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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丐妻妖嬈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薛淺蕪冷笑看著一切,不言不語。東方碧仁所承受的壓力山大,看來若保這女子的性命,不僅于法不容,也會激起民憤啊。

    “把她押入大牢,留她反省三天,寫下一篇懺悔錄,以警民眾重蹈覆轍!”東方碧仁忍痛發令。

    書生朝著隨從使個眼色,隨從會意,走出怡園大門,低聲吩咐侍衛:“一入牢門,立即除掉!就說……畏罪自殺?!?/br>
    薛淺蕪被推著走,有強烈的預感,此去小命玄乎。不禁再看了神仙哥哥一眼。心里裝著美男死,來世桃花遍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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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走幾步,忽聽身后怡園的上方,接連傳來一聲聲纏綿悱惻、激動喜悅的呼喚:“賈哥……賈哥……”

    薛淺蕪的心念電閃,蘇喜兒!想必這么大的鬧場,引得三樓的門人玩忽職守,才致使她逃出了鐵牢。

    喜兒她累積的相思失控,一定會出麻煩!在所有人驚詫的瞬間,薛淺蕪不顧一切,反身撲地,趴倒在三樓密室的正下方。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悶響,蘇喜兒的嬌軀,結結實實掉在了一具骨頭墊上。

    可憐薛淺蕪的小身板兒,被重力擊砸得更扁更平,并且根據“咔嚓”的響聲,估計骨骼斷了數根。

    在進入黑甜鄉之前,薛淺蕪迷糊明白過來,蘇喜兒日夜難忘的意中人,竟是那太監似的白臉書生!原來他叫做賈語博!名字起得倒像是人,然而也僅名字聽起來像人了。

    蘇喜兒坐到薛淺蕪的身上,忘了動彈,呆呆的張著嘴,過了很久,只會望著書生喃喃念叨:“賈哥……”

    東方碧仁不想再去弄清發生了什么,他一把推開了蘇喜兒,抱起不省人事的薛淺蕪,親手為她續接折肢。

    蘇喜兒踉蹌跌進賈語博的懷里,淚眼婆娑地道:“賈哥,我找得你好苦……”

    賈語博從驚恐里回過了魂,難掩慌張,連連擺手搖頭,語無倫次:“不不,姑娘認錯人了……在下從不認識姑娘……”

    “怎么可能認錯?”蘇喜兒顫抖伸出雙手,捧起賈語博的臉:“你的樣子,大至整體形象,小至每根毫毛,都被我描摹了數千萬次。還記得嗎?你被我爹的人打成重傷,背部落下了一個疤痕,那時我的心都快碎了,寸步不離照料你的起居,直到你痊愈了,我誓與你天涯相隨。去年的九月九日,你我被府衙千金的花轎沖散,從此杳無音訊……你看你又瘦了,吃了很多苦嗎?我不在的時候,你怎么不知保重身體呢?這樣我多心疼,心疼得脾胃臟腑都揪在了一起,你知道嗎?從今以后,我們要拉著手,緊緊拉著,誰也不許走丟……我們,要永遠在一起……”說到最后,蘇喜兒喘成一處。

    賈語博的臉,有些扭曲無措。

    高府衙的臉色難看,一言不發,凌厲盯著兩人。今日出來接待東方大人,接連發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賈語博的失常,讓人尤其不解。他要置死匪女神丐,還勉強可以用些說辭,來遮蔽他的狹隘嫉妒之心,但這柔弱哭啼的女子是何來路?

    此時的薛淺蕪,因為劇烈的筋痛抽搐,滿臉是汗,疼得醒來。艱難抬眸,看見自己枕在神仙哥哥的臂彎里,他正俯在她的胸膛,凝神為她聽診心脈。

    薛淺蕪疲倦散架的身骨,與心俱醉的軟了起來,恍然覺得身陷進了海洋一般的寬廣搖籃之中,四圍浪花輕輕飄搖,青鳥奏著輕靈婉揚的天籟之音,用天使的翅膀把她托往天堂,站在云端俯視塵寰,一樹木槿雪白清香。

    “怎么樣了?”東方碧仁緊張地問。

    薛淺蕪傻傻發笑,蒼白而又明媚地道:“我……不疼了?!?/br>
    “為何要說謊呢?”東方碧仁蹙眉,為她拭去冷汗:“休息會兒吧,睡著就不疼了?!?/br>
    “你抱著我?”薛淺蕪無法抑制的脫口而出。羞死人了,我怎忘了含蓄,說出這樣一句足以嚇跑美男的話?他要拒絕該咋辦呢?

