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眾人齊聲道:“遵師尊之命?!?/br> 那老者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大門徐徐而開,眾人整衣正冠,跟著那名老者有秩序的魚貫跨入門內。 進門三十余步,眼前一面巨大照壁擋住去路,照壁前香案上香煙繚繞,照壁上掛著一幅孔圣人的畫像,那老者轉身凝立,高聲道:“行禮……” 眾人便紛紛鞠躬作揖,向那畫像行禮致敬;蘇錦暗想,古代學院規矩還真多,不過尊重先圣,不忘膜拜之舉倒是后世所要學習和崇尚的。 走過照壁之后,眼前豁然開闊,一大片空曠的青磚場地,讓人心情為之一暢,場地北角臨時搭建著一座竹臺,已經有近名學子以蒲團席坐于臺下,臺上也坐著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十幾個老者,想來便是書院的助教,講授,以及山長等人了。 眾人老者的引導之下,安靜有序的蒲團上坐下,等待后續到來的學子和進學時辰的臨近。 陸陸續續又進來數十名學子,時間已經到了辰時三刻,陽光開始熾熱起來,蘇錦坐臺下曬得渾身開始汗,其他學子也都用各自帶來的小扇子遮蔽陰涼,用汗巾擦臉抹汗,有人嗡嗡的抱怨起來。 便此時,一名面容黑瘦,長著兩撇山羊胡須的年人站上前臺,雙目精光爆射,沖著臺下學子一拱手,語帶不滿的朗聲道:“諸位學子才俊,請保持肅靜,學府重地,進學大典喧鬧吵嚷成何體統?” 眾人見他言辭凌厲,紛紛自覺的閉上嘴巴,場面安靜了下來,那人面色稍霽,繼續道:“本人曹敏,乃受朝廷委派忝居應天府書院講授官之職,諸位到的學子自然不認識下,但這不要緊,今后諸位會時時看到我,因為你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讀書就寢、吃喝拉撒均由本人全面監督,無有規矩不成方圓,應天府書院乃先皇欽賜匾額之煌煌學府,若是有人膽敢不尊學府規矩,犯到本官手,休怪本官翻臉無情?!?/br> 眾來之人聽了這番話均面面相覷,聽這位講授官的意思,今后的日子貌似不太好過啊,蘇錦暗想,這邊是后世訓導主任的前身,這貨一派神氣活現的樣子,看來手段應該很是老辣,看那些便坐臺下的已經入學數年的老學子們的表情,以前沒少吃他的苦頭。 “規矩便從今日始,請書院維持會的成員這便去書院門口將大門關上,將迎接學子們的幾名助教先生請回,從此刻起,所有遲到之人一律剝奪入學資格?!辈苊魮]手道。 幾名身材高大的學子從地上爬起,躬身應諾,往大門處跑去,不一會呵斥聲傳來,又傳來‘哐當’的關門聲,顯然是按照曹敏的吩咐將門關上,禁止后續遲到的學子們入內了。 蘇錦翻翻白眼,看來這書院不好呆啊,這位曹講授不是個好惹的人,犯到他手上,估計夠嗆的很。 “適才你們有人因天氣炎熱,又是扇扇子,又是擦汗的,還有的出抱怨之聲,簡直有失體統;諸位看看臺上諸位老先生,你們熱,難道他們不熱?可曾有一人像你們這般失了儀態?”曹敏斥道。 蘇錦朝臺上看去,十幾名老者衣帽整齊,泥塑木雕一般端坐椅上,無一人像臺下學子們剛才那般的鬧騰,特別是間那位,須眉皆白看上去少七八十歲的樣子,但依舊腰桿筆直,眼神威嚴。 “你、你、你、還有你……”曹敏一口氣用手指點了十幾名學子,然后道:“你們站到一邊去,稍后進學典禮完成之后,陽光下站立半個時辰,些許陽光酷暑都忍受不了,何談他日為我大宋效力,與姓同甘苦?” 被指點到了十幾名學子面如土色,這些都是官宦大戶人家的公子,養尊處優慣了,這才忍不住擦汗扇風出言抱怨,沒想到招來的居然是這番懲罰,進學第一天便是太陽下罰站,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十幾名學子低著頭站起身,走到一邊垂站立,蘇錦一眼就看了白衣勝雪的夏公子,心里一樂,有五花馬拉車有什么用?