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染兒……染兒,你在不在?”蘭亭疾聲嘶喊,粉塵太濃,蘭亭視物有些不清,耳絆又是不停有巨石滾落的聲音,蘭亭也無法憑聲音判斷石頭是否朝自已砸過來,才跑不到兩三丈,身上各處都被粹石砸中。 他一邊護住要害,一邊在亂石中尋找著。 “寧王殿下,寧王殿下……”鐘家暗衛比蘭亭的侍衛早一步而至,默契地迅速分成幾隊,一隊沖入煙塵尋找蘭亭,一隊向山上奔去,查看是否有險情,另外幾個,分別攀上高大的樹木,隱藏在四周監視周圍是否還有太子太保。 暗衛常年在黑暗中執行任務,目視比一般的人強,在惡劣的情況下判斷也是異于常人。他們很快就追蹤上了蘭亭。 “寧王殿下,此處太危險,山上很有可能有太子少保,請殿下隨屬下離開!”暗衛瞬時移至蘭亭的身側,為蘭亭擋下碎石。 此時路已經不成路,全是大小石頭堆砌而成,并不穩固,有時剛腳踩上,石頭便朝外傾斜,稍有不慎,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給本王開路,不必廢話!”蘭亭一把撥開擋在他身前的暗衛,繼續攀巖前行。 暗衛不再勸告,很有序地護在蘭右側前方,為他開路。 漸漸的爆炸引起的粉塵小了下來,蘭亭的視野漸清,他環視四周,沒有見到血跡,填郁的心略微緩了緩,但也不敢絲毫的放松,依然前行,極力搜索著。 一行人至斷龍石最狹窄處,這里的通道已被完全炸個粉碎,足足有八丈寬的斷裂帶。 “給本王絞索!”蘭亭一眼就看到對面有一根被山石壓斷在樹干。 “殿下,請讓屬下先過去!”暗衛很快地從身上拿出長達十丈的絞索,振臂一揮,便準確地套到那個樹干上,身后的暗衛馬上配合著,將那個暗衛的雙足托在手心上,眾人攜力一拋,那暗衛就如夜鷹般穩穩地落在了對面。 站定后,暗衛狠狠地將手中的繩索一端朝眾人拋回。 “送本王過去!”蘭亭跨前一步,抓住了繩索。暗衛長期作訓,憑著對危險近乎本能的感應,在蘭亭準備向前躍時,一個暗衛突然伸手阻住,壓低聲線,“殿下,有些不妙,太靜了……” 蘭亭之前以為沈千染出事,心神懼亂,此時心中倏地一凜,馬上察覺到異狀。 是的,這里安靜得太不尋常! 就算是沈千染避過爆炸,但太子少保的人肯定還在山上監視著這里的動向,方才塵霧大,視物不清還情有可緣,可現在,雖然天色已漸昏暗,但能見度對普通人來說已在十米之外,那對內力深厚的人來說,百米外皆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們這邊,巨石成堆,是個很好的掩體,但是,到了對面,除了一截樹干外,全無遮擋,若上面有弓箭手,萬箭齊發,蘭亭很難避開箭陣。 “殿下,我們先到那個巨石下避一避?!卑敌l陰鷙的眼光巡視一遍后,眼光落在后側的一塊巨石上。 “不行,我們只要一避,他們定是有查覺,誰也過不去。本王現在就過去,還有一絲的機會?!碧m亭緊緊地拽住絞繩,鳳眸狠狠地盯視著前方,瞳孔幽暗如黑洞要將一切吸食噬凈,冷聲命令,“若有弓箭,你們盡量護住本王!”話未落音,已經狠狠地拉了一把絞索,向對面飛掠而去。 只聽得一陣陣箭翎之聲破空而出,密集如雨地朝斷龍崖處狂瀉而來。 高山上,三排的弩弓手身著統一的綠紋的勁裝,身體處縛滿綠葉野草,若不細看,很難看出這里隱藏著如此多的弩弓手。 他們的身后,一個隱蔽的綠色帳營里,走出了一臉陰沉的柳延宗。他站在前方,看著斷崖處箭支林立,若有人,早已被扎成了馬蜂窩,怎么還有活路可言? 此時,柳延宗終于敞開胸懷仰天狂笑,倏地笑聲一止,指著那斷崖,冷笑,“給那臭丫頭擺了一道,正愁著沒法給太子殿下報告。