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跟沈越山在這一起這么多年,無論她說什么,沈越山總是毫無保留地相信。這個男人心思不深,做任何事情都很憑著本心,又很專注,跟他在一起,她永遠也不用擔心他會傷害她。 她雙手輕輕捧住沈越山的頭,心想,這么多年黑暗的日子都熬過來,還怕什么疼痛。她習醫,多少會知道蠱蟲的習性喜陰,一般白天時都蜇伏著,夜里才會出來噬咬。如果她睡前多泡泡熱水浴,或許能讓蠱蟲安靜下來。 加上現在已是夏季,蠱蟲會進入相對的安穩期,只要她熬了過去,待沈越山的病勢穩定下來時,她再與他回京城尋求辦法。 決定一下,嘴角彎出兩抹的笑意,她微微俯身將下頜靠在他的頭頂上,感受著丈夫身上傳來干凈的氣息,煩了半夜的心瞬時被安撫。撫著沈越山后背的長發,寧常安漸漸地低下身,蹲在他的腳邊,抬首望著丈夫消瘦卻不失溫和的臉盤,嘴角的淺笑,“沈大哥,我喜歡這山谷么,我們就這樣不離開,可以呆一輩子!”染兒有寧王守護,沒什么可讓她擔心,她和沈越山的時光不多,如果回京城,沈老夫人肯定會揪著他們不放,還有瑞安,到底與他也有夫妻的名份,總是會想盡辦法癡纏著他。 寧常安早早離京,自然不知道自已的女兒沈千染早已為她掃清一切障礙。她在沈家經歷了二十多的的苦難,那樣的惡夢早已根植在她心中。此時,她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們二人的世界。 “這里很好,四季分明,山清水秀又與世隔絕,有花香有鳥語!”沈越山微微笑開,蒼白的臉上竟飄上些紅暈。 “沈大哥,我有些倦了,陪我去躺躺!”她放下心來,驚喜地看著他,眼睛一彎,睫羽下流瀉出難以遮掩的欣喜。 沈越山俯下頭看著膝頭上妻子快樂的臉盤,輕輕一笑,如潑了濃墨般的雙眸熠熠地瞧著她,帶著好聽的尾音“嗯”了一聲后,站起了身,牽著她回到了他們的小屋! 第二夜,寧常安開始在沈越山睡前,給的藥里添加了寧神的成份,以防止他半夜醒來時,再次發現她不在他的身邊。 而自已睡前用熱水泡身,果然當夜蠱蟲不再復發。雖然隔幾天后,又疼了一次,但她及時出了小屋,女衛將她帶到了蘭御謖的帳營中,利用大法巫的蠱王制住了母蠱的牽動。 時間悄然過去了一個月,沈逸辰帶著傾城找到了他們。 沈逸辰一臉的風塵仆仆,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嘴唇的四周淡青色的胡渣。他穿著一身方便勁裝,雖然五官象極了年輕時的沈越山,但眉宇間的氣韻卻隱隱透出了一絲武將特有的凌歷。 “辰兒?辰兒!”常安又驚又喜地喚了一聲,又急急轉首,連聲驚呼,“沈大哥,辰兒來了,快來,辰兒來了!” “阿寧,還有我呢!”傾城眉目間盡是喜悅,上前一步朝著寧常安伸出了雙手。 若非是傾城喚了她一聲,寧常安根本認不出眼前的女子是傾城,她驚愕地睜大雙眸,赤紅的雙眸中盛滿了不可思議。這樣的夏日,傾城卻穿著極厚的冬襖,既便是這樣厚的衣裳,還是掩不住她身體的瘦弱,那一張原本如滿月的臉盤,如今已瘦到幾乎瞧不出原來的輪廓。 寧常安牽住傾城冰冷又骨瘦如柴的手,驟然重逢,她幾乎撐不住自已瀕臨崩潰的感情,牽著傾城進了屋子,她從角落里拉了一把椅子讓傾城坐下。 “爹,娘!”沈逸辰喚了一聲后,便靜靜地站在了傾城的身側。 沈越山的雙眼微微濡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如何打招呼也忘了,只走到小屋的角落拿了一把干柴就準備去燒熱水給他們泡杯茶。 寧常安急忙走過去,接過沈越山手中的干柴,輕輕推了他一把,遞了個眼神給沈逸辰,笑道,“你們父子兩坐著陪陪傾城,我來燒水泡茶?!?/br> 沈越山走到小柜里,取出一罐的山楂,倒出一盤擱在小桌上,看著兒子眉宇間的深鎖,心中有些翻覆,輕聲道,“是你娘親手做的,是野山楂,用野蜂蜜釀制!” 