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蘭亭看著沈千染修長如天鵝般的脖頸,憶起三年前,她受了委屈時,一個人佇在家中的院子里抬著頭,象是在吸取日月精華般的模樣,如今,丑小鴨終于變成了天鵝,謂嘆一聲,透著一股癡戀,“小丫頭,我從未曾這樣感謝上蒼,感謝上蒼給了我們這一息的血脈?!?/br> 蘭亭緩緩走至她的身邊,單膝在她的腳邊跪著,他握住她的手,很輕柔,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掙開,他輕輕柔柔地看著她,唯恐氣息震碎了她一般,如夢里一樣囈語傾綿地吐出一句,“那時的你,該多苦,一個人守護著……小丫頭,每每一想,我的心都刀扎過一樣疼,你那樣小…。還是個孩子,我竟然蠢得一點也沒發覺,讓你一個人去承受……小丫頭,你告訴我,那些年,你是怎么一個人熬著承受過來……” 沈千染嘴角漫過一絲苦絲,內心那股驚濤鴻浪的余波仍震得喉嚨發顫,心頭酸楚難耐,卻一字也道不出。 他看著她欲言又止,唇瓣啟啟闔闔間,臉色越來越灰敗,此時的她,象夜間枯萎的蕓花,從最美最艷一瞬開到荼蘼,她看著他的臉跟著一起由白至灰,象是在等待著她的末日審判。 “小丫頭,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我一生只會捉住你一個人的手,至死不放?!彼p輕撫上她的臉,神情帶了一絲隱隱的癡亂,“小丫頭,把一切交給我好么?相信我,你的傷口,我會一寸一寸幫你撫平,你留過的血,流過的淚,從今往后,我來替你流,哪怕是流干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我知道你太不開心了,我怕你太苦,我只想給你一個單純快樂的人生??墒?,你若一定要堅持走你的路,小丫頭,我不會再強迫你、逼著你,哪怕知道你所走的是一條彎路,絕路,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但是,你要我放開你的手,是絕不可能!哪怕是有一天,我把命給你,我也會在奈河橋上等著你……”蘭亭站起身,將她緩緩摁進了懷中,如揉著自已的骨血,他輕拍著她的后背,似哄似慰,“小丫頭,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任性,想哭就哭,不必懂事,也不必壓抑自已的性情,你的懂事和乖巧只會令我心更疼,你可以嘻笑怒罵,甚至可以無禮取鬧……” 一直彌漫在她眼眶中晶瑩終于一滴一滴地掉落,她無聲無息地哭著,既使在自已父母的面前,她也不曾這樣委屈過,可為什么是蘭亭,偏偏是蘭亭!這上天給她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她的淚簌簌而下,可她不想哭,眼淚只會讓她更脆弱。 蘭亭不停地哄著慰著,低沉暗啞的,一聲聲地告訴她,“小丫頭,別說我們之間已有骨rou相絆,就算什么也沒有,你已植入我的骨,浸入我的髓,叫我如何放開!”他復雙膝跪下來,捧了她的臉,吻著她的淚,沒完沒了地吻,直到她淚干了,他開始吻著她不安顫抖如破碎蝶翅般的羽睫,甚至吻著她顫動的唇角,吞下她微薄柔軟的呼吸。 不——一股寒涼澀苦瞬時彌漫心頭,她不能被他輕易地感動,她的淚怎么可以為他而流? 如果被感動,就意味著有一天,她會因他而手軟,會心有顧忌下不了手! 她閉上眼,腦海里瞬時閃出賜兒死前那一雙睜開的雙眼,如帶帶著不滅的靈魂一聲聲地喚著:娘親……娘親! 