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第八十八章隱情上 時間:20120806 求收藏紅票給力! 小穗兒提前進門,將蘇錦偷偷摸摸的從小門放進后院,蘇錦看著小別一日一夜的家一切,忽然覺這一切是多么的親切;甚而至于連西邊大樹上的老鴰窩都不是那么的惹眼,老鴰的呱噪之音,似乎也沒以前那般難以入耳了。 知道內情的柔娘浣娘姐妹擔驚受怕了一整夜,乍見蘇錦歸來,立刻便忍不住四目漣漣,看著蘇錦狼狽的樣子是淚水滂沱而下。 蘇錦長嘆一聲,原來為人所牽掛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此刻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拍拍兩人的肩膀寬慰一番。 小穗兒道:“公子,趕緊沐浴換衣,一會出去前還要到老夫人那邊去請安呢,昨晚和今早夫人來后院問了好幾趟,我們只說是去城外莊園察看莊稼長勢去了?!?/br> 蘇錦哭笑不得的道:“有晚上看莊稼長勢的么?快弄些溫水來,萬一娘一會猛然進來,可是說不清楚了?!?/br> 柔娘、浣娘趕緊抹了淚去,跟著小穗兒、小米兒燒水的燒水,拿衣服的拿衣服,準備艾葉水給蘇錦去去霉氣。 一番忙碌之后,蘇錦終于恢復了人模人樣的少東家的樣子,渾身香噴噴的,臉上紅撲撲的,黑烏溜溜的,小模樣俊俏的讓柔娘浣娘都不敢直視了。 接下來去王夫人房里請安解釋一番,等到出了宅子,已經過去近大半個時辰了,讓包拯李重和晏碧云等人和豐樓等了這么長的時間,蘇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三人的身份哪一位不比自己這個蘇小官人高貴的多,又對自己有恩,可不能再耽擱了。 為了抓緊時間,小柱子把大青騾子的屁股抽的全是鞭痕,這青騾子自打蘇小官人變了性子之后沒少受罪,每日里跑東跑西還凈挨鞭子,以前那種窩槐樹陰涼下,反芻著草料,欣賞別個騾子們累死累活挨鞭子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騾子若知悔意,恐怕此刻也是悔的腸子青。 …… 和豐樓雅廳談笑風生,包大人和晏碧云李重等人絲毫沒有因為等候蘇錦而悶坐不樂,相反三人敘舊居然敘出了瓜葛來。 包拯和晏碧云以前便相識,朋黨結交是朝廷所不允許的,所以雖晏殊推薦包拯上任州官,但包拯跟晏殊之間卻只能以上下級官員而論,卻絕不能自稱學生或者是門生,否則便是結黨營私之禍;鑒于此晏碧云便只能稱包拯為包大人,公開場合連聲世叔卻也是不能叫的,但此時卻無所顧忌,‘世叔,世叔’叫的蠻順口。 李重跟包拯卻是拐彎抹角的轉折了七八趟,終于被找到了一條曲線親戚的線路,具體便是,包拯亡妻張氏的表妹的夫家二嬸娘是李重的娘親的姨奶奶,這一現繞的眾人滿頭大汗,理了半天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如何稱呼。 蘇錦剛落座便聽到這一段繞口令,哭笑不得的想道:“宋朝人也是這么攀親么?富深山有遠親,包大人若是個普通姓,恐怕李重打死也不會花這番功夫來攀親?!?/br> “搞得這么復雜干什么?不就是訴說淵源么?眼前就有近的一道淵源,干嘛舍近求遠?”蘇錦連干兩大杯晏碧云珍藏的黃芽,嗒著嘴道。 “哦?什么淵源?”包拯不談公事的時候還是蠻喜歡八卦的。 “包大人不是剛從天長縣任上高升么?咱們這位李大人秋后丁憂期滿便是去接天長縣令的位子,一來一往,兩位大人同一縣先后做父母官,這還不是淵源么?” “對呀,下怎么將這個茬給忘了,該死該死?!崩钪厍弥X袋自責道。 