用的媒婆。就當是媒黃了,咱不給她說了?!?/br> 薛淺蕪怔怔地道:“你看這些來來往往的女人們,她們穿的大都是繡花鞋,那種針法,似乎出自一人之手!” “你怎如此斷定?”東方碧仁還真沒有注意女人的腳。 “且不說一針一線納成的千層底,針腳細膩均勻……”薛淺蕪指準一位路過的女人,悄聲說道:“你看她們的鞋面,都是用線織成,大吉祥的元寶針,腳尖還勾勒了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花!” 東方碧仁有些明白過來:“你說在這附近,女人們穿的鞋子,幾乎出自同人之手?” 薛淺蕪忙續道:“并且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 東方碧仁聞言,挺著文質禮雅的范兒,攔下一位穿著元寶針繡花鞋的嬸子,笑著問道:“我們遠途而來,本是度蜜月的,但是我家娘子走路蹦蹦跳跳,把一雙鞋給踢壞了!看著嬸子的鞋好看,卻不知是在哪兒做的?” 那位嬸子聽得年輕后生夸贊自己的鞋好看,把那小腳踮起,似在有意炫耀,樂了半天才道:“其實好找得很,打這條街,走到盡頭往北拐,第二個胡同就是。一家很窄小的鋪子,里面坐著一個,終日手不停歇的姑娘,人稱‘金蓮窮繡姑’……” 薛淺蕪和東方碧仁一道,來到那繡姑的鞋鋪。 只見一間不足五平米的當鋪,擠著擺了一張小床,以及一臺縫紉機??障短幎褲M了亂七八糟、紛呈多彩的鞋樣兒,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床上坐著一位素衣破舊的姑娘,正在對著縫紉機,一針一針縫著繡花鞋面。她的神態極其專注,仿佛沒有留意到客人的到來。 第五五章誘人不成,反失了蹄 薛淺蕪忖思著,金蓮窮繡姑的綽號確實有趣?!敖鹕彙敝噶怂穆殬I,與女人的三寸小腳有關?!案F繡”追根究底起來,也有明暗雙層意思。明里是說,她把繡鞋的式樣做到窮盡了,凡是顧客所想要的,她都能做出來,再也沒人能超越她達到的極致。暗里是說,她雖善繡,終究不過是個出身貧寒的女子,做鞋以維生計罷了,逃不過窮苦命。 金蓮窮繡姑的處境,從這簡陋逼仄的店鋪看得出來。 “人家鞋商,銀票賺得滾滾來的,你卻為何苦壁寒窗,拮據至此?”薛淺蕪不解,直接問出了心中的惑。 那金蓮窮繡姑頭也不抬,手指只管靈巧地穿著針引著線,面無表情地道:“你是要訂鞋嗎?如果是的,請自備了筆墨紙張,把你想要的款式寫一下。明天可以再來,我把設計出的草圖拿給你看。屆時中意的話,請你自購材料送來,額外付我一個銅錢作手工費?!?/br> “呃……”薛淺蕪感嘆道:“這么便宜!但我不是來訂鞋的,我是特意拜會姑娘來的?!?/br> “那么請撤回吧,我這兒除了鞋,沒有其他值得看的東西,又容不下落座,唯恐怠慢了客人?!苯鹕徃F繡姑垂著眸道。 薛淺蕪張張嘴,怎有這樣專一的人?專一到了只會做鞋,專一到了不會拉攏客人! “你能不能抬起頭?你就不會抬起頭?你抬起頭讓我看看行嗎?”薛淺蕪憋不住,急得恨不能做個登徒子,上前端起她的下巴。 “丐兒……”東方碧仁溫聲說道:“既然繡姑不喜被擾,咱們就回去吧?!?/br> 薛淺蕪往門前的磨剪石上一坐,盤著腿道:“我就不信她不吃飯不睡覺,我在這兒等著。人家劉備三顧茅廬,總計不過等了諸葛亮幾個時辰,我坐上個三天三夜,就不信繡姑她能熟視無睹?!?/br> “劉備與諸葛亮,與這能有可比性嗎?再說人家劉備先后‘三顧’,你只一次就賴起來了?”東方碧仁拉拉她道:“快起來吧,仔細有鞋客們見了笑話?!?/br> 薛淺蕪沖他一笑:“我就覺得這兒挺好?!?/br> “那我坐哪里呢?”東方碧仁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很無奈地問道。 薛淺蕪四處看看,指著前方一塊石頭說道:“你把那塊搬來,跟我并排坐著解悶兒。實在枯燥的話,咱倆可以扳手腕兒?!?/br> “就你?”東方碧仁笑道:“你用上兩只手,扳我一根手指還差不多!” 薛淺蕪很不份,嗚嗚啦啦咆哮了一陣兒。正想繼續發出怪叫,東方碧仁捂住她的嘴道:“別吵鬧了,繡姑的心不靜,做不完手中活,是不會理你的!” 