不能!哪怕是一絲手軟、一絲的顧忌也會讓她重蹈覆轍,她的賜兒就會再一次受到傷害。 冷意從心臟開始一波一波地向四肢百骸漫延著,她緩緩地直起身,眸中如千里冰棱,刺碎他滿眼期盼,“蘭亭,你放開我!” “不放!”他下意識地收緊她的腰。 “三殿下,請你自重!”沈千染眼神中恍若凝固起某種深刻距離,在確定蘭亭毫無放開的意思時,猛地cao手拿起茶幾上正燒著熱水的水壺,就往他箍著自已腰上的手砸去,完全不顧,只要那水壺砸到他,那壺里的熱水亦會傷了她。 蘭亭腦?;芜^短暫空白,像被她眼中強烈的執著所震懾,同時伸出手狠狠捉住那滾湯的水壺,只聽“嘶”地一聲,蘭亭的手心冒出了白煙。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眸中閃過一絲無法置信,迅速轉向一邊,不敢看他的手到底傷成如何。 他聽到她的吸氣聲,以為她被水壺中溢出的熱水燙傷,飛快將水壺遠遠一扔,拽過她的手,一把扯開她的袖子,疾聲問,“燙到哪了?小丫頭,哪兒燙了?” 有一瞬,她的思想幾乎近于呆滯,她茫茫然地看著他一臉的焦急,然后,眼光落在他心上的一片焦紅,突然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可眼眶里卻干澀無淚。 “小丫頭……”看著她白晰的小臂,他俊臉上只閃過一瞬的迷惘,突然抬頭,眸光奕奕,近乎自語地問一句,“小丫頭,你是不是心疼我了?”他象個孩子炫耀般地把手心的傷翻給她看,偏頭凝視她,深情脈脈,柔光繾綣,“你心疼了?” 她靜靜地看著,緩緩露出一抹自嘲至深的冷笑,看著他眸中的喜悅一點一點地冷卻后,方吐出一句,“沒用的,三殿下,怎樣都用沒有。三年前,在一個陰森地地窖里,我把我的靈魂賣給了惡鬼換得一身的鐵石心腸?!?/br> 她驀然起身,徑直離開。 084雨停風起4 更新時間:2012127 9:06:18 本章字數:11648 黃昏時,沈老夫人盤著腿坐在榻上剪著窗花,剛守寡的那些夜里,都是靠剪著這些窗花渡過漫漫長夜,剪著剪著,倒添了一個好手藝。 鳴鳳見天色有些昏暗,便挑了一盞燈放到榻前的小案上,小聲道,“老夫人,您都剪了半個下午,休息會,別傷了神?!?/br> 沈老夫人看著盤子上擱著一盤剪壞的蝴蝶,氣餒地將手里的剪子一扔,“沒剪出一樣是完整的,這人老了,眼也花了,連手都不聽話?!毕肫鹣挛缱砸岩环菰掃€是留不住兒子的腳步,沈老夫人攥緊手,像有千萬不甘地咬了咬銀牙,“自已的手都把不好力道,何況是兒子,越來越不由娘了!” 這時,后院傳來女青衣委婉動聽的曲調聲,聲音好象有點熟悉,便探出頭鳴鳳問,“這還沒到晚上,就唱上了?” 鳴鳳走到窗邊,挑了窗簾探了頭出去,瞧了片刻,回道,“老夫人,已經到了不少人在聽戲了,好象都是家眷?!?/br> 一旁收拾著榻上碎紙的鳴香聽了,抬頭添了一句道,“皇上和貴妃都未到,現在都是大臣的內眷,府里頭怕她們候著悶,在園子里安排了千魅坊的跳舞,一些年青的公子小姐都在那玩著呢。年紀上了些的,就到老夫人后院里聽戲了?!?/br> 外頭的香月聽了,掀了簾子進來,一臉的興奮道,“方才奴婢看到她們在后院里搭戲臺時,聽說是請了兩個戲班子,足有五十來個人在那候著,說是排了二十多場的戲,都妝上了,戲單上有二十多個曲目,由著夫人和小姐們隨意點?!?/br> “哼,盡擺闊!”沈老夫人臉上不滿更盛,挪了一下身子,鳴香忙跪了下去侍候沈老夫人穿上鞋。 沈老夫人不要鳴香挽扶,柱著拐走到窗臺邊,氣呼呼地伸長脖子看著窗外,那神情就象一只吃不到草的老水牛。 