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岳千靈:“……” 總不能說我夢見你跟我心上人搞在一起了吧。 【糯米小麻花】:不是,我夢見你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了。 【校草】:所以你就氣得睡不著? 【糯米小麻花】:? 【校草】:? 好像更不對勁了? 再看一遍他們的對話,岳千靈竟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話太有歧義還是對方想太多。 不管是哪一種,這對話再發展下去,林尋怕是以為她要跟他搞網戀了。 【糯米小麻花】:你還真信了。 抬頭再次看了一眼時間,岳千靈問:你怎么起這么早? 【校草】:工作。 那還挺慘。 岳千靈沒再回復他,發了一會兒呆后便慢悠悠地下床去洗漱。 陽臺外寒風凜冽,rou眼可見地將樹葉刮落。 宿舍里回蕩著印雪的歌聲,岳千靈也跟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 她這個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比如昨晚入睡前還傷心難過、輾轉反側。 可是一覺醒來,那些負面情緒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此刻,她刷著牙,盯著窗外細碎的雪粒,一遍遍地想自己一沒得罪顧尋;二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長得這么好看,又不丟他臉! 所以顧尋沒道理故意在外連和她“認識”都不愿意承認。 那么原因只有一個。 顧尋真不記得她名字了。 想想也是。 兩人八百年見不到一次,見面了也最多不過點點頭,印象不深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就是這個原因。 只能是這個原因。 一想到這些,岳千靈就容易出神,在陽臺風口一站就是好幾分鐘,直到被吹得打了噴嚏才哆嗦著進了宿舍。 雖然不用工作了,但是畢業設計還壓在頭上。 繪畫是一項需要絕對投入的事情,岳千靈拿起畫筆那一刻,便沒再看過手機。 直到中午下課鈴打響,宿舍樓熱鬧了寫,岳千靈緩緩回神,手機里躺了幾條來自同事的未讀消息。 【黃婕】:千靈,醒了沒? 【黃婕】:你的手套忘在公司了,我給你寄過去? 什么手套? 我有戴手套去公司嗎? 岳千靈的視線又落到最后一行消息。 【黃婕】:或者你自己來公司一趟? 大雪天為了一副手套特意去趟公司…… 岳千靈剛打出個“不”字,忽然一頓,想到什么,刪掉了這個字,重新編輯消息。 【糯米小麻花】:謝謝黃姐!我說怎么找不到那副手套了,我自己來拿吧! 以往岳千靈去hc上班時都是梳個丸子頭,穿著牛仔褲和球鞋,衣服怎么舒服怎么來,活生生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戰地女記者。 而此刻,她長發披肩,化著精致的妝,還在宿舍花了十分鐘翻出一整年沒穿過的過膝靴,走路帶風地出現在hc大樓一層。 不像去上班的,像去走秀的。 正值午后,這棟寫字樓依然忙碌擁擠,但即便陽光透過玻璃毫不吝嗇地灑進來,也無法驅趕這來來往往人群身上的疲憊。 岳千靈以往也這樣,打著哈欠買一杯咖啡上樓繼續工作。 但今天,她連頭發絲兒都洋溢著興奮。 本就精致明艷的五官不再被灰撲撲的衣服遮掩住光芒,踏進寫字樓大廳,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岳千靈習慣性地徑直朝咨詢臺右側的智能門禁走去,三兩步站到閘門便,掏出門禁卡一刷。 閘門沒開,反而“滴滴滴”地響起來了。 岳千靈收回手,看了一眼才發現她刷的是自己學校宿舍的門禁卡。 而這棟大樓的門禁卡已經在昨天辦理離職手續的時候歸還。 她只好去找保安登記來訪,低頭把門禁卡放回包里時,有人與她擦肩而過。 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岳千靈一回頭,便看見一只摁在感應器上的手。 