沈逸辰從進來后,一直沉靜著。他看著母親寧常安穿著普通的舊布衣衫,鞋邊還沾了些污泥,一頭銀發直接綁在后腦勺,連個簡單的發髻也不盤。若不是天生的美貌,單從背影后,真的象一個農家的婦人。 而父親,消瘦憔悴,雖有宛若一具精致易碎的白雪玉雕的五官,卻因疾病,雙眸不再皓如明月,因控不住的輕咳,腰背無法完全挺直,身上已完全褪去了彼時芝蘭玉樹般的豐神。 他走到父親沈越山的身邊時,他都能感覺得到沈越山在控制著自已的吸呼,不想讓他察覺到他身體的疲累。 而在東越,沈千染已為寧常安和沈越山建了一處山水別院,全是江南的風格,并且請了幾十個一流的高手做護衛。他的舅父寧常賢此時也在東越經營著最大的藥莊。如果寧常安肯和沈越山在那里生活,將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 而這里—— 沈逸辰環視著這小小一間的屋子,屋子的左邊建了一個簡單的灶臺,右半邊的窗臺邊放了一張僅能容下兩個睡的矮榻。在榻房放了一個小櫥柜,兩張椅子和一個小圓桌。 這就是父母親廢盡心思擺脫他,找到的一個安身之所? 這就是父母為之奮斗了二十多年換來的鄉野生活?他無法理解,他們明明可以過得更好,可以讓他們這些子女更放心,可寧常安為什么要帶父親來這種地方過如此艱苦的生活。 如果僅僅要的是這些,那父親在幼年時的十年寒窗又為了什么? 一股說不出的涼意卻像冰絲纏繞他的心頭,嘴角,有些澀堵得連一聲基本的問候也道不出。 傾城挑了個小的山楂含在嘴里片刻,看著坐在小矮凳上熟練的燒著灶臺的寧常安,瞇眸笑道,“阿寧,還是和你以往做的一個味,你的手藝沒變?!眱A城對寧常安目前這種狀況倒習以為常,當年她們在小醫廬時過的就是這種平凡的生活。 倒是后來知道寧常安真正的身份竟是寧家的大小姐,她著實吃驚了一把,因為寧常安身上真找不到普通大小姐的嬌氣和傲氣。 她看人時,會害羞,遇到陌生人時,總是喜歡紅著臉低著首。甚至她從不知道自已美在哪,舉手投足間都是那般自然?;蛟S,正是這樣,才讓彼時的天之嬌子蘭御謖一眼就愛上了。 “你們是怎么找到這?”沈越山低著頭擺著簡陋的茶具,象是自語一句,“這里很難找到!” “爹,你們留了信離開后,我一直在東越和西凌的邊境尋找你們,我料不到你們會走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只有鄉間的小鎮找。后來,寧王的人找到我,說你可能在這一帶,我便想起,以前娘曾提過,她和爹曾經去過的一個地方?!苯酉聛?,他并沒有多說,有了這線索,并不再難查,畢竟當年蘭御謖截斷了這里的水源,雖事隔了十幾年,但多多少少能從臨近的村里的老人打聽到一些。 “我是染兒派人到東越接我,說她找到了治我身上蠱蟲的辦法,接我的人正是寧王的暗衛,他提起你們可能在這一帶,我便想來找你們,誰知道這般巧,遇上了辰兒,便一起來了?!眱A城說著,手自然地搭上了沈越山的脈博,探了一會兒后,微微松了一口氣,瞧向沈逸辰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你不要擔心你爹,你爹的病會好的!” 寧常安給大家泡完茶,剛坐定,沈逸辰也不愿兜圈,面上波瀾不動,看了一眼沈越山后,直視著寧常安,“爹,娘,meimei讓我接你們回去,她說,她馬上要和寧王大婚了,她希望得到娘親和爹的祝福!”沈逸辰繞開沈千染在信中提及的寧常安身中蠱毒的事,他緩慢卻極其慎重地道,“娘,爹,meimei比誰都有資格得到幸福,雖然她有了寧王,但并不代表,她不需要家人的關懷?!?/br> “染兒還有賜兒怎么樣了?”沈越山臉上隱隱含著沉痛,語聲凝滯,半腔啞在咽中,“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對不起染兒……”寧常安囁嚅聲得輕如自語,心口仿佛被烈火般煎熬,她無法自騙。