鳴鳳看了看老夫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這排場自然是大了些,但那些貴客肯來,也是看在老爺和公主的面子上。老夫人您想呀,二小姐都三年沒回京城,能認識幾人呢?這些人還不是都沖著沈家這塊招牌。依奴婢看,老夫人,您也該下去招呼招呼,省得那些夫人小姐們念叨您?!?/br> 瑞安這些年在沈府擺了不少宴席,沈老夫人也認識了不少朝中重臣的家眷。 聽鳴鳳這樣說也有七分理,沈老夫的臉色緩了緩,哼了幾聲道,“把我那件棗紅的褂裙拿出來,這天氣剛剛好,穿得也舒服?!?/br> 鳴鳳會意,不僅找出那套棗紅色的褂袍,還把去年沈老夫人過壽時用的整套行頭翻了出來。 一柱香后,沈老夫人撫了一下光滑的鬢角,臉上堆滿了笑意,“下去吧!” 沈老夫人一下樓,迎面就見到四五個四十來歲年紀的貴婦模樣的正進了院子,身后都有幾個丫環侍候著,其中兩個的臉特別熟悉,只是人老了有些記不住,見她們紛紛給她行禮,沈老夫人臉上有光,便招呼道,“一起聽戲去?!?/br> 鳴鳳知道沈老夫人不大記人,便悄悄提醒了句,“這是禮部韋尚書的夫人,后面一個是禮部張大人的夫人,最靠后的是工部尚書的家眷?!?/br> “正是,正是,我最近正迷小百花的那個青衣徐當家,那唱腔呀,繞梁三日不絕?!睆埛蛉诵χ叩缴蚶戏蛉松磉?,欲挽一把沈老夫人,香月忙讓開幾步。 “巧著呢,我也是正沖著她來,聽說最近不好請,各府辦什么喜事宴會的都上貼請她,聽說都排到秋后了,還是沈府有面子?!表f夫人隨口奉承了一句。 沈老夫人面色丕動,心卻開了花,一路聽著奉承到了后院廓角處,馬上有粉衣丫環上前領座,沈老夫人才注意到,戲臺下已用帳簾隔出一間間的小包廂,里面設有六七座,每個包廂里都有兩個丫環侍候著,桌子上擺滿瓜果和東南西北各色點心。 眾人看著五彩繽紛的精致小點,連連驚嘆贊道,“這排場,快趕上宮里頭了!” 沈老夫人笑在眾人的撐扶下,也不推托,在首位坐了下來。 她看著前面一個扮相俊美的小青衣,正跪在一個老嫗面前邊哭訴著,邊唱著,便問粉衣丫環,“這一出唱的是什么?” 粉衣丫環將茶幾上的戲單遞給沈老夫人,躬身回道,“是徐當家的《金鎖記》” 一旁的張夫人忙把戲的內容簡單帶過了說了一下。 沈老夫人聽了,哼了一聲,滿臉鄙夷地指著戲臺上那老嫗,“這老太婆如此不莊重,都守了三十年寡,到老了還把老臉丟盡,看她死了后拿什么臉面見祖宗?!毕肫鹱砸讶嗄晔毓?,兒子是狀元,又是當朝二品,老夫人心里象滲了蜜一樣得意。 韋夫人眼睛瞅著臺面,也就隨口接了一句道,“或許年青時還有個念想,養著孩子希望有出息,加上孩子小又貼著心,這寡婦的日子并不難守。到老了,兒子有了媳婦哪有時間陪老人,又看著年輕夫婦難免親熱些,這就勾起了傷心事。想回味回味……” 話未落音,便被坐在身后的張夫人打斷,滿口嘲諷,“那也不能聽壁角,多丟臉,先頭還有理,怕兒子不疼媳婦,想早些抱孫子,后來不是孫子都有三個了么?照樣夜夜地聽壁角,分明是聽上隱了?!?/br> 后面工部的一位稍年輕的夫人對這出戲不感興趣,倒是留著心聽著她們的對話,聽了半晌,也湊著上前搭話,“也不知那老太婆聽多了,會不會老來俏,想找個人嫁了!前陣府里的一個老媽子說,鄉下里有一個老婆婆都快六十了,還生個七斤多的胖小子?!?/br> “老蚌生珠呀,這事倒多,只是京城里沒有,鄉下多的很……”韋夫人說到此,掩了嘴笑得合不上。 沈老夫人也聽得津津有味,跟著呵呵呵地笑起來。 這時,一場戲閉了幕。