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唐介忙道:“王爺莫急,聽下官說完,此番王爺的奏折上一定要說誓碑之事,還有太祖爺托夢之事也要一并說明,但此事可以當做祥瑞來報,便說應天府龍潛之地,太祖爺托夢于蘇學子昭示誓碑密訓于天下,定有深意,便說王爺經過深思熟慮,揣度太祖爺此舉乃是要弘揚我大宋皇族之知恩感恩之仁義之心,以應天書院學子之事昭示皇家之寬恕之心,并為天下士大夫廣開暢所欲言之門?!?/br> 滕王皺眉道:“這樣行么?” 唐介道:“王爺,我覺得行,王爺還寫上:應天學子之事恰好乃是展示我大宋皇家恢弘氣度之契機,太祖爺趁著此時托夢于人間,乃是愿天下有識之士廣獻良策,為我大宋江山永固出一份力?!?/br> 滕王接口道:“然則,本王揣度太祖爺之意,既然假借草民之口將此意傳達,定然是有不再保密之意,否則太祖爺大可托夢于圣上或者皇室郡王,本王深諳其意,故而未加阻攔,讓那蘇學子將此事宣告天下?!?/br> 唐介撫掌道:“正是此意,王爺真乃奇才,這幾句話一加上,皇上那兒也沒什么話好說了?!?/br> 滕王大喜道:“便如此寫奏折,后面加上幾句,這幾年應天府風調雨順,民富心安,州府官員各司其職,小民商賈各得其利,一片太平繁榮景象,至此盛世,太祖爺降夢人間,乃是祥瑞之兆,乃是贊許圣上治國有方仁義德惠,臣向皇上拜叩賀喜?!?/br> 唐介哈哈笑道:“王爺不愧是文壇才俊,此乃點睛之詞,皇上看后定然龍顏大悅,下官真心佩服?!?/br> 滕王呵呵笑道:“學著點,且由著他去高興,本王豈會容他呆在我的頭上,說不定太祖爺降臨本王所居之應天府食邑,乃是另有所暗示也說不定,否則為何不托夢于汴梁某民呢?” 秦飛逮到了插話的機會,忙賠笑道:“王爺說的是這個道理,太祖爺怕是在選人呢?!?/br> 唐介不敢接口,只是就這上邊的話題道:“王爺,下官緊隨您的奏折之后,和應天府從六品以上官員同時上祥瑞賀喜之折,同時自責書院學子一案,一喜一憂之間功過大抵相當,學子們又無片毫所傷,皆大歡喜之局,皇上定不會治下官之罪?!?/br> 滕王道:“絕對不會治罪,學子一案是小事,泄露誓碑之秘才是重點,重點解決了,那些小事自然不足為慮,本王敢打包票,你的烏紗帽在頭上比鐵箍兒還穩當?!?/br> 唐介呵呵而笑,當下告辭而出,半個時辰之后,應天府西門十余騎飛奔而出,直奔汴梁方向而去。 第二三零章蛇 更新時間:20121008 蘇錦睡得昏天黑地,如何從車上下來,如何上的床一概不知;好夢醒來,鼻端傳來馨香陣陣,一摸身上光溜溜的只穿著小衣和小褲,蘇錦慌得一骨碌坐起身來,四顧之下錦帳彩幔、銅鏡紅龕、香薰繚繞、籠鳥呢喃,這才明白自己身處何處。 坐在桌案邊正自輕輕反看書籍的晏碧云被蘇錦嚇了一跳,見他茫然四顧,不由的掩口葫蘆,放下書本移步床邊,微笑道:“你醒啦?!?/br> 蘇錦道:“我怎地睡著了,還睡在你的床上,該死?!?/br> 晏碧云紅了臉,纖纖玉指戳了他額頭一下嗔道:“你想的倒美,這是客房,奴家閨中之友各處都有,這是為她們留宿準備的房間?!?/br> 蘇錦故作失望的道:“哎,還是沒能上了晏jiejie的床,當真憾事一件?!?/br> 晏碧云掩口嬌笑道:“你這心里就不能想點正經事么?” 蘇錦道:“正經事想的太多了,也該歇歇了,什么時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晏碧云端來錦凳在床邊坐下,將一杯綠茶遞到蘇錦手中,看著他喝了幾口,接過來放回小幾上,這才道:“申時已過,你都睡了三個時辰了,看看外邊,太陽都快要落山了?!?/br> 蘇錦哎呀一聲道:“我怎地睡得這么死,記得剛上了車往你這來,怎地醒來就在床上了,真該死?!?