包拯大感興趣,揚眉問道:“李公子便是我天長下一任縣令?” 李重起身施禮道:“吏部任命公已經下達,只是下丁憂之期尚有數月,故而不敢逾禮?!?/br> 包拯喜道:“很好很好,那正好,本官有幾件未完成的事跟李大人說說,李大人若覺得可以繼續推行下去,便幫著本官完成如何?” 李重道:“敢不從命,大人請說?!?/br> 包拯興奮的道:“這其一,便是水利之事,自我上任后,花數年清淤筑壩,挖塘開渠,便是為保證姓旱時有水灌溉,澇時可排洪減災,也頗見成效?!?/br> 李重傾斜身子撫掌道:“好啊,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大人這是為民造福祉啊?!?/br> “但是,農田水利非一日之功,而且耗費人力財力甚巨,鑒于此,本官……”包拯一二三四開始大談特談起來。 蘇錦聽的極為氣悶,初時還插上兩句,到后來意味全無,那一老一少依舊談性未減,滔滔不絕。 蘇錦看了晏碧云一眼,從晏碧云的眼睛里看出一絲頑皮的味道來,心頭大恨;本來還想問問包大人愛吃的是什么菜,喜歡的什么顏色,是不是漂白了臉蛋,擇偶標準是什么等等,滿足一下年少時追星的夢想,卻沒料到是這般結局,眼看這兩人不談到天黑是不行了。 蘇錦無奈的喝著悶酒,和豐樓的美味送到嘴也變得如枯草干柴一般然無味。 “很氣悶是么?”耳邊吹氣如蘭,卻是晏碧云俯身向他輕語。 蘇錦心一動,忍不住瞟了她的胸口一眼,晏碧云白眼襲來之前趕忙收回目光,忽然想起晏碧云此番出力良多,還沒謝她呢。 “還好啊,本來就是請包大人來開心的,他跟李兄談的來,豈不是美事一樁?!碧K錦輕聲道。 兩人輕聲來輕聲去,倒似說悄悄話一般。 晏碧云意識到了這點,將身子坐正,面色微紅道:“今日之事可是給你個教訓,教你下回還行事莽撞么?若不是包大人,可是麻煩事一樁了?!?/br> 蘇錦誠心誠意的道:“我知道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我這小胳膊還這么細。這一次多謝你出力,否則我牢定會吃一番苦頭?!?/br> 晏碧云笑道:“早知有包大人出手,我倒不用多此一舉了,只要你是冤枉的,包大人自有辦法幫你洗刷冤情?!?/br> 蘇錦點頭道:“包大人明察秋毫,火眼金睛,宵小之輩的伎倆怎能逃過包青天之慧眼?!闭f著瞄了一眼包拯,想看看包大人是否聽到自己這番馬屁。 那白凈凈的包拯怎么看怎么別扭,此刻正跟李重談的口沫橫飛,一遍互相敬酒夾菜,早把蘇錦甩到霄云外去了,別談聽到蘇錦這番刻意為之的馬屁了。 蘇錦郁悶欲死,再不想著拉這兩人回來,不讓他們過把癮,他們是不會停下來的。 “晏小姐,聽穗兒說,這次你為了保我不受獄卒迫害,花了兩銀子,我正琢磨著該如何還你這個人情呢?!?/br> 晏碧云輕聲咕隆一句道:“你還得清么?” 蘇錦沒聽清道:“什么?” 晏碧云笑道:“錢財算什么?只要你人能平安就好了?!?/br> 蘇錦想了想道:“這樣,給你個選擇,你是要我還錢,還是要我幫你出個點子呢?!?/br> 晏碧云一本正經的想了想道:“奴家都想要?!?/br> 蘇錦心里一陣蕩漾,好比有人問:“你要我的人還是我的心?” 那人回答:“我既要你的人,又要你的心?!?/br> 典型的賣萌勾引的方式,蘇錦本想說點什么,但嗓子眼干燥的厲害,卡了半天才恢復正常,蘇錦自忖受不住誘惑,倒也不再敢回言挑逗,當下老老實實將自己早已經為晏碧云量身打造的一個點子細細說給她聽。 …… 站廳伺候的小穗兒小嫻兒等人都有些傻眼,一桌子總共四個人,兩兩捉對聊得熱火朝天,那邊兩人一口一個大人,一口一個下官的從農田水利便扯到縣內治安、稅務、道路、橋梁等等;這邊兩位東家便說邊畫,又是什么反季節,什么大棚蔬菜,什么光照、溫、濕等等,沒一句是能聽的懂得。 