此刻馬兒也不能替你罰站不是?轉而卻又擔心起來,他知道這位夏公子其實是一介女流,男子陽光下暴曬一個時辰尚且夠嗆,何況這嬌生慣養的女子,別說一個時辰,便是半個時辰恐怕都難捱。 蘇錦雖不想管她的閑事,但畢竟居于同一屋檐下,怎么也是同居關系,又是這里唯一知道她是個女子之人,蘇錦還是想想出個辦法幫幫她。 第一二四章你也在這里 時間:20120821 應天府尹亦派了幾名官員前來道賀,府尹大人本欲親來,但公務繁忙只得作罷,于是派了手下的一些提學官和衙門里的一干屬官前來站場子,畢竟應天書院是皇上御賜匾額的學府圣地,出了不少的人才,稍微表示一下關心還是必要的,說不準日后這其便有相公內,日后也許互有交集相互提攜也未可知。 幾名官員被請上場,講了一番道賀的話之后,接著便是主院山長出場收尾了。 熱烈的掌聲,上前說話的正是那坐間大椅子上須眉皆白,面色紅潤的老者,曹敏介紹時稱之為戚翁。 蘇錦早就懷疑這老者是書院的頭兒,判斷的根據其實很簡單:這么老還書院里邊呆著,沒回家抱孫子,必定是個重要人物,而且看他的座次央,顯然按照后世的說法,其他人是緊密團結他周圍的。 那老者抱拳為禮,臉上刀砍斧削般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兒,待臺下稍凈,開口道:“諸位學子,今日又是我應天書院進學之日,大宋各地亦有近兩名青年才俊匯集于我書院之,共讀圣賢之書,同議治國之道,老朽甚為欣慰?!?/br> “諸位來俊秀可能對本書院的來歷不甚了了,這里老朽也不憚再給諸位介紹一番,本書院之前身名為睢陽學舍,若論歷史淵源可追溯至五代時期,后我大宋一統之后,宋州楊愨協鄙人先祖戚翁戚同共同經營此學舍,太祖爺關切治,我大宋朝又極為缺失經世之才,學舍得以繁榮展,直至大祥符二年二月庚辰,應天府民曹誠曹翁,以貲募工,就吾祖戚同所居,造學舍五十間,聚書千余卷,博延生徒,講習甚盛。應天府上奏其事,皇上極為推崇嘉許,特詔賜匾額曰“應天府書院”,仍令應天府募職官提舉,又署誠府助教,并將本人從禮部侍郎之職調任本院主事,直至今日?!?/br> 蘇錦肅然起敬,大祥符二年至今三十年過去了,眼前這個白眉白眼的老頭兒不僅是書院創始人戚同的孫兒,身為朝廷禮部侍郎,卻專心大宋教育事業這么多年,殊為不易。 “老朽戚舜賓,乃是先祖戚同戚翁嫡孫,忝居主事山長三十年,實乃今生得意之事,我應天書院學子亦是個個俊秀,三十年里,老朽親眼所見從我書院走出之輔國良才不計其數,故工部侍郎許驤、侍御之宗、支員外郎郭承范、董循,右諫議大夫陳象輿,屯田郎王勵,太常博士滕涉等均出自我書院之,三十年間歷科舉十余科,高者以數計,出狀元郎四人,探花郎人,一甲進士數十名,其余各甲舉人進士兩余人,尚有眾多聞名天下之名士雖未入朝為官,但游學各處,尊儒天下,亦不勝枚舉,所以,諸位今日能來此進學,實乃幸事;莫看你等今日布衣草履,只需心力苦讀圣賢書,深諳書至理,他日未嘗不可飛黃騰達成為朝廷柱石,望諸君多多努力,明天秋闈大考,希望諸位能有出類拔萃之賢才,為國所選,為我書院爭輝?!?/br> 戚舜賓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將座學子的心那股熱情迅速點燃,應天書院名聲日隆,且不說育人傳道的積極作用,人們為看重的還是于這個書院高不可攀的科舉入學率,每科必數十人,光這一點,其他官學私學便難望其項背了。 戚舜賓退下之后,一名助教先生上前來道:“書院前輩范希大人特意從烽火連天的西北邊塞寄來書院題名記一篇,以紀念先皇為本書院題額三十年,本人受戚山長之托,試將全為諸位頌之?!?