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朝朝暮暮! 人群出轟然贊嘆之聲,此詞宛如驚雷一般瞬間震懾眾人的心靈,且不說詞之語言如何,此詞表達出一種眾人聞所未聞的愛情觀,‘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這是何等豁達睿智的一種對待情感的態,相比較之而言,什么哀傷、悲切、怨恨、凄婉到了蘇錦這詞皆為浮云,對于情感真摯愛情堅貞的人來說,離別算什么,這才是兩情久長的試金石。 蘇錦耳聽眾人炸雷般的驚嘆聲,臉上微微燒,“少游兄,得罪了,由于你還沒出生,這詞算是我先借你的?!?/br> 眾人贊嘆良久,紛紛提筆圈定,社內除作者和兩名幫蘇錦磨墨鋪紙的人還剩二十四人,二十四個圈子密密麻麻的圈空白處,眾人兀自不足,紛紛哦詠記錄,品味良久。 第五十三章名人待遇 時間:20120720 二到,求收藏求票。 幫著磨墨的紅衣圓臉少女喜滋滋的前來報信,蘇錦并不意外,但受她情緒感染,也喜笑顏開道:“多謝姑娘磨墨之勞,若非你幫忙,下也寫不出好詞來?!?/br> 圓臉少女喜不自禁,這位蘇家小官人可真會說話,明明和自己無干,卻生生扯點功勞給自己,雖知道他謙讓,但心里卻樂開了花。 “比試結果已經明朗,五詞《鵲橋仙》拔得頭籌,此詞作者正是蘇家公子,所以蘇家公子勝……”李重心情激動,語調竟然拉高了幾調。 四人組面如死灰,蘇錦的詞比他們高上何止一籌,自己幾人東拼西湊絞腦汁方才得了這平生引為得意之作的一佳作,可人家信手揮就,根本無需思慮,提筆一揮而就,卻偏偏用詞意境均讓自己幾人望塵莫及。 這場比試確實是輸了,高瘦公子盯著蘇錦的詞作呆了半天,忽道眼光一亮喊道:“跑題了……跑題了……” 眾人忙扭頭來看,那高瘦公子激動的臉上通紅,急促的道:“李社長出的題目是以‘離別’為題作詞。而這詞明明是寫的相聚,這不是跑題是什么,我們勝了,我們勝了?!?/br>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舉手相慶,眼光憐憫鄙夷之意毫不掩飾。 李重皺眉道:“柳公子,您看的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句是么?” “是啊,這不是寫的相逢相見么?恰好和你所出之題謬之千里也,從這里快要跑到城隍廟了,哈哈哈?!?/br> 李重嘆息一聲道:“柳公子啊柳公子,難怪你參加《落花》社以來詞作總是不為人所看重,原來不是你不想寫好,而是實沒這個能力啊,這種手法恰是本詞意境上的一種突破,見一葉落而知秋至,見細雨而念春水正是引人共鳴之處,試問,相見之難、相見之歡本詞表現的如何?” 那柳公子道:“已到極致矣?!?/br> “那么難道你便不能從這極致的相見之歡體味到離別之苦么?越是歡愉的相見,便意味著越錐心刺骨的相思,這詞詞義便是牛郎織女鵲橋會,每年相見一次,那相見之后的離別**之味,難道還需用語言來表達么?” 蘇錦暗暗點頭,李重是有真才實學的,真正的人的品質,多愁善感,情感豐富充沛,善于聯想和總結,這詞他的口稍加品鑒便顯示出獨特的意味來。 蘇錦后世亦是專業的才子,對于這詞當時給予他的評價為常見和肯的便是肯定了末二句那種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愛情觀,否定了朝歡暮樂的庸俗生活,歌頌了天長地久的忠貞愛情,秦觀所生活的年代是難能可貴的,這也正是本詞的精華所。 李重很少正面的損人,但這一回他對那位柳公子進行樂聞毫不留情的打擊,這等于是說柳公子才學不夠,別說寫,看都看不懂。 眾人可憐的看著柳公子,這般出丑之下,估計《落花》詩社下次聚會是見不到他了,有幾個人剛才還差點附和柳公子之言,這一下心竊喜:還好沒沖動,獻丑不如藏拙,古人誠不我欺也。 