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只見他嚇的渾身瑟瑟發抖,顯然是剛才的一番對話動作全部聽在耳朵里,這會子嚇得夠嗆。 趙虎吸吸鼻子道:“那來的sao臭味,這可不是花肥的味兒?!?/br> 一名伴當探頭朝瘦猴身上一看,掩口大笑道:“這狗賊尿了,嚇尿了?!?/br> 眾人轟然大笑,紛紛探頭來看,果見那人的淺藍色長衫下部分顏色深的異乎尋常,這沒種的東西,真的嚇尿了。 蘇錦忍住笑,拿開他口中的亂草,那人忙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盡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繞我一條狗命?!?/br> 蘇錦點頭道:“好好回話,自然不害你性命,拿紙筆來記錄?!?/br> 有人趕忙跑去閨樓上,要紙筆去,沒想到不一會兒,柔娘親自拿著文房四寶打著燈籠來了,一進門便聞到臭氣熏天,但她僅僅皺了一下眉頭,隨及神色如常的在一邊站定,一張破舊的長幾暫作桌案,鋪上紙筆,凝神細聽。 蘇錦見此狀,也只得任由她在此,此刻時間耽誤不得,四更多了,五更之后天就要亮了,還有很多的準備工作要做。 “剛才那人你認識么?”蘇錦問道。 “誰……?” 蘇錦朝花肥中露出來的一只手指了指,擠了擠眼。 瘦猴看了一眼,嚇的面色煞白,趕緊轉頭不敢再看,點頭如啄米,道:“小的認識,他叫黃二狗?!?/br> “不用說,你們兩都是應天書院的同窗學友了?”蘇錦揶揄道。 “不是……回稟爺爺,我們兩沒讀過書?!?/br> 蘇錦點點頭道:“很好,算你識相,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小人錢狗剩,家住東門外十里坡錢家莊?!?/br> “說吧,今天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跑來趁機搗亂,嫁禍于那幫學子們?!?/br> “這個……真的是出于義憤在這么做的?!笔莺镲@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抵賴起來。 “義憤?就這么簡單?”蘇錦側著頭問道。 “正是……如此,義憤所致?!?/br> 蘇錦嘿嘿一笑,抱拳道:“恭喜你了?!?/br> 瘦猴愕然道:“您老要放了我么?” 蘇錦道:“你打的好算盤,我恭喜你的是,你可以跟那位黃二狗黃爺一起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了。來人,活埋了!” 趙虎晃著膀子上前來,叉開大手一把抓住瘦猴錢狗剩的頭發便往花肥堆上拖。 錢狗剩忙大叫道:“爺爺饒命,好漢要命,這事真的不能說啊,要是說出來,我全家老小就要全部被他們殺了?!?/br> 蘇錦冷笑道:“你不說,現在就要完蛋,說了的話,我擔保你全家平安無事,還會給你一大筆錢銀,讓你遠走他鄉過安生日子?!?/br> 那人囁嚅道:“如何走得脫?跑到天涯海角也走不脫呀?!?/br> 蘇錦道:“實話告訴你,我等是京城皇宮里派來臥底的細作,正在搜尋應天府某些人的罪行,我說保得住你,便爆的住你,有皇上撐腰,你怕什么?” 錢狗剩腦子里成了漿糊一團,明明此人是帶頭鬧事的學子,怎么一下子又變成了細作臥底了。 “你不信是么?那我問你,我若沒有后臺敢公然跟衙門叫板么?再看看我這些手下的身手,個個都是大內侍衛喬扮,否則為何今日數百官兵,小爺照樣安然無恙的在此跟你說話?若要活命,便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保管你全家無事,還會給你褒賞錢財?!?