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平安?!鄙蛱m茵笑過便恢復了沉靜,問平安道:“這幾日,小蓮怎么樣了?” 平安睜眼說瞎話:“還病著。雖沒更嚴重,但至今不敢叫她出來,就怕過了病氣給旁人?!?/br> 沈蘭茵不由嘆氣。 小蓮難不成是命不好嗎?明明大哥哥這樣好的性子,這樣單純天真容易害羞,她學了那十八般“武藝”,怕隨便使出一兩招就能讓大哥哥中招了??善?,她一病就是這么久。 難道真要再找一個人來? 又要自愿又要漂亮還要有不俗的“能力”,這樣的人去哪里找?不過娘就要生了,待娘生后孩子滿月大jiejie應該會回來,大jiejie應該能找到。想到這里,沈蘭茵緊繃的心微微松了松,她道:“叮囑她好好養著,只有身體好了,才能想別的?!?/br> 平安道:“是,小的已經叮囑許多回了?!?/br> 平安話音剛落,沈蘭茵聽見里間門簾響,忙轉頭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周晉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練功服出來了。 練功服因做的較為貼身,便是不流汗穿著也能很好的體現身段,或許是因為周晉穿的是自己親手做的衣裳,便是他剃了發,沈蘭茵也覺得他眉目清俊,身高腿長,英姿勃發的樣子實在是好看極了。 沈蘭茵的眼睛里像是落滿星星般能發光,周晉被這么看著,不覺就移開了視線。 “好看!大哥哥,你穿白色真好看,特別的英俊瀟灑!”若是京中那些貴女見了,定然個個都喜歡的走不動道。這話沈蘭茵只敢在心里說,沒敢真的說出來。 周晉仍像平日一樣板著臉不為所動,將腳一抬,示意沈蘭茵看他穿的鞋。 “合適嗎?不大吧?也不擠腳吧?”沈蘭茵像看哥哥一樣看周晉,雖覺得他俊朗飄逸,但也只是純欣賞,見他穿了她做的鞋,便忙關心別的去了。 “合適?!敝軙x只有兩個字。 “那就好!你先穿著,我得空再給你做,你整日打拳,鞋襪都耗費的快呢?!鄙蛱m茵很高興。 周晉皺眉,想說不必了,但也知道說了沒用,何況現在沈蘭茵更有理由了,meimei給哥哥做點東西怎么了,不行嗎? 他吞下這話,道:“做可以,但不能再熬夜,若不然你送來我也不要?!?/br> 沈蘭茵又沒有自虐傾向,能慢慢做當然不著急。她點頭應下,道:“那大哥哥,我若是不給你送東西,也可以來找你吧?” 周晉看她一眼,將拒絕的話換了種說法:“我每日里忙,時間都安排的很緊湊,若是無事,你還是別來的好?!?/br> 沈蘭茵沒有被打擊到,她道:“我知道,你每天除了打拳應該還要打坐念經,你放心,我就是來了也不會吵你,我就安安靜靜坐一邊行嗎?” 話說到這種程度也阻止不了,周晉便知說什么都沒用了。不過打坐念經打拳全都是枯燥無味的事,她便真的來了,這么晾她幾次應該也就會因無趣不來了吧?! 周晉便沒理會這問題,只道:“鞋襪都合適,其他的就不試了。我還要沐浴和用飯,你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便回吧!” 沐浴這種事,便是真的親哥哥也不好總等在外頭,何況今兒她是真沒事了,周晉又不愛說話,她留下除了兩人都尷尬外,什么用也沒有。 “好,那我先回去了?!鄙蛱m茵說道,轉身出了上房。 見沈蘭茵又是紅著眼睛帶著笑出門,牛嬤嬤是真驚了:“三小姐,您這是又想大小姐了?” 想到五天前的謊話,沈蘭茵有點兒尷尬,但這次她不用撒謊了,她道:“不是?!?/br> “那您怎么又哭了?” 沈蘭茵笑道:“因為我給大哥哥做了這兩回針線,大哥哥說我就像大jiejie一樣對他好,說怪不得大jiejie把我當親meimei看,從今兒起,他也把我當親meimei看了!” 沈蘭茵心情太好了,說的眉飛色舞,看著牛嬤嬤震驚的瞪大眼,因太高興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牛嬤嬤的確震驚,三小姐這是神人??!先是輕輕松松哄了大小姐,這才幾天啊,做兩回針線而已,竟把一直冷冷清清對什么都不關心不在意的大少爺也給哄住了! 她得找時間跟老夫人說一聲這好消息,說不定啊,大少爺真能被三小姐勸動,徹底放棄出家的心! 沈蘭茵的笑聲傳進上房,平安忍不住跟著笑。 周晉看了眼門外沈蘭茵的背影,對上平安時就徹底冷了臉。他道:“打你板子你做不了事,掌你嘴消息會傳出去不說你也丟人,所以平安,罰你從現在起三日內只許飲水度日,且扣除三個月的月例,你可愿受罰?” 平安耷拉了腦袋,道:“愿?!?/br> 能不愿嗎? 不愿就是打板子,上回險沒要他半條命!