人群自然而然的圍攏蘇錦身邊,蘇錦享受著眾人追星一般的崇敬眼光,心怡然自得。 “蘇公子才高八斗,真乃蓋世英才也?!?/br> “這詞不日將會傳遍大宋,蘇公子大名即將冠絕天下,我等能成為蘇公子社友,幸甚!” “能拜讀蘇公子大作,真乃三生有幸啊?!?/br> 公子才女們七嘴八舌毫不吝嗇褒獎之詞,蘇錦捧上了天。 有甚者,幾名花癡小才女開始瞎問起來。 “蘇公子平日喜歡看什么書?聽什么曲子?” “蘇公子您喜歡的顏色是什么?” “蘇公子對您影響深的人是誰?” “蘇公子您愛吃什么菜?奴家不才,白煮魚頭燒的還算勉強……” “蘇公子……” 蘇錦愕然,原來古代人也會追星,也會八卦;這一番應付下來,比干了三天農活還累,渾身開始冒汗,只得求救般的看向李重。 李重也覺得這幫人弄的不太像話了,完全失去了矜持和自我,不由慨嘆識人不淑,怎么就瞎了眼拉了這么些個人進了詩社。 “都做什么?嘰嘰喳喳的哪有點讀書人的樣子,蘇公子既已是我《落花》社之人,今后見面的機會當不少數,如此吵嚷,他以后還敢來么?”李重義正辭嚴的一番數落,喝停眾人的七嘴八舌。 眾人正自慚形穢失了儀態風,一個個趕忙整衣肅冠強自收斂,忽聽李重輕柔的道:“蘇公子,您給下簽個名……” 眾人差點沒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蘇錦想找那四人明天拉去做一天免費苦工,遍尋不到他們,再一問方知,他們已經趁亂閃人了,湖上扁舟一葉,載著四名失敗者落魄而逃。 接下來蘇錦風光八面,走到哪兒都有一幫跟隨者,蘇錦也被迫表了一些對于詩詞的看法,這些理論當然是后世所帶來,觀點穎,見解獨特,聽得眾人目瞪口呆,但細品味之下又覺得頗為有理。 比如蘇錦委婉的指出了當世風婉約有余而豪放不足,這正是當世人安逸生活的一種寫照,詞必談愁,卻為閑愁,句必言情,卻為矯情,彌漫著一股無病呻吟的病態情緒之,看的讓人添堵。 當然蘇錦不能說的太過直接,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很喜歡這種調調,這便是小資情調,這是北宋人的福利,放眼哪朝哪代有這么安逸精彩的生活呢。 眾人越聽越覺得蘇錦完全不像是個商人,也根本不能將他和剛才還提著硯臺拍人的形象認同為同一個人,越是這樣他們便越對蘇錦感興趣。 不知不覺,時近午時,三艘小船載著數十盤酒菜送上島來,便涼亭圍坐用餐,定的正是和豐樓的上等酒席。 蘇錦邊吃便想:正事可不能耽誤了,等他們一抹嘴,我便要做廣告了,否則這幫人撩腿便跑,我又上何處去逮他們去。 午餐已畢,稍事休息之后,蘇錦像個賣狗皮膏藥的一般將布包里的十余張柔娘浣娘姐妹的畫作拿了出來,一一展平夾彩繩上,眾人慵懶的圍攏過來看,那畫上畫的正是十幾種蘇記的高檔服飾效果圖。 李重翻翻白眼,這蘇錦還是忘不了來的目的,這就開始將自己的詩社變成店鋪了,由于答應先,倒也不便阻止,只得圍旁邊跟著一起看。 蘇錦咳嗽一聲開始推銷衣服:“諸位社友,想必諸位已經得知我蘇記近日廬州城所為了,諸位或許沒有親臨現場,今日恰逢其會,蘇某便想跟諸位探討一番關于穿著的問題?!?/br> 眾人茫然不解,有人道:“蘇公子,今日是社友聚會本是彈詞論詩之時,怎地談起穿著服侍這等俗事來了?!?/br> 還有人扭頭看李重反應,李重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兒,當不會容忍蘇錦此亂來。 但李重只是面帶微笑負手旁觀,那意思似乎不聞不問,倒教眾人大跌眼鏡。 蘇錦呵呵一笑道:“剛才這位仁兄所言,下不敢茍同,座諸位都是廬州城拔尖的人物,李兄能將諸位召集一起每隔一月相聚一次,這是何等的盛事,這等精英聚會豈能僅論詩詞而不談其他,若依下所言,這場合當是詩詞歌賦、風光霽月、琴棋書畫、衣食住行皆可談及的場合?!?