小嫻兒跟小穗兒雖然不對勁,但此刻卻也同仇敵愾,這幾人都自己倒酒夾菜了,還要咱們使女杵這干嘛?小嫻兒跟小穗兒見不得蘇錦跟晏碧云頭碰頭談的熱乎勁,兩人眼不見心不煩,不約而同的拍拍屁股閃人了。 一掃眼看見各家跟著來師爺小廝都吃飽喝足,或坐或臥的院內陰涼通風處歇息,小嫻兒氣不打一處來,叉腰喝道:“通通到外邊涼快去,當這里是澡堂子???” 一幫隨從莫名其妙,這位小娘子說話有語病啊,澡堂子里能穿著衣服么? 第八十九章隱情下 時間:20120806 蘇錦跟晏碧云所說的辦法,無非就是后世搞溫室大棚的那一套,那日晚間做東,請晏碧云吃飯的時候,晏碧云便是點了些反季節的蔬菜來吃的,雖然蘇錦不感興趣,但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能吃到本不該是這個季節出產的瓜果蔬菜,也算是一件顯示身份,有面子的事情。 當蘇錦了解到晏碧云的辦法之后,他不禁啞然失笑,同時又有些佩服。 晏碧云的辦法也是溫室的原理,但是她卻是整出幾塊懸空的菜畦,下面用炭火加熱,讓室內溫和土壤保持溫暖,蔬菜得以長出來。 蘇錦這才明白,為什么晏碧云將那幾盆菜視為貴重之極的菜肴了,成本昂貴,產量極少,生長期那么長,要保持溫該花多少冤枉錢??;另外,一間屋子里幾十個爐子烤著,進去難道不會二氧化碳毒么? 里邊不用說是熱烘烘的悶死人,一天不澆上幾十遍水,那土的水分還不全部被蒸光了么?再者懸空的菜畦土壤厚肯定不會太厚,難怪種出來的菜病怏怏的黃,西紅柿一個個跟小鳥蛋一般。 對于蘇錦提出來的辦法,晏碧云覺得很稀奇。 “利用陽光?那能行么?” “不行的話,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碧K錦一急之下口不擇言。 “呸,怎地這般亂說話,你是說屋頂安上玻璃?讓光線透進來?” “是啊,植物生長三要素你知道?” “……” “陽光、空氣、水?!碧K錦不厭其煩:“安裝玻璃便是得到陽光的照射,陽光的溫可以儲存溫室里,晚間屋頂蓋上草簾之后可以保存溫,唔……總之,你相信我便是?!?/br> 晏碧云哭笑不得:“什么我就相信你啊,你說的奴家怎么一點都聽不懂???你說的那種玻璃,大塊的可都是從易坦麗國用金錠購得,因其易碎,市舶司這幾年都不愿意購進呢?!?/br> 蘇錦傻眼了,原來煌煌大宋連玻璃都不會燒啊,對此蘇錦也是一籌莫展,平日里用玻璃就當是理所應當一般,怒起來會將玻璃器皿砸碎泄憤,卻沒想到這么普通簡單的東西,這里居然這么稀缺。 “是不是透明的都行,該用什么好呢?”晏碧云皺著秀眉思道。 蘇錦忽然眼前一亮,有了!小聲晏碧云耳邊說了幾句,晏碧云臉騰地紅了:“這……能成么?” “縫補起來,多幾層,絕對沒事,天上又不掉石頭,只需屋頂開數十個天窗就行了。壞了再換嘛,反正不值錢?!?/br> “真的可以么?”晏碧云遲疑不決,這家伙腦子里不知道灌了些什么,說出來額辦法好像有點道理,但是總感覺怪怪的。 “信我一次,大不了建溫室的錢我來出,這樣總沒損失了,要不是我家生意太忙,這法子我還自己想用呢,別把我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啊?!碧K錦感覺怪怪的,這么好的法子,居然要自己求著別人用,自己還真***賤。 好不容易,兩邊的談話都告一段落,桌上的酒菜也換了一茬又一茬,時辰早已到了未時時分;兩邊的人都有些因為冷落了對方而尷尬。 蘇錦這時才有機會端起酒杯敬包拯一杯:“包大人,管您不是為了私誼幫我洗脫冤屈,但今日若非是大人出手,蘇錦恐怕要倒霉了,下先干為敬?!?