想不到寧王如此識趣,千里而來給本官送來烏紗頂戴?!?/br> “寧王一死,蘭錦就更不足為患,二哥,這一下,太子肯定會給你記個頭等大功!”柳延河緊接著步了出來,他看著兄長,適時地奉承一句,兄弟倆相視一眼,忍不住又仰天哈哈大笑。 “先別笑!”李格正攀在一人半高的樹上,瞇著雙眼仍然緊緊盯山下那斷龍崖處,眼里跳著不安的焰火,輕聲道,“有些不對勁,若寧王中箭,至少另一邊的暗衛會死命沖過去救主,而不是毫無聲息?!?/br> 柳延宗驀地從驚喜中清醒過來,此時腦中一晃,寧王是什么人?帶著一隊人馬闖到沙漠腹地,將整個部族群屠殺怠盡,半年之間把侵擾西凌五十多年的異族部落群趕出西凌邊界。在沙漠迷路了整整幾天幾夜,水糧全斷還能活下來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中他的埋伏?命殞于此? 柳延宗剛意識到他們可能是輕敵時,猛地轉過身想示警,身后的柳延河已是爆喝一聲,“有危險——”。 可惜話音未落,柳延宗只感覺到臉上一熱,似乎有液體噴到自已的臉上,他尚來不及拭去滴進眼里的溫熱,只覺腹下一涼,耳絆傳來低沉幽冷如自地獄聲音,“柳延宗,憑你也配攔本王的路?” 此地天已經有些昏暗,柳延宗眼睛里又被噴了濃稠的血,他看不見眼前晃動的人影,但擁有如此凌歷的生殺之氣的除了寧王蘭亭還能有誰? “寧……寧王……”柳延宗極力地眨了眨眼,想在死前看一眼仇人,腹下一疼,劍被撥出,接著,整個身體被蘭亭一腳直接踹飛,從山上滾了下去。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蘭亭陰冷地留下命令,掠足下山。 此時,少了坐騎,蘭亭撥足狂奔殺到東郊行宮時,天色已完全暗冗,這一路上,他的心已經緩緩定下來,因為沿途中,他見到有馬車經過的軌跡,這說明,沈千染可能已經順利通過了斷龍崖。 門口處的龍衛很快就現身,跪下,“寧王殿下,沈二小姐說寧王殿下很快會至行宮,諸大人命屬下在此守候,請寧王隨屬下來!” 蘭亭心情激蕩,在確定了她平安后,清輝下,一雙如墨染的鳳眸,點著瑩瑩晶亮滿含著笑意,此時,他心情象少年時期那般怦動雀躍,丹田猛提一股氣,竟自朝著前方掠去。 跟隨龍衛行至行宮內腹時,蘭亭見到不停有宮人、暗衛、玉蛟和天子近侍來來往往,眾人雙手都提著滿滿的兩桶水朝山后奔去。 “他們這是在干什么?沈二小姐呢?”蘭亭不解,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龍衛謹聲道,“沈二小姐正在山后的帝陵口,是沈二小姐命令眾人一會用火燒斷龍石,一會用冷水澆,屬下們已經忙了半個時辰了!” 蘭亭心中一凜,歷聲問,“斷龍石?”歷代西凌的帝王陵墓口都有一道斷龍石,難道? 龍衛回道,“回寧王殿下,皇上和娘娘可能就在陵墓之中,沈二小姐要打開陵墓救出皇上和娘娘!” 蘭亭不再盤問,提了一口丹田的內力,朝著前方的小徑飛掠而去。少頃,他很快到了帝陵前,繁忙的人群中,他竟一眼就認出那個青衣的身影,只見她把一頭的青絲放下,釵環皆卸,用一根綢帶緊緊縛在背后,袖襟高高扎在小臂上方,長長的裙裾被塞到腰間的玉帶上。此時,她正廢力地提著一桶水,朝著一塊巨石狠狠地潑了過去。 終于看到她了,蘭亭的心中汪洋中的一條小船,終于找到了靠岸地方,他低低地笑開了,眸光瞳瞳地望著,他的小丫頭竟也有樣彪悍的一面! 象是有所感應一般,沈千染倏地轉首,一眼看到滿身的粉塵,一頭烏黑的頭發已是灰蒙蒙的一片,半身是灰半身是血,就那樣狼狽不堪地站在那朝著她咧著嘴傻笑。 