    看著自己臟兮兮的衣裙,嗅著上面暗暗散發的污泥味道,薛淺蕪及時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想你的懷抱?!?/br>
    東方碧仁蹙眉笑著,明知不妥,卻沒改變擁她的姿勢,心里升起一抹淡淡的感動情愫。

    誰都沒有看過這樣怪異的場景,偏在同一地點,和諧在了一起。義憤填膺的苦難群眾,疑忌震驚的深謀府衙,倉惶躲避的狼狽書生,風塵流淚的癡情小姐,神姿雋秀的朝廷青天,傻帽癡呆的丐幫匪女。

    “你這個……瘋女人!她是個瘋女人!快拉開她,別讓她糾纏我!”賈語博如被蛇咬,憋了很久,終于大喊大叫起來。

    薛淺蕪的眼亮如星,興致驟起。死不認賬的陳世美?這有趣了。

    蘇喜兒被舊情郎的侍衛,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墻角。但她的絕望,不是來自于此,卻是來自心念俱灰。她的哭聲,漸漸喑啞不成調子。猛地彎腰,從地上拾起了一片瓷碗茬子,往皓腕上劃去,眼神決絕。

    東方碧仁彈指飛出一顆珠子,把那瓷片震出老遠。

    薛淺蕪怒極罵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女人癡情死得早!你尋死了,他反開心,你的死亡究竟有何意義?為個不像男人的男人死去,也太不值了吧?你的命是父母給的,你有什么資格去死?”

    蘇喜兒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一時忘了哭泣,木著臉硬在了那里。

    “你再說一遍,真的不認識她?”薛淺蕪扶著東方碧仁,虛浮無力的坐起了身,指著賈語博的鼻子,邪笑問道。

    “我不認識!我不認識!……”賈語博邊說邊退,上下牙齒捉對兒打架,差點咬破嘴唇,擠出一句狠話:“匪女逆賊,你作惡多端……我先不給你計較,自有收拾你的一天!”說完腿先抖了,掉頭匆匆離去。

    “狹路相逢,隨時奉陪!”薛淺蕪贈他一句道別話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承認,你認識蘇喜兒!而且要你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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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一走,那些仗勢伸冤的商家富戶,全都沒了主見:“賈官人……您別走啊……”

    東方碧仁笑道:“幾位的狀還要告嗎?”

    賣狗rou的、開酒樓的、餃子館的……無人敢言。薛淺蕪驚奇“咦”了一聲,說道:“東方老爺也沒封你們的口,怎么霜打茄子蔫了?”

    薛淺蕪的面容倏冷,眼神凜凜生寒,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音質,脆生生傳入每人的耳朵:“賣狗rou的張三,你的心黑手辣,為了節省成本,每每夜半三更捕殺那些流浪狗,實屬破壞生態平衡,而且還潛入過良民的宅院,毒死人家的狗,偷偷背回,褪毛剝皮,銷毀罪證……我光明正大搶你一些狗rou,分給饑餓的乞丐,不是在替你積德行善嗎?”

    張三聽得面如煙灰,薛淺蕪繼續陳詞:“開酒樓的李四,你利益熏心,不擇手段,往酒里兌水不說,還蒙騙消費者,拿著釀了十數天的酒水,說是陳年老窖,如此天價炒作,不知掙了多少昧良心錢;餃子館的王二,你掛著羊頭賣豬rou,羊rou餃子吃不出來半點膻味,原來是下腳料的豬rou皮,還吃出了幾根雞骨頭!我奪來你正在吃的飯碗,是想嘗嘗真正的羊rou餃子!……”

    看他們縮著頭,如同待赦的罪犯,東方碧仁拈花淺笑,雅逸問道:“今日熱鬧,煙嵐城的百姓幾乎都在。大家說說,結果該怎么判呢?”

    其實早在薛淺蕪作歪詩的時候,就憑通俗經典贏得了人心,只是忽然形成一股勢力,眾口一詞指責匪女神丐的累累罪行,百姓怯于場面,沒人敢當出頭鳥罷了。

    這時眼見風水流轉,奇跡倒現,都跳出來抒發自己的心意:“匪女神丐才高八斗,殺了實在可惜!”

    “她的身上正邪互博,雖然可惡可恨,但也可愛,做了不少善事!”

    “她夠俠義,臨危不懼,用自己平板的身軀,挺起了一條人命!功將抵過,勝造七級浮屠!”……

    東方碧仁環視一圈,沉聲說道:“綜合案情以及民眾心聲,匪女神丐荒唐可愛,瑕不掩瑜,特赦免她以前的所有罪行。但因她的舉動多有爭議,絕不允許有第二人效仿,否則邯鄲學步,咎由自??!另外罰她修養一月,收斂邪性,倘若日后她再有惡作劇,擾亂百姓的正常生活,由我親自調教!”