薛淺蕪哀怨嘆著,怎么她喜歡的,想要結交的妞兒,個個都有類似的稟性呢?冷若冰霜,偏僻古怪,淡言淡語,不理世事。與薛淺蕪的瞎熱鬧,可謂完全相反。這是因為互補的緣故,還是自己靈魂深處本就屬于薄涼? 金蓮窮繡姑無視二人的恩愛,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也未曾抬過頭。其間倒有幾位婦人前來訂鞋,或者是確認花樣子,卻都依照著繡姑的規矩行事,未敢大聲喧嘩,之后靜靜走掉,片語不聞。 “這樣下去,她一輩子都有干不完的活,正做著這一雙呢,新的單子又飛來了……”薛淺蕪泄氣道:“她也不嫌餓???她就不怕累出個頸椎???” 東方碧仁笑道:“這叫‘一個愿等,一個愿陪’,看誰的底氣足,撐得時間更久!” 薛淺蕪看看他的美好笑容,只得按下急躁。忽然看到對面人家在吃晚飯,薛淺蕪抓抓耳朵,計上心來,悄聲對東方碧仁道:“我的肚子咕嚕叫了,你去集上買些飯食回來!要買那種噴噴香的,比如烤雞腿炸羊rou之類,讓人一聞就食欲大動的,多帶一份回來!” “不僅是你餓吧……”東方碧仁贊道:“我還以為你要用美男計呢,原來是美食計?” “快去快回!時間久了,我會惦記你的……”薛淺蕪擔心說得多了,繡姑聽到。于是也不正面作答,只是笑著說黏話兒。 “我看你啊,惦記的是美食吧?!睎|方碧仁按了按她,意思是說,你在這兒老實呆著,我會速速歸來??汕f別亂跑,讓我找不到人。 薛淺蕪目送東方碧仁走出胡同,然后轉過臉,一個勁兒地瞧著金蓮窮繡姑,jian笑不止。想起美食的誘惑力,她就抑制不住傻樂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傳來:“你,到我身旁?!?/br> 薛淺蕪驚了一跳,這是金蓮窮繡姑的聲音!她在對誰說話?可是看遍現場,只有她繡姑一人啊。 不對,還有另一個人。就是薛淺蕪自己了。 “繡姑忙完了?是在喚我嗎?”薛淺蕪大釋然,還沒等到吃的呢,繡姑倒是先回心轉意了,竟然與她說起話來。不管怎樣,先看看那繡姑怎么說,于是帶著笑臉近前,準備給她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卻說薛淺蕪剛踏入門檻,擠到縫紉機前,腳下猛然一空,地板下陷,就直直掉了進去。那金蓮窮繡姑漫不經心的,一手往上提著縫紉機,一手輕輕觸動了機關。地板又完好無缺地合上了。 幽暗的地下室,薛淺蕪扒拉著,半晌才站起來。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要對那繡姑使美食計的,然卻出師未捷,先遭不測。那么冷淡的姑兒,竟然也會使計?失算失算,人不可貌相啊。 這是什么個鬼地方?探探形勢再說。 等薛淺蕪的眼睛適應黑暗,才發現這是一間地下室,比繡姑的門面鋪,還要大上一些。摸來摸去,竟有桌椅灶臺、鍋碗瓢勺等日用品。 這個繡姑的住處,原來別有洞天嘛!她把我引到這兒,是什么意思嘛?東方爺待會回來,找不到我,那還不急出肝火腎火來???雖然說吧,東方爺是極冷靜之人,但薛淺蕪就不能自夸自重,如此想象一番? 得想辦法逃出去。薛淺蕪尋到些火折子,映亮了地下室。左看右看,沒有一處通口,連個煙囪都沒!奇了,繡姑生火做飯,在如此狹小的密閉空間,煙熏火燎不嗆死???她從哪兒上去的,難道會飛不成? 薛淺蕪找了一根棍子,估摸著那塊地板機關的位置,搗了幾下,紋絲不動。不說它是機關了,就算是塊松活的,繡姑若在上面雙腳踏著,她在下面也推不開啊。 薛淺蕪揣測不出繡姑的意圖,焦灼難安地走著。卻撞到了一根很粗的柱子,同時聽到嗯嗯唔唔的呻吟聲響起,像是唱戲,又像是在苦吟。 莫非還有人嗎?薛淺蕪轉到柱子的對側,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男人,被繩索綁在柱上,勒得緊緊的。 “你是哪一個倒霉鬼?”薛淺蕪湊上前道。 那個男人抬起眼來,含怨看了看她。薛淺蕪的臉青了,心涼了,妖俊臉龐桃花眼,他是南宮峙禮!他一個影魅身,怎被囚禁在了這里?她還說呢,很久都沒見到他了!