/br> 眾人聽他將衣食住行硬是塞進詩詞歌賦和風光霽月之,顯得不倫不類,立刻便有人提出了反駁,言道衣食住行等瑣事跟氛圍不合。 蘇錦笑道:“諸位又錯了,衣食住行乃大雅之事,諸位若只是以為談詩論詞方為雅事,便流于片面了,為何?且聽我慢慢為諸位道來?!?/br> 眾人聽他說得振振有詞,興趣大增,一個個拭目以待,看他如何將吃飯穿衣走路睡覺說成是大雅之事的。 第五十四章勸進 時間:20120721 求收藏求票。 蘇錦看著眾人道:“衣食住行本為世間普通不過的事情,人人生下來便離不開這四件事,所以我等的心目此事稀松平常,本無可道之處,至于說將雅事與這四件是聯系起來,恐怕是難以讓諸位認同了?!?/br> 眾男女均點頭稱是,蘇錦笑道:“敢問諸位,陶潛南山下結廬而居,采菊東籬之下,躬耕數畝方田,是為雅,還為俗呢?” 眾人七嘴八舌道:“自然是雅事,陶公不雅誰人敢談這個雅字?!?/br> 蘇錦點頭道:“諸位說的對,但陶公若非自耕自種又何來《庚戊歲月于西田獲早稻》這雅詩一:人生固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營,而以求自安!陶公此詩正是說明了衣食住行與人們所追求的‘道’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系,離開了任何一面,便失去了它散的光輝了?!?/br> 眾人細想之下,確實有點道理。 蘇錦繼續道:“古來圣賢均衣食住行上諸多追求,難道圣賢們便是追求不雅之事么?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也。這便是說,孟圣人對‘食’之一道有著為精細的追求,他看來,食熊掌自然比食魚雅?!?/br> “孔圣人言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若非雅事,圣人何須出此言?” “墨子曰:食必長飽,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麗;居必長安,然后求樂。雖說的是先求飽暖安,再思美麗樂,但我等也能看出墨家對于衣食住行顯然有高的追求,圣賢如此,我等又有何資格貶低衣食住行之事呢?” 蘇錦旁征博引,引經據典,肚子里的子曰詩云湯湯若流水而出,座眾人一個個聽得目瞪口呆,蘇家小官人可不止是會作一好詞那么簡單,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 蘇錦笑著得出后的結論:“所謂衣食住行概括而言均為‘禮’,亂世之自不必言,我大宋當此太平盛世,衣則光鮮亮麗,食則精膾細烹,住則高屋大宇,行則安樂自如,非如此如何凸顯此太平盛世?懷里揣著金錠子卻穿破衣、食殘羹,此乃無禮之舉,于國于民均是無禮之舉,決不可為?!?/br> 簡簡單單的人生四件事,硬生生被蘇錦上綱上線,上升到‘禮’的高,蘇錦自己也大為頭疼,這不是公開鼓吹‘奢靡光榮,節簡可恥’么?但自己已經繞到這條路上,也繞不回去了,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好這是小范圍的聚會,自己只需將座的幾十位洗腦則可,蘇記只要拿到這幾十家的闔府上下的衣服訂單目的便達到了。 眾人議論紛紛,雖有人感覺蘇錦的觀點稍顯單薄,同時也流于片面,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言辭來反駁,多的人則被蘇錦洗腦成功,大為贊同蘇錦之議。 李重見識廣博,蘇錦的斷章取義引用圣賢之語他看來漏洞出,但他不會反駁,相反他加欣賞蘇錦了;這位蘇公子不是等閑人,看著眾人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李重甚至很惡俗的想,即便現地上一泡狗屎,這蘇小官人也能忽悠的諸位把狗屎當黃金;這家伙太能掰了。 