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江氏的心落回肚子里,輕輕點了點頭。 安平侯卻突然抓住她的手,惱道:“可容兒,我這心里當真是惡心得緊!” 你惡心,我才惡心呢。 都是方氏的錯,方氏使計讓你醉倒了,但卻不是方氏強了你的。 說什么你把她當了旁人,就算你真醉糊涂把她當了旁人,那也不能否認你就沒錯。 要不是嫁給安平侯,饒江氏活了三十多年,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這樣惡心的事,這樣惡心的男人。但偏偏,她此刻不僅不能表露出來,還要安慰安平侯。 抽出手,她輕輕拍了下安平侯的手背,道:“既惡心的緊,那就不要去想了?!鳖D了頓,又道:“也不要去承認,你若是不承認,那這事兒就是假的。我還真不信方氏敢出去跟人說周弘是你的兒子,她要是真敢去說,不用你動手,母親就饒不了她!” 沒錯,雖然他和二弟都是親生兒子,但方氏卻是外人。 方氏要真敢說,確實不用他動手,娘就會先要了她的命! 安平侯心里好受了點兒,抬頭看一眼江氏的臉,就更好了。 江氏卻道:“我聽說方氏是進門幾年后才有的弘哥兒,那之前她一直都沒生,是二老爺不能嗎?那丹姐兒……不會也是你……” “不是不是!”安平侯忙打斷江氏,一臉惡心道:“丹姐兒和英姐兒都是二弟的親骨rou。至于方氏生弘哥兒,她是故意算計好了的?!?/br> 故意算計好了的? 這么說,她之前幾年沒生不是她或者二老爺的問題,而是她一早就想生你的孩子? 為什么? 為了世子之位,為了侯府? 這未免太可笑了點! 江氏突然想到一點:“她一早就喜歡你?” 安平侯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此刻江氏一提,他回憶一番后,猶豫著點了點頭:“可能是。當年我和二弟前后腳娶妻,家里以姊妹的名義邀請過適齡女孩兒過府來玩?!?/br> 雖然時間已經很久了,但安平侯還是想起來了,當初家里的宴會結束后,他在外的確和方氏偶遇過幾次。只不過當時他已經和魏氏定下了,而方氏家世品性雖都算上佳,但因著容貌比不過魏氏,他不肯要,娘就決定把她定給二弟了。畢竟二弟一直不成器,方氏配他已經是綽綽有余,至于喜歡好看的女人,以后納妾就是,不是什么大事。 “同時邀請的?”江氏問。 安平侯點頭,又道:“不過當時和方氏偶遇幾次,二弟也都在,我以為她是沖二弟,哪想……” 同時邀請的,那么或許當年方氏就誤會了,誤會周家是想把她聘給安平侯。 后來嫁給二老爺已經板上釘釘,她沒了辦法就只能一直避孕,直到找到機會跟安平侯…… 那么魏氏生晉哥兒難產,晉哥兒剛出生人就沒了,和她有沒有關系? 江氏一不注意想多了,聽到安平侯的話堪堪回神,忙道:“那是因為侯爺你優秀,容貌品性皆強于二老爺,所以方氏有那心也正常。只后來她到底已經嫁給二老爺,再設計你,屬實過份了?!?/br> 安平侯只覺得江氏簡直是他的解語花,他不由又握上江氏的手。 只還未說話,江氏就道:“侯爺,你說茵姐兒是被晉哥兒救走的,我想去見見晉哥兒,順便問問他,能不能帶我去看看茵姐兒。侯爺,可以嗎?” 安平侯當即就想答應,但想到周老夫人,忙又搖了頭:“不行,你若是出府,只怕娘會懷疑你是不是去找茵姐兒,到時若派人跟上真把茵姐兒找出來,她得不了好。至于去問晉哥兒,你想去就去吧,我累了,也不耐煩見他,先歇了?!?/br> 這是要留在她這里了。 大不了回來再跟他聊聊方氏,想來他就是有心思做什么也被鬧沒心思了。 江氏點頭,伺候了安平侯歇下,才趕緊去找周晉。 周晉正準備出門。 一整天下來所有事情都盡在掌握,但今兒沈蘭茵明顯受了驚嚇,他必須去陪著她。 江氏猜到了,心下有些復雜,但也擔心沈蘭茵害怕,便開門見山道:“我來是因為剛剛得了消息,原來周弘不是二老爺的兒子,他是方氏和侯爺的孩子?!鳖D了下,又道:“還有,我懷疑你娘當年難產是不是也和方氏有關,你若是有能力,最好查一下?!?/br> 周弘……竟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不得不說,這消息對于周晉來說,不異于晴天霹靂。 不是他多在乎安平侯這個爹,而是他想到為了生他而沒了命的親娘,不管難產是否和二夫人有關,單單他和周弘相差無幾的年歲在那擺著,他就為他娘不值! 而若他娘難產真跟二夫人有關…… 周晉捏緊拳頭,若不為親娘報仇,那他簡直枉為人子! 第92章 我,永遠都陪著你?!?/br> 已經戌時一刻了。 翠露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 又轉頭看向屋內抱腿坐在窗下發呆的沈蘭茵。 幾乎一整日了,自從上午到了這邊,三小姐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坐在那, 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像是……像是丟了魂似的。 輕手輕腳的進門, 翠露將親手做的一碗雞絲面擺在羅漢床上的小桌邊:“小姐, 用些面吧?” 沈蘭茵被叫回神, 看了眼那面, 抬頭沖翠露輕輕一笑:“翠露,你吃吧,我不餓?!?/br> 怎么可能會不餓, 早飯您就沒用多少! 翠露心疼,但卻什么都不敢說。因為她是跟沈蘭茵一起經歷那事的,便是二老爺的眼睛一瞬也沒落在她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她都還心驚膽戰, 更何況從一開始就被二老爺視為目標的小姐,就算二老爺沒討到實質的好, 但那過程也依然讓人絕望。 