/br> 晏碧云嗔道:“還說呢,身子沉的很,你那伴當背你下車,我這小樓又不能讓外人進入,將你挪到床上可累的我們不輕?!?/br> 蘇錦捏著身上的綢緞內衣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晏jiejie幫我洗的澡,這可被jiejie看了個遍了?!?/br> 晏碧云伸手欲打,卻被蘇錦抓住小手握住掙脫不開,就聽蘇錦道:“也對,一報還一報,那日子廬州我看了jiejie的身子,今日jiejie看回來,倒也公平合理?!?/br> 晏碧云羞臊欲死,嬌呼道:“你是要羞臊死奴家么?言語上便是這般的不檢點,奴家看你跟那些街面上的粗魯人也沒啥兩樣?!?/br> 蘇錦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不已,調戲女神何等的舒爽適意,特別是晏碧云這樣的大家士族出來的白富美,能和她口花花一番,簡直快要樂上天了。 我他媽還真是邪惡的人,蘇錦暗想。 “我怎么舍得羞臊jiejie,疼愛還來不及呢?!碧K錦伸手一拉,晏碧云嬌呼一聲整個身子被拉的傾倒在蘇錦身上。 蘇錦掀開薄被,將晏碧云輕柔的身子只輕輕一提便攬入懷中,伸嘴過去便是一個熱吻。 晏碧云吚吚嗚嗚掙扎一番,無奈逃不脫那條無處不在的靈舌,只得婉轉相就,不一會手臂如藤蔓一般纏上了蘇錦的頭頸,兩人親吻的難解難分。 蘇錦剛剛睡醒,精氣旺盛,下身之物直杵杵的翹起,頂在晏碧云的柔軟的腰肢上,晏碧云正自情熱之時,被頂的有些難受,伸手去拿開,不料入手guntang粗壯,趕忙撒手一扔,同時移開小嘴,驚叫一聲:“蛇,有蛇!” 蘇錦被她的小手抓握要害,渾身都酥了,忽然間被她將那物往旁邊一揮,力道之大,差點要被折斷,疼的哎吆一聲。 “我……我的好jiejie,那不是蛇,那是……那是……哎吆,哎吆?!碧K錦捂著下邊直吸冷氣。 晏碧云這才明白抓了什么地方了,雙手捂臉羞得簡直無法見人,忽然又發覺這只捂臉的手剛剛才抓著那條東西,趕緊將手拿開,起身跺腳不已。 蘇錦吸著冷氣道:“jiejie,你弄疼我了?!?/br> “下流胚子,活該!”晏碧云紅著臉轉身跑出房去。 蘇錦凄凄慘慘的挪著身子坐在床邊歇息一會,疼痛漸漸消去,慢慢的拿起床邊的長衫穿起來,心道:“我哪里下流了,摟著這么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我能不起反應么?當我是宮里人啊?!?/br> 心中回味著剛才的那一幕,真是又痛又舒服,難道這便是所謂的‘痛并快樂著’么?發明這個詞的人定然有過相同的際遇,用在此處何等貼切。 蘇錦穿好衣服,披散著頭發又沒人幫忙整理,小穗兒柔娘她們一個不見,也不知去哪里了,只得胡亂挽了發髻,用綢帶給扎了,走出房門。 此處是晏碧云的閨樓二層,站在廊上,一眼可將整個和豐樓內宅花園看個清清楚楚,翠竹搖曳,桂樹飄香,東南角一片菊花開的黃燦燦的耀眼,抬頭看看天上,藍色純凈的秋天的天空就像一大塊藍色的寶石,蘇錦心情大暢,劫后余生的喜悅感油然而生。 “蘇公子,小姐命小婢來伺候公子更衣?!倍厒鱽硪宦曒p輕的話語。 蘇錦轉頭一看,原來是小嫻兒端著一盆清水,手臂上搭著一塊潔白的布巾站在身側。 蘇錦忙伸手接過銅盆道:“怎敢勞動小嫻兒jiejie大駕,穗兒呢?讓她來?!?/br> “她們早走啦,說是回去整理宅子,要不晚上就沒地方住了?!?/br> 蘇錦想起上午她們是說過南城宅子給糟蹋的不成樣子,要回去清理一番的事兒,于是道:“那我自己來,不能勞動你?!?/br> 小嫻兒撇撇嘴道:“你自己能行么?一看你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br> 蘇錦將銅盆擱在廊檐上辯解道:“怎地不行?