她一走了之,留下沈千染一人和蘭御謖周旋! 還有一個秦之遙。以秦之遙的性情,是絕不會放過染兒的。原本是屬于她和秦之遙的恩怨,最終卻讓女兒去承受。寧常安一想到這里,她的神情仿似一朵落敗的花瓣沒有一絲的生氣,顫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心中自知,這世間,她欠了最多的就是這個女兒。 沈逸辰在來之前,甚至有一股極致到張狂的沖動,告訴自已的父母,沈千染這三年在東越是如何熬過來的。但看到寧常安和沈越山后,他又感到于心不忍。 心雖不忍,卻無法去安慰他們。他靜靜地看著寧常安哭,由著母親去渲瀉著內疚的情感。在之前,他也很理解沈千染,也很配合沈千染的計劃將父母送到遙遠的東越,可自他到東越后,了解了meimei在東越的一切情況后,他心底對母親也有些怨氣。母親也是個醫者,卻任憑meimei受了那般的辛苦?;叵雖eimei從珈蘭寺回來后的一切變化,他亦痛恨自已甚至感到自棄,在meimei受到傷害后,一直信任他守望著他,他卻一直讓meimei等候舅父的消息,最終是沈千染不得不自已拋下沈家的一切,離開了西凌。 小屋內彌漫著一片哀傷的氣息,傾城眼角也泌出一些濕意,心有感嘆,“那些年,染兒把毒全引到自已的身上,那樣的情況。換成任何一個孩子也活不下來,可染兒這孩子為了賜兒,硬生生地撐下來了?!眱A城伸出如同白骨的手,輕顫地哭,“阿寧,我想,我們也該回去面對,把舊事理清,就算是死,也要和秦之遙的帳算清。不能避了,我們不應該把上一代的怨恨全然讓這孩子來承受?!?/br> 沈越山點點頭,亦伸出一只手握住寧常安的手,伸出另一只冰涼的手指輕觸她的眼角,拈起一滴她的淚,“回去吧,我不是還有你么?我這病近來好多了,回去以后,能見到染兒和賜兒,看到他們一家子開心圓滿,什么病都好了!” 寧常安抬頭,與他脈脈相對,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點了點頭。 西凌,京城。 趙老夫人坐著八人抬的大轎緩緩地進入水月庵,趙承風一路護送,到了庵門口便留住腳步,與幾個護衛一同守在門外候著。 他們在進寧王所設的關口時,意外的發現,此時的關卡已被撤去,聽剩下的幾個侍衛留守。他們聲稱,毒蟲已被控制不會再危害周圍百姓的生活,只是沒事盡量不要去野外,以防漏網之魚。 趙老夫人由貼身的侍婢阮嬤嬤攙扶著,身后還有兩個持刀的女侍衛緊緊護著。 庵中的尼姑見到趙老夫人的坐轎時,已經跑著進后庵堂通報。 由著兩個尼姑帶路朝庵內走去,趙老夫人一路沿著石徑走著,卻遲遲不見自已的女兒迎來。 走到近后院時,她抬眼看了看隔了不遠的高高的永恩寺塔,想到自已的另一個女兒就囚在里面,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領路的一個略為年輕的尼姑探到趙老夫人臉上的神色,壓低聲音道,“前幾日,聽說那寺里來了一個女魔頭,吸引了一堆的毒蛇蟲蟻。寺里頭被咬傷很多,也死了不少的尼姑,說是被毒蛇給咬傷了,哭了個大半宿。這幾日還好,聽說朝庭派人來了,到處撒了琉璜和石灰,把那些蛇蟲全被殺死?!蹦切∧峁蒙磉叺睦夏峁枚⒘怂谎?,讓她噤聲。 趙老夫人冷冷哼了一聲,落地的拐杖不知不覺地重了幾分,并不答話。 小尼姑察覺到趙老夫人不悅,縮了一下脖子,倒安靜了下來,但經過魚池時,那尼姑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水面,想到自已成日喂養的那些小魚兒,婉惜地長嘆了一聲,“這里的魚都死光了,也不知為什么,這里的魚總是養不長。好不容易養肥了一些,就死了?!?/br> 那老尼姑略為尷尬地瞧了趙老夫人一眼,輕聲道,“這姑子是我遠房的一門親戚,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在家鄉里頭,也沒個養生,就來京城投奔貧尼,姑小姐看著可憐,前年才讓她去了發,在這里留了下來?!?