/br> 接著那助教掏出一張紙,搖頭晃腦的念道:“皇宋辟天下,建太平,功揭日月,澤注河漢,金革塵積,弦誦風布。乃有睢陽先生贈禮部侍郎戚公同,以奮于丘園教育為樂。門弟子由行而進者,自故兵部侍郎許公驤而下,凡若干人。先生之嗣,故都官郎維、樞密直學綸,并純浩學,世濟其美,清德素行,貴而能貧?!?/br> “祥符,鄉人曹氏,請以金三萬,建學于先生之廬。學士之子,殿丞舜賓,時私庭,俾干其裕;故太原奉常博士責,時舉賢良,始掌其教;故清河職方員外郎吉甫,時以管記,以領其綱。學士畫一而上,真宗皇帝為之嘉嘆,面可其奏。今端明殿學士,盛公侍郎其記,前參子政事陳公侍郎堯佐題其榜?!?/br> “由是風乎四方,士也如狂,望兮梁園,歸于魯堂。辛甫如星,縫掖如云。講義乎經,詠思乎。經以明道,若太陽之御合焉;以通理,若四時之妙萬物焉。誠以日至,義以日精。聚學為海,則河我吞,谷我尊;淬詞為鋒,則浮云我決,良玉我切。然則學之器,天成不一?;虼即级?,或郁郁于時;或峻于層云,或深于重淵。至于通《易》之神明,得《詩》之風化,洞《春秋》褒貶之法,達禮樂制作之情,善言二帝三王之書,博涉流家之說者,蓋互有人焉。若夫廊朝其器,有憂天下之心。進可為卿大夫者,天人其學,能樂古人之道;退可為鄉先生者,亦不無矣?!?/br> “觀夫三十年間,相繼登科,而魁甲英雄,儀羽臺閣,蓋翩翩焉,未見其止。宜觀名列,以勸方來。登斯綴者,不負國家之樂育,不孤師門之禮教,不忘朋簪之善導。孜孜仁義,惟日不足。庶幾乎刊金石而無愧也。抑又使天下庠序規此而興,濟濟群髦,成底于道,則皇家三五之風,步武可到,戚門之光,亦無窮已。他日門人絕德至行,高尚不仕,如睢陽先生者,當又附此焉?!?/br> 蘇錦古尚算精通,聽得出這篇題名記采飛揚,激情澎湃之意,范仲淹不虧是大家,這篇題名記短小精悍,其思想之高邁、意境之深遠、語言之精煉等,都跟他后來所寫的《岳陽樓記》有異曲同工之妙,又各有千秋。 蘇錦獨自品味,忽聽身邊一名學子情不自禁的的擊節叫好,轉臉看時,原來是一位瘦高身形、二十出頭的青年書生。 只見他目光急切,情緒相當的亢奮,口叫好之余,又輕聲嗟嘆道:“范希不虧當世大家,只不過這番道理當世幾人能懂?恐怕天下人除了我王介甫無人聽懂你深意了?!?/br> 蘇錦一驚,王介甫?難道是他? 于是試探性的湊過去小聲問道:“這位兄臺,恕下無禮,你可是王介甫安石兄么?” 那青年一愣,上下打量蘇錦一番,眼神迷惑的的道:“這位兄臺,你我曾相識么?” 蘇錦心情一陣激動,果然是他,果然是王安石,原來他也這里。 第一二五章救人于水火 時間:20120822 臺上助教的話語還未結束,蘇錦不好喧嘩過甚,只得壓抑心激動,正待說話,卻見王安石豎指于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容后與兄臺共敘,此刻不宜多言,被曹講授盯上了可是大麻煩?!?/br> 蘇錦伸伸舌頭,忙閉口不言,轉頭去看臺上。 臺上那助教又嘮嘮叨叨一大堆,說了些勉勵之語和注意事項,這才道:“今年進學子一七十三名,分為甲、乙、丙、丁、戊、五堂,名單張于明倫堂前公告欄上,請諸位自行觀看,寓所安置由書院維持會統一安排,作息課表亦將于午后統一放,今日乃是進學典禮,明日便是正式講學,望諸君珍惜時光,奮努力,明年秋闈金榜題名?!?/br> 漫長的典禮結束,當曹敏宣布結束之時,臺下兩三名學子頓時作鳥獸散,紛紛躲到周圍的樹蔭下狗一般的張著口喘氣,各色折扇如翻飛蝴蝶般的啪啪亂舞。 蘇錦拉著王安石也來到樹蔭下,掏出汗巾擦擦汗,又扇了一會風,這才稍微平息下來,兩人互報姓名之后,蘇錦道:“久仰介甫兄大名,今日終于得見,真乃三生有幸?!?/br> 王安石詫異道:“下一介無名小卒,何來久仰一說?” 