因心疼而心軟,翠露輕聲道:“好。那小姐, 您若是餓了,就跟奴婢說?!?/br> 沈蘭茵道:“翠露,我困了?!?/br> 雖然明知沈蘭茵說的是假話,但翠露還是立刻道:“那奴婢伺候您洗漱, 您早些歇了?!?/br> 簡單洗漱完, 沈蘭茵有些不敢獨自在屋里,但又怕翠露跟著擔心,猶豫一番后到底打發了翠露出去。只屋里的燈卻不敢熄, 不僅是里間,就連外間也多點了一盞。 人雖上了床,卻也不敢躺著,只躲在床角拉了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不過是換了個地兒繼續發呆。 但看似丟了魂,可實際上對周邊一切聲音卻極為敏銳,當院子里傳來腳步聲,即便那聲音壓得極輕,她還是一下從角落跳了起來。然后迅速從枕頭下摸出了藏好的匕首,赤著腳跳下床,無聲的摸到門后。不過當外面的人推門推不開,輕輕叫了她的名字后,她才猛地一下吐了口氣。 原來是周晉來了。 “茵茵,你睡了嗎?”雖然屋里燈還亮著,但周晉聲音很輕,怕萬一沈蘭茵睡著了被吵醒。 “沒,還沒?!鄙蛱m茵開口,聲音略有些干澀。 然后她把匕首騰到左手,右手抽了門栓,將門打開了。 周晉起先還有些納悶沈蘭茵的聲音怎么這么近,但等門打開,看沈蘭茵披頭散發只著了中衣,腳下更是連鞋子都忘了穿時,頓時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蘭茵是還在怕! 因為二老爺的無恥行徑,她出了府到了他給安置的宅子里,仍然沒法安心。 饒是已經將二老爺打成活死人了,這一刻看著沈蘭茵模樣,周晉仍覺得自己下手輕了。 他一把將沈蘭茵拉進懷里,微微發抖的聲音里帶著發自肺腑的誓言:“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我跟你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從上午事發到現在,即便在最初見到周晉的時候沈蘭茵流了淚,但她一直都很冷靜。 不是不怕,不是不慌,而是一種像把自己剝離了一樣,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事的冷靜。 但現在,當只有她和周晉兩個人,當周晉這么跟她保證后,她所有的冷靜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她再也撐不住,將手中的匕首一丟,緊緊抱住周晉,放聲大哭起來。 院子里聽見動靜的翠露趕過來,瞧見這一幕不由哭著笑了。 小姐哭了,能哭就好,這樣狠狠大哭一場,應該就沒事了。 鄭平見她杵在院子中一動不動,忙拽著將人拉走了。 沈蘭茵這一哭,從大哭到輕聲啜泣,足足持續了兩刻鐘。 這樣漫長的時間,周晉沒有勸,他一直安靜的陪著,只不過從最開始在門邊抱著人,到后來將人抱到了床邊,簡簡單單的抱著,手不停輕拍她后背,給她安撫,也給她力量。 直到最后沈蘭茵自己停下來,睜著哭得紅通通兔子一樣的眼睛看著他。 他才問:“心情好些了嗎?” 沈蘭茵點點頭。 “還……怕嗎?” 沈蘭茵想搖頭,但猶豫了下,老實的又點了頭。 周晉輕輕嘆了口氣,他也知道,對于女子而言,發生了這樣的事,是不可能輕易放下的。 他摸了摸沈蘭茵的頭,道:“等著?!?/br> 他去門邊將沈蘭茵丟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回到床邊先演示了幾招給沈蘭茵看,然后叫她起來:“來,剛剛我教你那幾招,你用來對付我?!?/br> “我?”沈蘭茵起身接過匕首,但卻有些茫然。 周晉道:“沒事,你就把我當做想要欺負你的惡人,用我剛剛教你的法子反擊?!?/br> 雖有些擔心會不慎傷到周晉,但今兒的事沈蘭茵真的太害怕了,因此她很快就點了頭。 不過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又從不曾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因此饒是周晉一讓再讓,沈蘭茵拿著匕首反擊,除了突然襲擊時候第一下能擊中,后續哪怕面對的是普通男人,也絕無可能了。 沈蘭茵不由有些挫敗,將匕首一丟。 周晉一把攥住她手,道:“沒事。這樣,若日后真再遇到這種事,你第一時間先別掙扎,假意順從讓對方失去戒心,然后屈膝用力向上頂?!?/br> 他比劃了下兩腿之間,又比劃了下屈膝往上的力道和方向,道:“用你能用的最大力氣,頂到最高處。這里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以你的力氣便不能廢了惡人,也足以讓他疼得顧不得再抓你?!?/br> 這樣真的有用嗎? 沈蘭茵反手抓住周晉的手,道:“大哥哥,那我們試試!” 周晉臉色微變,但看沈蘭茵神色,猶豫一瞬后,還是點了頭,抓了沈蘭茵手臂作勢往懷里帶。 沈蘭茵聽話的假意順從,然后屈膝用力向上。 周晉猛地后退半步,抬手擋在沈蘭茵的膝蓋上。 不得不說,沈蘭茵當真是使了吃奶的力氣,這一下把周晉的手心都震的略有些發麻。 沈蘭茵頂了空,不由疑惑看向周晉:“大哥哥?” 周晉不好解釋若真讓她頂到了,那他不廢也差不多了,只能道:“力度不夠,再來?!?/br> 力度不夠嗎? 于是沈蘭茵再一次用力,直把周晉手都震的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