/br> 幾行人走到靠近禪房的內院門口時,趙老夫人駐足,轉首盯了那尼姑一眼,而后命令身后的侍婢,冷冷道,“你在這候著,不要讓任何閑雜等人闖進來?!?/br> 趙老夫人想不到一進內院,就看到趙德容一身青衣寬袍正卷著袖口撥著院子角落那些枯萎的青草。 那久褪的尼姑長袍枯燥的色澤卻比傾天大紅更加刺傷了趙老夫人的眼睛,她的臉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 趙德容自然沒有勿略趙老夫人嘴角一抹下彎,扔了手上的枯草,神情丕變,走上前,也不開口,只以雙手合十,眸光漠然無彩,渾然不象見了自已多年未見的母親。 近看后,趙老夫人猛地注意到女兒眼角的皺紋,所以的情緒瞬時變成了一絲哀慟,十年不見了,連她最小的女兒都添了歲月的痕跡,她何苦又要把這難得一次的見面再一次變成心頭一道傷痕。 “德容,你消瘦多了!”趙老夫人牽起女兒的手,眸中略有濕意。 趙德容聞言也不回話,她至始至終情緒平緩,若非趙德容知道趙老夫人肯定有要事,她也不會見她。 見了,也不代表她肯去釋懷當年的事,對于趙老夫人帶著暖意的問候,她只是覺得諷刺。 在她最仿惶的時候,是趙老夫人把她推出了趙家的門外,陷入了更絕望的遇見! 趙德容不著痕跡地將手從趙老夫人的手心里抽出,轉身領著路,將趙老夫人領到她寢房旁的一個小禪房中。 趙德容用雞毛撣抄了一下椅子,這才清冷地開口,“寺里簡陋,沒有上好的茶水招待施主,施主有話請說,貧尼還要修晚課?!?/br> 趙老夫人也知道她早就失去了這個女兒,也不強求,而這時候她確實也沒有多余的感情和精力和女兒續舊,她直接就切入話題,沉聲,“那丹書鐵卷給娘親!” 趙德容冷嗤一笑,如聽了一句笑話,“我說過,我不會把這東西給你們。這東西原本也不屬于你,如果施主開的是這口,請回吧!” 趙老夫人對于女兒冷嘲熱諷向來一律自動屏蔽,她帶著苦口婆心的語聲道,“阿蓉呀,這一次如果沒有丹書鐵卷,只怕趙家熬不過!”只要秦之遙的身份暴我,他們趙家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如今想來想去,只有挺而走險,從蘭亭手上奪人。 “施主,這不是趙家的東西,趙家憑什么拿來救?”趙德蓉覺得有股血氣在全身疾疾地流竄,過往象潮汐般卷著她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著她的神經,多年的冷靜再一次被打破,她忍不住狂笑,“你以為賣了一個女兒就足夠換得趙家的一世顯赫?既使淘天大罪也照樣能掩過?施主,先帝頒出丹書鐵卷是給功臣,你覺得趙家配么?我告訴你,趙家根不配拿著丹書鐵卷。若老天有眼,我們趙家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該被滿門抄斬了?!?/br> 趙老夫人勃然大怒,虎頭杖狠狠地砸向石地,沉啞著聲喝,“這都什么時候的陣年舊事,你還提?你就這么想讓趙家滅門么?還有,當初母親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你是為了趙家謀取這天下吧,趙老夫人,你的心未免太大了。你想用女兒來姻緣來套住淮南王,可惜女兒沒有這個魅力……”趙德容滿臉譏諷地上下打量趙老夫人幾眼,嘴里毫不留余地揭開丑事,“你把一切歸罪于寧常安,引導著你唯一的女兒去獻身,失敗后,你覺得丟了臉,又把我驅逐出趙家。你為了毒死寧常安,所以,你逼著琴兒去投靠她,你有沒有想過,琴兒雖然是哥哥的侍妾,但琴兒也是個母親,她已經有了大哥的孩子。你用她的孩子來威脅她,讓她去毒死自已的舊主!”趙德容慘笑,眼眶深處的濕潤似乎就要支撐不住掉下來,心里涌起了一種狂潮,“趙家報應是遲早的!” “難道你不怨恨她?