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蘇錦走到晏殊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禮道:“三司大人,在下失禮了;其實我對三司大人極為敬重,自應天府跟大人結識,在下便為三司大人的氣度學識和人品所折服,否則我也不會聽大人三言兩語便跟著您來到京城;大人對在下也是極好的,不僅攜在下,還諄諄教誨在下為官處事之道,在下從心眼里感激大人?!?/br> 晏殊哼了一聲,仰頭望著廳頂。 “您說的很對,我蘇錦是一匹養不順的野馬,那是因為大人偏偏想將在下變成你馬廄中的一匹,也許對許多馬兒來說,那是夢寐以求之事,可是對我這匹野馬來說,那是一種約束和痛苦,所以我堅決不愿意成為您的一匹溫順的坐騎?!?/br> 晏殊垂目看著蘇錦的眼睛,見蘇錦目光堅毅,神情鄭重,心中不由的一抖。 “蘇錦定會對大人感恩圖報,但這一切須得蘇錦自行掌控,而不是您要求我如何我便如何,那樣的話,對你對我都不是最佳的結果;我蘇錦恩怨分明,在我的心中,誰對我好我必會找機會報答,誰對我壞,哪怕是罵我一句,打我兩下,我也必會原樣奉還;這樣的性格在您看來或許是桀驁不馴,但這正是我的人生信條,若我變得跟他人一樣的溫順,那我蘇錦便不是蘇錦了,您得到的便是一條狗,而非一匹千里馬了;在下今日言語唐突,多有失禮之處,且容在下行大禮道歉?!?/br> 蘇錦說完,一撩袍角噗通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給晏殊磕了個頭,起身后微笑道:“今日失禮之處已經向大人賠罪,但事情歸事情,人情歸人情,我這個條件您要是不答應,在下轉身便走,從此跟三司大人再無瓜葛,碧云也并未有我的骨rou,我只是嚇唬您的,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這一點您大可放心;而且我還會履行言,請皇上解除她和龐家婚約,還她自由之身?!?/br> 晏殊像是第一次認識蘇錦一般,半張著嘴巴看著蘇錦,手指有些微微顫抖,夜風穿堂,吹得他花白的須發微微飛揚。 第五五四章忠犬與野馬 蘇錦的話震耳發聵,晏殊不得不對蘇錦重新認識一番,原本在晏殊看來,蘇錦只是個有些本事的桀驁不馴的少年,他相信經過自己的調教之后,這匹野馬將會在自己的手下成為寶馬良駒。144書!院無。,彈窗.144..... 可是現在看來,蘇錦絕非任人擺布之人,他對自己的命運有著完全的把控,而且不愿妥協,任何威脅到他的信奉的ziyou信條的約束,他都將不顧一切的沖破,哪怕是高官厚祿,哪怕是晏碧云。 晏殊忽然明白了,此子跟身邊圍繞乞憐的那幫人截然不同,甚至他的外表跟他的內心也完全的判若兩人,這個外表纖弱的少年,其實心堅如鐵性烈如鋼,顛覆了自己大部分想當然的認知;要想跟蘇錦搞好關系,唯一的途徑不是施舍、壓迫、干涉和威逼,而是尊重。 晏殊的心情很矛盾,他不知道蘇錦將會成為什么樣的一種人,但有著強烈自尊的蘇錦,顯然在朝堂上是個另類;官場上充斥的各種妥協,聯合,背叛和傾軋,會不會也違背了蘇錦心中的底線;若是不能容忍這些,他的命運將是不可預測的未知。 縱觀蘇錦的所作所為,他卻又仿佛天生有在官場中生存的本領,他在這些漩渦矛盾中游刃有余,就像個渾身涂滿油脂的老油條,揚州吏治大案,分明是他聯合揚州當地的主要力量一舉查獲,能夠知道聯合什么人拉攏什么人,也是一門學問;蘇錦能做到這些,這說明的眼光精準,而且膽識非人。 最后,晏殊勉強給蘇錦下了個結論,此人外表圓滑,內心堅韌,將來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便是相輔勝舉的名臣,在未有定論之前,自己要么找機會除了他,要么便好好的與他相處,給予足夠的尊重。 答案當然是后者,晏殊是絕無可能對蘇錦下手的,即便是自己的政敵,晏殊也從未殺過一人,正是這一點,讓晏殊在朝中人脈圓滑,有著較好的聲譽,這也是他三十年來立足朝堂之上,任憑驚濤駭浪風吹雨打屹立不倒的原因。 更何況,蘇錦是晏碧云的心上人,晏碧云為了蘇錦已經差點病死過一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蘇錦下手。 