蘇錦趁著這股勁趕緊將服飾效果圖一一展示,細說其閃光之處,材質、樣式、佩飾、場合說的頭頭是道,腦子熱的一幫人開始失去理智,原本蘇記的衣服樣式和佩飾上便有創之處,比市面上的常服為奪人眼球,配合柔娘浣娘精細的畫風顯高貴自然。 一番熱鬧之后,蘇錦見好就收,也不能將《落花》詩社變成《落花》大賣場,看著李重的神色稍有不悅,蘇錦便宣布到此為止了,只是連連作揖招呼諸位明日去蘇記選料子選款式。 詩社正常進行,蘇錦為了安撫李重受傷的心靈,不但允許李重將自己的幾詞帶去汴梁跟其他詩社進行比試,還答應需要他的時候親自到場壯壯場面,李重緊繃著的黑臉這才喜笑顏開。 夕陽西下,眾人興而歸,李重阻擋了眾多要求同蘇錦共舟而渡的藝青年們,單獨跟蘇錦坐了一條小船,拖到后,才慢悠悠的往岸邊劃去。 cao舟老叟輕搖船槳,小舟輕行,老舊的船槳跟槳架摩擦出的‘吱呀’之聲使人心情歸于平靜,喧鬧了一天之后,兩人均不愿多言,一左一右分坐船舷兩邊看著湖光水色默然無語。 蘇錦伸手探入湖,任水流從指間劃過,抓不住什么,心頭一陣感嘆。 “逝者如斯夫?!崩钪氐?。 蘇錦詫異的看著他,沒想到這李黑子居然會察言觀色,自己心的感嘆居然被他一說就。 “蘇公子,下有一言或有冒犯,但不吐不快?!崩钪剜嵵氐牡?。 蘇錦笑道:“請講?!?/br> 李重垂稍一思量,似乎斟酌著措詞,終于道:“蘇公子之才或可入仕,今后成為官家之下相公之職也未可知,何須將打好年華蹉跎營營茍茍的利來利往之呢?” 說完有些擔憂的看著蘇錦的臉色,蘇錦歪著頭想了想道:“業無貴賤,李兄難道真的以為從商是件很丟人的事么?” 李重道:“下并無此意,只是覺得大材小用頗為惋惜罷了,以公子之才,今后或可造福蒼生,有大的作為,況且蘇家門楣也可藉此光大,一舉兩得之事,胡不為之?” 蘇錦收起笑容認真的道:“李兄,這事我還真沒認真的考慮過,眼前當務之急是重振蘇記家業,從商亦可為‘義商’之舉,未嘗便不能造福于姓;何況下并無李兄所推崇的才能,仕途或許不一定適合我呢?!?/br> 李重鄭重的道:“蘇公子才學、口才、為人均高人一等,何須過謙,下亦不能強迫你做什么,只是下對你確實是一片崇敬之意,仕途或者艱險,但能力多大責任多大,若都如蘇公子這種想法,大宋何以為國?大宋重治,對讀書人亦寬宥有加,蘇公子若是真抱著明哲保身之念,官場反倒為安逸?!?/br> 蘇錦有些詫異李重所說的話,能力多大責任多大這樣的話放后世或許誰都能隨口說出來,但宋朝人能這么想倒是很具有積極的意義,至于官場反倒比其他行業為安逸這個說法,就為匪夷所思了。 “既然如此,李兄為何不去入仕,反倒弄個詩社游山玩水呢?” “下正處丁憂期間,今年十月丁憂期滿,下便要補缺赴任了,否則我何來資格說你呢?!崩钪卣?。 蘇錦知道丁憂是古代官場的一種制,家父母或直系尊長去世,一律由太常主事,無論身處何職均需停職回家守孝,一般來說期限是三年,但實際上二十七個月便可復出,實際上是一種遵循孝道的禮法制。 李重父親三年前去世,故而從天長縣令任上停職回家,直至今年十月便需回任。 蘇錦默默無言,這事他還真沒考慮過,古代官場蘇錦的印象是爾虞我詐兇險之所,自己只想過過快活日子,真的沒想去做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聽李重所言,把個官場描繪的跟個象牙塔一般,倒是有趣。 十有八當官入仕光宗耀祖是宋人普遍的一種理想,這便如后世大學生極力要鉆營吃體制飯是一個道理,所以李重才會有這種想法。 “也許會考慮,但絕對不是現,手頭還有一大攤子事呢?!碧K錦想道。 第五十五章兩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