蘇錦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此時的王安石狗屁不是,既無功名又無詩佳作傳世,確實沒什么好久仰的,好腦子轉的快,忙道:“下曾拜讀兄臺十歲所作之《白鷗》詩一,不由嘆服,適才聽兄臺自稱王介甫,猛然間便想起此事,對兄臺可是神交已久啊?!?/br> 王安石笑道:“你讀過我的《白鷗》詩?” 蘇錦見他眼似有猶疑之色,當下將折扇搖了幾搖,啪的收起,曼聲吟道:“江鷗好羽毛,玉雪無塵垢。滅沒波浪間,生涯亦何有。雄雌屢驚矯,機弋常紛糾。顧我獨無心,相隨如得友。飄然紛華地,此物乖隔久。白望東南,春江綠如酒?!?/br> 王安石笑道:“戲謔之作,戲謔之作,倒叫方家見笑了?!?/br> 蘇錦正色道:“非也,此詩雖言白鷗,卻意境蒼遠,持重憂懷,懷悠悠報國之心,既有雅麗精絕、脫去流俗之態,又有雄健簡練、奇崛峭拔之韻,神韻酷似老杜之瘦硬,真教人嘆服?!?/br>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蘇錦這一番恭維,王安石聽得心花怒放;其實王安石極為精明,跟他說話要是說不到點子上,假大空的馬屁一出口,恐怕他就要拂袖而走了,但蘇錦這一番評價卻是后人對于王安石研究總結的結晶,可謂句句說到王安石的心坎上。 對于自視甚高的王安石,一直處于一種世人皆睡我獨醒的自我欣賞之,雖然此時尚是弱冠青年,但早已頭角崢嶸,有自己對于這個世界獨到的看法;這樣的人往往及其孤獨和渴望被認同,蘇錦這一番評價深得其心,王安石對蘇錦的好感不由的大增。 蘇錦又刻意扯出包拯、李重等天下小有名氣的人做虎皮,頓時讓王安石覺得這蘇家公子絕不簡單,頓生結交之意。 兩人談談說說,蘇錦這才知道,王安石自小隨父宦游,大江南北去過不少地方,其父王益歷任各地小官吏,這一次是今年四月剛剛來到應天府轄虞城縣做縣令,王安石自然不肯錯過進應天書院讀書的機會,故而才能這里碰見他。 蘇錦嘆息道:“緣分啊,萬事皆講緣分,今日能應天書院見到兄臺,不枉此行了?!?/br> 王安石笑道:“蘇兄莫如此說了,折殺我也,咱們去看看分堂榜,再去瞅瞅學舍寓所如何?” 蘇錦愕然道:“難道我等都需住這里不成,我應天府南城可是租了個大宅院,我可不想住這?!?/br> 王安石道:“恐怕不行,聽師兄們說那曹敏很是厲害,任誰也不敢破壞書院規矩,兄臺莫要因這等小事讓他抓住了把柄,你看那邊彩臺下那十幾個人,到現還太陽下站著呢,這么大熱的天,可不要曬焦了么?” 蘇錦猛然想起夏公子還那里罰站,趕忙告罪一聲,請王安石此稍候,自己飛快的朝彩臺下那十幾個快被曬成rou干的倒霉蛋奔去。 夏公子都快要昏倒了,毒辣辣的太陽頂頭上,頭上戴著的方巾將自己的三尺青絲裹得緊緊的,仿佛頭上扣了個大火盆,胸口束胸的白綾纏得緊緊的,兩只小白兔原本就被憋屈的捆身上,現經熱氣一蒸騰,胸口處全是汗,小白兔好像泡熱水洗澡一般,渾身難受之極。 那曹敏講授官就坐樹蔭下看著他們幾個,面前擺著涼茶,搖著折扇,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看來這廝挺享受折磨學子的快感。 頭暈眼花之際,夏公子一眼瞥見蘇錦一臉壞笑的從樹蔭下走了過來,心里暗自叫苦,這壞蛋定然是來羞辱自己一番了,決不能他面前示弱,于是夏公子將胸脯挺了挺,昂著頭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漠視蘇錦的到來。 蘇錦笑瞇瞇的走到夏公子面前,端詳著她的臉蛋,忽然現她的臉上居然沒有一滴汗,而且臉色居然不是他所想象的紅撲撲的顏色,而是有些白,心暗叫不妙;按照蘇錦的經驗,酷熱之下不流汗,這可是要暑的先兆,須得趕緊將她弄到陰涼處通風降溫才成。 “夏公子,你臉色不好?!