粉衣丫環上前雙足跪地,為眾人煎茶。 眾人一邊品茶一邊吃著各色小點。沈老夫人拿過戲單,正準備點《牡丹亭》時,隔壁的帳子中傳來一聲笑后,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戲謔,“這場《金鎖記》本宮還真想再聽一回?!?/br> 沈老夫人聽了,訕訕地擱了戲單,因為這自稱本宮的肯定是皇宮里的哪個主子。既然這樣,這點戲的事暫時還輪不到她。 其實笑聲不大。只是先前既有青衣唱著,后臺伴著奏,各個帳子里聊著,別的廂也聽不到什么。這回戲停了,隔壁的笑聲和說話聲就聽得一清二楚了 另一人忙附聲道,“是,徐當家的唱功可圈可點,尤其是控訴婆婆干涉她夫妻那一段,真是演得聲淚俱下,卻依然字圓腔正?!?/br> 眾人聽出這是瑞平公主的聲音,正想起身過去請安,卻聽瑞平公主笑道,“每回聽這《金鎖記》,本宮就想起沈老夫人和本宮的皇姐。你們難道不曾聽說,每逢初一和十五,沈老太太必定讓人搬了長榻到本宮皇姐的寢房門口么……”話未落音,就是一陣陣肆無忌憚的笑。 另一個人亦笑道,“我也聽過家里頭的婆子們說起這事,原以為只是丫環們啐嘴,后來聽柳相的夫人也說起這事,才知原來真有這一茬?!?/br> 瑞平公主飲了一口茶潤潤喉,又道,“臺上有這戲,臺下就有這人,都說沈老夫人守了三十多年的寡,養出一個狀元郎,疼得跟命根一樣。本宮還聽說,這沈老夫人都不讓兒子進寧家那門的寢房,管得可寬了。只是我皇姐到底是公主身份,老太太自然不敢明著管著,只好找了個理由,夜夜在房外墩著,也不知是不是聽著聽著就上癮,這三年來,就是大冬夜也讓丫頭婆子燒足了碳火在外頭熬著??┛┛?,所以呀,本宮一聽這戲,就想到沈老夫人……”瑞平說到最后,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一廂眾人附合著,這一廂,沈老夫人的臉已成了醬青色,青筋密布的手狠狠地抓著拐杖,控不住地抖動著,身后的一群婦人面面相覷,再也不便去另一廂打招呼,又不便上前安慰一下沈老夫人,就這樣尷尬萬分地佇著。 隔壁廂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卻有一個聲音緊接著湊上一句,“我說呀,要說那沈老夫人也不過是五十來歲,若是聽著聽著,把葵水給招來了,或許也能來個老蚌生珠……”此言一落,隔壁的笑聲更劇,甚至聽到茶盞落地的聲響, 沈老夫人再也坐不住,嘴角控不住地歪斜著抽著,抖著,心里抓狂地想把眼前一切東西都撕爛,她咬著牙,拼命控制著自已的情緒,抽著雙腿強撐著站起身,鳴風和香月忙著前小心翼翼地撐扶著,沈老夫人臉上的五官擰絞成一團,也顧不上禮,陰沉 沉地瞪著一雙三角眼,緊緊地柱著拐蹭蹭蹭地離開。 一回到寢房,沈老夫人的腿一軟,全身抽蓄著往后仰著,鳴風和香月驚叫著,攙都攙不住,三個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鳴香不知情,奔了過來,急道,“怎么啦?怎么啦……奴婢去找大夫!” “站??!”鳴鳳喊住,“先把老夫人扶到床榻上,聽老夫人怎么吩咐?!兵Q鳳知道若這會傳大夫,肯定會把后院里的那一些話,傳得紛紛揚揚,那老夫人的顏面如何掛得住。 三人合著力把沈老夫人扶上榻后,鳴風忙到邊上倒了杯熱水,要扶著老夫人起來喝點緩緩精氣神。 沈老夫人躺下后,一閉上眼,耳朵里縈繞不絕的是瑞平公主肆無忌憚地笑聲,那笑聲如此尖銳刺耳,如象一把把刀將她在眾人面前刮著她的衣裳,一絲一縷地剝下,直到自已一絲不掛,老皮老rou地呈在眾人面前,所有的人圍著她嘲笑著,一聲聲指著 她,守不住寡,聽壁角,老蚌生珠。 