/br> 說罷一仰脖子‘咕咚’一下灌進肚去。包拯舉杯同飲,卻深有憂色。 李重問道:“大人何事愁云滿面呢?今日之事,朱世庸顏面掃地,以后當會心責?!?/br> 包拯嘆道:“哪有那么容易,今朝算是仁主當政呢,但下邊吏治確實是不敢恭維,這些事本不該這個場合談起,然心著實憋悶難當,就拿今日之事來說,朱世庸做了數年州官,見過的案子形形色色,不至于連基本的證據都不懂識別,明顯是敷衍了事,或者根本就是同謀包庇?!?/br> 李重一驚道:“會有這么嚴重么?” 蘇錦因為知道疤臉黑七之事,早就知道他和商會勾結一起,反倒不為所動。 包拯多喝了幾杯酒,話也多了起來,忽然又道:“你們相信那秦大郎是自殺的么?” 蘇錦想了想道:“包大人,實話跟您說了,秦大郎實是商會派入我蘇記的jian細,為我識破之后,這次恐怕是被人滅口了?!?/br> 當下將事情起因前前后后一并說與包拯聽,有些細節連李重和晏碧云也是第一次聽說,除了晏碧云,包拯和李重從沒想到商會和蘇家之間的爭端竟然如此激烈曲折,甚至后鬧出了人命。 包拯靜靜的聽完,盯著蘇錦看了一會道:“老夫也不能怪你為人精細,利用秦大郎充當錯誤消息的傳聲筒,畢竟秦大郎禁不住引誘充當了蘇記的叛徒,但不得不說,秦大郎之死與你有莫大關系,雖不至于追究到刑罰,但道德良知上你應該有所自省?!?/br> 蘇錦郁悶了,按照包拯的邏輯,豈不是該客客氣氣的將秦大郎當菩薩供著么?剛想反駁,卻被晏碧云臺下拉了一把,這才醒覺自己這位偶像是出了名的正直剛毅,而且他所說的雖有些迂腐,但也不無道理。 “蘇錦知錯了,我已派人購置上好棺木厚葬與他,亦派人去他老家查探有無故舊,便于救濟?!?/br> 包拯嘆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此案沒有了結,那秦大郎是先被人殺死,再投入河,將偽造遺書放置于他身上來陷害你,死因我昨日便已查明?!?/br> “什么?”三人驚呼道,包大人既然連死因都知道,又明白是為人所殺,為何今日大堂上卻只字不提呢? “仵作翻驗尸體之時,我就現場,尸體腹空癟,根本就不是溺水而亡,溺水者腹鼓脹,面目也會因長時間浸泡而泛慘白,皮膚亦應有褶皺,但是秦大郎均無這等癥狀,相反仵作挑開他的嘴巴和眼瞼之時,眼口均有血絲,卻無絲毫淤泥,喉頭處有淤紫指痕,身上還有黃色泥土;綜合這些因素,本官斷定,秦大郎乃為人掐喉窒息而死,死后被埋入土,后來被挖出來跑尸蘆葦叢?!?/br> 蘇錦極為驚奇,問道:“何以斷定是被先埋入,后挖出呢?” 包拯呵呵一笑道:“尸身上被浸濕的土質乃黃色,明顯不是河污泥之土,河淤泥乃黑色流質,而黃土則是顆粒成團,這二者相差何止是顏色之分,分辨其實不難,難的是,你要知道怎樣去分辨?!?/br> 蘇錦五體投地,正如包拯所言這些東西,其他人也看眼里,但是他們便視而不見,唯有有心之人懂得從何種方面去分析剖析,才能逐漸還原事情的本來面目。 “真相,只有一個?!碧K錦不禁想起后世某個動畫片主角常說的一句話,經過包拯這么一分析,整個案件幾乎一幕幕生眼前。 秦大郎被某人誘出至某處掐喉滅口,尸身掩埋某黃土崗上,當蘇錦突然腦子進水揍了朱衙內一頓之后,立刻便有人想出這嫁禍之計;知府老爺的故意拖延下,幕后之人得以從容將尸身挖出,秘密運到城南淝水河邊,放入假冒遺書,丟入蘆葦叢,待小兒覺之后,身上的遺書尚能辨別,就此一處嫁禍蘇錦之計正式上演。 “好毒的計謀,好一伙狼狽為jian之徒?!崩钪販喩矶?,氣的不行。 蘇錦道:“包大人沒有點名,是否是因證據不足,怕打草驚蛇被反咬一口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