沈千染心中一沉,扔了手中的空桶,疾疾地奔了過來,伸出手不停地檢察著,“你受傷了?怎么滿身是血?” “不是我的血……”他輕輕搖搖首,失神地看著她,伸手捋開她碎散的發絲,撫上那張晶瑩面頰,輕輕一嘆,眸光變淺,抿了抿唇,輕聲道,“小丫頭,謝謝你!” “有什么好謝的?”她方才的激蕩瞬時冷了下來,臉上沁著一層疏離,眸色淡淡道,“阿染不是為了救你的父皇,阿染是為救我的娘親,何況這法子能否行得通也未必可知,現在謝我,太早了!” 蘭亭沒有察覺到她話中隱隱的失落情緒,他似乎尚沉浸在自已的歡喜之中,他定定地看著她,鳳眸如一縷光亮破開他眸中的幽暗,瞳孔剎時如黑水晶般剔透,“謝謝你,為我活著!”他鳳眸一瞇,黑瞳加深,突然發狠地將她抱進懷中。 “啊……蘭亭你……”沈千染大驚失色,此時,帝陵口如此多的人,他竟然失態至此。 “蘭亭,你冷靜些……”她用力推拒著他,卻被他緊緊箍在懷中,感受著懷中真實的她,他突然失態地哈哈笑了起來,他把頭抵在她的肩上,不斷噴薄在她的右臉上灼熱氣息擾得她耳息發熱,那種帶著潮熱炙烈的燙一直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臉上和頸上。 “好多人呀……”沈千染直燥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可那人卻好象很幸福愉快地不停笑著,還時不時地用臉上的灰塵蹭著她的臉,根本就沒感覺到她的羞怒。 他象孩子般忘情地蹭著她的臉,當唇瓣觸到她頸間那狂跳的脈搏時,他的心突然地恨了起來,抬起頭,猛地捧住了她的臉,逼著她面對著他,“沈千染,你這不要命的!本王不是讓你乖乖在沈府中等消息么?你竟敢私自來闖到東郊行宮,若是稍……”他猛地噤口。 沈千染終于有機會推了他一把,她微微側開臉,環了一眼四周,還好,所有的人都忙碌著,根本無暇去關注他們二人,或是說看到了也是假裝沒瞧見,她偷偷地噓了一口氣,此時也沒心情跟他再計較,指了指忙碌的眾人,氣若游絲地道,“來幫忙吧!” 蘭亭唇間掠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悄然在她耳絆道,“是,夫人!小的遵命!”也不待她回話,上前幾步提起一個空桶,朝山前奔去。 沈千染上前看著先前潑了水后的石頭已經沒有熱氣蒸騰出來,上前用手心輕輕觸了片刻后,對眾人道,“等它干了后,大家準備架柴火吧?!?/br> 此后,蘭亭再也沒有機會與沈千染坐下來說一句話,縱然是裹腹,也是邊忙著邊吃,一刻也不敢停歇下來。誰也不知這塊巨石是什么時候會坍塌下來,但眾人心里都知道,最多三天,或許皇帝還能撐上四五天,但寧常安一個體弱的婦人,絕不可能不吃不喝地堅持三天。 每個人都拼命地,毫不知道疲累地忙著。此時,時間就是生命! 到了第三天時,當清晨的陽光破開蒼茫大地,又緩緩至東朝西移動,直至殞落時,天地間開始陷入黑暗時,沈千染抱著一堆的干材精疲力盡地往地上一坐。望著那依然堅如磐石般的斷龍石,辛酸淚水也是一點一點地掉濺了下來。 正在忙著燒火的蘭亭,一抹臉上汗,幾步就走到她的身邊,他緩緩在她身邊蹲下,將她手里死死環抱的枯枝一點一點的抽離…… 看著她的心手、手背、手臂到處是枯枝劃過的傷痕,紅紅的,有些還流著血,蘭亭眼底是藏不住的鈍痛,他心疼得發緊。 