天地間好象全變得混混頓頓的,只有一群人尖笑著圍著自已,指指點點,那一張張的臉中,沈老夫人甚至見到亡夫兇狠的眼光,盯著她,斥責她不守婦道!沈老夫慘叫一聲,猛地支起身子,全身戰粟著,指著門窗,抬起渾濁的眼惡狠狠地看了看鳴鳳 ,氣喘息息地廝叫,“把門窗都給關了,誰要是敢進來,我就撕了誰的皮……”一陣血氣上涌,沈老夫人雙眼一番,暈了過去。 鳴香驚得手無足措,捉了鳴鳳的手直嚷,“不行了,老夫人快不行了,鳴鳳姐,我們怎么辦?” 鳴鳳心中焦急,可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沈老夫人平常最好面子,肯定不愿這事讓別人知道,所以,才吩咐她們把門鎖死??墒?,老夫人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她們幾個丫頭怎么會擔當得起。 鳴鳳看向香月,見她急得淚眼汪汪地等著自已拿主意,心頭更亂。 “鳴鳳姐,要不我們用藥油給老夫人提提精氣神,看看能不能喚醒老夫人?”鳴香突然看見沈老夫人的枕邊放著一瓶紅色的藥油,這是平常沈老夫人犯困時擦的藥。 “好……我來!”鳴鳳想也只能是死馬先當活馬醫了,要是沈老夫人醒了,那一切由老夫人作主,若不醒,那她只能去找瑞安公主拿主意。 她打開藥油,挑出一些藥沫,讓鳴香扶住沈老夫人的臉,均勻地擦在沈老夫人的人中,太陽xue和眉心上。 三個丫環病急亂投醫,又是擦手又是擦腳心,全然沒去想一想,沈老夫人這是氣急攻心,哪會因擦點提神的藥油就有作用。 三人焦急地等了一會兒,沈老夫人卻毫無轉醒的樣子。 鳴鳳咬咬牙,道,“你們倆看住老夫人,我去找公主拿主意?!?/br> “好,鳴鳳姐,你要快一點呀……”香月害怕地看著沈老夫人,唯恐老夫人就這樣咽了氣,那她們三人的罪過可就大了。 鳴鳳應了聲,就急急地開門出去。 問了幾個內堂的丫環婆子,知道瑞安公主正在外堂那與沈越山一起候客。 鳴鳳加快了步驟,到了外堂后,看到沈越山正陪著幾個大臣喝茶,瑞安與另一個女眷正寒喧著。 她忙上前,福身請安后,看了一眼那女眷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那女眷會意,寒暄了一句后便走開了。 鳴鳳這才上前,紅著眼輕聲道,“公主殿下,老夫人她暈過去了,奴婢們怎么叫也叫不醒,可老夫人暈過去前,說了,不肯讓奴婢們喊大夫!還命令奴婢們把門窗都鎖好,不讓人進出。奴婢們害怕,心里沒主意,只好來問公主的意思了!” 瑞安一直在沈家外堂候著丁勝奇,想私下找個機會旁敲側推一下關于玉岡牌的事,早點把心頭的事落定了。這時候,哪有心思管老太婆的死活,可面子上還不得不擺出一臉關心地問了情況。 瑞安瞧了那邊沈越山,目光倏然一斂,帶著惡意的念頭一閃,冷然道,“既是不肯叫大夫,那就叫那房的過來看看,她不就是個大夫么?今兒還是她的生辰,若母親有什么事,這灑席也不用擺了,你去東院找她,我去母親房里看看?!?/br> 有了人拿主意,鳴鳳心里一下就輕松很多,也顧不多什么,就抽著腿往寧常安的院子里跑。 鳴鳳匆匆走了后,香月和鳴香二人急得團團轉,一會給老夫人象往常一樣按摩頭上的xue位,一會捶捶腿,等了許久后,瑞安一人個進來了。 “醒了么?”瑞安掩去臉上的一絲不耐,看到兩個丫環哭紅的眼睛,心頭更是竄起無名之火,怒斥道,“府里是死人了要辦喪事怎么的,擺著一張哭喪臉給誰看?”