    這話說得大有含義,薛淺蕪聽得半癲半喜,正傻樂著,腳卻支不住了重組裝后的身架,一頭栽在地上。

    深藍色的夜幕籠上大地,時辰已不早了。東方碧仁考慮了下,對隨從說:“尋輛馬車過來,帶她回驛館去?!?/br>
    柳老鵓見事態熄火,提到嗓門的心重新落回原處,這一平靜不打緊兒,想起了鳳凰扳戒男子的話。摸摸腦袋還在頭上,柳老鵓跪道:“東方老爺且慢!這位姑娘的傷勢甚重,恐不適合馬車顛簸,不如讓她今晚宿在怡園,等明天好些時您再接她?!?/br>
    東方碧仁看看薛淺蕪的情況,皺眉點了點頭:“給她安排一處好房?!?/br>
    “那是自然!”柳老鵓喜著臉道:“她是怡園的驕傲,說來也算這兒的半個女兒,奴身會派人好生伺候她的!”

    東方碧仁走了幾步,回頭再看一眼,終是放心不下,悄聲安排幾個暗衛:“你們守在附近,謹防有人混進她的房間!”

    第十一章夜里濃艷,爬起就變臉

    夜半人靜,薛淺蕪的渾身酸痛。似昏似醒之際,燭火在迷蒙的瞳孔中跳動,粉紅的流蘇紗帳,氤氳出光怪陸離的魅影。

    這是哪里?薛淺蕪挪不動身,嘆了幾聲,忽意識到有些不對。身子下面,怎么軟綿綿的,竟有不屬于自己的體溫和氣息?

    難道……她的心肝頓時拔涼拔涼,忍住要死的沖動,微側開身,拼命睜大雙眼瞧個究竟。

    媽呀,一具赤溜溜的尸體!只在臀髖部位裹著遮羞的布!那尸雖像自己一樣平坦,但要健壯頎長許多!還有胸肌腹肌肱二頭肌,居然是個男的!

    他是怎么死的?這種狀態,多么容易引人遐想!

    但是南有觀音菩薩西有如來佛祖,絕對不該是她把他折騰死的!她雖在上,但對這事一竅不通,何況她又大病未愈,怎有力氣弄死男人?

    薛淺蕪忍痛翻了個滾,想要下來!一條手臂一拉,她又壓在了尸體上!

    遇上詐尸了么?他都死了還不饒她?看來這個男人生前,定是個受虐狂!

    不對,貌似他還有氣……薛淺蕪往眼皮上沾些唾沫壯膽,細辨男人的臉。

    一切皆成了放大狀,那眉眼,那鼻唇,不是南宮峙禮又是何人!

    妖孽是不可能死的。薛淺蕪一把搦住他的喉結,急火攻心問道:“你怎會在這里?你又怎會光身被我壓著?是不是你把我怎么了,然后怕我醒來殺你,所以與我顛倒了位置?”

    南宮峙禮扯個哈欠,問道:“你倒是說,我把你怎么了呀?就算我把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了?你縱殺得了我,也不能磨滅我把你怎么了的事實啊……”

    薛淺蕪氣得暈頭轉向,cao起一個鴛鴦紅枕,使勁按在他的口鼻上道:“我悶死你!”

    南宮峙禮嗚嗚叫道:“你不講理!我不說出真相,是擔心你自責!”

    “說……”薛淺蕪看他有心招認,就把枕頭上移了些,讓他的嘴露出來。

    南宮峙禮大喘著氣,憤憤地道:“昨夜我就在這兒睡的,今兒個睡過了頭,卻沒有人趕我,一直睡到晚上,恍惚覺得有人掀開被子,也不看看爺爺在此,直接把個女人壓在了我的身上!我是個處男身,不想占這便宜,誰知還沒動她,她就叫著‘疼啊疼啊’,你說我冤枉嗎?我只有躺直如僵尸,一動不動讓她壓著!”

    薛淺蕪想了想,臉紅咳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若是假的,我堂堂八尺男兒,豈會讓你壓在身下欺凌?怎么也得我在上面!”南宮峙禮嚴肅說道。

    薛淺蕪瞪他一眼:“賊不正經!你我可是涇渭分明。你有你的風流鄉,我有我的意中人?!?/br>
    南宮峙禮俊臉一黑,蠻橫地道:“如實招來。我不許你有意中人,除非……那人是我?!?/br>
    “你別開玩笑了?!毖\蕪想起東方碧仁的美好形貌,不禁陶醉在相遇的喜悅之中,滿臉帶著“一見鐘情,覆水難收”的激動,聲情并茂地跟南宮峙禮講述了白天的事。

    南宮峙禮瞇眼聽著,陰翳笑道:“他帥還是我帥?”