這衣服不是我自己穿的么?這發髻不是我自己挽的么?” 小嫻兒捂嘴噗嗤一笑,指著蘇錦的衣襟道:“你這衣服穿得可真好,上邊扣到下邊,下邊扣到中間,走在街上可是要笑死人的?!?/br> 蘇錦愕然自顧,不覺啞然失笑,這長袍的扣子全是布紐扣,扣起來麻煩不說,數量還多,自己沒注意,扣得亂七八糟。 “看看你這頭發,跟一堆稻草一般,若是這樣出去,可要失了體統了?!毙箖阂贿呎f,一邊拉著蘇錦在廊上的長椅上坐下,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一柄桃木梳子,將蘇錦的頭發打散,梳理起來。 蘇錦尷尬笑道:“也沒什么失了體統的,街面上像我這樣打扮的可多了去了?!?/br> 小嫻兒笑道:“別人可以,蘇公子怎能這樣?!?/br> 蘇錦故意問道:“怎地我便跟別人不同么?” 小嫻兒細細的將蘇錦的頭發梳的順溜,又翹起蘭花指挑了一點花油勻勻的抹上,口中道:“蘇公子是故意拿小婢開玩笑呢吧,如今應天府內誰不在議論蘇公子的大名,連七十歲的老太太都知道有位蘇公子得了太祖爺托夢,救了應天書院幾十名學子的事兒呢?!?/br> 蘇錦一驚,心道:“消息傳得還真快?!币膊缓谜f什么,便道:“那是太祖爺的威名大,可不是我蘇錦的本事?!?/br> 小嫻兒小心翼翼的將蘇錦的發髻盤起來形成一個發髻,用蘇錦的藍色纏金絲的發帶牢牢固定,嘴里也沒閑著,道:“太祖爺干嘛不找別人?自然是公子有獨到之處呢?!?/br> 蘇錦擺手道:“莫說了,怪嚇人的,被一個死人侵入夢中,這不是什么好事?!?/br> 小嫻兒有些驚訝,蘇錦此語對太祖爺殊多不敬,這可有些奇怪了。但此話聽過便罷,小嫻兒雖脾氣硬朗,可不是喜歡嚼舌頭的人,她轉過身子來帶蘇錦面前道:“抬起手臂?!?/br> 蘇錦乖乖的將雙臂橫起,小嫻兒扎在蘇錦的胳膊下面歪著頭幫蘇錦整理衣扣,蘇錦還是第一次跟小嫻兒離得這么近,鼻端傳來她頭上的一支丹桂飄來的香味,心里有些異樣,一動也不敢動。 小嫻兒也怪燥得慌,除了伺候小姐,她還從未給一個男子整理過衣衫,此刻幾乎貼在蘇錦的懷中,頓時小心肝砰砰亂跳,手上慌張,連扣子都扣不好了。 “別慌,慢慢來?!碧K錦笑道。 “誰慌了,你才慌呢?!毙箖杭t著臉反駁道。 蘇錦哈哈一笑,看著她雪白的后頸,sao心忽起,心頭涌起一句話來,一時口快,竟然說了出來:“若與你多情小姐同羅帳,怎舍得你疊被鋪床?!?/br> 小嫻兒臉色騰地變了,將蘇錦的衣扣迅速扣好,退身往后,俏臉緋紅的道:“蘇公子是不是欺負小婢不懂詩書呢?這句話我定要告訴小姐去?!?/br> 蘇錦慌了,暗罵自己嘴賤,忙哀求不迭作揖連連道:“嫻兒jiejie,饒了我吧,一時口失,可不是故意冒犯你。恕罪恕罪?!?/br> 小嫻兒見他慌張的摸樣,噗嗤一笑道:“不說也可以,但你要給我補償?!?/br> “什么補償?只要我能辦得到?!?/br> “也不難,從今日始,你須得每日給我買一籠屜的蟹黃包,如何?”小嫻兒說完,忽然害臊不已,一扭身甩著鞭子飛也似的的逃了。 蘇錦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她扭動的腰肢和翹臀,舔了舔嘴唇道:“這要求……真他媽……太高了?!?/br> 第二三一章汴梁來信 更新時間:20121009 蘇錦沒有找到晏碧云辭行,原本還想跟她商量一番善后的事宜,可是晏碧云怕是被那條蛇給嚇壞了,整個后園子里,包括那個臭哄哄的花房蘇錦都去找過了,就是沒有找到晏碧云的影子。 蘇錦也不能跑去前面的酒樓去找,難道逮著一個人便問:“你見到晏東家沒有?”