短短的一瞬間,晏殊的腦子里已經閃過無數種念頭,當他下了決定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就像踏遍千山萬水尋覓某種心中極想得到的東西,卻最終兩手空空選擇放棄之后,這種放棄,也是一種釋然;退一步海闊天空,晏殊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他又是豁達聰穎之人,焉能不懂放棄。 既然自己的馬廄不能拴住這匹野馬,何妨讓它海闊天空馳騁飛奔。 “蘇錦啊?!标淌馀闹K錦的肩膀嘆道:“你能對老夫袒露心跡,老夫很是欣慰,這些話可能是你第一次跟人提及,可能是你心中最深處的話語,老夫是讀圣賢書之人,向來也效仿古圣人的君子風范,不愿也不想讓人為難,老夫重情義,也重信義,到了一把年紀,你以為老夫還有什么看不開的么?” 蘇錦看著晏殊若有所思。 “朝云聚散真無那,百歲相看能幾個別來將為不牽情,萬轉千回思想過。這是老夫三年前的詞作,從中你當會得知老夫的心境如何,我之所以對你有所約束,實際上乃是將你視為子侄一輩來愛惜,老夫若非欣賞你,又怎會容碧云與你交往,又怎么會力排眾議讓你參與此等大事,就是想要你有個好的前程;誠然,老夫也借你之功更進一步,可既為大宋臣子,豈能推諉求全明哲保身;朝堂非凈土,黨同伐異在所難免,我晏殊若想好好的盡忠,則必須有所作為,大權落入jian人之手,我晏氏一族之安危倒也無關緊要,若是社稷動蕩,則有違臣子之道,是為不忠之人矣?!?/br> 蘇錦聽明白了晏殊的話,晏殊之意是說,我爭權奪利固然為了自己,但更多的卻是為了社稷江山,為了盡忠大宋,所以才用些手段。 “在下完全理解?!?/br> “你能理解就好,老夫也不逼你,但明日之舉便是關系到糧務之事的功過評說,你放棄官職,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抑或說你受之有愧也好,或說你藐視皇權也好,總而言之,糧務之功會被抹殺,而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通往相位的階梯也可能就此崩塌;另外你在八公山矯詔之事還未有定論,歐陽修并不能依靠,一旦風向逆轉,指不定他便會反咬你一口,到時候便難辦了?!?/br> 蘇錦點點頭,晏殊的擔心并非多余,在來京的路上,自己曾多次詢問歐陽修在壽州對自己的調查結果,歐陽修都閉口不談,難保這家伙會打著什么鬼心思;不過到時候若是他真敢反戈一擊,自己就將他替自己隱瞞開軍糧之事一舉抖落出來,鬧個魚死網破;只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和歐陽修都要倒霉,倒是讓呂夷簡和杜衍得了好處,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說。 “至于你說要請求我一件事,老夫也不知道是何事,不過老夫答應你,明日早朝過后,老夫陪你一起去見皇上,替你懇求此事;只有一樣,此事不得有損朝廷,否則老夫斷不能答應?!?/br> 蘇錦拱手道:“三司大人放心,此事對大宋絕對有利,乃是利國利民之舉,蘇錦不才,焉能不懂這些,要不我現在就跟您說說此事?!?/br> 晏殊擺擺手道:“老夫信你,也不必說了,夜已三更,明日還要早朝,老夫也有些倦了?!?/br> 蘇錦忙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辭了?!?/br> 晏殊無力的擺擺手,端起茶杯道:“送客,彥國、隱甫,你們替我送送蘇錦?!?/br> 富弼和楊察躬身答應,一左一右簇擁著蘇錦出了廳,仆役們趕緊移來燈籠照亮,引著蘇錦下了臺階。 蘇錦回頭望了望,但見晏殊的身影一動不動端坐案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瞬間蘇錦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讓這個對自己還算不錯的老人今晚氣的夠嗆,但這個念頭只是短短的閃了一下,便立刻被蘇錦丟到九霄云外。 經歷了應天揚州廬州三處的艱難險阻之后,蘇錦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絕不可將自己的命運托付與他人,你以為那是很穩妥的捷徑,但其實那都是海市蜃樓,在一瞬間便能崩塌。 晏殊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掌握命運不是靠運氣,而是實力;蘇錦無比迫切的渴望明日的早朝。 “淡泊名利這個詞讓他見鬼去,凡是我蘇錦應得的東西,我都要統統要來,不管以何種方式,明天若不賺個盆滿缽滿,便對不住自己數月來的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碧K錦默默的想著。 …… 三人默默無語出了晏府大門,小柱子跳下馬車趕緊來迎接蘇錦,蘇錦站在晏府門前的臺階下跟富弼楊察拱手告別。 富弼拱手道:“賢弟,今日你多飲了幾杯,言語中有諸多不當之處,惹得岳父大人不太開心,明日酒醒之后,還是來好生解釋解釋,都是一家人,千萬莫傷了和氣?!?/br> 蘇錦點頭道:“知道了,彥國兄,也冒犯了兩位,確實有些不妥,改日在下做東,請吃酒賠罪?!?/br> 富弼笑道:“這才是句話,不多說了,快些回去吧?!?/br> 蘇錦揮揮手,上了馬車,小柱兒一揚鞭,馬車噠噠噠沿著甜水井胡同往南,直奔汴水而去。 富弼和楊察站在門口揮手,楊察忽然冒了一句道:“彥國兄,這蘇錦還真是個人物,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么跟岳父大人說話,你說岳父大人會不會……” 富弼呵呵一笑道:“你問我,我問誰?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這個蘇錦便是你我二人加起來都沒他有本事,你聽聽他今日說的那些話,你我二人何曾思考過這些?” 楊察低聲道:“難道彥國兄為他言語所動?那可是咱們的岳丈大人啊?!?/br> 富弼嘿嘿一笑道:“忠犬和野馬你喜歡做哪個?” 楊察想了想道:“小弟看各有各的好處?!?/br> 富弼笑道:“你倒是圓滑,目前你我只能做忠犬,要做野馬還不夠格兒,至于以后之事嘛,咱們走著瞧?!?/br> 楊察吧嗒吧嗒嘴,沒有接茬,只緊緊跟著富弼的腳后跟進府而去。 第五五五章太極殿風云(一)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555__第五五五章太極殿風云來自更新完畢! 第五五六章大慶殿風云(二) .. 高高低低上百官員各歸其位,文武之臣各有班列,唯蘇錦無處可去,不知道自己該在什么位置,也無人告知,只得在靠近殿門口的末位站立;門口通風良好,只是在這冬日時節,通風未必是件好事,只一會兒,蘇錦便凍得兩腿冰涼,上下牙也開始打架。 終于一名內侍出了偏殿門站在寶座下的臺階上高呼道:“皇駕駕到!” 蘇錦打起伸頭觀看,只見兩名侍衛將左首偏殿通道的簾幕高高挑起,一人頭戴通天冠,身著黃燦燦的龍袍外罩絳色紗帛,緩步走出。 百官跪倒在地,待趙禎登上寶座坐定之后,齊聲叩首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禎面帶微笑,擺手道:“諸位愛卿平身!” 眾官紛紛起身,站好,趙禎道:“給呂相賜坐!” 內侍搬來錦凳放在左手首位,呂夷簡出列拜謝之后,施施然坐于錦凳之上。 趙禎雙目掃了掃殿下群臣,遠遠看見蘇錦站在末位,臉上露出笑意,收回目光道:“諸位愛卿何事事奏議,便請上前奏請,待奏議結束,朕還有幾件事要請諸位愛卿廷議?!?/br> 眾臣心知肚明,都明白趙禎所說的廷議之事是關于什么。 短暫的沉默之后,右首班列一名官員上前施禮道:“臣杜衍有事啟奏?!?/br> 趙禎點頭道:“杜愛卿,何事啟奏?!?/br> 杜衍道:“樞密院所屬禮房主事上報,遼國派人送來公函,言及近日將派使臣攜國書前來朝拜吾皇,臣請皇上示下?!?/br> 趙禎皺眉道:“遼人去歲冬月剛至,如今又派人前來,是何用意?公函上可說明原因了么?” 杜衍道:“啟奏陛下,公函上倒并未提及,臣已命禮房主事錢宸查明回奏,臣以為不必多慮,無非是來往主客之禮罷了?!?/br> 趙禎點點頭道:“遼使不同諸位番,待迎之禮當遵國制,待之以隆重之禮便罷,可著鴻臚寺全權接待,待使節到達,可引之上朝遞送國書?!?/br> 杜衍躬身道:“遵旨?!闭f罷轉身yu退下,右首官列之中忽然有人出列道:“啟奏陛下,臣對此事有異議?!?/br> 趙禎一愣愛卿,你有何異議?” 此人瘦高身形,容貌清減,正是樞密副使陳執中,也是一位兩朝老臣,去年剛從青州知府任上調任回京擔任樞密副使一職。 “臣分管河北東西兩路防務河北東路送來探報,霸州北谷津關,雄州瓦橋關一帶有遼人兵馬集結,似有不圖之軌;臣以為聯系此次遼人來使之事,恐有事端發生?!?/br> 趙禎愕然道:“怎地杜樞密未曾提及此事?” 