原來被綁架了! “可憐的娃兒,這些日子,我一心忙著我的愛情,竟忘了你!你怎成這樣了,受了多少苦???”薛淺蕪三分真誠三分歪氣,半帶哭腔半帶唱調地道。 第五六章怒,誰是她的前夫? 南宮峙禮的錦玄衣,失了往常那種舒展飄逸,皺巴巴的,像枯処的蓖麻葉。倒有了薛淺蕪當年的三分模樣,帶著臟亂,帶著寒酸,帶著落魄苦逼意。但有所不同的是,這一切附加在南宮峙禮的身上,不知是因他長得俊的緣故,還是為何,總覺帶著一絲頹廢之美,風流另類,無端端的震撼人的雙眸。 暗得沉悶的小屋,黑衣如墨的人。久未見面的對頭,心跳回響的寂靜。 事實上是,薛淺蕪在說完了那句話后,也不知該做什么好了。她和南宮峙禮,算是朋友?還是半敵半友?再想起他那份含混善變的復雜情愫,總是讓她惴惴難安,如履針氈。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薛淺蕪連吸氣都發生了困難。她吞咽掉少得可憐的口水,艱辛問了一串兒:“你打不過繡姑?她是何方神圣?你閑著沒事干,惹她干嘛?打不過還逃不過么,竟被困在這老鼠不打洞的地方?這些日子你吃飯沒,快要餓成皮包骨頭了吧?在這空氣稀薄的房間,也沒憋死見佛祖了?” 南宮峙禮笑著:“我還以為你跟東方情郎廝混久矣,性格轉變成溫順綿羊了呢,原來還是沒有長進!唉呀,真是枉費東方情郎的苦心??!” “你說話真難聽!什么廝混,東方爺有什么苦心???”薛淺蕪更正道:“他從來都不反對我什么,允我自在發展天性!” “我只是說他苦心,又沒說他別有用心……”南宮峙禮斜眼看她:“你激動個啥子?” 薛淺蕪瞪著眼,他幾時學會了她說話的調兒?記得和他在一起時,她沒用過這種方言調兒啊。 猜不透,想不明,薛淺蕪暈道:“快想辦法出去??!再呆上幾個時辰,你我就要葬命于此了!” 南宮峙禮的口吻帶著譏諷:“怕你東方情郎著急是吧?” 薛淺蕪忍不住斥他道:“你別酸溜溜的口氣!這里的空氣不流通,醋味散不出去,容易反抽胃的!” “有時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在吃我的醋,還是在吃東方爺的醋?”薛淺蕪的拗勁又上來了,很邪惡地續了一句。 這回輪到南宮峙禮犯糊涂了:“這兩種醋,不是一個味道?” 薛淺蕪嘿笑著搖搖頭:“若是吃東方爺的醋,那證明你暗戀我,所以見不得我護著東方爺;若是吃我的醋,那證明你暗戀東方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總是找我的茬!” “我暗戀東方爺?”南宮峙禮很痛苦的想當然了,于是閉眼一聲長嘆:“你糟蹋我可以,但你不能為了糟蹋我,連你東方情郎一并糟蹋了吧?” “這怎么叫糟蹋東方爺呢?”薛淺蕪有條不紊,娓娓道來:“您看他那風度,那神一般的氣場,一看就是,純爺們的!你在他的身邊,不過像我在他身邊一樣,是個有點邪的小媳婦!” “他若知道,其實我是在力贊他,不知有多么開心呢!”薛淺蕪晃著頭,臉上掛起一抹冷笑。 南宮峙禮面色沉郁下來,這個女人,明擺了要激怒他!為啥兩人湊到一起,總是不能平靜相處,言語爭鋒至了極端,恨不得把對方按到床上,掐個半死再松手呢? “你是掛懷我的。剛才你關心我是否受苦受餓,雖然用不正經掩飾住了正經,用輕描淡寫掩飾住了憂情濃意,我還是能有所感的……”南宮峙禮吸吸氣道。 “是嗎?”薛淺蕪也緩和了下來,氣氛從制高點滑至平坡,從拔劍努張化為了兩相示好。 南宮峙禮似是有些倦意,輕聲對薛淺蕪道:“過來……” 薛淺蕪一怔,嚇了一跳。這可不行,她已經跟東方爺了。 “過來把我的繩索解開?!蹦蠈m峙禮有氣無力,罵著她道:“你不會見死不救,要看著你的前夫困死吧?” “誰是我的前夫?”薛淺蕪白癡似的問了一句,突然覺得這兩個字極為難聽,憋屈死人不說,還包含了凡是的種種,讓人咽也不是吐也不能,生生卡在了腹腔中。 這南宮峙禮要是自稱她的前夫,她跟東方爺是哪般嗎?!憤怒,極度憤怒!他敗壞她的清譽!言外之意,不就是東方爺在撿他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