/br> 錢狗剩已經完全迷失了,他緊張的大腦已經分不清青紅皂白,猶豫間見趙虎的大手又朝自己的頭發抓來,再看看花肥里伸出的朝他舉著中指的死人手,他崩潰了。 “我說,我全說,只求好漢能保護小人一命,家中老母幼弟還請多多看顧?!?/br> 蘇錦無聲的笑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是俊杰,定會有好的前途。說吧,不準有一字遺漏?!?/br> 第二零七章意外之獲 更新時間:20121001 錢狗剩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原來錢狗剩和黃二狗都是東城的地痞,托庇于東城一名叫趙大嘴的痞子頭手下,平日也是干些收盤子費,幫著打砸恐嚇等等欺壓百姓的事情。 昨日晚間,正當蘇錦等人在衙門前靜坐鬧騰的時候,趙大嘴忽然召集了十幾個人來交代事情,還拿出了十幾套書生的服飾要他們換上,冒充應天府學子,夾在真正的學子們中間,伺機煽動鬧事。 錢狗剩也沒多想,平日里打架斗毆放火的事情干了不少,這差事相對來說還是蠻輕松的,而且趙大嘴一批賞錢灑下來,竟然頗為豐厚,只是提了一個要求,別多問,別多想,只去鬧騰起來,官兵衙役抓人的時候便四散逃開,絕對沒有人會抓他們。 于是黃二狗和錢狗剩等人便來到衙門前上演了那一幕,煽動別人鬧事他們是沒本事的,罵人打人是老本行,所以黃二狗領頭,眾痞子直接上去干了守門的衙役幾下,這些衙役平日對他們也不甚客氣,也算是趁機會假公濟私報復一番。 蘇錦皺了眉聽完錢狗剩的敘述,搖頭道:“你不老實啊,看來是沒給你上手段,你恐怕還不知道小爺的手段吧?!?/br> 錢狗?;诺眠B連磕頭,哀聲道:“爺爺,小的可是知無不言了?!?/br> 蘇錦抬頭道:“拿鐵鉤來,這人要充好漢,便成全他;他不愿說便一輩子別說,將他舌頭勾出來,用刀子齊根割了?!?/br> 張龍應了,不知從何處弄出一只尖尖的秤鉤來,一手拿著鉤子,一手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兇神惡煞般的走向錢狗剩。 錢狗剩驚駭的身子往后亂供,卻被趙虎一把蒿住頭發往后一扯,將臉兒扯的仰起,趙虎的另一只手鐵鉗般的捏住他的口腮,微一用勁,錢狗剩的嘴巴便自動張開,再也合不攏了。 錢狗剩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亂踢騰,當冰冷的鐵鉤觸及他的嘴唇的時候,忽然間一股惡臭襲來,熏得眾人直皺眉,趙虎低頭去看,之間地上水漬蔓延,惡臭撲鼻,卻是這家伙又嚇得屎尿齊出了。 趁著趙虎手勁一松的空擋,錢狗剩大口喘了幾口氣,哭叫道:“我說,我說了,爺爺們饒命啊?!?/br> 蘇錦擺擺手,張龍趙虎趕緊退下,將鼻子湊在門縫呼吸外邊的空氣,錢狗剩攤在屎尿堆中,再不敢有所隱瞞,帶著哭腔道:“趙管事確實沒說什么,但是兄弟們能猜出來個一二,前幾日聽說滕王爺在西山觀賞紅葉,在半山亭被幾名學子打了手下的幾名仆役,而且連王爺本人和秦總管事也受了辱罵,王爺氣的大發雷霆,后來秦總管事給四城的幾位管事下了令,要全城的兄弟伺機教訓那幾個不識抬舉的學子?!?/br> 蘇錦微微點頭,這才是說到了點子上,那日羞辱王爺,他發出這樣的指令乃是在情理之中。 “但那幾名學子甚是刁滑,除了一位在南城居住外,其他的都縮在應天書院中不出來,也不能公然去書院中鬧事,所以遲遲未能得手;而南城的地盤是七爺他們的,小的也沒能插上手,但據說那學子不簡單,家中護院十幾個,個個武藝高強,加之歸德軍的禁軍五個都在城中巡邏,實在不好下手,所以七爺也遲遲未能得手?!?