一名男子到處打聽女東家的下落,換來的恐怕是諸多白眼和鄙視了;再者說已經知道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和晏碧云,蘇錦是無論如何不會公然在酒樓現身的,更別說是找人了。 無奈之下,蘇錦留了個字條,告訴晏碧云自己回南城去,過幾日再來叨擾,便出了后園門拐過小巷來到大街上。 還沒走幾步,蘇錦便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周圍的百姓們本來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忽然一個個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 蘇錦聽力還算不錯,用力分辨眾人的話語,。 “看到沒?那就是蘇小官人,今兒早晨在衙門口拜祭太祖爺的那位小公子?!?/br> “什么?就是他?看上去普普通通啊……” “切,你懂什么?太祖爺托夢之人那能普通么?你是沒生著慧眼,據北城太虛觀的天晴道長說,此人身上帶著一圈光華之色呢,你我看不見罷了?!?/br> “真的么?天晴道長的話怕是不可信,那日李婆子請他去給自家兒媳婦驅鬼,那牛鼻子說是yin鬼附身,要將那小娘子送到青樓去呆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這他娘的不是害人么?” “可不要亂說話,那件事是道長作弄李婆子的,誰叫那婆子丟了雞跑去太虛觀堵著門罵,硬說是小道士偷吃的,天晴道長能不惱怒么?這件事可不同,道長說,他耗了功力,開了天眼通,明明看見蘇小官人身上有一層光暈,這不后來就那小官人就說太祖爺托夢了?!?/br> “嘖嘖嘖,這事倒是奇了,看來這小官人倒不是普通人?!?/br> 蘇錦聽的頭大,怎么半天的功夫,自己便成了眾人談論的對象了,雖然自己做好了出名的準備,但這般神乎其神的訛傳,自己倒還沒想到;既然能神話自己,當然也能妖魔化自己,這幫子百姓還真無聊。 蘇錦趕緊招手叫了輛大車,急匆匆鉆進車里,對車把式道:“去南城?!?/br> 那車把式咧著嘴道:“是咧,小官人坐小人的車,是小人的榮幸啊?!?/br> 蘇錦翻翻白眼道:“你認識我?” “開什么玩笑,四城之人誰不認識蘇小官人,蘇小官人可是得太祖爺眷顧之人?!?/br> 蘇錦肚子里大罵一聲道:“靠,看來沒安生日子過了?!?/br> 那車把式兀自喋喋不休道:“小官人,小人想問問,太祖爺長得什么樣兒???是不是跟畫師畫的像兒長得一模一樣呢?!?/br> 蘇錦沒好氣的道:“長得跟你差不多?!?/br> 車把式嚇得一哆嗦,趕緊四下看看,小聲道:“小官人可莫亂說話,這是要掉腦袋的?!?/br> 蘇錦道:“你若在啰里啰嗦,不加快速度送我去南城,我便下車大呼,說你長得跟我夢中所見的太祖爺一模一樣?!?/br> 車把式趕緊閉嘴,把個長鞭舞的啪啪作響,抽的拉著的驢子屁股上全是白印子。 …… 四城轟轟烈烈關于此事的議論一直持續了四五日方才漸漸消了熱度,這四天里,蘇錦根本不敢出門,書院里氣氛倒還不錯,王安石等人雖有些懷疑蘇錦的所作所為,但蘇錦既然用了這個辦法將他們救了出來,也不好去窮究此事。 而且蘇錦竟然知道那太廟誓碑上的文字,這事當真古怪難解,若說不信托夢之說,那么蘇錦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書院中人對蘇錦的態度分為旗幟鮮明的兩撥,以山長為首加上十余名教席個大部分的學子對蘇錦懷著敬意和欽佩之意,戚舜賓認為,無論此事真假,蘇錦算是挽回了他半生的清譽,書院沒因此事名聲受損,反倒名氣大增,這不能不說是蘇錦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