杜衍測的瞟了陳執中一眼道:“啟奏陛下,陳副使所言之事確實有報,但遼人在邊境調動兵馬之時時有發生,也犯不著大驚小怪;瓦橋關以北是遼人的地方,人家部署兵馬駐扎邊境,就如同我河北東路保定信安兩軍駐防調度一樣,乃是尋常之極之事,陳副使未免大驚小怪了些?!?/br> 趙禎吁了口氣,點頭道:“倒也是這個理兒,但需小心防備,嚴加監視才是?!?/br> 杜衍道:“陛下請放心,斷不至于出現紕漏?!?/br> 陳執中冷然道:“臣不這么看,這一次似乎與往常不同,遼人帶兵之將乃是遼國皇太弟耶律宗元和大將蕭惠,此二人乃是遼國名將,那耶律宗元乃是遼國兵馬大元帥,此番集結之兵據稱有五萬宮帳軍和十萬部族軍,可見來勢洶洶,不可不防?!?/br> 眾臣吸了口涼氣,以往遼宋邊界上的駐軍大多為部族軍和京州軍,所謂部族軍其實便是親王大臣以及部族首領的扈從軍,遼國日常的邊境守衛都是征召這些軍隊去守衛,一來減少他們的威脅,二來也可以讓這些王公大臣有立功之機;而京州軍則只是一些平民,類似于鄉勇之類,數目龐大但只有戰時征召,戰斗力也并不強。 作為最的宮帳軍,則是皇帝的衛隊,隸屬皇上直轄,類似于大宋禁軍,無論裝備戰力都高處其他兵種數籌;而他們的職責乃是拱衛京師保護皇上,一般不是大規模的征戰,這些軍隊絕不會調離京師。 如今遼國五十萬宮帳軍都調出來五萬交給耶律宗元率領,這里邊絕對有文章。 趙禎臉色不善,低喝道:“陳愛卿,此事你可探聽明白了么?” 陳執中道:“昨夜剛剛快馬得報早我本擬請杜樞密過目,但杜樞密在朝房之時又與呂相商談他事,臣未來得及告知?!?/br> 杜衍瞪眼道:“陳副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等大事卻不來告知,這不是教我在皇上面前應對失據么?” 陳執中忙道:“杜樞密莫生氣,下官之過也?!?/br> 趙禎皺眉道:“此事或許真有蹊蹺,遼人如此,難道當真想要對我大宋用兵不成?諸位愛卿,誰來替朕分說分說?!?/br> 堂上一片嗡嗡之聲,眾臣紛紛議論,各自猜測揣度著遼人的用意,趙禎看著眾人,眼光落到晏殊身上愛卿,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晏殊上前行禮道:“啟奏陛下,臣以為不必太過在意?!?/br> 趙禎道:話怎講?” 晏殊道:“遼人與我大宋有盟約在先,絕無可能毫無征兆便悍然用兵,況且若遼人有意攻我大宋,又怎會派人送公函前來,命使節前來朝拜,臣以為其中必有其他原因;但說立刻兩國便要交兵,可能大?!?/br> 趙禎點點頭,覺得晏殊說的有些道理,朝堂上眾臣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如果遼人根本就無意發兵與大宋為難,那也就無需擔心了,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呂夷簡輕撫頜下白須微微頷首,見趙禎目光向自己咳嗽一聲站起身來,轉身掃視全場,眾人頓時停止交談,朝堂上一片寂靜。 “呂愛卿,你有何看法?”趙禎道。 “啟奏陛下,老臣基本同意晏三司之言,但老臣有幾點補充?!眳我暮喚従忛_口,不待趙禎追問,自顧續道:“我大宋真宗朝便與遼人在澶州簽訂盟約,迄今雙方邊境已近四十年無兵事,兩國也友好通往,每歲使節來往逾數十次;先帝駕崩之時,遼人舉國盡哀遼主集蕃漢大臣舉哀數妃以下皆為沾涕,此乃兩國之間數十年通好所致,非為假意?!?/br> 群臣中有人默默點頭,也有人微微搖頭,不以為然。 “圣山登基之后,秉承先皇與遼人通好之志,遵循澶州之約從未逾越,遼主雖更替,但尚不至于背信撕毀盟約對我大宋用兵,所以老臣以為,此舉不至于大驚小怪;陛下可待遼使節到來之后再加詰詢,即可弄清緣由?!?/br> 趙禎點頭道:“言之有理,不宜反應過激,否則恐遼人也會驚懼,有損兩國通好之誼,但密切注意邊境動向便可?!?/br> 呂夷簡道:“老臣正是此意,若我大宋反應過激,反而落下把柄,為遼人所詰,倒不好解釋?!?/br> 眾臣紛紛點頭稱是,個個舒了一口氣,晏殊和呂夷簡都說此事無礙,給趙禎和眾臣吃了個定心丸。 一片附和之聲中,有人一笑,聲音甚大,笑聲中滿是譏諷之意,聽上去異常的刺耳。 眾人紛紛轉頭去看是誰人發笑,上百雙眼睛直殿末位,一個少年身穿藍色官袍,不倫不類的站在那里,臉上笑意未消,手還捂著嘴巴沒來得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