碧K錦正色道。 “要……要你管?!毕墓优?。 “你是否感到口干舌燥?”蘇錦繼續問道。 “廢話,來這里站半個時辰試試?” “是否心跳加速,渾身燥熱難當,但手腳卻有一種冰涼的感覺?”蘇錦沒有理她話茬,繼續問道。 “這……”夏公子暗暗吃驚,怎么自己的不適感他都知道。 “回答我,快……”蘇錦急切的道。 夏公子見蘇錦神色凝重,極為嚴肅,不敢再亂逞強,低低的道:“是這樣,而且,我還頭暈?!?/br> 蘇錦一驚,夏公子已經輕暑了,再展下去便是重暑,搞不好會丟了小命的。 樹蔭下的講授官曹敏遠遠喝道:“那是誰?莫要和接受懲罰之人說話,快快走開,不然叫你也一起罰站?!?/br> 蘇錦皺皺眉頭,心知跟這個人講道理恐怕是難以講通了,于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輕聲道:“夏公子,下絕無虛言,你已經暑了,你身體弱,比不得其他人,若不趕緊去涼爽之所,恐有性命之憂?!?/br> “你……你莫嚇我?!毕墓訃樍艘惶?,心跳快,頭暈了。 “現你聽我的吩咐,我有辦法將你救出來,哎,誰叫我們同居一宅呢,真是麻煩?!碧K錦嘆息道。 “誰和你同居……”夏公子急的快要哭了,這混蛋時時不忘占口舌便宜,真是氣煞人了,一急之下,身子搖搖欲墜,眼見就要暈倒。 樹蔭下曹敏又叫了:“那廝是誰?叫你莫要叨擾,你不聽是么?”說站起身來,舉步朝這邊走來。 蘇錦以不容置疑的語調輕聲迅速的道:“快裝暈,暈倒我身上,快……” “這個……”夏公子猶豫了,自己可是個女子,這輩子也沒和男子拉下手,叫自己暈倒他身上,這豈不是…… “你他娘的等什么呢?!碧K錦開罵了,夏公子不聽話的話,自己恐怕也要跟著倒霉了,曹敏已經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蘇錦爆粗口,沒把夏公子給氣死,長這么大沒被人指著鼻子罵過娘,一氣之下熱氣上腦,忽然一陣迷糊,竟然真的暈倒了,迷糊之際感覺身子被一人緊緊抱住,想掙脫開來,全身卻無一絲力氣。 只聽到蘇錦的聲音大聲的道:“我家表弟他暑了暈倒了,他身子弱,這是要出人命的呀……”接下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二六章摸沒摸是個問題 時間:20120822 夏公子悠悠醒來,現自己躺樹蔭下的石板上,渾身上下涼颼颼的,舒服的不想動一動身子,忽然一個念頭腦海里炸雷般的響起,她像踩了蛇尾巴一樣猛然從地上彈起來,伸手拉著敞開的衣襟茫然四顧。 十幾步遠處的大樹下,蘇錦咬著根狗尾巴草半瞇著眼正打盹,被夏公子的尖叫聲嚇得一個激靈,身子一歪,一頭栽倒草地上。 “干嘛呢,干嘛呢,嚇死人不償命么?這里可是書院,別這么一驚一乍的好不好?”蘇錦從地上爬起來,呸呸的吐著嘴里的草莖,不滿的嘟囔道。 “我的衣服誰脫的?”夏公子像只母老虎一般盯著蘇錦,雙眼冒著光。 蘇錦笑道:“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說是誰?” “啊啊啊?!毕墓有睦锎蠼腥?,沖上前來就要拼命,卻聽蘇錦道:“大熱天的你穿的那么多,長袍里邊居然還有小褂,難怪你會暑?!?/br> 夏公子這才想起自己并沒有光著身子,伸出去的爪子也收了回來,快速的掀開外袍瞄了一眼身上,月白色的小褂還緊緊的裹身上,胸口束縛住雙丸的布綾還緊緊的勒著,全身上下也沒有什么異樣之處,一顆心這才稍稍落回肚。 “你……沒摸什么……沒現什么?”夏公子遲疑的的問。 蘇錦肚里笑的抽筋,夏公子女扮男裝的完全不合格,起碼心理上根本不過關,只能算個不入流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