至于掌嘴,這么丟人的罰,他寧愿被罰錢??! 但那可是他的血汗錢??! 可是他要攢來娶媳婦的錢??! 平安心疼的滴血,他在心里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賺回來的,加倍賺回來! · 吳太醫說,江氏服了他開的藥,快則十來日,慢則半月左右就會發動,到今兒已經九日了,安平侯糾結了許久,到底還是決定盡可能的瞞一瞞江氏的月份。倒不是怕人說他和江氏還未成婚就讓江氏大了肚子,而是怕有閑言碎語說江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畢竟就算旁人不知道真相,光看江氏的月份就知道,這孩子確實有很大可能不是他的,因為江氏那死鬼丈夫得的是急病去得快,沒得病前還是能叫江氏有孕的。 不過江氏如今的身體不適合挪動,那就只能安排旁人出門了。 先是周老夫人,安平侯勸動她趁著春光正好,去大昭寺住幾日。一府老夫人出門,江氏這個大兒媳因快要生產不能去,那二夫人三夫人就得陪著伺候,兩位夫人都跟去了,那幾個姑娘除了沈蘭茵,自然也得陪著。一家子女眷出門,周晉不在考慮范圍內,周勇腿腳不好,周弘在書院讀書,因此最后就只能二老爺以及告假的三老爺陪同。 安平侯作為一家之主說一不二,二夫人多年打理家務做什么都井井有條又快又好,因此不過兩日就收拾妥當,在江氏服了吳太醫開的藥第十一日的早上,安平侯在門口親自送一大家子出門。 周老夫人雖想出去散散心游玩一番,但也關心江氏肚子里她的小孫兒,因此在大門口還有些猶豫:“不然我還是不去了,等江氏生了再說吧!” 她是知道內情的,知道江氏發動就是這幾日的事了,是真擔心。 三夫人卻不知道內情,插話道:“母親,大嫂要生還早著呢,您不趁著現在出去轉轉,等大嫂生了,您看見小孫孫就哪里都舍不得去了?!?/br> “是啊,江氏離足月還早著呢!”安平侯道。 二夫人也勸:“是啊母親,您就好生出去玩玩吧!您若是不放心,不然我留在家里看著大嫂?!?/br> 不等周老夫人說話,安平侯就擺手拒絕了:“不用了二弟妹,我在家呢,且產婆醫婆奶娘全都住進府了,不會有事的?!?/br> 二夫人還欲再說什么,二老爺道:“是啊,大哥在呢,你跟著好好伺候娘,其他的不用管。再說,大嫂又不是第一次生產,有經驗了,你只把劉嬤嬤留下,管著府里和往常一樣就行?!?/br> 二老爺這么說,二夫人立刻不輕不重的打了他肩膀一下,小聲道:“你混說些什么呢!” 安平侯本就不高興二老爺提及江氏是再次生產的事,偏二夫人又這般欲蓋彌彰了回,因此當下臉就黑了,向后退了一步,他直接道:“母親,時辰不早了,啟程吧!” 他一副冷臉,就是周老夫人都有些發憷,因此二話不說就上了馬車。 周老夫人一進馬車,安平侯看都沒看其他人,轉身進府去了。 沈蘭茵一個人默默站在角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著其他人有序的登上各自馬車,不知為什么,心里涌上了一絲不安。 但不安什么,她卻說不出來。 明明安平侯這段時間對娘很好,產婆醫婆奶娘她也都見了,都沒問題。周晉待在府里沒外出算是讓她心里有了底,吳太醫已經說定了娘一發動就過來,她仔細想了兩回,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值得不安的,便只能放下。 · 安平侯回府,直奔費姨娘的院子去了。 今兒是侯府主子們出行,周勇周茜都跟著去了,但費姨娘卻沒資格去。這段時間安平侯除了晚上,其余時間幾乎都是在江氏屋里待著,因此這大白日的突然來她屋里,她著實驚了驚。 “侯爺,您怎么這會兒來了?”費姨娘匆忙起身,滿面帶笑的快步迎上去。 安平侯冷著臉沒說話,在費姨娘的手扒上他手臂時毫不客氣的一甩,險些把費姨娘摔倒。 費姨娘踉蹌兩步扶墻站穩,看著已經坐下滿面帶煞氣的安平侯,心不由自主慌了起來:“侯爺您,您這是什么意思?妾……妾做錯什么事了嗎?” 安平侯冷冷看著費姨娘,道:“你自己說!” 自己說? 自己……難道是給江氏下藥的事被他知道了? 費姨娘心更慌了,但她知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不然別說是她,就是她一雙兒女都會被牽連。她一副害怕模樣的垂頭,小聲道:“妾,妾不知。妾整日一個人待在這院中,實在不知妾曾做了什么,竟惹得侯爺您這般生氣?!?/br> “呵……”安平侯冷笑一聲,繼而拿起桌上茶盞,狠狠砸向了費姨娘的頭。他是習武之人,力氣極大,茶盞直接在費姨娘額頭開了花。 