/br> “后來,聽說有人從應天書院那些學子們的文章中找到了詆毀圣上和朝廷的言辭,所以府尹大人便派人抄了應天書院,拿了四個人,后來學子們便來鬧事了;我和黃二狗都想,叫我等冒充學子們鬧事,便是找借口拿了他們,這命令定然是王爺和府尹大人想出來的,但此事只是猜測,沒人說,我們也不能問,此事一旦張揚,小人這顆頭定然保不住了,所以爺爺您問這事,小人也只能是將確切知道說出來,猜測的那些,是做不得數的?!?/br> 眾人全部聽得明明白白,這招真是毒到了骨子里,這么一鬧,沖擊衙門,聚眾暴.亂的大罪是跑不了了,蘇錦雖早就猜出是這么個原因,但此刻聽人親口證實,還是覺得心中憤怒難當,不可遏制。 “都記下來了么?”蘇錦壓抑住憤怒,轉頭問柔娘道。 柔娘將手中的記錄遞給蘇錦,蘇錦看了一遍,拿起筆來連同供詞一并丟到錢狗剩面前。 “看看,是不是你說的原話,若是,便畫個押?!?/br> 錢狗剩還待猶豫,張龍一聲暴喝:“你想死么?快畫押?!?/br> 錢狗剩匆匆看了一遍,顫抖著畫了押。 “將他拉出去,沖洗一番,臭也臭死了?!?/br> 蘇錦指著第三個布袋子道:“那里邊也是他們一伙的么?” 王朝拱手道:“公子爺,這里邊的人跟咱們是熟人呢?!?/br> 蘇錦驚訝道:“熟人?” 王朝笑道:“本來只抓了那兩個,卻在路上碰見這么個鬼鬼祟祟的家伙,我一想,沒準這家伙知道的更多,于是順手牽羊,打昏了拿了回來?!?/br> 蘇錦好奇心起,忙道:“打開袋子,我要看看是是哪位爺?!?/br> 袋子打開之后,蘇錦一瞄,嚇了一跳,袋子里果真是熟人,正是那日帶人前來襲擊自己的南城痞子頭朱癩子,自己將他的供詞交給了王爺,王爺居然沒有宰了他,倒也是奇事一樁。 朱癩子兀自昏迷不醒,被王朝一個悶拳打在后腦,跟被鐵錘擊打了也沒多少區別,確實沒那么容易醒來,蘇錦看他頭臉上傷橫累累,胳膊上還幫著布條,血跡從里邊滲透出來,好像是經歷過什么打斗。 有人弄了一瓢涼水,朝朱癩子的臉上一潑,朱癩子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開口便罵道:“你們這幫陰險小人,老子為你們出生入死,干了多少事,賺了多少錢,你們就這樣報答老子,老子做鬼也放不過你們;七爺在哪?老子要見七爺,還有那個陰險卑鄙小人胡為呢?有本事跟爺爺真刀真槍的干,背后捅刀子算什么好漢……” 眾人被他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弄得摸不著頭腦,蘇錦聽出話中蹊蹺,呵呵笑道:“這是誰惹得咱們朱管事這般的惱火,你們怎地將朱管事給惹了,快松綁,象什么話?!?/br> 朱癩子這才反應過來,仔細一看,面前站著的居然是自己的煞星蘇錦,自打遇到此人,自己便淪為喪家之犬,不是煞星是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們?俺怎么在這?” 蘇錦哈哈一笑道:“怎么,朱管事把我們當成誰了?開口便是一頓罵,讓在下好生羞愧?!?/br> 朱癩子尷尬道:“我以為你們是小胡那狗賊派來的,蘇公子,咱們的事可是完結了的,那日在你宅中,咱們已經就兩清了,您可別說話不算話啊?!?/br> 蘇錦道:“自然算話,我可不敢招惹你朱管事,沒得帶人來做了我全家,那可是白死了?!?/br> 朱癩子垂頭道:“說這些作甚?我現在自身難保,怎會去你宅中尋釁?” 蘇錦眼珠子轉了轉道:“朱管事怕是被人追殺了吧,瞧瞧這身上,想必是經過一場惡斗呢?!?/br> 朱癩子面色晦暗,嘆口氣道:“那幫***卸磨殺驢,居然背后插刀子,要害爺爺性命;此事不提也罷,我此番回來就是找小胡那狗賊算賬的,定是他在背后搗鬼?!?/br> 蘇錦試探他道:“是否是因為滅門之事呢?” 