他轉開視線,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壓抑下所有的情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染兒,去休息會,你不同于我們……” 象是被瞬間挑斷神經一般,沈千染發狠地搖著首,拼命地搖著,口中連連發泄著悲傷的情緒,“我怕我一閉眼就會瘋,我怕我一停下我就會瘋,蘭亭,三天了,娘親她熬不住呀……”她坐在地上,神情近于呆滯地流著淚。 “或許,一會就會……”蘭亭看著她如此地悲傷,他亦一時詞窮,他半跪著,將她從濕漉漉的地上抱起,水月見狀,紅著眼忙從邊上拉過一張椅子,讓沈千染坐下,又返身回去架火燃燒。 “娘親……太苦了……”沈千染失去全身力量地靠在椅背上,她仰起頭,望著天上清冷的明月,聲音輕而淡,甚至聽不出起伏,因為眼眶的淚被逼回,順著鼻腔浸漫,滂沱了她的心肺,她搖著頭,“愛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只是毀滅……” “好,我記下了,愛不應該只是悔滅…?!碧m亭雙手搭在他的肩頭上,語氣堅如磐石,眸光粼粼,一字一句,象是永恒的承諾,“是無怨無悔……” 或許上天也感到悲傷,夜半時,天空開始流淚,風吹著雨,斜斜地打在斷龍石上,雄雄的烈火瞬時被澆滅。 所有的干柴盡已濕透,從人靜了下來,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枯枝,沈千染靜靜地靠在蘭亭的胸前,神情似哀似笑…。 沒有一個人去躲雨,諸支山與從天子近侍和龍衛四肢伏地不停地嗑著首,象在給帝王做最后的訣別—— 也不知道雨下了多久,突然,眾人的耳畔傳來陣陣巖石的碎裂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尤其清晰,眾人皆秉氣凝神看向斷龍石。 當斷龍石的頂端的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從裂開的壁面掉落下來時,那一聲“砰”似乎砸在了她的心口之上,狠狠的抽動著她的嘴角的神經。 緊接著,象是巖石拉據時發出的撕磨聲,咔咔咔地一陣陣聲響,在眾人預感到什么要發生時,面前的斷龍石驀地如巨人般倒了下來。 蘭亭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驀然橫抱起沈千染,帶頭直接沖過帝王的陵墓。 緊接著,人群發出地勝利的歡呼聲,諸支山第二個撥足向皇陵中挺進。 帝陵中的巖壁上插著火把,有龍衛點然了一根后,沒過半盞茶時,帝陵中就亮如白晝。 龍衛開路,蘭亭抱著沈千染,從一間一間的陵墓中找尋,令所有的人感到意外的是,里面并非是金銀器具的陪葬品,而是放著一些農家家常所用的器具,有藥鋤、竹笠、蓑衣、藥箱還有計多書籍。 終于,一個龍衛傳嘯了一聲,“寧王殿下,皇上在此!” 沈千染一驚,想下來自已走,蘭亭雙臂一緊,輕聲道,“這是帝陵,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機關,讓我抱著你,若有事,我可以護你周全?!?/br> 沈千染“嗯”地一聲,伸出手環住了蘭亭的腰。 龍衛面前的一道門,雕刻著帝王的圖騰。蘭亭命龍衛打開后,稍等了片刻,直到沒有絲毫的異狀時,他方抱著沈千染跨了進去。 龍衛與眾人自動地都留守在外面。 蘭亭輕輕地放下沈千染,環視四周,這里哪有半分象一間陵墓,分明是一個農家少女的閨房。 沈千染沒有去看石室中的布局,她一眼就看到那明黃帳中似乎有人,她極快地沖向玉床邊,驀地掀開明黃的帷帳,只見蘭御謖身著明黃帝王的朝服,將寧常安緊緊地抱在懷中,他的臉朝內,象是在吻著她的發際。 