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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來的叫聲越發清晰,其中悲痛憤恨,聲聲啼血。 須臾之間,萬籟俱寂。 一襲白色的衣裙飄飄忽從天而降,風聲輕柔,在這萬軍沸騰之間,卻輕易蓋住了所有聲響。 林晚柔看著那一張清皎如月的臉倏忽映入眼前。那人帶著她輕輕旋了身,便躲開了所有襲來的暗劍流矢。 “不想死,就別亂跑?!彼渎暤?。 恍惚間,多年前某日的記憶與此刻重疊。 “——不想死,就咽下去?!蹦侨饲謇涞穆曇繇懺谀X海。 她呆呆地看著將她護住的白衣女子,未曾察覺間,便已被強硬攬入一個慌亂的寬厚胸膛。 “柔兒,柔兒……”他一迭聲地喚著,緊張得目眥欲裂。 那女子悠然轉身,復又回歸軍中,怡然來去。 南恒早已失了戰心,護著林晚柔,一步步朝后退去。直至退到高地,再無可退,此時南兵,已然潰不成軍。 “我南國——降!”他大吼出聲,再顧不得要衛風吟輸給他的約定,霍然投降。 “鏘”的一聲,他將手中兵器扔擲在地,發出清脆一聲響。 一時間,南國將士皆生降意,無數金聲紛起,無數兵戈墜地。 紅甲士兵,盡皆抱頭蹲地,在黑紅相間的兵甲戰袍中,隊形頓顯。 “南國——降!”不知是誰一聲大吼,帶動著全軍的士氣,倏忽間,全場沸騰。大祿將士,揮戈齊呼—— “大祿——大祿——”“大祿——大祿——” “……” 那人白衣銀甲,淺眸墨發,束身執劍,毅然屹立于萬軍之間。清風徐撫,墨發飛揚。 在她身后,一人著軟紅輕甲,烏眸星蘊,神光斂辰。一雙眼,一瞬不瞬將她映入眸中。 天地之間,只此一人。 人聲鼎沸中,一絲壓低了的破空聲響微不可聞,夾裹在各處歡呼里,悄然射向萬人軍中。 褚沐柒反應不及,余光之中,只看到一襲白色衣角朝這邊撲來。 她又驚又怒,沉聲吼道,“衛風吟,你敢!” “撲哧”一聲入rou聲響,褚沐柒滿目鮮血,雙手下意識向前,接住那個軟軟倒地的身影。 那人兒皎皎玉容霎時血色全無,欣慰地看著完好無損的褚沐柒,伸出手,柔柔撫過她的面頰。 看著她一瞬瘋魔的表情,輕聲嘆息。 “——小柒,別生我氣,偶爾……也讓我為你一次……” 軟紅輕甲的女子烏眸中瞬間凝固,抱著她,面上表情空洞,好似靈魂也隨著懷里人兒流失的血液飛走。 她無聲跪倒在地,看著她,渾身陰暗邪戾狂涌而出。陰蕩蕩飄散在空中,將周遭的柔和都攪得粉碎。 “衛風吟,你若敢有事,我要這世間生命,都為你陪葬……” 那懷中女子伸手似想將她拉過,然而終是失了氣力,伸至一半,便似無根漂浮的塵埃,輕飄飄垂落下去。 自此,大祿將軍,衛家獨女,薨。 …… 三月后。 南國正式納入大祿版圖一角。自數月前一場宮亂大戰中衛氏將軍不幸身隕,一無名女子渾身戾氣,大殺三軍,將已降南軍將士殺得膽寒。 從此以后,南國舉國皆降,凡有反抗,皆被以暴力手段強制鎮壓。很快,蠢蠢欲動的叛軍便已偃旗息鼓,在南國儲君的帶領下乖乖投降,歸順大祿。 在大祿首相范貢的精心治理下,與大祿臣民慢慢融合,自此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先前與南國儲君和親的月華公主,從邊境回歸,被戰中奪得首功被封虢的平南將軍求娶,選定了良辰吉日,在九月十七這日出嫁。 算來,便是今日了。 漫天紅,遍地喜。 在萬眾的殷切期盼中,月華公主踩著鋪就的紅色花瓣路,身后抬著十二抬大紅嫁妝,首相開路,王爺送親,帶著父皇的不舍心酸淚,嫁入了平南將軍府。 姜曲靖接過她的紅綢,牽著她往里走。在安王怒得冒火的目光中,笑吟吟將裹著嫁衣的秦璃迎進了新房。 范貢攔住急紅了眼便要往里沖的秦晏,慢悠悠說著,“怎么?你都這么大個人了,難不成還準備去鬧你小侄女兒的洞房?” “我呸!”秦晏忍不住破口大罵,“那姜曲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行貨商人,也配娶璃兒?” 范貢聽不下去,一掌拍到他背上,將他拍了個踉蹌。怒道,“行貨商人怎么了?你瞧不起商人???就憑他為了小璃兒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就比那些個虛頭巴腦的酒囊飯袋強得多!” 他發了怒,轉身便走,“你要是瞧不起商人,那行,您另覓新歡吧,小爺我不伺候了!” 想他當年也是行商出身,若不是被褚…… 他驀然止住腦中念頭,心中一悸,再不敢想。 “——你站??!范貢,你給我回來!”秦晏在后面氣得跳腳,心中怨念深深。 那姜曲靖若不是得了貴人相助,哪里能一步登天,從一個無名小卒,一躍成為一國大將。他越發生氣。 那個人瞞著他替璃兒將人留了下來,替他鋪路至如今這個位置,當真是……當真是…… 他忽地收了心中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想到那人,心中一緊,只好又提了腳,大步朝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