如果沒有她,你早就成了淮南王王妃了?!碑斈?,趙家與淮南王共謀,讓趙德蓉嫁給淮南王當平妻,成為淮南王妃。而趙家的龍衛將配合淮南王舉事,一舉拿下西凌天下。 淮南王為了表示誠心,拿出了先帝御賜的丹書鐵卷為聘,可惜到了快聯姻時,淮南王遇到寧常安,竟心生悔意,推陳掉了這一門姻緣。 當時整個西凌都知道趙德容將要成為淮南王妃,淮南王突然變卦,讓趙德容一時無法接受。加上當時趙夫人不但不懂得退,反而隱隱怪女兒不肯早些獻身給淮南王,及早攬住一個男人的心。 彼時的她全然被母親的一番話所扭曲,她左思右想以為是淮南王妃在作祟,怒急之下,竟直接趕到淮南王王府,先是一把打下淮南五府在牌匾,接著沖了進去見東西就咂。遇到淮南王妃出來規勸時,竟把淮南王妃也抽了幾鞭。這事引起整個西凌的嘩然。 趙家當時頂不住壓力,趙老夫人并沒有出來維護女兒,反而宣稱送這個小女兒入佛堂清修。 趙德蓉傷心之余,偷了丹書鐵卷離開了趙家。在江湖游蕩中,認識了彼時名聞天下的義凈大師。當年的義凈不過三十出頭,面相白凈,正是義氣風華之時。 趙德容為了氣母親,竟生了破罐子破摔之心,不顧義凈是出家之人,隱瞞自已的身份,開始頻頻設計引誘義凈。義凈雖是方外之人,但到底也是從未禁過男女情愛的男子,雖一心修佛,但心底深處也是向往那種不羨神仙只羨鴛鴦的日子,最后禁不起趙德容的引誘,兩人開始了大半年的花前月下的約會。 義凈才華橫溢,又善于規勸、引導,他身上不僅具有的謙謙如君子的氣息,還有世間男子所沒有的坐懷不亂的參佛之人的獨特魅力,也慢慢吸引了趙德蓉,在新鮮之余,也讓趙德蓉慢慢地走出情傷。 可兩人的事很快就被趙家發現,趙家當時只能強行將兩人分開,趙老夫人亦為了女兒名譽忍了下來,只是將趙德蓉軟禁在趙家。 趙德蓉最后為了愛決定獻身,讓生米煮成熟飯,她在姚念卿的相助下終于與義凈相會,可惜一切讓她大失所望。 原來,可惜義凈早年為了清靜修身,早已自宮,給不了趙德蓉男歡女愛。 趙德蓉當時只覺得這一份情愛是天地間最大的一場笑話,傷心之余,便落了發,半生隱在了水月庵。 清修后,趙德蓉也慢慢知道自已經年所做過的錯事,對義凈她也不再怨、不再恨,畢竟是一開始,她含了不純凈的心去接近他。 在水月庵的歲月中,她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直到十多年前,她知道了趙老夫人為報復寧常安,偷偷地給寧常安下毒。 趙德蓉一心向佛,她知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時,她一直勸著趙老夫人放手,可趙老夫人吞不下這一口氣,她始終覺得當年若不是寧常安,趙家與淮南王一聯姻,必成事。此時,趙家的子孫就不是單純的一個王候,而是皇族。 她甚至覺得有一天,西凌將成為趙家的天下,那她死后,就能帶著一身的榮耀去見祖宗。 所以,趙老夫人利用趙家的培養龍衛的機會,暗中在培養出一批自已的親信。通過這些親信龍衛通消息,知道了珍妃收買了沈家的申茹給沈千染下毒,她心生毒計,便強迫了寧常安的乳娘的女兒琴兒,以投親的方式進入寧常安的身邊,給寧常安不著痕跡的下毒。 那時,蘭御謖派到沈家的龍衛中,有幾個是趙家的人,除了寧常安被沈老夫人虐待的那些事,趙家沒有干涉龍衛向蘭御謖匯報外,其它有關琴兒的及郭嬤嬤的事,都被趙家有目的地攔了下來。 所以,那些年,蘭御謖根本就不知道寧常安受了那么多的罪。 趙德蓉原本與趙家還有些來往,在十年前知道趙老夫人所有的行徑后,她開始與趙家杜絕來往。她感到趙家的覆滅是遲早的,只是她尚念著她的嫂子姚念卿曾幫過她,便托了義凈利用自身的聲名,將趙十七帶離趙家,她希望有一天,趙家還有一個子孫能夠活在這世上。 誰知道義凈看到了趙十七的面相及算了她的生辰八字后,大驚失色,告訴她,趙家成也此女,敗也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