寧常安一身大紅鳳凰吉袍,一頭雪發梳得紋絲不亂,發際還插上了九尾鳳凰花珠,她的臉色蒼白如雪,就靠在蘭御謖的胸口之上,嘴角全是干涸的血…… 寧天賜邁著小短腿踉踉蹌蹌地在前著,步履并不穩,還好小家伙挺靈機的,看到小坑洼時,馬上停了下來,小心翼翼貓著腰跨了過去,下了坡后,小家伙開始蹦蹦跳跳地朝著前面的一條小河奔去。 他趴在河邊,拼命伸長著手,才能夠到河中的流水,他一邊洗著,一邊歡呼地拍打著水面,水中時不時地晃著小家伙燦爛的笑顏。 洗干凈后,小家伙站起身,喃喃自語地吩咐自已,“娘親說洗了手手,不能擦身上哦!”小家伙得意洋洋地高舉著白白嫩嫩的小手,正準備離開時,水中突然“卟咚”一聲響,小家伙“咦”地一聲,好奇地轉身一看,琉璃眸瞬時彎成了兩泓明月,高興地指著河中跳了起來,“魚兒哦……” 小家伙馬上忘了要回家找娘親,沿著河畔追逐起游弋的魚兒,他笑著,跳著,從小被呵護在沈千染的懷中,不能離水太近,不能跑得太快,不能離開家門太遠…… 現在,小家伙象是掙脫韁繩的小馬兒撒歡地跑著,摔倒了,一咕嚕地爬了起來,繼續一邊歡呼一邊跑著。 直到夕陽西下,小家伙跑累了,看到前面有一間小土地廟,就扭著小肥腰,興高彩烈地跑了進去。 小家伙累了,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有一把小小的,長得歪歪扭扭的小凳子,便高興地跑了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唉喲!”小凳子一歪,小家伙瞬時摔了個四腳朝天,連連摸著屁股痛叫著,“娘親,賜兒疼疼……” “噯,吵死了!”神盦后響起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這是本小姐的地盤……” 寧天賜“咦”地一聲,爬了起來,帶著好奇蹭蹭蹭地繞到后面,只見草堆里盤蜷著一個小身體,是個穿著絳紅色的裙子小女孩,看到寧天賜時,那帶著潮紅的臉綻出不可思議的笑,“不是吧,我剛才肚子正餓,正夢見太上老君給我送吃的,怎么送了一個小孩來……” 小女孩勉強地坐起來,靠在土墻上,臉上帶著有氣無力的笑,朝小家伙招了招手,“過來,小不點!” 小家伙忙聽話地蹭了過去,在那小女孩的身邊坐了下來,仰著臉很認真地糾正著,“我叫寧天賜,不叫小不點,jiejie,你叫什么呀?” 小女孩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回答得挺清楚的,看來不象笨小孩。喂,你怎么走丟了呢?瞧你身上的衣裳,不象是小乞丐呀!” 寧天賜看了看小女孩的臉,突然關心地問了一句,“jiejie,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女孩委屈地吐了吐舌頭,又點了點頭,“我生病了,快死了……我娘親要生小弟弟了,都不管我了!” 小家伙馬上很同情地點了點頭,想了想片刻,安慰,“jiejie,你要是不喜歡你娘親給你生小弟弟,你就讓你娘親給你生個小哥哥吧!賜兒也想要個哥哥的!” 小女孩委屈更盛,泛著紅眼圈嘆著氣,“我跟娘親提了,娘親說她生不出來……”小女孩抹了臉上淚珠,苦著一張臉說,可憐兮兮地說,“小弟弟,我生病死了后,你記得幫我跟娘親說一聲,我……我不討厭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