朱癩子道:“大概是吧,那幫***說死了的一家子有個兒子在南邊當縣令,為此事跑到京城,走了門路正在鬧,于是七爺便告訴我說要避避風頭,命我帶著手下十幾個弟兄去狼頭山的狂風寨找隋寨主入伙,直娘賊,老子剛剛到狼頭山下,也不知哪里冒出來七八十命山賊,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砍,老子拼死跳了河這才逃出來,手下的十幾個弟兄全部交代了;老子要當強盜,卻被強盜給洗了,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啊?!?/br> 蘇錦心頭一驚,問道:“狂風寨?隋寨主?你那位七爺怎地會勸你去當山賊?這可不是叫你造反么?” “什么造反,這狂風寨本來就是王爺的……,多說無益,我說兄弟,有吃的么?可餓死我了?!?/br> 朱癩子驚覺失言,趕緊閉嘴不談;蘇錦心中掀起萬丈狂濤,王爺真的跟什么狂風寨的盜匪有勾連,看來這朱癩子的肚子里知道的不少,此番定然要讓他盡數說出來,這幾個人明日一早便命人遞押上京,連人帶口供全部交到晏殊手上,即便自己在此地事情不成,憑著這些證據,滕王一伙也絕沒好日子過。 第二零八章合作? 更新時間:20121002 蘇錦命其他人暫且出去等候,小屋內只剩下自己和朱癩子以及筆錄的柔娘。 蘇錦起身,來到朱癩子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朱管事,恕我直言,你這條命怕是活不多久了?!?/br> 朱癩子驚道:“難道你要殺了我不成?” 蘇錦笑道:“我為什么要殺你,你我只是一場小摩擦而生出的事端,那日夜里便已經消弭殆盡,此刻要你命的可不是我?!?/br> 朱癩子道:“我知道,是小胡,定然是這個狗賊背地里使壞,這次山賊半路截殺我,定是這小子漏的風?!?/br> 蘇錦嘆息道:“你就是死了也只能是個冤枉鬼,這事小胡能干出來么?他也許有排擠你之心,但是他敢這么名目張膽的胡來?再說狂風寨的賊人會聽他指派?簡直是笑話?!?/br> 朱癩子疑惑的道:“你是說……七爺?” “七爺調的動山賊么?” “那你的意思是……王爺?” 蘇錦無聲的眨眨眼,詭異一笑,不予置答。 朱癩子搖頭不信,道:“王爺不可能為了幾個人命便將我抵出去,再說王爺要殺我根本無需勞神,只需一個吩咐,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br> 蘇錦道:“其一,王爺可不是為了你殺了幾個人便舍了你,你可知你給我寫的那個字據已經被他們搜走了么?” 朱癩子大驚道:“什么?那字據落到王爺手中了么?” 蘇錦道:“我沒辦法,我已經藏在密室的鐵匣內,但很不幸,他們趁著我不在家的時候,帶人來逼迫家中仆役打開了密室,拿走了那張字據,這個需怪不得我,光這一條足以讓王爺殺了你了?!?/br> 朱癩子雖氣極蘇錦,但也知道,這事蘇錦確實沒辦法,王爺要鐵了心的拿那字據,怕是誰也保不住,只是不知他們是如何知道有這個字據的存在。 蘇錦仿佛明白他的心聲一般,嘆息道:“這字據之事除了我家中的仆役和你我之外,本無人知曉;只可惜我遇人不淑,家中一名仆役被人收買,說出了這件事,所以才有此節;那仆役我已經將之活埋,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氣了?!?/br> 朱癩子釋然,原來如此,難怪蘇錦要將其他人屏退,只單獨跟自己來說話,看來是驚弓之鳥,對別人都不信了。 “其二,王爺要殺你也不那么容易,城里邊禁衛軍歸德軍已經插手,在城內日夜巡邏,公然殺人怕是會引來禍端,禁衛軍可不是王爺能調的動的,那是樞密院直接統轄的軍隊,這一點想必你也清楚;而且你手下有十幾名死心塌地的兄弟,也不容易對付;若是暗地里對你下手,或者是召見你用毒酒什么暗中解決你倒是有可能,只不過你剛剛辦事辦砸了,忽然王爺府上叫你去赴宴,你就是豬腦子也會感覺到不妙吧,萬一讓你察覺,事情豈非變得更加糟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