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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那拉氏承認她把這個李氏安排到蘇常在所在的鐘粹宮,是有私心的。 蘇常在的崛起,著實由不得讓她不警覺。她原以為皇上對鐘粹宮那位只是一時興起,等過段時間這興致就淡了。但是沒想到那個蘇常在手段不小,養傷那段日子就能讓皇上時常去看望,現在能侍寢了,更是讓皇上把整個后宮都忘了,只招幸她一人。這樣的榮寵,已經隱隱趕上當年的齊妃和年貴妃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如此鐘愛蘇氏,勢必會冷落新進宮的妃嬪,皇上即便看在她的面子,不會太過冷落淑敏,但也不會有太多寵愛。因此她這才想到讓李氏搬到鐘粹宮這個法子。 李氏年輕漂亮,還有幾分像年輕的齊妃,皇上見了,難免會動心。 這樣同住一宮的兩人為了恩寵勢必會起齟齬。一旦她們鬧起來,以皇上的性子,肯定兩人都落不好,那淑敏就有出頭之日了。 烏拉那拉氏的算盤打的是好,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依著算計發展的。 只見雍正深深地看了烏拉那拉氏一眼,只看得她心里更加忐忑,才不緊不慢地收回了目光,合上冊子,淡淡地說道:“你安排的倒也合理,只是蘇常在性子孤僻、不善與人溝通,之前鐘粹宮里住了一個郭絡羅氏,就鬧出那樣的事來,朕也是煩了。這鐘粹宮,就就給她一人居住吧,別在安排人進來了。至于這個李氏……” 說到李答應,雍正頓了頓,道:“她不是和齊妃同族嗎,也算是親戚了,就讓她和齊妃住吧!” 雍正有些頭疼。 當時看到這個李氏的時候,覺得她有三分像年輕時的齊妃,不禁讓他想起了年輕時和齊妃相處的時光,一時腦熱,就留了牌子。 現在想想,著實有些后悔。 他現在連齊妃都不耐煩見了,更何況一個與齊妃有著親緣關系、還有幾分相似的李答應? 雍正絕不承認,他是擔心蘇暖和他鬧脾氣而頭疼。 “還有,蘇常在這些天伺候朕很是得當,就晉封蘇常在為貴人,封號‘舒’,也算是朕對她的一點嘉獎了?!庇赫f這話的時候面色平靜,就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烏拉那拉氏的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皇上對蘇氏如此看重,把李氏打發回了齊妃那里也就罷了,還晉了蘇氏的位份? 這才幾個月,這蘇氏就從一個小小答應,成了有封號的貴人了,這晉升速度,不可謂是不快了。 而且,皇上特意趕在新人進宮前這個檔口晉了蘇氏的位份,難道是不想蘇氏矮這些新人一頭嗎? 想到這里,烏拉那拉氏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 皇上居然還說把這偌大的鐘粹宮,就留給了蘇氏一人?這是以后要封嬪的節奏嗎? 但就算要封嬪,也沒有一個嬪位獨占一宮的道理??! 懋嬪、裕嬪,那只齊妃、熹妃,不都是和別的小主同居一宮嗎?也只有當時帶著孩子、且懷著身孕的年氏獨占翊坤宮,可,年氏可是貴妃??!蘇氏一個小小的貴人,何德何能…… 看來,這蘇氏……遠比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受皇上的寵??! 一瞬間嗎,烏拉那拉氏想了很多,尖利的護甲無意識地嵌進了她的手掌心,尖銳的痛楚傳到大腦,讓她的意識清醒起來。 烏拉那拉氏頓了一下,很得體地笑了起來:“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臣妾就安排李答應去長春宮居住吧!有齊妃照應,想必李答應也高興。至于蘇常在晉位一事……” 烏拉那拉氏手指緊了緊,道:“蘇氏侍奉皇上得宜,一個貴人的位份,自然是當得的。蘇氏原本也享著貴人的份例,現在也算是實至名歸了。不過臣妾想著海答應和蘇氏同為潛邸的老人了,只晉蘇氏一人的位份不太好,還請皇上也給海答應一個恩典把!”說著皇后半蹲下來,行了一禮。 雍正先愣了一下,隨后點了點:“倒是皇后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就也晉海氏為常在吧!”差點都忘記這海氏是什么人了。 “謝皇上?!被屎鬄趵抢嫌中辛艘欢Y,“皇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臣妾就先告退了?!?/br> 至始至終,皇后一直都面帶微笑,似乎沒有絲毫的不滿。 “嗯,去吧?!庇赫c了點頭,然后拿去一本奏折,沒有一點留人的意思。 這天深夜,雍正再次趁某人熟睡之際,打開了某人的日志。 【雍正元年,八月二十三日,天氣晴 今天,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四四吵了一架。 不是我沒事找事、玩自殺上癮了,而是我發現,雍正對我的態度非常危險。 雖然他平時嘲笑打壓我的種種行為,很像是情侶間的調笑,我也很想把這視為他對我的‘特別’。但是無論我怎么自欺欺人,我始終無法忽略他對我的那絲絲惡意。 那惡意很淡,有時候淡地我自己都快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但是它也格外地根深蒂固讓我無辦法忽視。 它就像是一把懸在我頭頂的、隱形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一般,雖然看不見,但是卻真實存在。說不定哪天它就掉下來,直接了結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雍正為什么會對我有這樣的惡意,但是我知道,只要這樣的惡意在一天,我一天就不會活得踏實。 與其一直戰戰兢兢地活著,倒不如主動挑明一切。如果雍正真的想要殺我,那也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