費姨娘疼痛又驚懼,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侯……侯爺……”她額頭已然流了血。 安平侯皺皺眉,但并未有多心疼,哪怕在江氏進府前他寵了費姨娘小二十年,哪怕費姨娘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多年來并未犯過其他嚴重的錯。 “說不說?”他的態度像是對大牢里的犯人,無情至極。 費姨娘恍惚有一種感覺,她若是再不說,可能砸向她的就不是茶盞,而是刀了。 費姨娘到底是惜命的,忙額頭點地,哭道:“是,妾……妾是在夫人前兩個月的湯里下了點東西,但……但那東西便是吃了對夫人也沒多大影響,且妾也并不是想害夫人,妾……妾這么做都是為了侯爺您??!” “為了我?”安平侯像是聽到什么笑話般笑了。 費姨娘跪著往前爬到安平侯腿邊,抱了他一條腿,急急道:“是,是為了侯爺您!夫人嫁您后確實是一心一意待您了,但夫人那肚子里的,卻根本不是您的孩子!她肚子那么大,一看就知道月份不對,而妾最了解侯爺您,您就是再喜歡她,也絕不會在她丈夫還活著的時候就碰她,所以妾怎么想那孩子都不可能是您的。妾……妾是太愛您太在乎您了,為了您也為了咱們侯府的正統血脈,妾真的不想她生個孽種出來冒充您的孩子??!” 安平侯彎腰,伸手捏住費姨娘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直視他,沒再問關于江氏的事,而是道:“這么多年,除了江氏,你可還有對別人下過手?” 費姨娘瞳孔驟縮,但卻想也沒想就搖頭:“沒有!妾對天發誓,絕沒有!” “真沒有?”安平侯再問,手上用力,直把費姨娘的臉都捏變形了。 “真沒有!”費姨娘舉起手發誓:“就這一次,再沒有了。侯爺您信妾,妾可以發毒誓,除了這次,妾再沒對旁人下過手。若妾敢撒謊,就叫妾死無葬身之地!” 安平侯靜靜看著她,好一會才道:“你最好祈禱江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事,若不然,我立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著這話,費姨娘嚇得瑟瑟發抖。 同時心里也有些亂,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侯爺的?若不是,為這個孩子,侯爺不可能要她命吧,她畢竟伺候了他這么多年,還給他生了一雙兒女,對著個孽種,他不至于! 所以這孩子,難道真是他的? 可……可二夫人也說,這孩子不應該是他的??! 第46章 沈蘭茵淚如雨下:“大哥…… 家里一下少了許多主子, 對于下人來說是極為開心的事,因為月例照拿,但活卻不用干了。 不過宜安堂的下人卻也沒太羨慕, 畢竟她們雖要干活,但等侯夫人平安生下小少爺, 她們卻是可以拿不少賞錢的。 沈蘭茵也很高興, 不用再去給周老夫人請安了, 也不用再擔心周茜找茬了, 更不用害怕撞上二老爺了,日子好像一下就閑適安逸起來。不過因她娘服藥就要半個月了,也沒敢真的安逸, 因著太擔心江氏,她便不管安平侯在不在,除了晚上睡覺回蘭芷院, 其余時間便全耗在宜安堂了。 是在第十五日, 江氏服藥整半個月的這天,一早安平侯照常去上朝議事, 沈蘭茵洗漱收拾好便來了宜安堂,正陪江氏用早飯的當口, 江氏突然面色一變,手中調羹摔落在地,她則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捧起了肚子。 沈蘭茵“騰”一下起身沖到對面扶住江氏:“娘你怎么了, 是不是肚子疼, 是要生了嗎?” 江氏疼得眉心緊皺,猶豫著點了點頭:“應該是?!?/br> 距第一次生產已經過去十五年半,江氏其實已經忘了當初發動是什么感覺了, 但肚子突然疼得厲害,她又服了吳太醫催生的藥,所以想來應是要生了。 沈蘭茵忙叫了本就伺候江氏的丫鬟,一面吩咐她們把江氏扶去早幾日就隔出來的產房,一面吩咐人去燒熱水,還不忘叫翠露立刻去請產婆和醫婆。 待吩咐完這一圈,她進產房看了眼短短時間就疼得滿臉是汗的江氏,心下有些哆嗦的叫了牛嬤嬤:“嬤嬤,侯爺不在家,咱們要想請吳太醫來,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找二嬸那邊的劉嬤嬤要侯爺的名帖?” “是的?!眲邒唿c頭,道:“侯爺的名帖公中有備一份以防家里有緊急情況,奴婢這就去二房找劉嬤嬤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