    “呃……”薛淺蕪實話實說:“他的好看不能用帥形容,反正是很帥了,包含了各種類似于帥的要素,就是‘兼而有之’!”

    回答完畢,薛淺蕪覺得少說了些什么,又補充道:“你的帥與他不同,你帥得有點兒……”

    “有點什么?”南宮峙禮在她耳際問道。

    “太邪艷了,有點妖里妖氣,給人一種猜不透、不踏實的感覺,”薛淺蕪漲破腦袋想著措詞:“而他則是正典的帥,放諸四海而皆準的帥!縱使不知他心在想什么,也會讓人感到穩重而溫暖?!?/br>
    “哦?”南宮峙禮仍舊笑問:“那你對我的感情深一些,還是對他?”

    “當然是對東方爺啦!我對你根本就沒感情!”薛淺蕪說到這兒,感覺欠妥,似乎太絕對了,想了想道:“說對你沒感情,顯得口不言心……我對他是又慕又喜,對你又恨又怕?!?/br>
    “很好!怨恨亦是一種刻骨的感情,有時并不比愛淺!你繼續恨我吧……”南宮峙禮的長腿一挑,把薛淺蕪掀翻在側,直起腰身下床,就那樣赤膊露胸的晃悠著,散漫地道:“虧你對我印象不錯!不然你若厚此薄彼,偏坦后來之人,看我不劃花你那東方神郎的臉!”

    薛淺蕪嚇了一跳,這個男人嫉妒起來,怎跟女人一樣?還有……我哪句話體現了對他印象不錯?他的自我感覺,真是良好!

    薛淺蕪有些發冷,汗毛倒豎,半真半假威嚇他道:“你別惹東方爺!他的武功蓋世,要是別人被我一撲,就算不做半輩子的縮頭烏龜,那脖子也折斷了!但他不僅沒事,還避免了把我摔成殘廢!你可別去自討沒趣,不然被松了皮,我絕不去救你,你休怪我沒提醒你!”

    “哈哈哈哈,我都那么不中用嗎?”南宮峙禮狂野一笑,旋即說道:“他也未必勝得了我。但是兩男相斗,必有一傷!如果他早死了,你就失去了夢中王子;如果我早死了,你就變成了小遺孀……實在讓人放不下心??!”

    “你說誰是寡婦?”薛淺蕪橫眉問道。

    南宮峙禮笑而不答,忽然害羞地道:“你昏迷時,咱們共睡一枕倒也罷了?,F在各自清醒,不能還犯錯???我的性感肌膚,與你的干癟瘦rou相挨相親,對比太強,怕你會自卑的……要不,你打地鋪?”

    薛淺蕪把牙咬得咯叱咯叱的響,怒道:“這是柳老鵓看在東方爺的面子,給我準備的住房!”

    “啊哈,本尊差點忘了!”南宮峙禮恍然道:“邪暗香小妹,你夠天真。你可知道柳mama送你過來,是怎樣的原因嗎?本尊給她送了千金厚禮,說要找個對味兒的妞……”

    說到這里,薛淺蕪明白過來:“這一切的一切,你早知了?或者說,除了我撲東方碧仁是個意外,其余都在你的策劃之中?”

    “我制造了你與曠世美男相逢的契機,你不感謝我嗎?”南宮峙禮悠悠地道:“我想你會向他呼救,卻低估了你的勇氣!你這凌空一撲,既撲走了你的心,只怕也撲走了……東方神郎的心啊?!?/br>
    “東方爺是有立場的人,不會輕易失心!”薛淺蕪冷笑道:“你既然設計我,就該預料到我的失心!”

    南宮峙禮薄唇一勾:“是么?你的心早已失去大半,在我這里存著;剩下的小半兒,給他又有何妨?我既要占據你的大部分心,也要利用你的余心,換來東方碧仁的心!”

    薛淺蕪脊背發麻,戒備地道:“你有什么陰謀?”

    南宮峙禮反笑:“陰謀若說出來,豈不成了陽謀?”

    薛淺蕪道:“世上最善變的,其實是女人心。把賭注壓在女人的心上,是個極其愚蠢的錯誤,雖說我的心里一時也許有你,但并不見得你多他少。隨著某種未可知的發展,他完全取代你也有可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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