與此同時,“滴”的一聲想起,閘門開了,岳千靈的視線也落在顧尋臉上。 大廳燈光為他的輪廓渡上了一層淺淡的金光,以致于岳千靈剎那間有點晃神,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而顧尋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岳千靈。 在閘門開后,他徑直走進電梯間,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岳千靈的視線里。 來不及思考其他,岳千靈立即轉身走向咨詢臺,潦草地登記了信息之后,保安幫她刷開門,她立刻朝電梯間走去。 雖是午后,這棟寫字樓依然人來人往。 六個電梯分列兩旁,岳千靈大步走過去,目光一掃,在即將關門的那扇電梯里看見了顧尋。 顧尋似乎也正在看外面,兩人的視線相撞了一瞬,緊接著,他突然抬手擋住了電梯門。 岳千靈在原地愣了一下,在呼吸慢了一拍的促狹感中,一股喜悅感毫無由來地從她心底蔓延到全身,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她立刻小跑著進了電梯,站在他面前,呼吸還未平息,心底的漣漪已經翻涌似海。 岳千靈低著頭沒看他,害怕被他發現自己一看見他就挪不開眼,只能抿著唇,小聲地說:“謝謝?!?/br> 沒聽見他回應,岳千靈怕他沒聽見,稍微提高了點音量:“謝謝你啊……” 她只悄悄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收回視線,躊躇著要不要說出下面的話,會不會顯得矯情。 可是,兩人能搭上話的機會不多,她不想放過。 于是,電梯里響起岳千靈輕柔的聲音。 “不過下次還是不要用手擋電梯了?!?/br> “挺危險的?!?/br> “我又不著急,等下一趟就行了?!?/br> 顧尋依然沒應聲,只是抬了抬眉梢,略帶疑惑的視線在岳千靈臉上晃了一上下。 然后幾不可聞地用鼻腔應了一聲。 那一聲輕到岳千靈分不清是“嗯”還是“哼”,只覺得他這回應拽得莫名其妙。 收回目光,卻看見他的手還擋著電梯門。 她終于感覺到哪里不對,然后隨著顧尋的視線看出去。 一個帶著工作牌的中年男人小跑進來,大步邁進電梯,擋在了岳千靈面前。 他喘著氣兒,拍了拍顧尋的肩膀:“謝了啊,差點趕不上了,又要等下一趟?!?/br> 岳千靈:“……” 哦。 原來不是為她擋的電梯。 片刻后,顧尋才懶懶地應:“不用謝?!?/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岳千靈感覺顧尋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瞥了她一眼,所以語氣也有那么,些許的,陰陽怪氣。 電梯門在岳千靈僵硬的注視下緩緩合上。 無人在意的角落,她悄悄挪了兩步,連呼吸都收緊了。 救命。 救命?。。?! 這會兒電梯里人不算特別多,五六個人分別站在岳千靈四周,在這密閉空間里無限放大著她的尷尬。 她沒再試圖跟顧尋說一句話,更不敢再看他一眼,甚至想去找個牢坐坐算了。 但正因為她如此緊張,全神貫注地試圖以后腦勺觀察顧尋有沒有在嘲笑她,所以后面那人和顧尋的對話一字不落地穿進她耳朵。 “今晚我們部門跟你們部門一起聚個餐,你要來啊,算是迎新?!?/br> “嗯?!?/br> 對話就此結束,電梯也到了她要去的樓層。 岳千靈輕輕呼了一口氣,悄悄抬起眼睛,面前錚亮的電梯門上倏然倒映出顧尋掠過的目光,嚇得岳千靈趕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時,電梯里僅剩顧尋和剛剛那個中年男人。 其實他只是岳千靈眼里的中年男人而已,之所以這么判斷,是因為他的頭發快接近花白,人看起來也很滄桑。 只要他不說,沒人知道他才二十七歲。 “喂?!彼檬种獯亮舜令檶?,“剛剛下電梯那女孩你知道不?” 電梯門還未完全合上,顧尋瞥見岳千靈僵硬離去的背影,撩了撩眼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